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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互勉一下,我也把晚上写的一段贴来,然后断掉网,继续去写。
整个冬天我尾随着那个女人,她没有棉衣,深秋的厚外套裹紧在身上,晦旧使原本的颜色难以辨别,那是年深月久的积尘渗入织物纤维的结果,现在它看起来就象把十二色的橡皮泥捏在一起,呈现出某种山岩或泥土的灰黄。但我猜它曾经是米白色,因为左肩那枝花黯淡而顽强地透出深玫红,跟她瘦削的肩膀一起在寒风中瑟索。
T城的冬天从十月底开始,太阳是浅白色带毛边发光体,没有多少暖意。到十一月,早晨的地硬得踩上去咯吱作响,有水的地方结着薄冰。稀疏的柳树挡不住沙土,略一起风,街道、楼房、行人和天空都被卷进迷眼的黄土中。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背影里露出美人的遗痕。她的背影并不优雅,几乎正好相反,她蜷缩着肩膀拖着步子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碰上翘起的地砖,就磕绊到踉跄。从踉跄到站稳,仍然漫不经心,在那无意中双肩突然展平,头微微低垂,被惊醒一般看着脚下的人行道,伸手拉一拉外套,俨然华美的少妇轻整皮裘的模样。那转瞬即逝的柔美动作如同西施的皱眉,属于丽质天生的女子,没有效颦的刻意和后天教养的自信。
二十多年前T城是我熟悉的城市,女孩子们喜欢织锦缎面的棉袄,贴身穿在鲜色的长羽绒衣或者厚呢外套里,长裙的裙摆贴着靴面。卖糖葫芦的老头把手套在灰蓝色的棉筒里,插满红山楂的木棍顺着他曲起的肘靠在肩膀上:“来一串吧,咯嘣脆的糖衣,大个的山里红。”那时她还住在离T城两百多公里的乡下,第一次跟随她后来的丈夫来到这里。一只黄蜂停在她的衣襟上,她有些害怕,并起双脚蹦跳着,想把它震飞。蹦跳了十来下,黄蜂没有飞走,经过的人都看她,她才觉察自己举动的孩子气,红了脸把外套脱下来,双手拉开它,轻轻抖动。黄蜂飞走了,她穿好衣服,从口袋里拿出钱包,他抢在了她前面,把糖葫芦递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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