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11月自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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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绒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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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12-12-5 10:03:3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第十一夜

街道上的真空烹煮了夜人
并无芥蒂，棕榈正
遵循命令的窥视

秘密深青，不允许渲染
片刻雪意。拐角处
长年饲养的怪灯乞要食料

不见止啼的紫蝠让出燃穴
出离光抽出罗汉影
打赏了犬踪

囫囵月排布着疏密阵
要让忍痛的人再次离别

            2012年11月2日

十一月三日，厌雨

雨水吃掉了可笑的话音
人们的吵嚷多余，购物的
终结淋碎了黄昏的生意经

我也曾在臆测中抽丝，看一张
白纸有多洁净，人们如何沙沙沙
摘抄奉为至理的谎言

洞穿洞，说迈过可达到光明
说沉湎之事是不可清数的沉砂
巴士载着动物园下班的饲养员

肥胖而摇摆，回到疲倦的家庭
松下皮带，喝啤酒，看演员饰演
演员，在电视里相互抚摸、追杀

那时海滩便松弛下来，所有浪潮
是遥远的堆叠，幻想一个婴儿
撑着伞，独自行走在浪尖

也是密林，如果心中无事就会
等来冬天，会有海狸从疲乏的岸
登陆，抢手过上一季的鲜花

我也会定居在高地，时而去湖心
游泳。被黑夜禁止的灯火窸窣
我如何适应窒息于花粉的恬静

                  2012年11月3日

不洁

我不怕脏，但大多数时候会逃跑
我不厌恶喜剧，所以能缓步人群之中

我照看一名尼泊尔孤儿，流下鳄鱼的
泪水，盛装回到独居的住所

我承受每次延误造成的损失，过滤
冷水的浑浊，向所有骗子快乐地撒谎

那些痛觉坠入轻微的游牧，那刺杀
玫瑰的人，卷入恐惧的枯萎，习惯于

颤抖的花蕊。一种滑行，出生于未来
像所有谈及羞耻的人们是潮湿的

天明训斥了夜晚的空旷，说不洁，垢
动物们离开，说所有淤塞不过是巧合

                  2012年11月6日

巴沟村

这片土地敏感，住满了濡湿的小丑
抛玩皮球，也绑架好奇的孩童
蛀空独居的房子，在边境升火
寄望在湖泊里游泳能逃脱焚燃

于是漫长，变得阴暗又犹疑，失落
至冷灰的暗格，是一只鸟赖于
荆棘的飞行。吠声搏杀着拂晓
脸上新生出宁静的霉斑，多好

春天你总是设防，处子杀手般心忧
不过听闻布谷鸟的黄昏，格林尼治
时间诱捕了满面愁容的老虎，鱼腥味
冲淡了起价的戏码，夜晚荒诞又疲乏

怀着老鸨的哀愁，一展妓女的歌喉
我搭救溺水的人，声讨酒水也私藏
异星的来客。研磨令咖啡孤独，染上
不治之症，惶惶撞开急诊破碎的门脸

                           2012年11月7日

雨天即景

徒劳的，放空的巴士
载着我，一对不能
触及彼此的青鸽

躲雨人不可近看
刮伤了虚灯的裙边

我曾被蓝色的声浪撕毁
逶迤于街市的残景
我曾忧惧而不自知

迷妄而却步，走着不慢
走着黑夜无碍的贞洁

               2012年11月10日

自语症

话痨病也化学，雪色耽误了
白日的孤心。教那哑的发声
面自己的壁，压扁那膨胀的升焰

饱食后我仍需充饥，画饼
令叫卖的人矜羞，“有时候
就连独自一人，我也嫌人太多”

而我呢，坐卧在沙尘里，吞下巴士才能徐行
牢记停靠令到达迟缓。而我素来有我相伴
也不聒噪，不觉人多也不觉人少

我便携，也易拆装，我游历过的城市都展览过
节日的纸灯。海浪簇拥着白沫驱驰，令治疗
也多余，整个晚夏那夜奔的人都要为失明担忧

               2012年11月13日

灰尘

满地跌落的橘子哭了，可是那年幼的
星星？点燃群梦里绵延的膏灯
但扑灯的蛾不吻便死去

傍晚携带顽童去河湾里游玩，要询问
在那心碎和潦倒的日子里，你
为什么一直谈论着灰尘

“我只知道人是人，灰尘是灰尘”
“不，灰尘活着时是你
你死后是灰尘”

                  2012年11月15日

观妄

绝境里观山，从气味到体温
都是白的。一个早就启程的人
跨越大陆而来，说这个冬天到达

于是相信鱼，也相信那些踩着影子
跳舞的人。相信她们如泡沫般相爱
用化妆的解数称颂彼此孤峙的灵魂

以及摄影在街道捕捉住小而空——
饥饿的碎隙，人们出借晴天的伞
让更多迷途的人误解，向雨天爬行

便在这绝好的风景里止住青锚吧
咬住清凉的钓钩。起风的尘屑偏甜
把广场留给那群因抽烟而发紫的人

                  2012年11月16日

失物篇

要么不断，要么在绝望里发育
一只倒长的企鹅。窃窃以为是情深
让出雨水的身段，飘出杏黄色蛇形的
烟雾呀，河沿停歇着猴子们隆重的奔逃

要么谵妄，畏惧邻人的口角波及
镇痛的告诬，宠物的到访绝妙如讽刺
食欲更少，轻易交出的影子在灌木丛中
奇怪地增长，令有限的哀求碰巧都破灭

是我，但凡穿梭，推及街道玷污的
人群。午后发呆，托举出救生员发蓝的
恐惧，但凡一秒于附近，时刻偏爱疏远
原谅那些通信吧，总得有人游刃于爱情

那不可侦查的永恒谬误，诸如此类
不能种植的荒地，阵列着疑惑的观众
总得有人习惯沉默，语塞于愚蠢的交耳
总得演完季节空洞的余悸，招领爱的失物

                     2012年11月17日

形秽人之歌

善于讥讽的人也领略季风过境
让潮湿嗅起来遥远，敷药的黎明
一次温柔的触动，即便寒冬也是蓄意

一群污浊的人在篝火边围坐下来
倾尽羞涩的皮囊相爱，或彼此掷出
寡断的弯刀，伤及水纹中褶皱的猎物

是啊，失明是史前自赏的孤独
淋坏心的人也切开，也状如针锥
跳不跳舞肢体也还在原地，燃不燃烧

也会汇入灰烬。而我多像一个毁容的人
误入俏脸人的聚会，我吞吐烟圈也恶毒
我松开小艇的缆绳，让湖水尽可能深蓝

                  2012年11月20日

独幕剧

天鹅无关信仰，犹如我
一次次信步，走失于厌倦的长廊
犹如我因一件伤心事在假期里酣睡

我只是个打扫舞池的人，我只是个独自
念完对白，演完对手戏的人，我无趣
时常是自己攀爬肢体而登上烟囱的人

我严实得不发声，像见过太多破碎
为你虚构暗杀，描述异邦的地形，偶然
遇见一个对称于刻薄中的我，不能分享

沉默的通话，不能在下雨时共同吃掉
那些被遗忘的水果。我也站不起来了
我杀死了魔鬼，让蘑菇仍然煮在汤里

                           2012年11月20日

禁猎区

进化都太缓慢，除非我们回到草叶
夜晚，人们动粗，让操习哑语的人费解
劝说河底的泥沙不要流动，纵容彻夜不归的
浪子上升为伯劳，闭绝了丘陵上幽通的小径

独居而鸣刺，悬挂屠夫们的夏至
谨慎，衣领在橱柜里愈发警惕，结梦的
树枝垂向摆渡人的休憩。鱼缺水而死，天空
动辄露出肚白，不及落雪便停放那雪白的鳍

不及问诊便另寻灵医，像笃信之人
变更了信仰。徐行于失明的队列，询问气律
热爱和平的人不得不使用暴力，一个温柔而
浅显的游客涉水而过，徒步丈量黄昏的结构

带回猎物并引以为耻，说冬天足够
漫长到杀害，足够野蛮，虚张着玩笑
死亡是我们的通病，你亦免不了俗，天桥是
苦的，我们在雨后潜心等待一桩意外的发生

                              2012年11月21日

夜间值守

眼睛弄脏了雪啊，风衣里藏着
隔夜的玫瑰，树木说着另一种语言
便期待传译人的到来。通常是这样
我退出他们，另寻一条捷径，我会
关闭家具城的吊灯，剩下冷炙给夜晚
蜷缩的蜘蛛人，他妄想甜蜜，吃着梦
落网的昆虫，终于老了，像所有离开自己
独自远居的人那样，为不觉羞愧而觉羞愧

                     2012年11月23日

滑梯

就让那短绒的，亵渎我们的，逃过我们的烟雾
就让门缝里窥看的人再多活一个春天
我打算出门，与简要的乞丐一同行舟
我曾施舍过卖唱人的煨汤

是一个不友好的池塘，淹死了施善的恶人
他悖逆既成的定数，一个不懂外语的人
想要与水鸟交谈，叮嘱那叼食的
稀薄中不得有丝毫的闪失

满怀着少年鲜嫩的笋芽呀，在雨中播种泪水
是不是能瞒过所有人，那些被事物矫饰的容貌
迷障的眼珠。那些骄纵而无用的爱情
赋予他孩童怠慢的寂寞

我跌入那永恒万物之轻，我迟疑以便燃起妒火
还要翘首等待天明吗？看那熄声的小鬼独个
浇透了闷酒。一个心碎的孩子跑进公园
黑漆漆的午夜，无限向下的滑滑梯

                           2012年11月24日

喜剧配角

路灯吃掉了一个不重要的行人，铺垫从司机
反光的脸上重新开始。一个站台释放了一些人
天空也随之嵌满徒劳的星星，饥饿的乘客四处
乞讨鲜花和零食。这引来躲闪，人们猜忌，从包里
掏出杂志遮盖脸孔。于是便衣在我身旁坐下，挨个
盘查雨水浸湿的部分，像要调查一桩年代久远的情事

索性逃开吧，不要接通电话，不要谈论弧线和夏天的身体
在人声中达到鼎盛，“我会在鼎盛时上升，写出受人吹捧的庸作”
荒唐的池塘啊，多余的不忍捕杀的水鸟。恭维着染月的碎波，夜晚
在劳作里消亡。一个守时的人也热衷游泳，到达海岸时已筋疲力竭

车辆拐弯令关节不适，发出屠夫鸟的嘶鸣，一幕淹过一幕
丢给我火种，节制的懂得牺牲的桦木，拔出刀斧却恶意全无
获准燃烧旷野的孤独，穿花戴雾，目击群星闪坠着，丢给我三角洲的
灰暗。在冶炼里遗忘，瞌睡的二流演员要一杯苦酒，跑完一生的龙套

                                          2012年11月25日

早班巴士跳舞

我们逐渐相信一些荒谬的
沙漠里的旅人信任绿洲
挽起发髻的少女也是独行

越来越渺小的冬天我们跳舞
来到巴士上，摇摆，摇摆
擦身之姿曼妙，目盲而观看

跳着舞，以便接近自己，挪开
漂流的大陆。彼此必须陌生
才能互相摸索，这须臾的浮游

多夜的早晨啊，在敞亮的星下
收束无风的穹顶，在倦极了的
人们之中我们恰好多要了一杯

               2012年11月27日

渡冬

那些可爱也可怖的信仰有关自由，坚果的收藏
寂静的，舞步自如的宇宙。那些密密缝住你眼帘的
望入我大抵是欢愉褪下的黄昏里，一滴垂坠的泪珠

是细的梳洗，是一次荒谬割开，是雅风催熟着孑行的孤儿
掌管吊灯的电力流通着出世者的感伤，哺出矫形的光
多么沉默的不朽啊——大地盛放着旷日的疏芜

以及你，我观望过也抚摸过的丘陵，我嗅过的每一束
薄荷草，凝结的杏仁，身体析出的每一颗沙砾都磨痛
不能榨汁的冬天我似乎懂得，慢步更适合称颂永恒的丢失

那就减少吧，减少，不要妄通喧嚣的伟大。星星也有幸尝下
尘世的寡味。令悲悯的人独自酿酒，坐入孤独的招待里
地势渐低，鸦鸣吸收了寒雾，向贩烟叶与分野果的人倾斜

冻住的河另辟罕见的航路，问津的人昨夜没有睡下，他搁置
是一个逃过看望的人。信任落后的舟吧，那快感徒增悲伤
我曾在幢幢幻影里撞伤了鹿梦，惊叹那新渡的晚星何其雪白

                                    2012年11月29日

欢宴，暨一次告别

以欢宴告别那些孟浪的人，我们在
擦药时兑酒，埋身于喧嚣的夏末
畸梦里，对折的纸人要撕开

携带那永远的脚步悲伤，面对人们体内
褶入又弹出的刀锋，剩下犹疑的火焰
这面湖曾照亮过挪揄的夜晚

是吧，我们宽的海和窄的花莲
独自看过盛景里的虚荣，我们的肉
在屈辱中交欢，任凭潮浪在贝壳上退却

——那忘情于寄生的一次受洗
（恐怕这累累果实的伤痕累累
分娩了你生来祝祷的行星——）

冬日哭尽了蜡烛，耷拉着双耳的小兽
走着青霜，水分令低飞的禽是轻的——
那滴水之刑，要治疗巫惑的口中一抹亮蓝？

                     2012年11月30日

侍梦人之歌

远看的群山是小，流连的
也遭到放逐。只有风沙嫉妒烟雪
死亡的憩息中，我们得到永久的居留

在吃人的夜晚，运送常常带来疲劳
地狱悄声对行人开放。桥洞责怪了静水
无辜的人充饥，吞食众灯吐出的游丝

树木等待砍伐，怀着充分的宁静
果实在过季后发酵，吻合于坠落，一个
被遗忘的女人来过这里，失去她的饱和

我曾亲自侍奉过噩梦中曼妙的形象
斥退烟灰的荫蔽，拽住土壤昏黄的曳行
驰掣之人啊，待时日终于吃掉你失准的心

                     2012年11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