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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后记】
胡安焉小说《十字路口》创作后记
我很想试试,纯粹站在读者角度说说这故事(或片段)里的两个人物。小说完成后,里面的世界就自成一体,虽然我是作者也只能和读者平等地去理解和阐述。如果我的理解和其他读者有偏差,也不能说我是对的而其他读者是错的——阅读和理解是个人对文本和人生的审美行为,无关乎对错——或只有我说的才是写作时的预设或故事中的真相——小说不是猜谜游戏,既没谜底也没真相。
这是一个描写生活中泥泞景致的悲凉故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是个刚在现实生活中有所觉醒的人,而她的朋友赵婷和小毛等甚至都没对生活产生深刻的意识便沉沦到混沌中。但不能据此便判断女孩(将)比她的朋友更幸福或幸运。女孩希望把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愿望很可能是徒劳的——我甚至想说她的一切努力几乎是注定要失败的。故事里没提到男孩和女孩的家乡,但可猜测是个小地方。他们在学校安排下到广州实习,过了整整两年,女孩仍在从事餐馆服务员这样的工作,而她的同学都陆续回家乡了。没有道理认为她能挣脱同样的命运,即最终的刹羽回乡——无论作者创造这个人物时有没使用具体的原型,但类似的人生故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在像广州这样的城市里上演——假如章鱼保罗连续猜对了九场赛果,你还认为它会猜错第十场吗?不会。因为你已经知道它不是在撞运气。同样道理,如果成千上万的男孩女孩在这种情形下都踏上了同一条道路,你认为故事里的女孩能幸免吗?更使人心酸的恰恰是女孩对生活的醒悟,如果她像她的朋友一样过得浑浑噩噩,人生毫无追求,那么回乡也未必是件悲酸的事。但她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回乡的生活是自己无法接受的,进而想改变自己的命运。然而她的性格越是认真和执着,她的自我意识越是清晰和深刻,她的行为越是主动和努力,她的命运也就越悲凉。因为她的命运无从改变,最起码从故事里看不出她有何计可施。都来广州两年了,还在做低收入的餐馆服务员,她自己也认识到哪怕另找工作也无法改变处境。男朋友也离开了她。她把希望寄托在男孩彭涛身上,也注定是无果的(后文细述)——尤其是考虑到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无论在谈论什么时往往都是在谈情,这一徒劳的憧憬就更使人感觉心酸。从她和男孩的言谈中可以察觉她还是个颇有主见甚至刚性的人,但她的这一性格特质无疑只会增加她在与现实的剧烈摩擦中的痛感。很多年后,当她过着自己曾认为“死也不要过”的无奈的庸碌生活时,她回过头思索自己年轻的时候到底哪里搞砸了,但她永远不会有答案——岁月侵蚀了她的容颜,消磨了她的意志,钝化了她的感受——她可能是我们的母亲,可能是我们的姐妹,可能是我们的朋友,也可能是我们朋友的母亲或姐妹——她无所不在,悲剧也无所不在。鲁迅曾经打过这样的比方:假如我们被困在一间房子里,只有你独自醒来,你发现房子外面着了火,马上要危及所有人的性命了,而你又发现困在屋里的人无论如何是逃不出去的,这时你会喊醒其他人吗?——而我进一步假设,假如这间房子就是我们的生活呢?
再说男孩。他的心理活动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幼稚得多,每当女孩和他谈论到现实问题时,他就表现得拘谨、结巴,甚至词不达意。大概为了掩饰这一交谈中的尴尬,他尝试把话题引向不切实际的桥和十字路的比喻中,却又被女孩打断。他绝不是处理现实事务时有能耐的人,这从他的性格可窥知。甚至,他的现实处境可能很不妙。有两处细节:当女孩问到他的生意情况时,他不自然地支吾其词;当女孩最后说到要和他合作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惶恐神色。这或许有受到他的逃避型性格影响,但从根本而言还是决定于他的现实处境——他正面对的艰难局势和不自信。当然这些都是超出文本叙述的猜测。还有一点,男孩最后说的一句话,心里并不认同女孩的观点却又口头认同,表明他仍未克服自己的老毛病,即轻易在人前放弃自己的观点或意愿,不懂坚持也不懂拒绝——归根结柢是不懂表达。这预示了他和女孩接下来的相处不会有好的结局,就像他从一个好学生变成一个辍学生的轨迹一样。而更可能的情况是,他俩在车站分别后,他就再不会与女孩联系或见面。(这只是根据故事中男孩性格的描写做出的猜测,而不是以作者身份揭示预先设计好的人物命运——并没这样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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