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陀文章三篇

马耳

波德莱尔和卡夫卡的境况比我们现在其实要好得多，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利益集团能像中国的主流文学一样操控一个国家的文学生态的。在现代社会以前，我觉得作家们很大程度上很像吟游诗人，他们的作品在隐密中小范围地传播，因此到死可能都藉藉无名，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死后其作品的流传。即便波德莱尔和卡夫卡被埋没了，那也不要紧，因为造就波德莱尔和卡夫卡的文学生态还存在，迟早会造出另外的波德莱尔和卡夫卡。进入现代社会之后，作家们的聚集讨论就变得越来越重要了，小说的复杂程度也越来越高，再加上信息爆炸的影响，人们的注意力极度分散，因此一篇小说不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广泛的阅读基本上就等于被判处了死刑。这也使得现代社会某些情况下，某些群体的作家联合起来，能够对一个国家的文学生态实施垄断，虽然说在垄断结束之后，有才华的作者还是会自然而然地重新浮现出来，但文学生态的破坏对文学整体造成的后果，是要比单个的某位作家不受赏识要大得多的。这样的情况，一个例子是前苏联，另一个例子就是我们目前看到的某个国家了。

我认为就所处的境况来说，跟黑蓝最接近的是法国的午夜出版社，无论是时间点和各方面的情况都很接近，午夜出版社能把一帮作者聚集起来，让一帮作者名利双收，或者得不了利至少也能成名，而法国新小说也树立了文学上的经典地位。相比午夜出版社，我认为黑蓝在为作者们的宣传方面做得还不算太好。虽然黑蓝作者大多数都安慰自己说淡泊名利反而更有利于写作，但是黑蓝作为一个出版机构就不能这样来安慰自己了，而且从午夜出版社的例子来看，名利和写作也并不矛盾，至少法国新小说能坚持到现在，跟名利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我是不觉得黑蓝的作者离开黑蓝，离开独立文学，甚至加入主流文学会有什么好处的，因为如前所述，主流文学是一个垄断的文学生态，也是一个体系，一旦进入一个体系，一个作者的写作就开始身不由已了，主流文学的垄断特性和它的系统性使得它对于旗下作家们的文学革新都只有相对较窄的宽容度，因此更容易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在这种体系里获得的名利对一个独立作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很难想像司屠/生铁/shep如果加入了中国作协，作品频繁登上《人民文学》或《收获》等杂志会是什么样的一副情景。应该说，这不是一条路和另一条路的选择，而是生路和死路的选择。

镇州大萝卜

猪皮 发表于 2012-9-13 23:45
就算我出咨询费你也找不到人办。你太自信了，我不是股东，你是政治局常委吗？
我倒是希望我办到，至于你扯 ...

我们讲讲逻辑好不好？你说你要把黑蓝办成什么什么样，按照我的职业理解，通常是由对企业有所有权和实质性控制权的人做出决策，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大股东，这跟我自信与否完全无关。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黑蓝的组织架构和形式，所以我才问。这跟我是不是政治局常委之间有逻辑关系吗？政治局的全称是中共中央政治局，也跟运营无关。即使我是政治局常委，我也无权干涉企业的合法运营。

如果我得有在人民大会堂举办黑蓝颁奖的能力才能表达意见，你是否要求自己有同样的能力前提再表达意见？我仍然说，如果你是大股东，当然你说了算。

仅仅是讲讲逻辑。我自己也不认为逻辑就是全部。

猪皮

镇州大萝卜 发表于 2012-9-14 09:30
我们讲讲逻辑好不好？你说你要把黑蓝办成什么什么样，按照我的职业理解，通常是由对企业有所有权和实质 ...

不吵了。
你在黑蓝运营方面有什么好的主意，你可以说说吗？不愿意让我听见，你可以和相关人士说一说。
重申一下，我不是黑蓝的股东，也不是黑蓝领导机构的任何成员，我确实没那个本事，人家也不稀罕我。金钱和才华都有限，我只是一个注册的文学爱好者，刚混到论坛游民，还不如你的级别高呢，呵呵。

镇州大萝卜

我从来没想跟你吵。“确实没本事，人家不稀罕”这种话也不必说，出于良好意愿表达意见，不仅是言论自由，而且是言论自由的基础：都不说话，要言论自由也就没用了。

我们回正题吧，因为业余，我很难有系统地表达我的观点。布尔乔亚式生活和文学确实缺乏力度，苏珊桑塔格在《论摄影》里说“超现实主义是中产阶级吐在世界脸上的一口痰”。即便如此，超现实主义仍然有其魅力。因此，不仅你所反对的那些“欲望的单薄纸片”（我并不认为那是欲望的单薄纸片，欲望倒是一种生命力健壮的事物），连超现实主义都是被新左派批评过的。但我们不能抹杀它在文学史上的位置，和浪漫主义一样，你说它反动也好，没落也好，没有前途也好，它总是存在过，并且有佳作。

我很同意凌丁说的“个体的良心”，我们已经无法摆脱从生下来受到的各种观念的影响了，再在动笔之前为自己加上更多的“方向”，比如读者的接受程度，对社会的影响等等，将使写作变得更为困难。哪个作者没考虑过方向呢？包括说自己没有立场的作者，他选择的立场就是尽力展示真实而非大量表达个人判断——他的个人判断已经在他的观察和表述里了。

当一个作者自己感觉困惑的时候，他会主动找人讨论他的方向问题。他无此困惑时，我完全不必对他说三道四。之前我所说的“偏见”，也就是我们所选择的态度——对世界我们只可能有自己的偏见。当我和你站在一个不透明的物体两边各自作自己的画时，我跟你争执说你看到的错了，对你的画作没太大帮助。但这不是说我不能告诉你那个物体的另一面是什么样。

至于黑蓝的方向，是由作者决定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对商业运作已经很厌倦，我更不会愿意把商业运作跟我的爱好搅在一起。这不是说我不能理解你和马耳说的，也不是说我反对他人进行商业运作。凌丁之前已经说得很好了。

猪皮

你太顺其自然了。

镇州大萝卜

个体对世界不同视角的“相对性”，使得我们失去“真理”，这一点黑格尔在《小逻辑》里已经讲过了。整个现代都在面对这个问题，哲学沦为对世界的解释而非关于真理的学科，物理学无法统一宏微观，数学基础开始坍塌。即使我们不得不分裂，“统一”和“真理”仍然是人类的梦想，“单一真理”仍然以其纯粹的美感吸引科学家们去寻求。经验认识论比理性认识论有实践意义，但是因其是或然的，伟大的逻辑学家比如哥德尔，仍然执着于形式主义，因其完美。

我自己就不得不承认分裂和相对，但是渴望统一和纯粹。而这正好是一种分裂状态。

猪皮

"连超现实主义都是被新左派批评过的。但我们不能抹杀它在文学史上的位置，和浪漫主义一样，你说它反动也好，没落也好，没有前途也好，它总是存在过，并且有佳作。"
即使有佳作，它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不过是一道花边而已，当然，如果仅仅满足于当人家的花边，那也是人各有志，但是不值得提倡，总不能人人做文学界的花瓶，总得有一个说了算的。

猪皮

，“再在动笔之前为自己加上更多的“方向”，比如读者的接受程度，对社会的影响等等，将使写作变得更为困难。哪个作者没考虑过方向呢？包括说自己没有立场的作者，他选择的立场就是尽力展示真实而非大量表达个人判断——他的个人判断已经在他的观察和表述里了”
我并不是要按读者社会的要求去量身定制，而是要多加沟通，多了解一下读者的需求，让读者这阵风吹过你的耳畔，将自己浸在现实之水中，作者还是作者自己，但在某方面他已经不是自己了。这样作者的方向，作者的判断和立场才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不能总是关起门来看那几本经典，一味地模仿，抱着个死人啃来啃去，现在的问题在于作者从来不会感觉到困惑，总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因为他没有见过什么是他真正感到困惑的东西。
一只井底之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困惑蓝天怎么会那么广阔，说句老掉牙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反正，愿意做麻雀还是愿意做天鹅随自己的便。

猪皮

刘邦见到巡游的秦始皇，说的是：大丈夫当如是也。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
对腐朽的当今主流文学，我是没这个本事，但我想总会有人说出这句话，而且不止一个人。不能说新的主流就一定是完全正确的，但起码他取代了腐朽的旧的主流。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他自己什么时候被取代那是以后的事，至少不会象那只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

镇州大萝卜

我们没有实质上的争论。黑蓝的超现实主义作者并不多。我拿超现实主义做例子，只是因为说到布尔乔亚式写作，我把你所驳斥的作品范围放到更宽泛了。既然将来的文学你并没有确切的意见，那么每个作者的探索都有可能成为将来的主流。

帝王们现今都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这种事，那简直就不用讲，时代一定会往前走。我想说的仍然是，你我说的话，都没多大价值，早有人说得比我们精辟。没有价值不是说没有说话的权利啊，你有，我也有，所以我们还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