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独家对话蔡明亮：没温度的武侠片很恐怖

梦见萨特家的狗

威尼斯电影节进入第三天了，蔡明亮还是没有在丽都岛上的电影宫出现。他躲在圣马可广场的威尼斯双年展的台湾馆里。在一座以瓦楞纸为原料的装置艺术里，我们看到了一张在蔡导的电影里反复出现的脸——李康生穿红色袈裟缓慢移动，或不动，这个形象在《行者》里出现过，也即将在本次电影节地平线单元闭幕片《金刚经》里出现。我们甚至以为这里播放的就是《金刚经》，后来蔡导告诉我们，这个短片是专为这次双年展的展出而拍摄的，名字叫《梦游》。不管是《行者》、《梦游》还是《金刚经》，小康穿的都是同一套衣服。

《金刚经》是本次地平线单元的闭幕影片，这部仅有20分钟的短片得到了新上任的威尼斯电影节主席巴尔贝拉这样的评价“这位艺术家总在不断超越传统电影的边界，即便在艺术电影领域，他也坚持以新的极端表现方式去探讨各种影像可能。”这并不是蔡明亮第一次极端，不信可以去视频网站搜一下他的《行者》，看看什么是完全考验观众的作品，顺便看看下面网民山呼海啸的怒骂，当然蔡明亮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访谈地点就在台湾馆的瓦楞纸装置里，伴随着《梦游》里李康生的鼾声、作为道具和符号的“大同电锅”的蒸汽声里，我们与蔡明亮的话题从电影开始。

腾讯娱乐：从《行者》到《金刚经》，你一直让李康生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速度在走，寓意何在？

蔡明亮：你所看到的在这个场域里面拍了两个片子，一个叫《金刚经》，另一个是《梦游》，你们看到的是《梦游》，因为《金刚经》是参赛的片子不能先播，等到竞赛的时候放完了，才能在这里播放。有什么不同呢，你们自己去看吧。这个行走的短片，姑且称之为“慢走长征”吧，可能会一直拍下去，拍个几年吧。这是慢慢酝酿到一个状态就来了。去年我作了一个舞台剧《独角戏》，是三个演员的独角戏，杨贵媚、陆奕静和李康生。这个戏非常长，拍睡觉会拍20分钟，杨贵媚起床起了15分钟，这跟真实状态很像。小康在舞台上从这个点到那个点走了25分钟，我们讨论了很久要怎么样从左走到右。他排练的时候走了17分钟，我很震撼，他很厉害，自己会发展出一种表演方式，17分钟走完，我说我等了你20年。到了演出，观众就必须要忍耐了。

这是我一直追求的一种东西，你要看，而不是其他的，我觉得大家不是在看，是要赶快得到一个讯息，每一个转身和语言都要制造气氛和情绪，都是满满的，很少有空间会让你看到一个行走的状态。这个东西就是应该变成影像来让大家看到。

腾讯娱乐：这个更象是一种视觉艺术，一个短片，你觉得这个跟电影表达有什么区别吗？

蔡明亮：我个人还是把它看成是电影。年纪大了人不要重复一些事情，而电影是没有变过的，一百年的电影到现在还是跟金钱有关。我已经对讲故事没有兴趣了，丢掉包袱，看看影像的真正东西是什么。我对电影的长度也有意见，为什么电影一定要90分钟？连参加威尼斯、参加戛纳影展都要跟我说“你不要剪的太长”，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大家都喜欢故事，但是我不喜欢拍故事，我连剧本都不要写，我就是要每天看着我要拍的地方，我就是要每天看着李康生。就是要跳脱现在的状态，我不要被电影绑架。

腾讯娱乐：你会去电影院看一些当下流行的电影么？可能就是会有艺术片导演会去看个商业片什么的。最近看了哪些电影？

蔡明亮：我最近看的是《银翼杀手》的那个导演的新片，《普罗米修斯》，我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棒的导演。好的电影作品永远都是手工的，就像香港的武侠片，确实是电影工业，但是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手工去捏的，哪怕是大导演也是要经过这个程序才能生产出来的电影。我觉得最近的武侠电影变冷了，没有温度，武侠片没有温度很恐怖的。这几年的，从《英雄》开始，就是非常没有温度的武侠片。什么叫万箭穿心？这是一种比喻来的，但是电脑特效真的弄出来很多箭穿过，我一看就笑出来了。《卧虎藏龙》还是有点人气在里面的。你注意看李安，他很了不起，他混在好莱坞里面，还是少数的一个文艺片导演，他文人的气度和风骨还在。

腾讯娱乐：你最近的拍片计划是怎样的？你近3年来都没有长片了，一直都在拍短片。

蔡明亮：我一直在台湾宣布，拍完下一部《郊游》，就不再拍长片了。就不说了，外一说了做不到就不好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拍十部、十一部的就够了，我觉得我还蛮会算的，早期就说拍十部就够了。很累。我现在还作很多不那么累的创作，我画画了，我拍底片了，所有的功课都很简单，透过作品适当的表达，就像写一首诗一样。不会去考虑市场怎么样，记者会问什么之类的，拍长片就是要有这样的交代，我画画不好可以不给你看，但是拍长片不可以。下一部戏拍完，短期内就不再拍了。

腾讯娱乐：拍电影目前对你来说已经是一种非常个人的选择了，和其他导演相比，你的自由度显然更大。

蔡明亮：我感觉到有很多人在帮我，当你不走主流的路线的时候，原来是可以有这么多人在帮你，跟你一起走一起做的，不象以前总是有人跟你比来比去的。很多人问我为什么华语片在威尼斯全军覆没？我说你看看日本的电影，多么了不起，如果你非要这么比较的话，小津、黑泽明、成濑，这么一大批战后的好电影，再来看看中国，最好的电影都是在60年代以前，战后的那批。后来片场出来的那些东西，还能看吗？邵氏的那些东西，只有少数的比如胡金铨的《大醉侠》很好看，剩下的现在已经不能再看了。它们都是消费品来的。你看可不可惜，花那么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进去，做出来一个消耗地球的东西。现在同样在作同样的东西，生产大量消耗品。观众也是，他们才是最应该被改变的，但是没有机会改变，他们也很可怜，没的可选，还要跑出来骂（拍电影的），我不会回应的

司屠

那去看一下普罗米修斯,就要上映了.

shep

司屠 发表于 2012-9-1 17:54
那去看一下普罗米修斯,就要上映了.

下了盗版看了，很屎，我觉得雷德里可以和他那位同姓的朋友去跳大桥

比多

在影院看的「普罗米修斯」，我个人很喜欢。气氛很棒。

司屠

电影院看了，很一般。没有振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