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14-7-17
- 在线时间
- 4649 小时
- 威望
- 1450 点
- 金钱
- 4981 点
- 注册时间
- 2011-12-5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3551
- 精华
- 1
- 积分
- 100
- UID
- 44109
|
画廊
我躺在欧洲3号公路的汽车旅馆里。
这里有一种我先前在一座
收藏亚洲文物的博物馆闻到的气息:
中国西藏、日本的面具挂在明亮的墙上。
但此刻不是面具而是面孔
它们从遗忘的白墙挤出
为了呼吸,为了追问。
我醒着,看着它们拼搏
消失,重来
在遗忘和记忆做交易的
我的内心深处
有的在互相借用特征,互相交换面孔。
它们从遗忘涂过的表层的
白墙里挤出
它们消失,归来。
这里有一种不把自己叫做痛苦的痛苦。
欢迎到这些真实的画廊里来!
欢迎到这些真实的花园中来!
这些真实的铁栏!
一个把人打瘫痪的空手道青年
仍在做着一夜变富的美梦。
那个女人买了又买
为了填饱跟在她身后
张嘴的空虚。
X先生不敢离家半步。
一道人心难以估测的黑色栅栏
横在他
和不断滚动消失的地平线之间。
她从卡累利阿逃来
她笑容可掬……
她出现了
但暗哑,呆滞,一尊来自苏美尔的雕像。
就像我十岁时夜里回家。
楼梯的灯已关灭
但电梯亮着,像
从黑色海底升起的潜水钟
一层接一层,虚幻的面孔
紧贴着铁栏……
但此刻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面孔
我趟成一条交叉的马路。
许多人从白雾中走来。
我们曾擦肩而过!
一条散发石灰酸的明亮的长廊
轮椅。车祸后
学习说话的十岁女孩。
他试图在水底叫喊
世界冰冷的液体
涌入他的鼻子和嘴。
麦克风里的声音说:速度就是权力!
速度就是权力!
表演吧,表演决不能中断!
事业上,我们僵硬地一步步移动
就像日本的能戏
戴着面具,咆哮着歌唱:我,这是我!
一条卷起的毯子
代表被击垮的人。
一位艺术家说:以前我是行星
有自己浓密的大气层。
外来的射线在那里碎成彩虹。
雷雨在里面,不倦地冲撞。
而今我已熄灭,枯竭,洞开。
我失去了天真的能量。
我有火的一面,也有冰的一面。
没有彩虹。
我躺在敏锐的屋里。
许多人想穿墙而入
但大多数人被挡在了外面:
他们被遗忘的白色喧嚣吞没。
匿名的歌声没入墙壁。
没人想听的羞怯的敲门声
长长的哀叹
我那爬行的无家可归的台词。
听见社会在机械地自责
大电扇的声音
像人造风
在六百米深的矿井里喧响。
我们的眼睛在绷带后圆睁。
假如我能让他们知道
脚下的晃动
意味着我们正站立在桥上……
我必须经常站着不动。
我是马戏团里飞刀者的搭伴。
我愤怒时扔出的问题
呼啸着飞回。
没有击中,但死死钉住
我粗糙的轮廓,
在我离开时仍留在那里。
我必须经常沉默。自愿地!
因此“最后一句话”一次次地重复。
因此“你好”“再见”……
因此那天就像今天……
因此空白处最后
越过自己的边界
淹没文本。
我躺在梦游者的汽车旅馆里。
这里,许多脸已经绝望
另一些脸
在经历遗忘的朝圣后丢失了特征。
它们呼吸消失拼搏着归来
它们目光跨过我。
它们想触及公正的圣像。
有过,但很少
我们中的某人确实看到了对方:
某人如从照片上突然出现
但比照片清楚
背景处
有个东西比他的影子更大。
他站在一座山前。
山像一只蜗牛的躯壳。
蜗牛躯壳像一幢房屋。
不是房屋,但有许多房间。
它模糊,但令人折服。
他从它那里生长,它从他。
这是他的生活,这是他的迷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