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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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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3:54:47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0:39 编辑

NO.1 S城之间

    他先去了S城,一个小城市,每进入一个季节就会有一种植物显得特别突出。他是秋天去的,刚到的那几天空气里始终悬着烟一样的雨,在哪儿都能闻到一种恒定不变的桂花香味。泡在这个味道里使人懒得折腾,于鲤在那两个月中能感觉到乔弘似乎有所放松,或者说他在那两个月中并不像之前那样急于见她。
    青年旅舍是由一幢居民楼改造成的,他住在右侧二楼第一个房间,左侧那一幢里是只有一张单人床的许多小隔间,右侧那幢是正常的单双人房间,中间是活动区域,有天井,植物花草品种丰富。老板是个看起来不多话的人,养的黑色小狗名叫泰仔。白天,他去附近绕着圈子逛,S城是真的太小了,比较热闹的区域来来回回走不到一小时,再往外围一点就是只见车不怎么见人的空旷地段。
    这样就很好,乔弘不是来这里玩的,他希望于鲤来S城和自己待一段时间,能有几天也好。他想自己并不必跨出惊人的一大步去够着一个还不太信任自己的人,这有点儿更会引起她的疑惑与嫌弃。虽然他们曾在一个相当肃穆又可信的真实事件中相处过个把小时,彼此推心置腹,当然,记忆的走向已经太不相同,可他们毕竟连一一对照校验都没有做过,所以待发的冲突还是蒙在鼓里的。往好处想,他们也完全可能是相同的心思。

    于鲤没有来,每每讨论到这件事情上,他觉得她是希望他强烈煽动她过来的,可是她总在关键时刻卡着他,别扭得他几乎开始厌烦。S城是个很好的地方,即使没有于鲤,乔弘也有很多理由把自己留在这儿,比如来这里的前夜他接到母亲电话,叫他赶紧主动去安抚张宣,张宣跟她的名字一样爱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宣旨似的传达给他,他从来没表现出逆反只是渐渐地就干脆收起了一切表现,她就不高兴了,是真不高兴,不高兴得连她的准婆婆都动上肝火。可这些东西都不足以左右乔弘的情绪,他只是为自己总会因张宣的跋扈而想与她做爱感到不解,那种她在他底下要飞又飞不起来的骨折感最能让他满足。他喜欢一个要强的女人在他面前有一个特定的就是强不起来的时刻,连续不断的,他打开开关,她就是那个让他迅速亢奋得意的萎靡样子,他关上之后她还是什么样他并不关心。
    可是张宣当然不满足只是这样被爱,她想要的爱到底是什么样也没人在意了,也许她自己也没有真正在意过,只要心里舒坦了就行。可乔弘对于迎合她的舒坦显然越来越乏力。
    其实乔弘的妈妈想多了,也想得过于好。她儿子与张宣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和值得隆重,他现在叫她去火车站买张票来S城她就一定会去,她对他的不甘心已经超越了对他的爱,如果她爱的话。

    快到12点张宣才终于找到这家青旅,那天乔弘是直接从火车站一路走过来的,二十分钟而已,他就这么告诉她,她也就决定这么走来。如果她选择打车他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她不,她要坚持自己对这个男人的霸道,包括不低于他的一切。
    手机响起来之前于鲤终于决定跟乔弘细细地回忆一下十七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们到底聊过什么,彼此对视过几次,那天天气怎样,默哀三分钟时他们站定的位置和角度是不是如他所言“就是那种不管过了多少年在任何一个地方和时间都能迅速还原回去的绝望的固定”,他用绝望这个词的时候于鲤在这边打了个冷颤。但是她不想因此而断绝他。
    乔弘一边打字心里的热烈一点点减退,他们开始核对,像会计算账一样没有死角。张宣就快到了,他还是决定先讨好于鲤,再看看要不要把她拉黑。

2013.3.22



NO.2 另一种黄昏

    我现在手上都是你的味道。前天凌晨刚打开房门我就知道这次该有个结果了,可惜我出门前忘记烧水,你在后院站着发呆的时候我用电水壶先烧了三分之一壶水,我不知道这样烧是不是对水壶不好,不为了你我是不会这样用水壶的,你又要微微撇着嘴不作声地反对我了。我始终没法像你那样对生活各个细节的宽容度都那样高,所以这样的我总也讨不了你喜欢。其实我也没法弄清楚到底哪些是你纳入宽容的部分,比如后院里那个坏掉的绒面椅子我没有倒过来放就让你很不满意,你怎么会放心坐上一把被扔在外面日晒雨淋的脏旧椅子。你宁可在院子里独自研究椅子和讨伐一下我也不想尽快开始跟我在房间里一起待一会?
    李萄说你打算离开一段时间,离开之前按你习惯刻意善始善终的脾气而要来看望我。你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还在隐瞒得那么不自然。当然,你不自然的时候也很可爱,往前进一步,再退一步半,生怕我也因为你靠近而主动靠近你,等我来靠近你的时候就会一次靠得很近很近,所以你立刻又会疏远我。我呢,就总是在你采取疏远的时候最想靠近你和喜欢你,我不敢。我不敢不是因为我胆怯,我是不想你自己找气生。我不敢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实际上我称不上你以为的喜欢。也不是。是你把我喜欢你这件事情想得太重(还非不让我因此而判断你也是喜欢在意我的),可是我没有把重量压给你,我也没有让自己对你的感情产生什么重量。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我也不喜欢,我不喜欢你感到不喜欢时的样子,所以看到你没有不喜欢不高兴我就觉得很好啊,不必再有更强烈的要求。我真的没有,也做不到。
    从一开始你就说得清楚明白,我也是从一开始就端正了这次感情的出发点、态度和最终应该趋于的延续力。使它延续下去的力量必定不是“我要得到你”,我自言自语时说出这五个字都感到别扭,我和得到你之间的绝缘是等同于一种类似道德性的约束,也不是约束,约束让人感到不适。可我这样子跟你相处,是最舒服的。
三分之一壶水果然烧得特别快,但还是慢,你已经在后院险些摔了一跤,我在心里暗笑(相信我这没有恶意),这算是告诫你疏远我是种不聪明也没必要的刻意。然而你接收不到这告诫,我没法说明,在你受了惊吓之后再抛给你一个明显的假命题(对你而言,我知道你会强烈证明它的假以强调我是太喜欢你了而恍惚地总想伪造一种擅于自拔和轻松撇开关系的能力)。
    你喝完第一杯水的时候天才彻底黑下来,吹凉一杯开水缓解了你不少尴尬吧。看着你用力让我感到放松的窘态我很难受,我决定适当地迎合你和使你免于继续白费力气。我开始亲你,这让你不安却终于安静下来。你的断定终于得到肯定,我们继续做这样一种协调吧,我在使劲爱你而想得到你的自私心态之外给你一次难逃的自我牺牲,如果你真的这样以为,其实是贬低了我对你的爱,我只是让你保持在一种相对简单的关系中对抗我和接受对抗的无效。我并不想既顺了你的意又迫使你必须先扭曲自己的理解再来接受爱。我得按照你的意愿来顺你的意,我不想你离开后回忆这一天的时候还带着初醒的晕眩,那样并不好,虽然那样一来,你就有了转身回来的可能。

2013.3.24



NO.3 快灭的毁感

    一大一小两只白虎来到我家,大的是妈妈,小的是儿子。它们从院子开始出现,月光太亮,院子里的水泥地被每天冲洗得很白,现在被照得像一块起雾的皮肤。它们站在那中间,我和他从门缝里害着怕。我想一天从头到尾亲他的脸颊,像小鸡啄米反复揉捏他的气味。可是我现在还这样做,他一定会气急败坏。他找来两根棍子,两只白虎要进来了。
    我们疯狂挥着棍子,找不到节奏和协调,这也是一种默契。如果我们要被它们咬死了,就这样死也很漂亮,因为我们没有开灯,白色的水泥地把白色的月光反射进窗,屋子里也白得又软又嫩,就死在这里,配着白虎身上的花纹和我们的血,我们的肉身腐朽后,这里还能不漂亮吗。
    他击中小白的头,小白晕倒,大白愣了一下,扑到小白身边趴下,舔它的小脑袋。这个时候我也想舔他的脸,不像大白那样尽情和幅度大,我要在亲他的时候微小地用舌尖沾一下他的脸。月亮不动,白腻的光也不动,我们不动,它们都不动,只有舌头在动。或者舌头也没动,只是细密的倒刺在劳作。我们坐在地上,在它们面前,大白温柔地看看我们,又温柔地舔舔小白。小白在眩晕中酣睡,或许它也呼噜,那就是没有真正睡着。我们四个都在享受。关键是靠小白坚持不睁开眼。
    可惜天会亮,月亮要走。但现在还没有。我家的客厅屋顶很高,二十几年前的华生吊扇依然安静又牢固,外婆的卧室和客厅共享的墙上有一个扇形的洞。晚上,客厅里开着大灯,亮得刺眼,我得在下面写作业,有学生家长来拜访,我就得去外婆的卧室接着写,外婆卧室的门是一块浅蓝底竹子纹的布,挡不了声音和光,没开灯之前客厅里的大光就从扇形洞和布帘中散进来,她的卧室适合睡觉,我一进来就困。外婆就在我和她女儿的卧室里看电视,那个卧室的门从不在我睡前为我而开,她们不让我看电视,我就不看,我看着客厅墙上那个难看的钟,看一条直线上的三扇窗,我在客厅里排演第二天的学校生活,在这里跟自己谈情说爱,在这里自慰,在这里接待我的病人,在这里教书育人,在这里鞭笞金老师,在这里忏悔,在这里皈依佛门。
    现在,我们坐在这里的地上,客厅和两个卧室相继成为废墟,被夷平,造起新的高楼。但现在天还未亮,我们还可以在这里呆一会。两只白虎他和我,已经商量好,天亮前叫醒小白逃去它们的小星球。

2013.6.9



NO.4 冬天周末中午

    李爽洁和李爽乐有一位很温和的妈妈和一位美术老师爸爸,还有师专里一幢独立平房中的一间卧室。李爽乐是妹妹,喜欢啃鸡头,李爽洁只敢看着,她说怕小鸡的尖嘴会叨她的脸。下课后,白初在画室外面的一小块洼地上踩雪,薄雪早已瘫软下去,擦擦擦地冒着小水星。白初的妈妈还在画室里听李老师讲评,白初不喜欢听也不喜欢画画,一下课就赶紧溜出来,不管有没有可以玩的东西,反正出来了就很舒服。
    双胞胎一定正在她们的卧室里玩着什么,橡皮泥或者积木,就算画画也会很好玩,因为她们喜欢。等会儿他们一家四口要围着客厅里的木头桌子吃饭,然后午睡,下午李老师会给另一拨学生上课,姐妹俩大概要写作业,可以商量,一起吃水果,坐在小桌子两边头碰头地顶来顶去。白初低着头认真地盯着脚尖,脑袋里飞快地想着这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其实也不过如此,再好的一天也要结束,结束的时候也都差不多。
    课彻底散了,白初要坐上妈妈的自行车后座被带回家,其中要经过师专棺材似的大门,几个上下坡,两个乱糟糟的菜场,巷子口光秃秃的泡桐。那棵泡桐是邻居种的,他们家的大门沿街,种棵树夏天在院子里或街边乘凉都很舒服。泡桐长得飞快,到了秋天叶子落得也多,白初家的院子通常是外婆早起扫一遍,妈妈经常是傍晚下班回来扫,长大一点后就是白初中午放学后吃饭前也扫一扫。不过也只有秋天,秋天正好那么短。白初坐在后座上老老实实地犯困,妈妈往后面喊:别睡着咯,回去吃过午饭就睡觉。白初放在妈妈腰上的手就捏一捏,表示她知道。白初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把头侧靠在妈妈的背上,手臂也就不再环抱她。她已经8岁。7岁和6岁是总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7岁还是6岁的两年,到了今年,很多问题就自然地消失了。

2013.6.21



NO.5 窟窿

    一出梅,睡午觉的时候席子就像温热的白面饼,谁躺上去都会像一丛梅干菜。卧室窗外面是一棵樱桃树,不认识的人在这个月份是看不出它是什么树的,有一种虫会让叶子卷边,我就不再靠近它了,直到冬天叶子落光,但那个角落始终都没什么可玩的。睡着之前我一直盯着它看,从床到那扇窗大概有三米,中间是空白的水泥地面和靠墙的书桌,书桌上放着永远不会挪地方的电视机,它之所以还是书桌是因为肚子里的三个抽屉和粗腿上的两个柜子里塞满了各年度的复习资料,我妈教了几十年书,它至少塞了十几年的,精华的,和它驮着电视剧的命运一样又旧又不可或缺。它背对着窗,永远也看不见樱桃树。我们看电视的时候经常会走神地望望树,但也就几秒而已。
    我现在这样躺着,像一条歪头的带鱼,虽然按比例来看我们不像,但干瘪的程度差不多,当然,它本来就薄,而我是被热干的。其实也不真是热成那样,一大半是心里热,身体的感觉已经不多,离床一米远的落地扇已经使我眼神涣散了好几分钟,跟清醒世界快要暂时脱离的一大特征是情绪持续被稀释,直到没有,“没有”是一种很可怕的情绪,不管我们还要僵持多久,这之后我们原有的关系一定会结束。
    女人惊恐的叫声在家里常有,像现在这样使我惊醒的,好像是第一次吧。手指尖上的精神都迅速聚到脑门上来了。他们在卧室里吵架,为什么不是在厨房里,厨房和这边隔着院子,那样我也不会被惊醒。不想听他们在吵什么,庆幸的是我也听不懂,主要原因是我还没醒透,但要不是看在他们还在吵架的份上我一定发火了,起床气是有的,尤其被吵醒。
    外婆被谁推了一下,后仰摔倒,后脑勺撞到书柜的脚。这是我在被叫起把床让出来靠着床头柜才来得及穿拖鞋的时候才弄明白的情况。这还不是真正明白。他们叫了救护车,外婆躺在床上微微向里侧着身子,姨妈的女儿(我姐)用毛巾捂着外婆的后脑一边在哭,姨妈的儿子(我哥)用手肘撑着床沿低着头躬身站着紧紧地看着外婆,姨妈(我妈的亲姐姐)在房间里乱窜嘴里还发挥她一向死也不休的唠叨精神骂着她儿子,我妈红着眼睛一会进来看看外婆的情况一会出去迎救护车。我还是靠着床头柜,眼前全是我这些像癌症患者身体里的癌细胞那样亲密的亲人。他们分别以这样的状态战斗着,我完全是个局外人,我只知道,床上躺着他们中我唯一爱着的人。剩下的人中有一个使她成了这样,可我永远不能和不应该有报仇的举动。那是在九五年之前,我必须会想到报仇。
    姨妈在晃过我身边的时候才想起来对我说,是你妈撞到你奶了,你哥推了你妈一下,你奶站在她后面连带着被撞的你可知道。死——吧!你怎么不死——嗨!她继续晃到别的地方。
    你闭嘴吧!她儿子吼她。

2013.7.3



NO.6 女人

    早起十分钟就只能这样。除了手臂和脚踝其它地方都使不上劲,至少最外两层人保持着向后倾的绝境感,直到司机终于对他所控制的这辆车的价值感到满足,门开始要关,身体的前后两面缓缓感到贴压和温热,较突出的部分往四面八方平摊。门终于关紧,车开始动,女人们对自己全身的豆腐都被压力牢牢抓住的不适感才慢慢觉醒。这个时候任何人想调整姿势都有猥亵的嫌疑。
    我没上车,经常在车站遇见的一个小姑娘也站在车门下望着上面的人种种扭动。这种大夏天,她的皮肤实在太白了。鼻子以上长得像十几岁的龚蓓苾,长直发高马尾,整个身体前后两面最大直线距离不超过30厘米(我没量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夸张了,即使夸张了也合适)。我挺喜欢她,那种看了第一眼就想着第二眼的喜欢。也许是因为她很薄?薄的像一片风筝人,又干净又轻巧,加上她基本没什么表情,这就更像一张平整的白纸了。
    后来她跟我一起上了252,又有过一次对视,虽然是对视,她眼里没存过我,她看任何东西都不存,是一掠而不是眼神呆滞的那种平铺。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一定还会遇见她,但永远都不可能了解她。所以,我会喜欢她很久。

    (写完上面三段我去了趟厕所,得等着,三个女人似乎都在换卫生巾,第一扇门打开,那个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拉拉链,这到底是出于怎样的习惯和对这种习惯的见解?)

2013.8.8



NO.7 乏味

    难道我在焦虑吗,最近头屑剧增,这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在这之前不知被多少个擦身而过的人恶心和惋惜过,头屑多比未婚先孕更棘手。我坐在这里,并没有想什么事情,办公桌前的挡板只在眼睛累了的时候才被聚焦,目光已经短浅到这个程度,每天保持八小时以上,到家后继续短浅或彻底关闭,日复一日,我从不感到空虚烦躁。
    十分钟前有个前不久说过话后被我删掉的人重新加我。

    撒情况
    都删了?
    嗯
    ……
    你可以的
    没什么可说的
    最近好伐啦
    挺好
    今天上班?
    嗯
    辛苦啊
    还好
    忙伐啦
    不忙
    今天天气蛮热的
    个么弄了组撒
    上网,看书
    最近看什么书呢
    还是心理学的
    看这个书有什么收获么?
    喜欢看就看,不需要收获
    有什么推荐的么
    没有
    王姑娘不是阅书很多吗
    不多
    最喜欢哪几本?
    没有最喜欢的
    弄册那
    捣浆糊咯
    没什么想说的

    他就不说话了。我再次删掉他,打算下楼去买咖啡,虽然不困,但无聊的状态需要打破。关于他我做过一个梦,他不胖,有一天他来,手臂上的肉像一层浅海包裹着骨头翻来覆去,他一动海就翻涌得更剧烈,他不动了它们就慢慢停下但始终不能保持完全静止。他抽烟的时候手臂上像是开着油轮,烟雾同工,可他往烟灰缸里弹烟灰的时候,手臂上的浅海全被洒在了地上,我一脚把他踹出小区,他撞在对面那幢四月份半夜起火烧死四口人的黑黢黢的门面楼上时碎成了散渣。我下去买咖啡了。

2013.8.13



NO.8 今天这个是真的

    那个东西长出来之前并不一定是自愿的,长出来之后可能也怀恨在心,那个名词(词穷)就在释然与到达顶端爆裂之间像个魂魄。如果我们有,这个事情其实死后再做才好一点。当然,以此为乐的人不这样想,我也不是不以此为乐,我相信它能带来熟透的乐,在相信和得到之间有一个求索不良的过程而已,又称患得患失。它这次长出来源于我昨天夜里的女友,我真的有了女友,环境与情节暂时有点想不起来。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还是要费劲把它还原出来,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很多。
    她在逃债,逃债的起因是上一代关系错乱,这跟我多少有些关联(这种边缘细节就更想不起来了)。现在我要首先想一下括号应该放在句号的前面还是后面,一个岔路对回想起主线是有帮助的。我们住的地方的外围有拥挤高大的悬铃木,“悬铃木是悬铃木科悬铃木属约7种植物的通称。分布于东南欧、印度和美洲,中国引入栽培的有3种……即二球悬铃木也称英桐和该杂交种的亲本一球悬铃木又称美桐、三球悬铃木又称法桐。现在我们通常把这三个种统称法桐”。几乎深绿的天盖在它们头上,回忆到这个会让人忍不住百度一下。而我们,我的女友和我,就在这群深绿色后面的小楼里诡异悱恻(女人和女人被困在一起是表演略带惊悚的愁苦的最佳时机)。当然我们并没有被谁困,是她自愿到我梦里来,那个小楼(突然看到了里面的绿沙发才想起来的)是他以前住过的地方,虽然那个……也许是家吧。
    楼里各个墙面都是粉白,白得不怎么样(通常我会想说白得怎么怎么样,但白得让人不想怎么样才是真的白吧,真的白是值得忽略或因尊重而忽略,至少我们对爱情就闭口不谈)。我们的家具都是随用随现的,我们的剧情已经逼近尾声。因为我想起了全部,知道了结局意味我要不耐烦地省略过程。但这主要要说的不是它的样貌,仅是它长出来之前和破土的那一瞬间值得记录,完整记录,方便取样,任何蓄意破坏只是因为我不再对它好奇。趁它还是一件新的事,给幼儿园小朋友讲故事的语调要挣脱出来。

2013.8.14



NO.9 都是小问题

    地铁上一个50岁不到的女人把座位让给两个小孩坐,她的儿子挪到旁边用PAD看NBA。两个小孩坐在她儿子旁边像两颗歪歪的茄子始终摆不稳当。女人看着他们一直开心地笑,她大概很想有一个孙子,或只是想到坐在旁边的儿子小时候可爱的样子,总之她是喜欢小孩的,这作为一个女人致命的优点使她看起来年轻又不做作。小孩的奶奶坐在自己带的小凳子上正对着他俩,要求他们别乱动以免挤或踢到旁边女人的儿子。两个小孩略不情愿地克制了多动,或他们很愿意这样做,只是任何一次被要求都会激起他们个性中不自知的叛反。        
    用“叛逆”对很小的人而言过于文明。否则我小时候逃出幼儿园追在我妈自行车后面跑的时候就不会有老师跟在后面抓,那时候她得多怨恨,如果她在那种情境下对我稍作体罚,现在的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对一个叛反的人进行体罚只是自甘野蛮的退化未被察觉而已,好在她从源头上封闭了自己的野蛮,只是跟在后面凭借她的长腿对我亮出优势和俯视。所以总体而言,我喜欢幼儿园时的老师,却不喜欢整栋楼里的野蛮人。   
    在虹桥站地下一层得有连续挂断三次电话再第四次打过去的耐心才能把两句话传达清楚,第一句是“喂,妈”。第二句是“你的车在7号站台停,对应的是南4和北4出口,你从南4出来”。其中要对数字7和4反复描绘说明:是7不是1;是6、7的7;是3、4的4;有南和北两个,要找南4。我妈比我镇定和冷淡,我知道这是因为高铁车厢异于铁皮车的所谓文明而搞得大家都不敢说话,好的方面是同时抽空了各种气味,除了味少甚至连气也不太够,开关门时耳膜总有小疼,不知道老妈感觉如何,会不会跟上次一样晕车,会不会跟上次一样比上上次更显衰老,会不会等我走到更近才能看清我,这些都是最后几分钟里一闪而过的问题,把气氛弄得有点枯瘦。   
    我们都没有预判到下了车根本找不到南出口的问题,她只能从北4出来,肯定是问了谁而知道怎样往南边走,我留在南4不敢动,电话打到第5、6个的时候她走到了南6,让她原地别动。我太小气,贴着出口直挺走过去,原地打转好几圈才发现站在南6远前方的老妈。她上身穿的黑色绵绸褂子一定是自己做的,褶子的细密和挺括程度非她莫属。下面的裙子从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了,这么多年也不旧。

201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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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19:45 |只看该作者
跑跑你用马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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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19:59 |只看该作者
头像是你的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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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21:25 |只看该作者
西维 发表于 2013-8-19 15:19
跑跑你用马甲啦~

不是用马甲,是改名字了。

那是我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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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24:15 |只看该作者

那你要把跑跑还我。。。。。。。。不能把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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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32:15 |只看该作者
你上次关于我“名字”的那个贴,要回没回的,不会就是要改名字了吧。。。。。。
还有,会做衣服的女人真的很厉害(职业裁缝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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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38:51 |只看该作者
西维 发表于 2013-8-19 15:32
你上次关于我“名字”的那个贴,要回没回的,不会就是要改名字了吧。。。。。。
还有,会做衣服的女人真的 ...

不是的,上次要回没回的是想到了最早用网络时经常改名字引起的空虚不定感。

跑不动了,要慢点了。不是说缺什么就要在名字里补什么嘛~~~

我很小时候的衣服大多是外婆和我妈做的,外婆还给我小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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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39:41 |只看该作者
做小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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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7:12:42 |只看该作者
沈慢 发表于 2013-8-19 15:39
做小棉鞋

那些小棉鞋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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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8:27:24 |只看该作者
西维 发表于 2013-8-19 17:12
那些小棉鞋还在么?

不在了估计。。。

点评

西维  好可惜。。。  发表于 2013-8-20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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