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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柏仙妮 于 2013-2-22 09:17 编辑
七
根据对象的不同,思想的关健要么是经历的概念性,要么是它们变动不居的特性,一旦弄清楚了这一点,人们就会理解那种不仅仅是由斯本格勒在活的和死的认知之间所做的区分,不需要任何神秘论。那些人们在学校里能够学到的东西,知识、理性秩序、从概念上加以定义的对象和关系,人们可能学得会或者学不会,可能记得住或者忘记,它们可以像一颗削去棱角、打磨得很光滑的骰子一样被塞进我们的脑袋里,或者从中取出来:这样的思想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死的;它不依赖于我们而存在,是情感的反面。精确性、正确性扼杀生命,能够被定义的东西,作为概念的东西,是死的,是僵化,是骷髅。一个单纯的理性主义者在他的兴趣范围内大概永远没有机会去体验这一点。但是在某些精神领域中,人们每走一步都会有这种体验,在这些领域中,如下定义是有效的:认知是重新记起(或者——我过去曾经提出过——黑格尔的三段式:正题、反题、合题,这种三段论恰恰在黑格尔运用它的地方,即理性领域中,是无效的。)在这些领域中,词语不描绘任何被确定下来的东西。它们是活的词语,在意志和情感交汇的瞬间,它们满载着含义和智性关系:一个小时之后它们就不再言说任何东西,尽管它们说出了一个概念能够说出的一切,一个这样的思想大概就可以称为活的思想。
八
斯本格勒说:“只要愿意,人们就可以分解、定义、排序、根据因果来界定。这是一种工作,而另外那种却是创造。形象和法则、臂喻和概念、象征和公式有着截然不同的器官。这里显然出来的,是生与死,创造与毁坏之间的关系。理智、概念通过“认知”而具有毁坏性。它把被认知物变成能够被测量和分割的僵化对象。直观能够赋予灵魂。它能获取一个活生生的、内在地感受到的统一体的单个细节。诗和历史研究很近似,计算和认知也很近似……艺术家、真正的历史学家直观某物如何形成。他在被观察物的特征中再一次经历这种形式过程。
除此之外,这还导向某种与活的认知和死的认知之间的区别,或者如斯本格勒所说,与直观和认知之间的区别相关联的东西:我曾经把这种区分称为因果性和动机说明之间的区别。因果性通过规律性寻求规则,查明那些总是绑在一起的东西;动机说明则通过触发对相似的行为、感觉或思想的推动力而使动机获得理解。这为前面已经提过的科学经验和生活经验之间的区分奠定了基础。但是我还要提及一点,即学术性心理学和文学创作性心理学之间的混淆也是这种类型的,这种混淆经常发生。在一九OO年前后,每个作家都想当一名“深刻的心理学家”,而一九二O年前后,心理学则被当成一种侮辱。这是一场同想像力所作的斗争。因为因果性的心理学,其实只不过只是对人的认知以及说明动机的能力。而且不是马贩子的那种建立在人的类型基础上的对人的认识,而是一种明察秋毫的人对人的认识。
九
以上已经提到了生与死、直观与认知、形象与法则、象征与公式这几组的对立:我还要补充几组:生成变化——即成物、运动——静止、自由的——他者的、心灵——世界、方向——空间、时间——米制时间、命运——因果性、有机的逻辑——逻辑(也是时间的逻辑与空间的逻辑之间的对立)、观相学——系统学。如此一来,基本格勒借以给基本事实——无论他从那个方面着手,这种基本事实的本质都是保持不变的——描绘出鲜明特征的建构性思想就已经几乎被全部列举出来了。
我要抵制描绘这种基本事实的诱惑,因为它会把我卷入一些被斯本格勒避开了得困难中。顺便说一句,其实每个人都能够按照一个非常简单的模式来复制斯本格勒的哲学。只要使用“在某种意义上”、“将在某种意义上”以及“已在某种意义上”这样的谓词,忽略表达形式上的一些非本质的区别,然后将所引用的每一个概念都和全部其他概念组合在一起,肯定所有那些在第一组成对出现的概念组合,同样也肯定那些在第二组出现的概念组合,否定每一个由第一组出现的概念和第二组出现的概念之间构成的组合:只要认真遵循这套模式,就会自动产生斯本格勒的哲学,甚至还会多产生一些。例如:生活是被直观的,它有形态,是象征符号,是生成变化,等等。因果性的关系是死的,是被认知的,它有法则,是既成物,等等。生活没有系统学,命运不是被认知的,凡此种种。斯本格勒会说,这表明了理性的缺陷;但这也正是我所说的。
只是,对于那种指责斯本格勒是在依照柏格森的说法——斯本格勒不承认这种指责——我们必须为柏格森辩护。在柏格森那里,情况有所不同。至于这个根本问题本身,则既非斯本格勒也非柏格林专属,而要经由德国浪漫派和和歌德(斯本格勒就是以此为依据的)一直追溯到更远。
十
一个问题本身是直觉。我提议,所有德国作家都应该弃用这个词两年。因为今天的情况是,每个想要断言某种他既不能证明,也不能想得很彻底东西的人,都以直觉为依据。现在但愿能有人先把这个词的无数种含义都说清晰。
那样一来,人们大概就会更加关注某种人们现在很乐于忽视的东西,即纯粹理性的方式中也有一种直觉。在纯粹理性中,决定性的事件——即便已经在方法上做好了准备——同样也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突然跳到意识前面。纯粹理性的思维——这种思维看起来似乎与情感毫不相干——同样也要由提升了的情绪状态来推动。那种在此处被称为非理性思维的东西所具有的渗透性和内在移植速度还在多大程度上恰恰依赖于词语的生命力,即那团笼罩在无关紧要的概念内核上的思想和情感之云雾。 或者人们只要想想那些“醍醐灌顶”的认识吧;一系列的直觉;但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中,人们也会发现,这里涉及的不是突然爆发的另外一种精神活动,而是一种早已形成的整个人的临界状态,这种状态终于发生了骤变,在这个骤变的过程中,当前那种人们误以为点燃了一切的思想其实只是爆炸中的闪光,陪伴着那种伟大的内心反应。
“某种不能被认识、被描写、被定义……,而只能被感觉、被在内心里体验的东西,人们要么永远不能理解,要么完全确知的东西”,“一下子,凭着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不是人们学来的,而且不受任何有意的影响……,它在其最高瞬间很少足够地出现”,斯本格勒说。这只是那个大刻度表上的一个刻度,这个刻度表从这里开始,经过信仰状态、爱的状态和伦理状态,一直导向减半作用,导向幸福幻象以及世界地狱的其他伟大形式;并且还有一个非常值得注意得病理学分支,这个分枝从流行的循环性精神病一直延伸到严重的妄想状态。
这是对直觉过程采取的一种分析式的态度。有人会插话说,只有学者们才会对此感兴趣,他们应该在自己人内部做这种分析工作,而在人的意义上,重要的不是对一种心理形式进行分析,而是把从该形式中获得的内容进行综合。我们生活中其中并且通常也参予表演的这个世界,这个由被授权的理智和心灵状态构成的世界,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临时替代品,而通往后者的真正的内在联系已经丢失了。有时候人们会感觉,在所有一切中,没有任何一切是本质的,只需几个小时或者几天时间,它们就会在对世界和对人的另一种态度的炽热情感中融化。人只是麦杆和一口气,而世界只是个颤抖的圆球。在每一个瞬间,所有事物都在重生;如果把他们当成牢固的事实来看待,那人们认识到的就只有内在的死亡。马车前面的马和擦身而过的人互相交流。或者至少,人与人不相互比较,不象侦探一样相互打探,而是相互间的了解就像同一个身体上的手和腿。这是由哲学上的创造性状态或者哲学上的无创造性状态构成的氛围。人们可以很有智慧地将其解释为迟到的基督,或者也可以用它来演示赫拉克利特的流动,总而言之可以从中解读出一切内容或者赋予它一切内容,其中也包括某种全新的伦理。 我们相信这些解读吗?不,我们用它们来玩文学。用它们来给佛、耶稣和其他不精确的东西镀金。而理性雷霆万钧地在外围狂奔。人们抗拒理性并且声称,在一个锁闭的小盒子里有另一个权威。那就是直觉的收藏盒。人们终于还是打开了它,看看里面是什么。也许是一个新的世界。
人们很少能找到像斯本格勒塑造配方这样漂亮的、强健有力的塑造配方。但是全部这些直觉的内容最终却导致这样一个结果:人们不言说和处理最重要的东西,人们对理性极端的怀疑(也就是说,甚至对那些真实的毫无其他可能的东西抱有怀疑!),相反却对那些刚刚突然获得的想法相信的要命;人们怀疑数学,但是却相信艺术史上诸如文化和风格一类的真理假肢;尽管相信直觉,人们在对事实进行对比和联系的时候却在和经验主义做同样的事情,只是做得更糟糕,只是射出的是烟雾而不是子弹。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被过度的和延续了的直觉享受所软化了的精神及美的精神的临床图景。
(此贴同样在第一楼更新,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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