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收藏本站

黑蓝论坛

 找回密码
 加入黑蓝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查看: 4080|回复: 1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恭喜开房

[复制链接]

64

主题

4

好友

10000

积分

中级会员

冒失鬼

Rank: 6Rank: 6

恋爱渣滓

跳转到指定楼层
1#
发表于 2012-8-31 22:27:1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不有 于 2012-10-19 16:49 编辑

发个小东西以示祝贺,七月十五了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4
景阳抬起头,目光率先跟上了识虫的队伍。看得出其中有许多人和景阳一样,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此时正因为自己数十年来的熟视无睹而倍感热情高涨,说不定有人竟会暗暗责备自己,这么多年来简直是瞎了眼啦,从来不知道就在每日经过的公园之内,还藏着如此层见迭出的生命景观,就像,地球里还套着地球。
不过照这样的速度,走走停停,是永远到不了山顶的。领头人看看时间,在一个岔路口重新挑选了路线,随后他们离开主登山道,绕山腰转入背阴的山谷地带,去品尝“原生态的自然”。
仿佛一个欢迎仪式,离开了人工铺筑的石板路没多久,向下倾斜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架中间挖有两个拱洞的墙体,越过门洞,回望石墙,一块儿没有任何题字的匾额就骑在月洞双门之上,变为发亮的印堂。
脚下的路渐渐湿软泥泞,一侧的林下有小溪跟随,不久,在道路中间也出现了银亮的溪水,将土黄色的泥路冲刷成并列的泳道。学农学的女孩儿一路走在前面,此时正蹲在路边,用手掌轻轻阻断水流,造出人为的涌泉。
景阳赶上来,发现了石岩下的几株蘑菇,用树杈儿在菌盖上轻轻一敲,就能弹出孢粉的小烟幕。
“你看见啥了?”农学女孩儿扭头看见景阳,原地转过身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哈,是真菌。”她掏出镊夹,伸向蘑菇,镊子的尖端在伞盖上捏出几綹肉褶,又有大片的孢子被释放出来。
两个人直起身。“这里的植物还是你刚才说的,构树吧。”
“对啊,它们生命力好强的,我原来还喜欢它们,但一看到它们这样强势……我就。”
“那些红色的是它们的花吗?好像灯笼啊。”景阳指指树丛间的红色圆球。
“花?那都是果实啦。”说着,女孩儿再次使用镊子,从球果上夹下来一小瓣儿月牙形的果荚,从里面挤出了黑色的种子,“可以吃啦。”
“啊?什么?”景阳有点儿吃惊。
“它们生命力真是好旺盛,把别的植物的生存空间都给挤占了。”
人们都跑去看附近的一个雨水坑了,水面呈现出铁锈色,不时有赤蜻和蛱蝶飞过。小孩子在大人们的警惕声中接近着水池的边界,他们在那儿发现了图钉大小的黑色蟾蜍。
“这水是从哪儿流下来的呢。”景阳往前方望去,视线望不出很远就被两侧隐天蔽日的绿影收束住了。
“这里,那里,”山顶的形状在女孩儿手臂的起落之处出现又消失了,“不知道,也许什么地方有水源吧。”
“再往前走是哪里呢?”景阳往边上靠了一靠,有两位登山客拄着纤细的助步杖从观虫的队伍边上走过去了。
“前面也没什么,有一座法国教堂。”
“法国教堂?”
“啊,也没有建筑了,打仗的时候被毁坏了,只残存一些地基。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女孩儿又接着说:“我春天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叶子都还没有长出来,我喜欢叶子都还没出来的时候来这里转转,你看现在,树荫这么浓密,我一个人可不敢走了。我还是挺害怕这种原始的东西……”
在景阳和女孩儿的背后,有人发现了新的情况,几只体形巨大的日本弓背蚁正在分解一具鸣蝉的尸体。剪下的蝉翅中的一只被溪水漂起来,在小小的漩涡里打转儿。
“唉呀,他们真是走得好慢。”女孩儿闭住嘴后,又微微张了一张。似乎是为了帮助自己获得对这看法的肯定,她抬头看了看景阳。
“不过这段路真是比刚才的上山道有意思多了。”景阳说。“让我看看你的记录?”
景阳从女孩儿手中接过本子,音调怪异的虫名在文字中被翻译成另一种样子,这也是一种照相术。
在松垮的纯蓝色字迹中间夹杂着一些奇特的命名,有些披上了草木的外衣(“榆黄毛萤”),有些则犹如用途奇异的工具(“切叶”“卷象”)。
“榆黄毛萤……”景阳指着“榆黄毛萤叶甲”的名字念道,“这看上去就是植物的名字啊。”
“因为那就是用它们的寄主植物命名的啊,对搞植物保护的人来说,这些其实都是……”女孩儿说着用手中的镊夹做了一个碎尸万段的动作,“害虫。但在他们,”女孩儿又抬头望望前面在对一只壁虎拍照的镜头小分队,“那些环保主义者看,就都要保护。”
说完,农学女孩儿又走开了。就像一粒不安分的电子,依靠手中的培养皿和镊夹,她从叶片上、岩石间或者果实表面和枝条边缘取下那些攀爬、休息或者正在交配的虫子,将它们带到人们中间。
脚下,几只弓背蚁循着蚁类特有的弯路行进,其中一只罕见地长有两个头?景阳蹲下来,边扭头确认了一下周围离他最近的一个队员的位置,当他再把视线落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他不得不眼花一般地又重新凝了下神——那只双头蚁在视野中又出现了,一点点触探着前方的路径。那的确是两个头,但离那颗正常的头很远,在腹部,另一只头不是从蚂蚁的身体上长出来,而是咬进去。这是来自另一只蚂蚁的头。它怎么会在这里的?稍稍想一下,也许是这样,当战败的一方用上颚钳住这只蚂蚁的腹部的时候,另一只蚂蚁从侧面,将进攻中的敌人的头咬断了,但这只战败的蚂蚁并没有松口,而是把自己的头变成了一枚钉书钉,一枚勋章,别在胜利一方的身上,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行走。
再往前,溪水要转向了。包括女孩儿在内,都在注视着带队人伸手指出的那些从枝条上悬垂下来的叶子,它们似乎萎缩了,进而挛成了烟卷状。


3
暴马丁香开了。
细雨时断时续,第三进院落里大雄宝殿阶沿下的香炉已将烟雾腾起,奶白色地袭向并不参与法事的游人。丁香丛中的石碑披上了被雨淋湿、变暗的棱角,一个小孩背对佛殿,双腿分挂在驼碑赑屃的脖颈两侧,手中抓住了这低伏的怪兽头上螺旋纹的鬈鬃。
景阳站在人丛后面,大殿当中唱经声流转清越,似一颗搏动中的心脏。通过前面青年手持着的相机屏幕,景阳看到那孩子正有些疲惫、无神地把目光放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白色砖石地面上,似乎是为了再次确认这发现,镜头进一步推近,小孩的脸开始扩展、失去——整体,仿佛受到这景象的惊扰,画面旋即又退后、拉开,直到重新纳入了整座大殿。
青年回头看了看景阳,感觉到什么,按灭了手中的屏幕。随着头部摆正,青年侧颈上拱起的筋梁也落了回去。景阳迈步走开,又去逛了后面的观音殿、藏经楼。寺庙依山而建,借助满山满谷丁香的盛放,坐卧的建筑具有了一种飘渺的浮力,游人的脚步不自觉地轻健起来。
出了山门,寺前的山墙下有小贩在售卖塔香,景阳买了一盘,找了一处平坦些的山石,将塔香放在石面上,借小贩的火机将其引燃,随后他掏出手机,眼睛关注着手指的动作,等待了一会儿,才将手机贴上耳朵。
“喂?你现在到哪儿了?”
“喔……哦……那就还有几步路了。我就在寺门外面。你太慢了。”
景阳收回电话。燃香飘出的烟气在他的衬衫上攀爬了一阵,被他放下手臂的动作吓退了。
稍后,从台阶上冒出一张大汗淋漓的脸,鼻梁上的汗珠晶莹如虫卵,此人吃力地站上最后一级台阶,因肥硕而走形的双膝向内贴靠在一起(像在喘气),但小腿却显得肌腱紧实、绷出轮廓,身体将一件绿格纹衬衫横向撑大,足可以装下两个景阳。
“你怎么长这么胖了。”景阳坐在山石上,打了声招呼。
来人掏出手帕擦着前额,站在皮凉鞋上的宽大脚掌皮糙肉厚,脚趾指甲内抠进指肉中,现出可怕的棕褐色。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胖子一边擦汗,一边喘息着挪过来坐在石头上。汗味冲过来,混合进香雾中。
景阳跷起腿,压在下面的那只脚翘了两下鞋尖,在为说话找准节拍,“有一阵了。”说完,他的脚忽然不抖了,“你要不要进寺里去看看?里面还真是变化不大。”
“我不进去了。咱们就在这儿聊聊天吧。”
“好。你身上好热,”景阳偏了偏身子,上身离开一段距离,打量着胖子,“你还在公司里干么?”
“还在啊。”
“你真行,这么多年了。还在那儿。”
“我觉得那儿挺好的。”胖子换了一只拿手帕的手,咳嗽一声,身上的肉随着呼气哆嗦一下,又纹丝不动地摞在一起。
“陈贺成呢,他人也还在公司吗?”
“在啊,他现在都是发行部经理了。”
“是嘛,”景阳摸摸下巴,“我啊,我真是恨死这个人了,还有你。”
胖子的国字脸上,一双小眼睛一动,机警中透出十倍于他身体的灵活。
景阳瞥到他眼睛的动作,很快地叹口气,说:“算了,自始至终我也没说过这些事儿。”
“那个人实在是太鬼了。”看胖子没有回应,景阳补充了一句,反倒勾起了心底更多的话:“那会儿正是我特别想做那套教材的时候。临走前,我去找他,还被他躲过去,他明明知道那天我是最后一天在公司。”
“那些拳谱做了也没人看啊。”胖子嘴角向右上方撇着,似笑非笑地说。
“本来也就是拳友之间交流的东西。但描述一种拳跟演练一套拳、拳谱竞技跟武术套路比赛,毕竟是两回事儿。空拳的拳谱可比一般意义上的拳谱要生动多了。”
胖子摸索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手背上的骨节在肉里塌成一个个小坑儿。
“那时候就以这丁香花谷为聚会地,空拳社的人都来比试自己写好的拳谱,你都没看过这个情况,好几次周末的时候,我过来,想看看能不能多约到一些稿件,就在这儿读了不少的拳谱。”
“就是你后来拿回来的那套东西?”
“对啊,后来也给你看了。他们写拳谱的方式很特别,没有直接的比试,但脱离开身体的接触,通过他们的叙述,也能看到胜负之间的变化。有些空拳为了突出力道,在叙述每一式的时候都倾尽全力,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有些更巧妙一点的呢,会在拳与拳之间做出意想不到的连接,让动作变得立体,好像从字面上伸出手来,牢牢握住对手的注意,让对方动弹不得;还有一些似乎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稀奇,都是大家见惯了的动作,甚至就是很普通的日常里的举手投足,但它的厉害之处就是没有任何漏洞,每一式的作用都想得很明白,这一趟拳打下来,看似平淡,实则密不透风,就更接近一种脑力上的竞技了。不像另有一些空拳,是一点点发展起来,招式由简入难,看的人不知道它会往哪里去,但这中间也许就有机可乘,甚至是致命的空隙。”
“练这种拳有什么用啊。这不就是纸上谈兵么。”胖子把瓶盖拧回到瓶口上,那些螺纹像是一个人被拧断了的脖子上的筋膜。
“‘拳’就是一种方便的称呼。有些练拳的人讲‘用意不用力’,空拳甚至连‘意’都不用,只要用‘意’就还是指向身体,说到底就还是用‘力’的。练空拳的人就是要摆脱身体的束缚。这时候再说它们是不是拳也不是太重要了。它的确不如小说中那种虚构的武艺好看,也不如真实的拳术有用,但正因为没有即时分辨胜负的标准了,空拳之间的交流似乎也是没有止境的。而比起那些虚构的武艺来,它又更接近一种真实的竞技。”
“看来打仗还没毁了你,还能记着这些事儿。”
“当然忘不了,这几年的生活,就是从这里中断的,从这往后,我好像就没有再向前走出过一步,好像每想要迈出那一步,就必须要返回来,回到这个中断中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似乎还在这儿,一步也走不出去。”景阳望着山门前来往的香客,“有时候我甚至想,空拳之所以去除身体的因素,就是因为它们也可以是为失败者准备的拳术,一个人即使失败了,他也可以把失败编织成招式……但真实的拳就不行,一种被打败的拳是没法把自己的失败收拾起来的。”
“你是还想回来编你的拳谱吧。”随着话音,胖子的喉头向上耸了耸,又松回原位。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纸上谈兵。况且经历了这些之后,谁还会需要那种拳术。”
胖子把矿泉水瓶攥出“哗,哗”的噪声。景阳沉着头,塔香已经燃尽了,从灰烬中还颤颤悠悠地立起几缕烟来。
“我根本忘不了他……我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他身上。我不明白,我们从前,根本是一样的年轻人,为何要在对方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去互相伤害,为何要去伤害一个毫无防备的人,为何会存在没有缘由的伤害?我去找过他。我就在他背后,拿枪指着他,一想到要开枪,我的心就乱了,我的生活可以整个被毁掉,但看到你们这些毁了我生活的人,我却除了怨恨,什么也干不了!”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景阳在门边换鞋,手扶着墙。
母亲扭过头来看了下景阳,就又回到卧室中闪亮的块面中去了。就像从前的那些无事的夜晚又回来了,景阳把母亲交给荧光屏后的世界,让她一个人抵抗那些虚拟的关卡。有时候,显示屏放出的光线太刺眼了,母亲不得不收窄了眼睛,为了处理游戏中一个棘手的情况,整个身子都偏向一边,肘尖怕黑似的紧贴着自己的肋骨,在关键时刻却忘了把鼠标放在鼠标垫上。
如果不玩游戏的话,在电脑面前,母亲就更像个胆怯的孩子,打开的网页上的文字和图片摆放得如此凌乱,构成一个令她深感困惑的世界。但她还是努力去读那上面的每一个字,以致要过很久才能注意到那些真正有用的信息。从侧面看,她的鬓角全斑白了,那就好像是她为了理解这块陌生的屏幕所失去的时间。
“妈,我回来了。”
母亲这次没有扭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走了一天,没有地方要我,妈,我哪里也去不了。”
隔着起居室这段空间,如何让另一个人听到你原本想要送到她心里的话呢。
“我不能回到原单位,不能再见那些人。”
“分配让你回去的,你为什么不回去呢。”鼠标线从桌面上拖下来,鼠标掉到地上。
“是,我应该回去,我应该永远在外面,不回这个家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过不让你回这个家了?你说你负伤了,但回来这么长时间,多少个医院也检查过了……”
“妈,我经历的那些你都不知道……”
“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遛够,既然一点儿毛病没有,就找份正经工作,上班去。难道要和我一样,成天在家呆着吗?”
“……我是去医院去得太多了,太多了。”


2
“你还是别看了。”沈兰元跟景阳说。树皮上钉着一副“手套”,近看才能看出,是一只手掌大的两栖类动物,已晒成了烈日下的干尸。上颌部的伤口呈现出结痂的颜色,动物的脑部就这样沿颌线被剪掉了。
“小心脚下。”景阳的注意力躲避着树木的拦阻,仍然不住回望着树上的干尸,像是一个人走夜路走得不放心了,就回头去看云彩后面的月亮。被沈兰元在前面一提醒,景阳迅速止住了前进的重心。头低目落,只见两脚之间,是一团蟹青色的粪便。
沈兰元正对景阳,蹲在前面,手指上的筋都瘦出了棱儿,垂在另一团青色粪迹的上面,另一手招呼景阳过来。
景阳轻踏慢踩,来到沈兰元身边,放下身形,单手两指点地,稳住平衡。
“是熊猫粪。”沈兰元用手中的小刀把粪球扒拉了一圈,沿中线将其切开,“你看,结构瓷实,咬节短,说明咀嚼细,应该正值壮年,粪便是昨天留下的。”
“如果是新鲜的,还会有纤维释放出的香气。”沈兰元收了短刀。站起身。景阳的头顶还不到他的膝盖处。“还得再往前走一些。”
“你还懂这些。”景阳直起身,虽然没有闻到粪便的异香,但林中的气息总是自然携带着某种韵动,像被没有危害的水轻轻没过了鼻尖。
“粪便可以判断动物离开的时间。熊猫毕竟也是野兽,不喜欢我们挡住了它们的路。你还没见过野生的熊猫吧?”
“没有。”
景阳还是第一次随沈兰元上山采药。山间潮润处,可见一种匍匐生长的植物,花期到时会开出浅紫色的唇形花,全草研磨成末后敷在伤处可散瘀消肿,名为活血丹。这草药由沈兰元介绍给伤兵后,常有人随走随采,做成小小的药饼带在身上,需要敷贴时可用温水化开,下药即瘥。
景阳和沈兰元两个人又开始分头寻找,但都留意将对方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景阳。”
“嗯?”
“来这里。”沈兰元很快地回头瞅了景阳一眼,只是潦草的一瞥,这样就更像是在催促景阳赶快过来填充他身边的空位。
景阳紧走了几步,站在沈兰元的一侧。他们面前是一株从基部就开始开枝散叶的小灌木。
“你看,这就是这里人常说的许愿树。”
“许愿树?”
“注意看它的叶子。”
“喔!”景阳发出低低的惊叹。就好像还是用着同样的眼睛,却把这株灌木从头到脚重新发明了一遍,那上面开始出现一挂挂的卷叶。
沈兰元摘下一片叶子,用拇指推捻开向内翻卷的叶面,直至铺展,原先被包裹着的叶面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黑色颗粒物。
“你看这些黑点,都是虫子的幼卵,专门有这样一种虫子,它们的成虫会把叶子表面的横节咬断,这样叶子就会自动卷缩起来,形成一个天然的育婴室,它们就把虫卵产在这里面,孵化出来的幼虫就以这片叶子为食,同时叶子还能保护它们不被天敌吃掉,不被雨水冲走。”
景阳自己也拿下一片叶子,在手中捋平,像展读一封信笺。
“传说那些回不了家的士兵的亡魂,就会寻找这样的树,你看这些叶子卷起来后,很像许愿树上拴下来的福牌。所以当地人认为,这些叶子就代表那些士兵的亡魂写下的信,信写好后就卷起来挂在树上,等着有人来看到,帮他们寄给那些他们再也见不到的人。”


下山后,景阳负责研磨植株,由沈兰元完成制作药饼的工序。两个人眼不离手,组成临时的流水线。时间很快就走到了中午。
林道边,勾花网围栏将树木都看管着,有人在挖着工事。几个看护坑道的人在新翻出的土堆旁睡觉,树木是他们的峦嶂。
脑下枕着一截木桩,沈兰元的鼻梁似露出水面的潜望镜,脚底下:叶隙筛下来的日光斑仿若金色的透气孔;远处警戒的卫兵站得像影子;近处,景阳坐在兵盔上,用手帕托着枪身;再看向更远处,几个病号坐在树下,切取鸟喙(与早先围猎的场面相比,此时的场景犹如男子缝纫),为使切割下来的鸟喙边缘齐整,装有小电机的剃刀正在将多余的皮肉磨平,经过这样一番修饬的鸟喙才能如邮票一般,获得利索的外观,便于携带和收藏。有时他们也会碰碰运气,在窝里寻找还未孵化的鸟蛋——一旦雏鸟破壳,自动脱落的卵牙就成了最为奇趣的藏品;因为罕见,卵牙通常会如勋章一般佩戴在前胸,作为颁发给未来好运的战利品。
沈兰元揉揉眼睛,随即单掌在自己大腿外侧拍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的身体下了道口令,弹回到坐姿,“来,把枪给我看看。”
枪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沈兰元按住枪把上的卡笋,退掉了弹匣,那声音像是一次快门。
景阳看着老沈的双手轻车熟路地在枪身上进退,枪的外形不停发生着变化,有如延时摄影中季节的转换。
“我还没问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老沈手里不停,歪过头来,上下眼皮一眨,夹了一眼景阳。
“以前?”
“打仗以前。”
“嗯……我在个图书公司工作。”
“具体做什么呢?”
“编教材。”
“什么类型的教材?”
“不好说。”
“不好说?黄色教材,还是传销教材?哈?”
“你肯定没听说过的,是挺奇怪的教材。”
“哦,那你……”老沈说着已经把手里的枪拆解完毕,弄了一些枪油,在仔细擦拭,“以前也当过老师吗?”
景阳摇摇头。
老沈只是留神在枪支上。没有获得意料中的回答,老沈放下手中的通条,顺着眼角把眼珠瞥上来,迟疑地望着景阳。
“没有。”景阳说着又摇了摇头。随后看着散开在擦枪布上的枪栓、弹匣、复进簧、退壳拉杆和击针……
“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呢?”
“我啊,”老沈两手比着从套筒中取下的枪管,用单只眼睛往圆形的筒洞中瞄了一瞄,“我以前,是推销员。”
“你学我,不把话说完,”景阳一乐,嘴角右斜,向上咧了过去,“具体呢?是推销什么的?”
“医药制剂。”
“哦,”景阳若有所悟,轻轻点了点头,“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老沈擦拭着铰链,用枪油帮助它们润滑。
“怪不得,你懂那些,药啊,病啊。那你之前是怎么受的伤?”
“噢,那个啊,那可说来话长了。”老沈开始把各个零件复位了。
“什么意思?”景阳盘起腿,两手拢着膝盖。
那些琐碎的弹簧、螺栓、阻铁,被老沈的双手侍弄得乖巧而平静,它们开始往一处使力,互为牵制,随后,构成不容恝置的整体。
“比方说吧,有人在背后推了你一把,你发现自己这时正好踩在雷上,这时候,大部队也开拔了,你动也动不了,那人就置你于不顾了,走了,你甚至不知道该向谁喊救命。”
树冠中突然窜出一只鸟,振翅的扑击声像是一道特别的铃声,响在午后稠密的宁静里。
“是纵纹腹小鸮。” 老沈把枪举在眼前瞄了瞄。
“你被俘虏了?”
“没有,我说了是个比方。”老沈把枪抛还给景阳。


1
原本这是山间的一处旅馆。现在被军队征用,改为了战地医院。
病房的窗户像巨幅的宽银幕,将对面(隔过一条马路)的长条屋顶整个地放映出来。
山区天气多变,躺在病床中,微微侧一侧身,就能看到不尽的流云。中午前后,体力充沛的日光在玻璃上冲刺,在靠窗的床铺上搜索苍白和整洁的叠痕。从景阳进院之日起,这张临窗的铺就一直空着。
床头柜上放着暖瓶、药杯、铝制的饭盒,还有一支侈口玻璃花瓶,玻璃的颜色组成雨花石的图案。伸出瓶口的艳粉色山花有些已经开败,显示出时间自身的形象。
病房中自带的卫生间环绕着深色的墙纸,昏黄的电灯光下,几何植物纹样在绛紫色墙面上繁复缠绕。这里的水油性很大,洗完手后反倒让人生出手上不干净的感觉,也几乎没有热水提供。
当景阳能下地活动后,医生建议他在护士陪护下到医院外面四处走走,毕竟这里远天远地,全镇只有一条主要的商业街,从东到西不过百十来米长,不过就是摆在山野中的一根火柴;站在街上,无需登高就可以平视远处的群山,卫兵般的绿衫从山腰一路站到山脚,这或许可以转移景阳对自己伤情的注意,山间的空气也有利于他调节自己的呼吸。
这天一早,景阳踱到护士台前,等待分配给他的那名护士。前一晚的护士在和早班的护士交接工作,台子后面的护士长在翻阅病例,配置点滴液的工作间里有清苦的药味扩散出来,瓶子之间叮咚的撞击声夹杂着护士软底鞋细碎的步音。
今天陪着他的护士有一个塌鼻梁,鼻翼离得过近,从鼻根到鼻头看起来就如一支短短的铅笔,嘴边有浅浅的酒窝,笑起来反而看不见了。
护士长叮嘱:随时注意病人情况,不要走远。
“是。”护士整理了下头上的护士帽,过来搀住景阳的胳膊。
“你想去哪儿转转?”
“随便吧。”
“我们可以去看箭竹,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好。”他们走出楼道,来到门口,这里还保留着原先旅馆的式样,在柜台旁安置着一张皮沙发,墙上挂着走在不同时区的钟表,因为没有秒针,也看不出那些钟是否还在走动。
来到主街上,一眼就可以望尽街的两端,店商的招牌多采用铝塑板,店名也多为电脑打印的字体。
“能看见山了。”景阳对着远处点了点头,随后把头偏向搀扶着自己的护士,“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护士挺小心地看着脚下的路,前一晚刚刚下过雨。
“那你是哪里人?”景阳感到好奇。
护士仍低着头,似乎不这样,他们就没法向前迈步。“我啊,我有时觉着我其实哪儿的人也不是。”护士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
“我听你的口音……我想想……似乎离这里不远。”
“是吗?那你说说看。”
景阳随口说了几个地名,都不对。那都是他一路转移到这家医院时在沿途上听来的城镇的名字。他们走得挺慢,景阳的体力好像接触不良的电子元件,有时候干脆失去了信号。
“算了,你不愿说,我也不猜了。你刚才说的箭竹在哪儿呢?”
“这里还看不到,还在前面。你感觉怎么样?”
“不如我自己想的那么好。”
“要不今天就走到这儿吧,我看你有些吃力。”护士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没事儿,再往前走走。”
他们来到街口处。向北有座石桥,拱圈高出路面很多。护士拉了下景阳的胳膊,示意他别再往前走了。
远处,土气的商业街背后,座落着一片整齐划一的红瓦房,连伸出的烟囱也是如出一辙,好像刚盖好没多久,崭新的砖红色透着几分秀气。
“我想看看这些房子。”景阳说着往桥上走去,扶住石栏,他被挽住的那只胳膊产生了带动的力量。尽管有些费力,他们最终还是站在了拱桥的顶端。
桥下河水浑浊地流动着,在水面上不断地吐出危险的水涡,河两岸簇生着处在花期的水生植物。前方的房子现在一览无遗了,它们聚居成一个小村落,像一群红头发的小人。
“这是不是就是病房里的那种花呢?好像颜色应该没有这么浓才对,这个都像是染指甲用的颜色了。”
“不知道啊。”护士做出无奈的表情,像面对不听话的学生。
“你是护士你都不知道吗?”
“凭什么我是护士我就该知道啊,那些花都是老沈弄过来的。”
“老沈是谁?”
“老沈你都不知道啊,亏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跟你一样,老沈也是负伤后转到这里的,他可是我们这儿的老人儿了。等回去我介绍你们俩认识认识。”
“那最好了。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什么?哪里?”
“那儿,”景阳托起护士的手臂,让它指向自己看着的那个目标,“看到了吗?”
“哦,是那个啊。”
“是十字架啊。”
“你知道还问我。”护士说着把自己的手抽回,窝回了白大褂的兜里。


散步所消耗的体力在午后转化为香甜一觉。景阳被刺目的阳光挑醒,床头柜上的花枝折下来的阴影在被面上剪出浓淡相间的枝杈。景阳掀开被子,在床上缓坐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枝上的花朵全部重新绽放了。
他走下床来,新开的花瓣十分饱满,由上而下,沿着同一根花茎,旋向所有的方向。一张从中间对折的纸片,一边搭在瓶口外沿,一边在瓶内,展开后,横跨那条折痕,写有一行钢笔字,收笔处能看到尖细的笔锋。
“倒根蓼,又叫重楼。”景阳轻轻地念。


分享到: QQ空间QQ空间 腾讯微博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腾讯朋友
分享分享0 收藏收藏0 顶0 踩0
X

172

主题

56

好友

5019

积分

职业侠客

Rank: 5Rank: 5

Heilan Super Team

2#
发表于 2012-9-2 14:19:54 |只看该作者
不有真给面子啊。居然把小说发到专版。手头事情弄完了之后好好读。最近段林阿穗余余朱雨薇等的小说都发表了,好热闹!
我想当谐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X

172

主题

56

好友

5019

积分

职业侠客

Rank: 5Rank: 5

Heilan Super Team

3#
发表于 2012-9-2 20:44:07 |只看该作者
下午看了一半,刚刚把另一半看完,是从1-4从后面开始看到前面的,明天再从前头看起。暂时还不明确小说顺序安排的用意。
我想当谐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283

主题

11

好友

1608

积分

论坛游民

Rank: 3Rank: 3

4#
发表于 2012-9-2 22:49:52 |只看该作者
纯撒花。
Thought is already is late, exactly is the earliest time.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7

主题

30

好友

3003

积分

业余侠客

说故事的

Rank: 4

5#
发表于 2012-9-3 00:27: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胡安焉 于 2012-9-3 15:03 编辑

我也读完了,不有老师发小说真隐蔽,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是发到随笔版里…
这个小说的故事背景是经历了一场本土战争的新中国,所以它不是现实的,但是又很真实。真实在小说里永远比现实的面积更大,但对作者的要求也更高。有趣的一点是这个故事的叙述序是4-3-2-1,而故事里的时间序却是1-2-3-4,也就是章节倒叙。坦白说我读了两遍对情节上的一些细节仍吃不准,比如景阳为什么憎恨胖子和赵长衡,和老沈打的那个踩地雷的比方有隐喻关系吗?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许愿树”和“士兵的亡魂”,由此勾起最后出现的十字架,伤兵,昆虫的生死相搏和以叶为育婴室……我觉得这篇小说写的是“生死”,全篇的气息给我一种庄严、肃穆和冷峻的感觉:对死的敬畏和对生的赞叹,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调道来(全文情绪最激烈的是和胖子谈话的部分,我没读明白的也是这里),充满了开放的意象和不明确的隐喻,而非直白的表达,甚至这根本都不是作者的本意,而是作者对自然的还原、对场景的选择、对故事的编排,已经不觉地隐含了“生死轮回”的意象。关于“空拳”的那段对话有点出跳但也很有趣,好像在谈一种武艺的意境,但又说连“意”都要舍弃,就只是“空”——这里可以有多种理解——就像是关于生死的禅悟。这个小说很好读,一下就读完了,里面没有晦涩难明的内容,但整体感觉却难以言喻,好像里面每一句都包含了独特和重要的信息,很奇特。我的见解不成熟,等等看有没高明的评论,或不有老师会不会自己出来谈谈:D

这回我死也不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64

主题

4

好友

10000

积分

中级会员

冒失鬼

Rank: 6Rank: 6

恋爱渣滓

6#
发表于 2012-9-3 15:37:0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不有 于 2012-9-3 15:54 编辑

asui哥千万别再叫我“老师”了…………太汗颜了(真不是谦虚…)……
小说又做了些改动,一个是前面有个“榆黄毛萤”,这词实在是太生了,不好理解,遂补充了一些,但不知效果是不是反不如前了。先这么放着了,另外就是改了几个词,倒是问题不大。
再回asui的疑问:
“故事里的时间序”,的确是,章节内是正序,章节之间是倒叙关系。
其实我一直好奇怎么才能让一篇小说被人读两遍,也就是一种强制性的重读(如果不是强制,重读的理由就有很多了,比如重温某个情节,某句话,为了再体验一次作品带给人的阅读感受,甚至干脆因为遗忘而重读一篇小说),我觉得靠设置悬念有时候也不能达到强制重读的目的(因为悬念一旦解开,读者可能就放下小说不管了,侦探小说可能会容易面临这种情况),所以,也许只能靠小说自身的结构形式来达到这一点。
因此开始是想写一个两头都能读的小说来着(但不是那种循环式的),但这样一来很难处理因果的逻辑(脑子不够用了…),而如果只是一个倒叙小说,一点点往前面追溯,一旦读者弄明白了这个叙述策略,那似乎这种倒着写也就意义不大了,因为就像x所做的,完全可以从最后一节开始读起就行了,这和正着写的小说没有分别。所以干脆明确标出倒数的章节数,但尽力弱化故事的时间顺序,让它看上去在正着读的情况下也有一个合理的因果结构,所以这也不是那种真正的正反都能读的小说。而且我也不想造成一味追求这种形式趣味的局面
具体到其中的情节,对我自己来说,和胖子的对话这一节也是最难拿的部分,整个小说的成败似乎也就在此,因为题目中强调的“以前”,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就在他们的对话中(题目本身也决定了小说必须采用这种倒叙的结构)。景阳和胖子、赵长衡之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但不是因为asui哥没读明白,是确实没有确定到某一件具体的事情上,而且,由于景阳“自始至终也没说过这些事儿”,所以即使对于胖子,景阳的“恨”也显得有点“没有缘由”,但这件事情的发生跟景阳后来提到的“中断”、“失败者的拳术”也许有些关系,但跟景阳后来离开公司去当兵(胖子说“看来打仗还没毁了你”)有没有直接关系呢?我觉得还是虚化处理了,asui哥提到跟后面“踩地雷的比方有隐喻关系”,的确是这样的,它们之间是一种并置关系,因为老沈当时面临的情况是“那人就置你于不顾了,甚至不知道该向谁喊救命”,很难说清这背后黑手是敌是友,有一种命运捉弄的意味。景阳跟他的两个同事之间,也很难说清究竟谁对谁做了什么样的伤害(“在对方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去互相伤害”),因此,这两件事跟虫子的世界中那种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残酷的生存法则也是并置的。
练空拳这段的确“出跳”,有点儿玄之又玄,而且在对话中出现显然不如用叙述者的语气讲述来得方便,有点不合常规,不像真实生活中会出现的对话。所以后面的情节又安排了切鸟喙、许愿树这些虚构意味明显的细节,希望能让它在文中的位置调和一些。说的挺啰嗦,可能还有没说到的地方,感谢读过的各位了。

点评

X  没太注意标点符号的使用  发表于 2012-9-5 15:55
X  我也来啰嗦几句。。  发表于 2012-9-5 13:50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X

172

主题

56

好友

5019

积分

职业侠客

Rank: 5Rank: 5

Heilan Super Team

7#
发表于 2012-9-3 15:59:45 |只看该作者
你们好厉害,我发现我现在看完小说都很难分析上5句话

点评

不有  心虚,所以多为自己的小说辩解几句…  发表于 2012-9-3 16:03
我想当谐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X

172

主题

56

好友

5019

积分

职业侠客

Rank: 5Rank: 5

Heilan Super Team

8#
发表于 2012-9-5 13:53:33 |只看该作者

从头往后看还是比从后往前看要顺畅。(可能是考虑从后往前看也具有某种开头的感觉?)“4”和“1”都有开头的感觉,4部分没有情节上的明显联系,放置在同一个小说中,给人感觉像一口气舒不长,稍有局促感。这种感觉可能也来源于各个部分其实也是不完整的,需要再度被呼应,而它们相互之间的呼应比较虚渺,真实的背景和事件埋藏得隐蔽,表面上看大致是从对自然界的关注把它们联系到一块儿,而对自然界的关注在小说中显得很自由,更依赖作者的叙述推动而非整体的呼应而出现相关的细节,这样看起来也有点零碎。
记得读到《退居》和《球友们》的惊喜,前面一篇运用了你所长的精雕细刻,后一篇叙事非常舒展。前一篇是一笔一划跟着内容同步进行,对行动的描摹有条不紊;后一篇是内容先有了(?),然后再把它们叙事出来,因此也自如剔透。感觉这两种写法是你擅长的,也是写出某种稳健小说的素质——要么写作的感觉对路要么对小说已胸有成竹。
后来看的《保平安》,应该是这两种写作的中间状态(偏向《球友们》),会觉得《报平安》也写得好,但不如《退居》和《球友们》那样好。
感觉你应该更擅长已有故事再加以叙述这种方式,但更加喜爱精细的表达,特别是故事内容不够丰满的时候,会“本能地”加强细节和行动的雕琢来填充和平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这篇看起来比较侧重(需要)一个基本完整的情节加以连贯和支持叙事推进,但内容上丰满度不太够,而细节很足,现在看起来像一个身体的小肌腱很多,很发达,整体肌肉线条却不够流畅,不够肥美。可能也跟休息了这么久之后重新写起来有点放不开,零部件还拧得太紧了点,可以再舒活舒活筋骨。
另外我觉得不有的写作功底很强,也比许多人懂得写作的精微细妙之处,一贯也很注意打磨小说,到了这层次,走得已经相当稳健了,不需要太过谨慎秀气,大可大步跑动起来啦,大刀阔斧地处理一些素材,想必很快会既稳健又通达。

点评

不有  远远多于五句!  发表于 2012-9-5 15:47
我想当谐星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17

主题

30

好友

3003

积分

业余侠客

说故事的

Rank: 4

9#
发表于 2012-9-5 16:08:43 |只看该作者
另外我觉得不有的写作功底很强,也比许多人懂得写作的精微细妙之处,一贯也很注意打磨小说,到了这层次,走得已经相当稳健了,不需要太过谨慎秀气,大可大步跑动起来啦,大刀阔斧地处理一些素材,想必很快会既稳健又通达。

同意同意。
不有的小说给我一种质地很纯正的感觉,不俗、不浮,很自足。这种能力像是扎根在他写作意识的深层,很让人放心和信任。另外他的小说很耐读,从他的小说里很难读到别人的影子,内容和形式都不是特别风格化或具备某种显著特征的,仿佛是无属性因而包罗万有。他的叙事小说在情节以外的内容要比绝大多数叙事小说的丰富。他的小说里不会有很清晰的(个人)意图,更朦胧和抽象,意象很丰富,而不是以情感和观念内容打动有共鸣的读者,因而更接近诗。

点评

不有  专版里的气氛还是比较和气啊,没有小说版那么激烈。。谢谢asui哥鼓励,朦胧和抽象可能是因为我跟自己对小说想的还不是很清楚有关系。。  发表于 2012-9-5 16:43
这回我死也不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64

主题

4

好友

10000

积分

中级会员

冒失鬼

Rank: 6Rank: 6

恋爱渣滓

10#
发表于 2012-9-5 16:23: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不有 于 2012-9-5 16:32 编辑

谢谢x那么善意的鼓励。话虽客气,但还是一下子指出了这小说的弊端。也许因为这篇情节线只靠细节的暗示来维系,所以整体的力其实还是分散的。前面也说到过,跟胖子对话的部分在全文中也显得不是那么合拍,或者说,还不足以让人信服它在小说中的位置。而另外三个部分的叙事性就更差一些。可能对于想表达的东西所需要的空间来说,这个篇幅还是有些捉襟见肘了,有凌乱的地方。
另外,对于写小说来说,每一次都是从零开始吧,以前的写作也不会为以后确保什么。

点评

X  重新开始很重要,延续也很重要嘛。  发表于 2012-9-5 21:20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黑蓝

手机版|Archiver|黑蓝文学 ( 京ICP备15051415号-1  

GMT+8, 2024-5-4 19:40

Powered by Discuz! X2.5

© 2001-2012 Comsenz Inc.

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