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06月24日 儿童是仙魔

生铁

儿童有成人所不及的敏锐——这敏锐贯彻在视觉、听觉和情感等各个方面。他们缺少材料（语言、常识等等），但这不妨碍他们用手中现有的材料来直抵人心。

他们对你给予他们的哪怕只是一点点温情、对你所表达出来的脆弱、对你的痛苦、你的自私……都非常敏感——只是他们看起来仿佛并不在意。
同时隐藏自我和快速权衡利弊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当然，我这么说只是概括一下我对儿童优点的感触。下面的事和上面所说的只有一点联系。
我要说的是一个巧合。

昨天晚上带着孩子走路回家。半路我和我妻子说到第二天车限行的事，提到自家的车时，我们直接用车牌号“9XX2”来作为代称。
路上很黑，路边都停着车——和所有的街道一样。
这时，我的孩子突然问我，我们说的“9XX2”是哪个车。

我的小孩当然之前是知道我们家车的车牌号的——不过小孩经常问一些貌似是明摆着答案的问题，这些我已经习惯了，我就指指马路的斜对面，那里正好停着我的车，我就说我在说我们自己的车，我又把刚才和他妈妈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说我们的车牌就是“9XX2”。

这时他突然拽着我胳膊指向我们已经路过的斜后方——说：那这个车是怎么回事？

我回过头看到路边停的无数车中的一辆，是银灰色的捷达。我没有多想，因为他经常会把路上的车的品牌逐个问个遍，所以这次只想拽着他继续走。这时他妈妈说：“啊，这个车牌号码也是9XX2”。

除了前面的两个字母不同，后面的数字完全一样。
这样的巧合，真的在这个城市里是很不多见的。

孩子的眼睛真的很尖。

我以前，是非常憎恶小孩的。尽管因为我的一贯的自我伪装、一贯的忍耐和一贯的心软，导致我和家中晚辈孩子们相处得都很好。但我心里并不喜欢小孩——这主要是指男孩。

但到了一定年纪后，我开始渐渐不讨厌小孩子，特别是当自己有了孩子后，在更多的方面能够对孩子感同身受，对孩子就更加友善——起码接触时间不长的话，是这样。

有时，当我心情平静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对孩子还是不够耐心。我的小孩有时会像发现一个好奇的秘密一样，在刚放学的路上或者在临睡前，和我絮絮叨叨说起幼儿园和其他孩子的某些事情，因为他表白得断断续续很不连贯，我很少有耐心真的去想他到底在讲什么。
有时，晚上因为时间不早了，我只是简单听听他要和我说的话，就打断他，摸摸他的头，要他乖乖睡觉。我看着他用被子把自己盖严，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就感到一天的劳动都结束了，如释重负地离开他的小床边。然而，有几次，他的妈妈发现，每当他想要和我们讲些什么的时候，那都是发生了一些他的世界里的人际冲突，并且那些冲突对他而言是非常深刻并且自己无法解决的。而如果你要走进他的心扉，你就必须有耐心，听他讲（哪怕睡觉的时间太晚），并且还要开动脑力去分析他到底想说什么，以及引导出他真正想说的话——孩子的心灵就如同一个幽暗的走廊，他带你走进去，要走很深，走很多弯路，才能走到真正使他困扰，使他受到刺激的那个房间里去……这不是深思熟虑的一个比喻，而是当他的妈妈和我讲起她所拼凑起的真实的真相时，我最直接的一种感受。
这样的时候，我总是反思自己，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

有一个对我自己非常重要的小说，它该怎么开头，已经渐渐在心中瓜熟蒂落——但还只是在心中。孕育一个想法、构思一个完整整体（开头是这个整体中最重要的，关系到后面小说的顺产与否，写的次数多了你甚至觉得它有点像开写前的仪式，好开头就是好兆头似的）的那种漫长的煎熬，远比写更难。

这小说踌躇了起码也快一年了吧？想写写我早期对一个好的超市的迷恋——为什么它让人觉得有安全感，为什么它像我们生活的虚假的但我们又迫切需要的光鲜的那一面。我想写写大超市和小超市的不同，好的超市和坏的超市的不同，超市在我们这里的发展过程。
最早，我考虑开头要先不提超市，先按部就班把写超市之前的背景和步骤弄完善。但现在我觉得要先把最重要的部分——超市本身，写出来。

并且在此前，这两天我得把计划里的几个论坛里的作品看完。尤其是那些在论坛中广受赞誉的作者的作品，我想看看他们写到哪一步了，它们在哪方面有优势力量。

镇州大萝卜

很好。

我常常有意去忽略孩子，因为对我女儿来说，她受到的最强烈刺激来自我。在我之外的其他事情，别人说她什么，对她如何，她都可以处理得很好。当我对她过于敏感时，她就对外界过于敏感。

但是近一年多我忽略得过份了，她越来越有能力处理自己的事，确实无需我的帮助。但是她仍然依恋我，仍然需要跟我全心跟她共处的快乐，而我有你说的那种，赶紧打发她睡下，做我自己的事的想法。

nastand

好看。孩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过去的粗枝大叶，做父亲的再弥补不来。

柏仙妮

小时候，邻居家的一个老头，对人和蔼可亲，每回小孩们跑到他家门口玩，他总是拿出许多糖果分给大家，我分得特别多，分完了，总爱亲我的脸和嘴巴（那时我8岁左右），因为他亲的方式跟别人有所不同，那时感觉怪，发生几次后，有一次鼓足了勇气跟我妈妈说：妈妈，吴伯伯爱亲我的脸和嘴巴。我妈妈笑笑，没当回事，让我做作业去了。

我后来自己不敢去他家玩了。等过了几年，他死了以后，我听一个长我几岁的女孩说，这老头是个老流氓，有一回给她糖果吃，要削她的衣服，还说其他的女孩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这事都给忘了，前段时间看校长开房的事，又想起来。


最近经常回想起以前的事，觉得小孩也有一个世界，在这个小世界里，他也经历了跟大人一样的人际关系，困惑，孤单，受到排挤等等，也跟成人一样，不知该怎么处理，没法求助。

总觉得如果我有一个女儿的话，她要是跟我说起同样的话题，我会怎么办？我估计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把她看得更紧些，让她不要出去玩。但很明显，这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要让我过去跟人理论，要把这老头怎样怎样，确实也有难度。我好像干不来这些事，有些事，不是成熟了就能解决的。


所以像生铁桑说的那样，‘听’很重要吧，认真听是很重要的。

镇州大萝卜

柏仙妮 发表于 2013-6-25 09:08
小时候，邻居家的一个老头，对人和蔼可亲，每回小孩们跑到他家门口玩，他总是拿出许多糖果分给大家，我分得 ...

如果你有了女儿，有这种事，是要去找对方的。我会明确告诉他：别对我孩子这么干第二次。——其他的，对错是非，我都没有兴趣跟他讲，我只要求一个承诺。

好像我从小到大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有过一个女性朋友跟我讲起她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做题目，然后站在她背后贴紧她那种，她说当时很害怕并且紧张。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回头对他说叫他远一点？她说她不敢。我没有这种不敢，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令我不适，我都会告诉他。——甚至在我并不认为是侵犯但是该举动令我不适时我也会礼貌地请求。

我女儿如果对我说起这种话题，我会轻描淡写地安抚她，如果她还小，我会去找对方沟通。如果她大了，我想她自己会处理得到。

镇州大萝卜

上学期我女儿回家时脸上有小黑洞，她说是她同桌的男生用橡皮筋射铅笔玩射到她脸上了，我问她：要不要我找他家长谈一谈？她说要。

我打了电话给对方的父亲——在通讯录上我没有找到他母亲的联系方式，他父亲接到电话时有些紧张和抗拒，很多家长在投诉时会误以为这是护短，但我会认为是收到过多投诉的家长因为无能为力而不知所措，很少有家长会愿意自己的孩子在学校打别的孩子，而小男孩在十岁之前这种事又很难避免。

我说我不是投诉，也不打算告诉老师，因为根本没有必要，我只是想建议他在铅笔尖上插块橡皮，不然铅笔射到其他小朋友眼睛里，就无可挽回了。——确实这根本不是多大事，根本犯不上评理，一定要理论出“正义”和“是非”以及所谓“规则”出来，只要能避免后果，不过就是小孩子玩闹。但是造成后果，将不得不理论。

他父亲同意了。第二天我女儿回来，我问她：今天他还射吗？她说：今天他射橡皮。我问她：你能接受他射橡皮吗？她说没什么问题。

今年她跟另外一个女同学时有争执，主要是作操时那孩子站在她后面，经常踢她屁股玩或者踩她鞋跟，她自己去找了老师：我想换个位置。我问她需不需要我沟通，她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