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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天》中,有时候读者能直接听到来自叙述者的喘气声。“啊——我打了个哈欠”。它像从二维平面上凸立起来的一只奇形怪状的手,在读者的眼前扇了一下,随后又老实巴交地收回作者的口袋里。不过这次,它可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了。像一个评书演员,一旦他使用了桌面上的道具,折扇就化为了刀枪,汗巾板就成了摺本。“啊”字一下打破了读者对叙述声音的幻觉,这幻觉部分是由前面“我九岁的时候”这类提示回忆的语调以及“我还有同班的大王和魏琦以及一班的何苗、常征、李敬文,二班的那个混蛋刘京京”这些过山车般的人名“贯口”铺展起来的,虽然其中也不时缀有“啊”“哈”“喏”“哼”这类语气词,但,它们似乎都不会透露出作者的去向,读者还安心做着由语言自己导演的白日梦。
在开头,叙述的声音与作者的声音是合一的,或者说作者的声音掩饰得很好,而当这个哈欠毫不避嫌地吐出到空气中的时候,作者对叙述声音的控制似乎就直接捏到了读者的耳朵上。事实上,因为记忆不停地穿插,在整篇小说中,这个被作者塑造的叙述者显得充满了强烈的倾诉欲(这里有意忽略了小说中的一个设定,就是“我”的倾诉对象其实是作家方智新,而不是自作多情的读者),他特别信任在他面前的这些听众,粗声憨气地叙述着他过去的生活场景,有时候他想得要比说的快,记忆与记忆甚至是很粗鲁地接驳在一起,有点儿让人担心这是否是一位称职的叙述者。
当这种想法出现的时候,似乎就是混淆了叙述者与作者声音的时候,我们或许会认为作者此时对待这篇小说的态度也如他笔下的叙述者一般鲁莽(但坚持这个万恶的二分是否值得?也许有时候需要做出一些推测,看作者如何引导一篇小说行进,这时候光有叙述者的声音显然是不够的,它就像残疾女孩儿的那只怪异的脚一样,为了获得最终的展示,需要作者亲自去挑选那些必要的绳索)。只有到了结尾,当回忆的潮水减弱的时候,作者的声音才再一次浮现,随之一同呈现的,是一种极为清晰的视觉,它照亮了残疾姑娘如黑洞般沉默的身体。这时,读者再用耳朵听到的那句承诺,既来自作者,也来自“我”,它们从头到尾,共同伺候着这篇小说。
【黑蓝网刊116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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