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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马耳 于 2011-7-10 07:29 编辑
我觉得可以给这篇文章的语言作一个微观分析,有错误的地方请指正。黑色部分为分析,彩色部分为文章原文
喝了两口茶,自然要与他寒暄,我问他贵姓。他答说姓吴。我们彼此谈了谈各自的情况。我知道了此人原是作律师的,去浦角是因接了一家公司的委托。而当他听到我说起自己在广告行里的事情时,突然抬起头来仔细端详我。我有些奇怪,但他马上说:“你可认识司童吗?”我当然认识,这是我的同学,关系非常要好。我很奇怪,因我对这位吴先生毫无印象了。
他又说:“您还记得,那一年,司童的饭店开张,在开张的典礼上,您是不是代表客人也讲了两句话?”
我说:“是啊!”
“您当时穿着一身灰色的西服,打着黑领结。当时我坐在临桌,司童还介绍我给您认识,我还敬过您一杯酒!”
他这样一说,我虽然还是不记得他,但也不由得为如此的巧合感到惊讶,作出喜悦的表情来与他握了握手。
谈话有了这样一个双方都熟悉的人作为坐标点,自然就有了进行下去的基础。其实,我与我这位老同学司童的联系已中断多年,对他的近况一无所知,而从这位吴姓律师的谈话,却可听出,他与司童可算是过从甚密,对他的情况都十分清楚,我就问了问司童的生意做得是否还好以及他家人的近况。
两人闲聊,这样不知不觉时间已晚,就一同去餐车点了两个菜,边吃边聊。当吴律师知道我去大都是要看妻子时,问我道:“那么,你到大都就住在你太太的寓所了?”我答说妻子在大都的郊县,我打算先到大都,在旅馆中休息两日,再买郊区车票去看她。他说不如带我去找司童,一则同学相会,二则司童生意做大,已盘下一座高级旅馆,可到他那里免费住宿一段时间。我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见司童一面总是必要的,否则同学一场,从情理上也说不过。至于是不是住他家的旅馆,可以到时再议了。
晚饭用罢,我们两人又回包厢休息,一夜无话。
一大段颇具民国风的文字中(绿色部分),突然出现了一小段有当代翻译体风格的文字(红色部分),这似乎就是一种“杂质”,但仔细考虑文章,从头到尾极力营造一种梦境般的氛围,那么这样的处理则又是与这样的氛围极为洽合的,因为绿色部分文字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对梦境的简单叙述,而这种叙述是披着某种伪装的,自然用民国风的语言最为洽合。但到了红色部分转入了叙述者(作梦者)自我的思考过程中(也就是一种“潜意识”的思考过程),这时便自然而然地转入了作者平时用惯的现代翻译体。两种文体的转换,不仅洽合这样的一个思维转换过程,还隐隐透出叙述者(作梦者)内心的某种动荡。
在黑暗中,当我顺理成章地徐徐填满她身体的那一刻,她轻轻地倒吸进一口气,而后又在我耳边轻轻地叹出那口气。女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我的妻子也是。虽然我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肉欲的反射,但也就是在这一刻,令你感到,起码在这一刻,女人是真的——那种男人根本无法拒绝、也根本无法拥有的真。她们大张着腿,大张着怀抱,大张着心底,张开全部,对你不再设防线,仅剩下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心里沉渣泛起,百感交集,但是我并没有停止下身那快速的动作。我不能停下,我把这抽动当作一种用以忘却他物的职责。最后,慢慢的,她的轻声呻吟和下面恣意的湿润,使我真的忘却了一切,又重新专注在这动物的本能上。和所有的男人一样,我致力于尽力延长这一重复动作的时间、加快这一重复动作的频率,直到最后,忍无可忍,放开精关,烟花冲天——那即是高潮,也同样是结束。而女人,女人,在你如野兽一般无限空虚的时候,她们却望着你,额头一片洁净,整个脸颊都显得瘦削了。我自然地用手拢住她们的头顶,抚摩她们的脸,就像对我的结发妻子一样……而她们也如她一样,重新闭上眼,用脸靠向我的手,好象什么也没有想,但却又分明是在告诉你说,她们信了你,她们毫不反悔。
性爱描写的开始部分似乎还在试图维持叙述者(作梦者)预设的民国风文体,但一进入高潮,叙述者(作梦者)就变得忘乎所以,直接用了自己最熟悉,最顺手的现代翻译体。然而到了最后一句,却又锋头一转,重新转回了民国风,这不由得让人怀疑前面所述是否为“真”(如前所述,我认为红色字体一般用于叙述者或作梦者的自我思考过程,即所谓的“潜意识”,是叙述者或作梦者自认为是“真”的内容)?
这样一个锋头突转,就使文章摆脱了单纯的真假互搏模式,而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真真假假,难以辨清,读者对“真、假”的判断也随着叙述者一起发生了改变,而开始怀疑起原来一直确信不疑的“自我”来。
借着体内残存的酒精的余威,我把她按倒在那张大床上。
一番云雨之后,我们并肩躺着。她侧过身,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看着我。她的一对酥胸从被子里露出来,都懒懒地垂向一侧。她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你不是说你是来大都找你妻子的么?”我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觉得她是在戏谑我。但当我看她时,却见她微微皱着眉头,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一点别的意思。
“是。”我把两手合在脑后伸了个懒腰,以掩盖我内心突然升起的无限懊悔。
“你妻子定是个贤淑美丽的女人。”她又说。
“你如何知道的?”我问。
她用手支着的头摇了摇,“我说不出,但我对男人的直觉很准。”既而她露出坏笑,“也许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吧。”
我动手去挠她痒痒。她被我压在身下,花枝乱颤。过了半晌,待她不笑了,她又说:“一个男人,他若生得不算好看,又非柳下惠,而他待别的女人态度又很安详,那他往往就有一个淑美的太太。”
同样与性相关的文字,这里我的注意到到粉色的一句比较特异,因为这里模式一般是:翻译体的叙述文字+民国体的对话,但到了粉色那部分对话,独独用了口语味道很强的语言,分析一下这句话的内容,我想可能是因为这句语冲击性太强,其精神力量足以冲破四周固有的模式,所以单独用了另一种文体吧。
以上三段只是一个不成体系的零星分析,不过我认为我已经能从中得出结论,即这种所谓的“杂质”,并没有损害文章本身的品质,反而是形成文章品质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我觉得这篇文章其实是一篇很值得研究的文章,只不过我目前时间有限,只能浅尝辄止。
而江冬和美工的看法,我认为我对他们的看法也不正确,或者说表述不正确。应该说,他们是极具语言敏感性的作者,但这种敏感性有时和脑子里一些比较固定的观念结合起来时,也会令他们产生误判。比如说,在这次讨论里,我认为“语言或文体一定要单纯或简单”,这就是一种比较固定的观念,有商榷的余地。当然,我自己的看法也不一定就正确,大家也可以讨论,我希望我的这次分析不会是一次空泛的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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