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达克斯

和了

　　李志森看完告示后，搂头灌脖的对着自己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击，嘴里喃喃自语，老李啊老李，你长点心吧。对于已经跟媳妇儿吹出大牛的李志森来说，这个告示来的正是时候，可谓当头棒喝，如遭雷击。
　　
关于为“迎接十八大，加强维持社会稳定”菜刀、水果刀实名制就近购买的通知
　　按照《迎接十八大，加强维持社会稳定的通知》的精神，落实《北京市人民政府办公厅转发各社区积极维持社会稳定的通知》中规定的“市、区（县）、街道（乡镇）社区服务中心和各交通路线、枢纽必须坚强维护社会稳定的要求。北京市社区服务中心结合自身职责分工，制定如下实施细则，十八大前必须严格执行。
　　
　　一：菜刀、水果刀实名制就近购买，严禁任何跨区域非实名制购买菜刀、水果刀等刀具，凡在街道、交通工具等地检测发现携带刀具者，经调查属实，罚款500元，记扰乱公共秩序，危害公共安全
　　
　　……
　　
　　得了吧，想着自个儿住在房山区育仁里，五环开外，而给老婆许诺的那套单立人菜刀是在东边朝阳区，本想着跋涉山水，一路远行，就冲这个虔诚劲儿，这份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应是大大的有诚意，想着老徐抱着刀具眉开眼笑的样子，那副牙尖嘴利好像从来没上过她的身。
　　
　　嘶，得想个办法，唉，冒进了啊，早知道就不那么早告诉老徐了，这家伙告示弄一釜底抽薪，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志森边想着边进了电梯，到了家门口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一进门看见老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身练功服，应该是刚从小区广场打拳回来，我说老徐，没事别打完义和拳回来就演慈禧，一人分饰苦大仇深的两角儿，累，李志森这边还没说完，媳妇接话了，行啊，李志森，几天没见本事见长了，都参与国家大事方针建设了，前几天没鼻子没眼的吹嘘说要给我弄一套单立人，哦，我嘴一豁，霍霍出去了，回头看脸边上贴一维稳告示，特真诚的告诉我，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坚持爱和正义，单立人你就别想了，赶明儿磨剪子来戗菜刀过门口的时候，把家里那柄锈迹斑斑的菜刀拿出去，好好维护一下，以后还为了你过钝刀口舔血的生活，是吧，啊，你高瞻远瞩啊，我怎么没把你看出来呢，前面说的跟真的似的，回头就整一告示出来，就这我得谢谢你，你没拟一个一个女人一辈子只能用一柄刀的条例，我谢你，我谢你祖宗八辈，我谢你全家。
　　
　　一看老徐这来势汹汹，李志森虎躯一震，本来琢磨着就有点理亏，这会儿更是平地矮三分，却是觉得男人一矮，真不是什么好事，古有武大绿帽致死，今有潘长江，似乎还没什么事，我说许小炮，就你这嘴哈，贫的也是相当锋利，可谓吹毛短发，削铁如泥，想我一个堂堂五尺男儿，铁血汉子，让你框框几嘴，啊，或唆或吹，这还不是拍马屁没拍好莫。好了好了，李夫人，咱再别这样说话了，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小说的人物对话呢，这两人不吃不喝不拉就对着耍贫呢。
　　
　　of cause，小李子，那你就跪安吧。
　　
　　嗻。
　　
　　李志森也往沙发上一坐，徐晓红给倒了杯凉白开，老李，你说这事真没戏了，这左领右舍的，我这可都通知到了，人家都等着呢，妇女同志们都说你开了个好头，是个好样的，回头跟自己老公要福利的时候，你老李就是妇女之友，人民救星。
　　
　　捧杀，绝对是捧杀，你看吧，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正所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诚不欺我，你说当时我怎么就脑子一热，想把你巴结一下呢。
　　
　　好好说话，不行咱在走一趟北戴河，把这事落实了。
　　
　　我告诉你，不能够，为政者，朝令夕改，一国一君，尊严何在，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君王从此不早朝。
　　
　　九阴白骨爪第三十六式撕脸破皮，看招。
　　
　　有办法有办法，有办法，我大舅的邻居认识区长。
　　
　　就这点小事，动用这关系，奴家惶恐。
　　
　　别介别介啊，您那用不着，您那那是至高无上，在你面前，我是真心要低到尘埃里的，你踩吧，我脸上要是没有你那耐克的人字纹，我怀疑你对我爱的真诚，我怀疑我们结婚照的ps水平。
　　
　　你感觉这事能靠谱莫，不行找个司机解决得了，还有我们帝都出租车师傅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莫。
　　
　　唉，要是个容易事，我自己怀揣一套，悄摸的不就完事了莫，哦，咱住在皇城天子脚下，能不能有点首都自豪感，哦，全国人民白白活我们了，你说我悄摸的弄一套揣兜里，能安全么？
　　
　　嘿，狗日的，刚还批评我，啊，弄得跟人似的，我好好再把你看一下。
　　
　　去去，再不闹，我是为了谁，你能不能摸着自己的良心，看下我，难道你不会发现我是如此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流倜傥……
　　
　　所谓人心隔肚皮，良心隔乳房，老人家的话都是有道理的，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先斩后奏还是按部就班。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你说你个败家娘们啊，你就不知道说个，老公其实我根本不想要什么菜刀，我只要你健康成长，能够安安稳稳的陪我一辈子。
　　
　　我说，这位仁兄，最近莫不是琼瑶剧看多了，连我都不看韩剧了，你还能想出这一句，也是不容易。不过，老李，这事也不要勉强，不就是菜刀莫，不行下次再买，不过必须再带一个安利的锅啊。
　　
　　老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北京爷们？
　　
　　是说一不二莫？
　　
　　是……对运动后的女性痛下杀手毫不留情。李志森搂腿抱起徐晓红，往卧室走去。哎呀，李志森，你想灭口，告诉你别小看老娘，我告诉你，嘿，就我这小暴脾气，嘤咛。





地铁站

这伙子没看我，嗯，这小闺女怎么也没看我，唉，她可以看看我的，唉，好逼都让狗操了，卧槽，全国人民都往peking挤，真是中心啊，不是只有当官的多么，怎么 当官的这么多啊，矮油，这个妹子不错，诶，他们都往那挤啥啊，哎呦我这一颗八卦的心啊，可是我今天怀揣了一套刀具啊，算了还是去吧，人家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的，唉，等会去坐车的时候，但愿没事，上帝耶稣如来佛，保佑我，不像干仗，干什么啊这事，我去，妈的现在摊位都摆这么嚣张了莫，不是说城管猛于虎莫，这个女装看上去还不错，算了还是不给老徐买了，妈的，老子现在还为她怀揣一套宝刀，到时候别还没伤菜先伤我心，唉，地铁地铁，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啊，现在是十点，要不再等会，等中午人多，估计检查就没那么严格，嗯，好在现在是秋天，要不我大热天弄个两件套出来，估计直接就被拿下了，唉，这来来往往的人群啊，我站在这繁华大街上，找不到我该去的方向，诶，这不是刘大恒莫，这货大白天儿的到这来干啥，妈的，这会儿人来人往的，我还是不叫他了，日，这北京大成我个球了，工作天天见他妈休息居然也能碰着，卧槽，这逼还弄了个眼镜，可以，到位了，诶，这个卖钩子眼镜没白带啊，看到我了，我日，你这个真是墨镜啊，妈的，走路转弯幅度到位了，卧槽，幸亏刚才没伸手和他打招呼，要不然糗大了，嗯，今晚回去必然是早泄，妥妥的，阿门，我日，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啊，妈的腿都站麻了才过了不到十分钟，老子这会为老徐付出太大了，回去不好好伺候一下，怎么能说得过去，哎呦我操，这个哥们的发型可以，真的太油了，不知道这位兄台家住哪里，庭院深深深几许，唉，老侯这辈子过的多爽啊，看见谁有意思有趣，就尾行人家，然后长期偷窥人家，然后还要艺术提取加工人家的故事，然后拍出来还能拿奖还能出名，唉，哪里说理去啊，这就是命啊，不过他的电影真的没看过几部，就只有红气球了，不过他的女儿还是嫁给黑社会老大了，保平安多重要，我党的维稳政策大大的英明，除了这个买菜刀确实不太方便，或可特殊问题特殊对待莫，这样一棍子打死不科学，不实事求是，要不得啊，我日，挤个鸡巴啊，妈的北京这么大，非特么从我这块儿走莫，老子看上去很好欺负莫，逼急了拿刀剁你妈逼，看不出来老子怀揣宝刀莫，瞎逼，唉，还要多久，我才能回你身边，嗯嗯啊啊啦啦啦啦啦啦你的脸，                                 好久没见到鸟了，这只黑色的是什么，乌鸦，卧槽，不祥之兆啊，淡定，但愿没事，刀都买了，干什么也没用了，总不至于换回去吧，我宁死，十八啊十八，茅十八，我要是有韦小宝的运气就好了，关键是桃花运，八人斩啊，双儿多带劲啊，诶，这哪飘来这么香的炒鸡蛋味啊，唉，也是怪事情，这么繁华的地界儿，也他妈有人住，这些人也吃鸡蛋，还吃炒鸡蛋，这些住在天上的人啊，怎么就不掉下来啊，以后肯定会去十八的吧，呵呵，唉，不是说子在街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莫，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停息，时间妈逼过得这么慢，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我日，太阳啊，日啊，你快掉到中午吧，让这些个红男绿女们配合一下，老徐叫我回家吃饭呢，等会弄个咋样的策略才能过去呢，烦求子的，开你妹的会啊，妈的正常买个刀都他妈弄成非法，提心吊胆的，狗日的，艹，跟老子有一毛钱关系么，妈的一群傻逼，他妈的在街上溜达个球啊，日她，走来走去的，有个鸡巴毛用，唉，烦死了，啊，好想吼几声啊，那还没被发现藏刀呢估计就被扰乱公共秩序被城管拿下了吧，妈的这一会儿都站累了，跟前也没个空坐，我说这些阿姨奶奶姐姐妹妹们，你们纳凉吃茶喝王老吉还是加多宝，唠嗑谝传子亲亲我我，你们就别挑公共场合了，都是个人私密，咱背着点人不行啊，这会儿要是能坐在海边的长椅上，弄上一根那种老长的旱烟，再发出咕咏咕咏的声音，卧槽，简直屌爆了，那次在济宁见那个老头，你说在一个雾蒙蒙还有点淅沥沥的小雨的早晨，坐在自家门前的青石板地上，弄这么一根长枪短炮，放嘴里吧嗒吧嗒，再那么一看世间百态，超脱，那得多超脱，可是现在，你说我怀揣一套宝刀，正所谓匹夫无罪，开会倒霉，妈的，再赶上这环境，这天也是灰蒙蒙的，一群逼人在这里搞东搞西，妈的，不知道老子有刀么，把你们都宰了，诶，这个大妈就算了，你这个位置让的好，哥我就把你加我辛德勒名单里了，识时务这位大妈啊，我擦，大妈，要不说你是大妈呢，你是真心超脱了，日，这个长椅都脏成我个球了，大妈，我感觉你刚才好歹也在这椅子上做了有一套五禽戏的时间啊，算了，休息，休息，歇会要紧，我日，周围这些同志真心耐力强劲南孚电池啊，我日坐这儿这大庭广众的，压力好大，如芒在背啊，你们居然能坐这么久，唉，这个大妈，我也是刚坐下不久，那个小姑娘都做了好长时间了，你也往那看看啊，我虽然是个男的，但是我也很累啊，妈的，这球地方，要是有开会一半的精力关注下像座椅这样的问题，估计人民都是喜闻乐见的，就不会拿看要夺钓鱼岛的小日本一样的眼神看我了，大姐，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就不要用眼睛互相残杀了，再说我感觉你也不想做我这啊，年轻人不是这样疼的啊，你看你把你儿子弄得，卧槽我用非主流都不能概括了，唉，国人的素质啊，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长椅，失去尊严的力量我也不在乎。日，其实我这个策略不对啊，这特么人一直都很多啊，完全不用等下班嘛，该上就上，该上就上，别犹豫，别犹豫，该上就上，该上就上，别犹豫，别犹豫，过不了多久就下班了，算了，再等一会吧，再好好想想，等会怎么个策略，唉，心里好紧张，乱求子的，妈的，为老徐付出太大了，再坐一会儿，唉，马上就要下班了，卧槽，怎么弄啊，唉，刚才要是没买刀就好了，烦死了，烦死了，靠靠靠。



　　诶，吴队，值班呢，哦，嗯，要不你稍微等下，等会儿我给你回过去。
　　
　　诶，刘队，嗯，今天碰到这么个货，嗯，丫怀里揣一套菜刀，这敏感时期，嗯，兄弟们的意思这哥们不能放过了，嗯，这不咱队也好久没聚餐了莫，不过刚那小子打了几个电话，吴队前面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没落上和他细说，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嗯，行，那倒时就说给你讲了，让他找你，嗯，咱队的事，估计吴队也不好意思插一腿吧，嗯，行，等会看情况再给你打电话，嗯，好。
　　
　　诶，吴队，刚那个地方吵得很，嗯，嗯···，我看下啊，这个事现在不太好弄了，刚不知道谁给我们刘队说了，嗯，而且我看这个卖逼也是个瓜皮，嗯，你说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他还大摇大摆的持刀，冲的还那么猛，唉，就是，还挑了个人人都能看见的时间段，嗯，直接放？唉，这个事，兄弟都在这呢，不怕吴队你笑话我，我这做不了主啊，要不我在跟刘队说一下，等会儿给你回过去。
　　
　　诶，刘队，就是那事啊，嗯，这个持刀的，不知道丫找的哪的关系，嗯，刚跟吴队说了你知道了，按说就是咱队里自己解决，嗯，不知道吴队咋回事，说是李局交代的，让我们赶紧放了，回头跟我们细说，艹，丫挺的，嗯，我们也不归李局管啊，杨局都没说话，啊，好吧，要不我先把哥们带会局里，嗯，好，那我等你电话。
　　
　　诶，薛哥，我这刚弄了这么号人，丫嚣张大了，卧槽，我顶着国徽不敢抓日本人，看着他们抢我们钓鱼岛，打炮时穿个裤衩子就出来给他们找自行车，那是我们是个爱好世界和平的民族，怎么以为国内也有人敢叫慈善世界和平了莫，然后我们就不抓了莫，我妈不让他知道攘外必先安内，我他妈就对不起湖人队的阿泰斯特。嗯，这逼也不知找的什么路子，刚刘队打听去了，嗯，我想着李局那边你熟这点，给打问下看看。
　　
　　诶，吴队，刚和我们刘队说了下，你也别着急，这丫人品，我说句实话，你别待见哈，丫以为自个儿住中南海呢，嗯，刘队的意思也是他跟李局沟通一下，要是丫住在什刹海，你看我们怎么削他。行，那我等会给你打电话，唉，吴队，这事弄得，不好意思啊，按说你一句话的事，我妥妥的就给你搞定了，现在搞成这样，以后有啥事，你找我，我一定要给你办好了，那，啊，哦，嗯，诶，等等，这伙子那边和兄弟们搞起来了，我去看一下，不知又出什么幺蛾子，等会给你回过去啊。
　　
　　诶，薛哥，查的咋样，我去，这哥们了不得了，你这要是再给我来一剂猛药，那就是宣布我的死亡判决，比卖国罪还重啊，这哥们刚才闹来着，可能也是我们几个兄弟刚才给丫管紧了，哥们怒了，撂了狠话了，说是人家是在北京买下了房子的人，人上面有人，应该享受一个国民基本的义务，给媳妇买个刀惹谁了，又不是要拿刀砍谁，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希望让他把我们都砍了，好坐实了他持刀行凶的罪名，建议我们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没事找事留下铁窗泪。你那边打听的咋样了，哦，和鸥区长认识，唉，也是个麻烦事啊，嗯，我在打几个电话吧，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妙招，卧槽，北京妈的尽是高楼，谁上面没人啊，卧槽，老子用女上位的时候，他妈的上面也有人，行行，我再不贫，这回还麻烦你了，过两天吃刷羊肉去，诶，行，以后有事你说话。
　　
　　诶，吴队，诶，诶，好好，我知道，啊，诶好，行，再见。
　　
　　诶，刘队，不带这样的吧，不是说我个老爷们也学人家嚼舌头根啊，不过他吴征远不是队长莫，什么时候变成吴局长了，嗯，刚命令我赶快把我们队合法抓的人给放了，妈的，我说句不合适的话，还真把自己当干部，我说句实话，刘队，我是敬重你，可不是怵你这个队长，妈的，哦，认识个区长，十八大期间就可以当着警察的面持刀坐地铁是吧，要不要我们用脸给他当轱辘啊，拿帽子上的国徽替他挡驾啊，吴队这人，碰到点关系就没有原则，这方面跟你就不能比，就这队长时就把自己当局长用，明年高局一退，他要是上了，不是以为自己要坐到北京政法委办公大楼里去了，嗯，刘队，我就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妈逼持刀那哥们叫嚣上面有人，完事，吴队就从他上面下来了，那家伙指挥起我们，比你还顺手，这事，不光我，我觉得他就是没把你刘队放在他那天不亮里，我曹某人也不是吃干饭的，有北京户口的，谁还不认识几个政治局常委啊，我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们上面有人，我们上面也有人，刘队，你，嘿嘿，也上点心，他们这不是叫放人，简直就是让丢人啊，咱队放不起这个人。               诶，诶，好好，我知道，啊，诶好，行，再见。
　　
　　诶，吴队，诶对，人还没放呢，刘队那边不让放啊，你别再难为我们小人物了，你们高层直接商量不好莫，我这可都担待不起啊。
　　
　　喂，翟秘书，啊，我舅舅在开会，唉，我这十万火急啊，你想个什么办法给招呼一声，什么，今天这个是常委会，啊，我知道常委会比较严肃，他外甥这边遇上困难了，他这也适当的从大家碗里给小家捞点啊，嗯，你务必啊，你这可帮了我大忙了，下回涮羊肉啊，说好了，三十分钟？那我都挂午门了，十分钟，千钧一发，生死时速啊，诶，行，行，翟秘书，都靠你了。
　　
　　舅舅，没有，我不是整天给你惹事，我这次是站在法律正道上的，我是受害者啊，是这样，今天抓了一个要带菜刀上地铁的家伙，嗯，嘿，这卖逼横的不行，昂，不能够啊，结果我们这不是维护国家形象，保障平稳十八大吗，诶，人家上面人牛气，我让薛哥给打听了下，说是好像是鸥区长，这不是吴征远这孙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吗，舅舅，咱警务人员不能这样就就范了，我们有气节，你都是老政法干部了，你这会得支持你侄子正义执法，我等你消息，你可上点心啊，那你说人放不放，放了我们不就示弱了莫，不是纵容他们吗，嗯，那好吧。





       赵旭阳关上了门。把这俱乐部的灯红酒绿觥筹交错都关在门外，脱下了他那件以深蓝绒为面做成的蓝斗西装，挂在他左边一个用檀木枝做成的衣架上，回过身时，右手已拿起一杯泛着淡蓝的水晶杯。李正道正坐在沙发上翻着最新的当代中学生，他看的相当仔细，似乎每一行字里都藏着回文的游戏。赵旭阳饮尽杯中的酒水，一屁股坐在这用意大利黄牛皮做的沙发上，也拿起一本当代中学生认真看起来。
    任何人都知道安静是最可怕的。　　没有任何事比安静更可怕。　　因为安静代表了人类历史生活中某些不可知的恐惧。　　现在，李正道是安静的。　　安静。　　安静。　　赵旭阳眼睛前只有默默看书的李正道。　　他觉得自己一生中最安静的时候，就是这一刹那。那并不是纯然的毫无声音，偶尔翻书的声音，让整个小间陷入了瘆人的安静中。　　然后，他听见一种奇怪的声音。　　他听见一种神奇的，无法形容的，只有他自己听见才会觉得恶心的声音。　　他听见了他自己手上杂志的声音。仿佛存在这一种先天的节奏。李正道的杂志正按着这节奏翻阅，而自己手上的杂志也在不知觉间跟随这节奏翻动。赵旭阳觉得自己必须要打破这种节奏，他感觉自己的胃在痉挛，他甚至必须要立刻打乱这节奏。

       “小马的岁数不小了。”赵旭阳说出这句话时，眼睛中却毫无光亮。赵旭阳的眼睛其实很好看，瞳孔深邃，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但这时，他的眼中却似蒙着一层白布，谁也看不见眼中那条通往心中的道路。

      “我知道。”李正道终于放开了他手上的现代中学生，然而这一放开就没有半分不舍，杂志被扔到桌上后，似乎迅速失去了生命力，变得陈旧不堪。

      “我知道你知道”赵旭阳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杂志，说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李正道并没有看赵旭阳，那突然又拿起那本生命即将凋零的现代中学生认真看起来，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这一切从未发生。

    今夕有月。　　星。　　今夕有星。　　今夕是何夕？　　星光月光都洒在赵旭阳的脸上，赵旭阳的脸苍白如今夕的月，今夕的星。　　赵旭阳的脸色苍白如赵旭阳的眼睛。　　没有人能形容，也没有人能知道李正道此刻眼中的表情是满足，是刺激，是欢愉，还是空虚。　　有谁能知道这种空虚是什么意义？　　有谁能知道这种空虚是多么空虚？　　有谁能知道李正道现在的心情？　　没有人知道李正道现在的心情。　　没有人知道李正道现在所想到的是什么事。　　他想到的是白云，是泪水，是白云下的山坡，是流水的河滩；是山坡上的蜜语，是河滩上的柔情。可是每个人都应该想得到这是谁的柔情，是谁的蜜语，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心酸，为什么这种蜜语柔情中要有这么多的痛苦和心酸？　　为什么这代价永远无法偿还？他手里已没有他的现代中学生。　　真正能令人屈服的，并不是他翻书的节奏，而是一种听不见的节奏。现在，他又放下了这种节奏。　　月光仍在地上。　　星光仍在地上。　　现代中学生也仍在桌上。　　可是李正道已经不在了。　　李正道走的时候，并没有给赵旭阳一个明确的答复，却带走了他这一刻所希冀的一切──希望、骄傲、光荣。　　他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人不能放，因为我还是欠你的。”　　人不能放。　　权不能放。　　理性不能放。　　情感不能放。　　可是千千万万年以来，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有谁能真的能做到彻底的放呢？　　有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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