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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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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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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1 13:43: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0:42 编辑

NO.10 开始

在这里讲话是个冒险。
为什么?
因为讲多了没什么意思的话,会被大段大段地删除。或讲了一些没有长远意义的话,会在未来某时被无声删除。
无声,那我也不知道咯。随他便。
你这一点很好。但很可能最后你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说过。
就算我什么都说过,我也忘了,我自己都不会回头去翻翻。
你上一次横穿铁路是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就想说说这个。我只可能横穿过一条铁路,子小陪我从他学校一直走回市中心,往南湖去的方向不就有一条铁路在那里吗,好像从来没用过,但一直也不拆除。
不对。
什么不对?
那条铁路,只要你回一趟家就肯定会经过几次,跟他有联系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是不是。
哦——但是我能摆在第一位的上一次就是他送我那次,他家就在顺着铁路往右边深处走一小段后的那几幢楼里,我让他先回家吧,他不肯,一定要先送我到家,所以他和我一起横穿了铁路继续往前走。那就是我印象中的上一次横穿铁路。
你还没有说说你的头发。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头发像乞讨者一样盘在头上一动不动。
当然没有,我每天都洗头发。它一动不动是因为没有风,不是因为污垢使它变硬。
我都没有说它硬,你解释什么。
其实我们……
我们说这些当然是有意思的!不要其实!
你不但解释你还激动。
算了。你什么时候走呢?
我不走了,走不掉。

(看着,不动)

真的没法走了,我们想过去干什么来着。
很多事情,不过其实去了我们想去的地方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怎么会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什么,你能钓鱼吗?还是干脆就做一条鱼?
我为什么要做鱼,钓鱼还可以。
还可以,不可以了!
你说他会把我们删除掉吗?
你说没存在过的东西值得删除吗?
别说得很玄乎。
这玄乎吗,这才刚开始。

2013.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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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9 14:53:4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0:47 编辑

NO.11 米鹿

    米鹿八十岁左右的时候会整天陷在小沙发里面对着电视机,她在看什么或想看到什么已经没有人知道,这也不比米鹿是不是能保持两小时以上不把裤子尿湿更值得关心。那时候人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这可能是糖尿病,除了几种不可逆的常年慢性病和近几年被逐渐肯定的痴呆以外,他们已经顾不了她还会得上哪些新病。一个家庭的重心似乎不可能放在最年老的那个人身上,只要其他人还在比较周到温和地对待她,米鹿在那么老的时候应该算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她常把一些无意义的微笑挂在脸上以回报别人,仅从这一点看来,如果她真的能活到八十岁,未尝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米鹿的外婆当初死活不同意米鹿的妈妈生下米鹿,她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不会再有外人知道也不会再被她们所愿意回忆起的对话及拉锯。米鹿的头脑如果有机会成型,她经过思考后也会有站在外婆这一方的可能,虽然她的妈妈不会这样教育她,可外婆的势力当然凌驾于言传身教,她会在血缘中提早规划米鹿。
    米鹿六十岁不到的那几年中会经历一次车祸,一辆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出现一个血窟窿,她蛛网膜下腔出血。米鹿躺在重症监护病房时和她死于二十年前的前夫一样,或许她到过某个临界点,她的前夫来到那里等着,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与他过去给她写过的信一样空有殷情并牵强。她是不会跟着他就这样死过去的。可她的母亲死于她车祸的后一个月。我跟她说,这是不是她在抢寿(我说这句话时淡化与随意的程度不能完全掩盖我对其结果有所偏向的事实,好在我自己至今也还不知道这偏离的方向属于哪一边),她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我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如果她真的能活到五十大几,这就又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了。
    米鹿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每一天都在模仿妈妈。除此之外她经常梦到外婆,比如她又颤颤巍巍地挪到厨房给自己煮些不能吃的稀饭,她把自己能收集到的东西都扔进锅里慢慢熬炖,等好了还要带领小米鹿一起吃;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穿着鲜红的对襟毛衣,说自己很冷;她坐在澡盆里,米鹿帮她洗澡,她对她微笑。可米鹿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外婆是否这样可爱。
    米鹿出生前的倒数第八个半月,米鹿的外婆和妈妈通了一晚动荡残忍的电话,她的爸爸默默坐在旁边毫无主意。这时米鹿在想那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姐姐的人,她也能感受到妈妈正坐在一张小单人床上单凭自己的声音希望能牢牢抓紧自己,可她忍不住地去想那位哥哥或姐姐,因为她看得很清楚,爸爸还是那个默不作声毫无主意的爸爸。

201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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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维  我们都如此的优桑~  发表于 2013-8-30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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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9 23:05:00 |只看该作者
写了一根草然后感化自己是多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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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46:3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0:53 编辑

NO.12 踩着我的植物不放你会不会快乐

    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有樱桃枇杷和丝瓜在某些时间段可以摘下来吃。我只能明确记得七八月份妈妈(后有两次是姨夫)要登上邻居在院子里自己盖的小屋顶上摘我家大部分长出院墙的樱桃。邻居将幸运地领到一(洗菜)箩樱桃。那时候的我为此感到不满,如果是别的东西我愿意分享,可樱桃,是我小小几年生活中难得感觉因得到而满足与不舍的东西。一年一次,是秘密的又是值得炫耀的,我们的感情是一年到头四目相对与夏日某天终修正果的份量。可是邻居家小孩也能突然品尝到它,甚至某些母亲没浇过糖水的年份她会嫌弃它酸。这让我一想到就太难过了。
    我对枇杷的印象要浅淡很多,主要原因是它平均每年只能生20个左右,而且基本没有好吃过。把它们摘下来也不用兴师动众,这又少了小孩子偏爱的热闹气氛。(原来我小时候也热爱过家里人多的时候)但我能记得外婆看着枇杷树时的目光格外柔和,现在猜想,是它个子不高不需要仰视的原因比较突出。
    在说丝瓜之前,我无法回避的是它与樱桃枇杷之间隔着的花坛。我不确定我是否在花坛里杀过生。关于一条蝌蚪。在给一瓶蝌蚪换水(先把瓶里的大部分浑水倒出来再兑进干净水)的时候,一条蝌蚪也顺着水流进了花坛。正确的顺序是我轻轻捏起蝌蚪,把它放回瓶子,那么这件事情就悄悄划过了。可是我不敢碰它,它在土中挣扎的时候我让自己努力过,但我不可能瞬间突破自己的死穴,我不能伸手去捏它。后来,我就走开了。于是这件事情,我也就无法阻止它折磨我到现在了。
    在说丝瓜之前,我有一个疑惑。母亲每年拿来搅拌成糖水的糖中有家里许久没有吃完的白砂糖,也有她的一堆学生家长送的大白兔奶糖中过期的一些。但我总觉得过年时她拿给一些很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和来拜年的学生的糖里也掺了些刚过期的。当我想问她的时候我无权质问。这只是一件别扭但并无大碍的事情,并且它不对人造成现实伤害,充其量也就是让我有种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几次而已。
    那么在说丝瓜之前,我可以肯定的是它和樱桃枇杷现都已不在人世。至于决定种下它们和在最长的时间里照顾及观察过它们的人,我的外婆,也不在了。最与她渊源深厚的正是丝瓜。可在我说丝瓜之前,我已经决定不说出它了。这又是一次自私的不愿分享。也是我第一次捍卫了樱桃。

2013.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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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47:4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0:55 编辑

NO.13 自作多情

    很显然,我是非常不需要这样东西的。如果一定要在这里打发时间,我不怎么动地站在这里也足够能过完半个小时。这是为什么每当别人要我等他们一下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拒绝过以及他们那么笃定地要求我等着的原因?我看起来就像是适合等待的人,或者我运气就是这么好,能持续地与需要我等待的人相遇?总是在我正等待的时候能想起来好好考虑一下为什么该等着的人总是我以及我为什么总是那个需要傻站着等一下别人的人。如果这时候我一走了之会怎样,继续要完成的事情不是缺我不可。既然正在做事的是别人而傻站着等待的人是我,似乎也就足够说明这件事情其实是不需要我在场的。我通常只负责陪同办事的人到达现场以及最后再陪同他们离开,我扮演一个坐骑的角色(虽然不会有人骑着我),我正在做的就是一个坐骑应该做的,在整件事情的大部分时间里,等待。想到这些的时候,我必然是忍无可忍。但我只在原地忍无可忍,只在心里演绎大骂一场然后拂袖而去(这前提还得是等到他们回来之后)。我安静地表现正在被所有人忽略,也正在被需要我等待的人进一步放弃,将来,我能够参与进他们的部分仍是等待。只要我一天不与他们决裂,然而决裂,确实是我最恐惧的事情之一,所以耐心等待仍是我目前为止的选择。
    我用一个崭新的本子给自己开了一个很啰嗦的头。今天是许多家庭有理由聚会或吵架的日子,以我小时候的经验来看,节日有一种很特别的能使人将心里的不满怨怼公之于众的魔力,因为它天生的喜气而让人们有恃无恐。在一个相对较好的环境铺垫上表白一些坏事情说一些坏话似乎理所当然甚至受到保护似的。我的家人就统统有这个类似条件反射的基因,小长假的第一天和年三十晚是吵架高发时间,做好暴力抵抗和拨打110时捋顺思路把事情说清楚的准备也是必要的。当然今年(至少现在)不用,我将躲过隐性一劫。
    以上两件事情的前提是,我要独处。独处是富氧的长跑,或者是尊享超大号高压氧舱的好事情。因为长跑和进高压氧舱曾经是我最讨厌的两件事情(现在我已与它们断绝关系),但经过改良的它们——独处却是我无法承认的最爱。无法承认和最爱并不矛盾,它们之间有着较复杂的换算和隐喻。
    房间里好像是突然变暗的,已经快到五点,这只是我刚刚进入房间的持续变化而已,有一种错过了大段过程的遗憾。今天的傍晚不与我同步(反过来表达则更合适),可是我已经提前把晚饭准备好(早在中午),虽然缺失了过程,但我手握结尾。可是傍晚是要结束的,我对夜晚实在一无所知。这一句,没有丝毫遗憾,有的是巨大(或者没这么多但无大碍)的新奇与不确定。但我必须勇于承认,我现在正在等一个人,并且我还没有确定今年年三十当晚的所在地。我将是混在家里处处隐身,还是跟我唯一的至亲在一起竭力伪装独处。想到这个,此刻恰到好处的昏暗确实有所损坏,但窗外面仍较亮的天空下的树的绿色仍然千变万化,这件好事被我及时地发现了。
    我在等的人呢,最拿手的事情是给我做饭。任何能持续做味道还不错的饭给我吃的人都是对我最好的人(至今数来也就三个),知道感恩是必要的,因此我也就不怪他今天的所为(这并不表示我能被好吃的饭收买,更大程度上源于我始终能够原谅大多要求我等过的人)。这种不责怪的极其廉价与随意性我必须承认,这大概更是我总是在抱怨了一切之后又爱上了一切的根本原因,当然,我爱上它们后也将迅速抛弃。从抱怨到爱的过程才是具有诱惑和多样性的。
    诱惑,无非是好奇的孩子。多样性,无非是喜新厌旧的衍生。
    我妈前几天打电话来说我姐的司机给她介绍的一位算命先生推断我是个容易自作多情的人。她说还想着我国庆回去去见见那位盲先生,想算得更准需要摸手骨。我口上说呵呵不我不信这个,这大概也是我不想回家的原因之一。能够被人识破,也是这生活为数不多的可爱之一吗?

2013.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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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48: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1:00 编辑

NO.14 清晨

    在很远处的一个房间里,和任何一个非常陌生的清晨一样,当她胸口正皎洁的时候,他会为了咳嗽而醒来。是一口缓慢积滞的浓痰使气管口阵阵酥痒,一种软热的东西摩擦炎症表面的不剧烈但使人无能为力的持久责难。他必须醒来了,猛烈咳出几声,甚至边咳边歪坐起来,整个过程震颤而果断——虽然他并没真正清醒,不能迟疑也无法迟疑——最终他要奋力一卡喉咙使这次对两人睡眠的侵扰具有成果,他会让这成果在床头边的垃圾桶上方离开自己。一年一度,或几度,他们会各自受凉或由于其它什么原因悄然咳嗽、流涕,他们不需对此作讨论、判断、评价。对付这所谓的病,他们自有凭症状的组合方式与参与个数而相适应的“治疗”程序或称体系。他们能够“治疗”这件事情,这是二人比一早醒来讨论梦境更稀松的不需多加讨论和征求的事实。
    “为什么宣布完圣旨接着就进入到一条小吃街了?”
    “可能是我饿了,你昨天晚上做的面条我就吃了几筷子。我跟你说,那两个人我肯定是认识的,哎呀现在正跟你说着呢好像还一边忘着,你别说话啊让我想想。”
    他没法忍住咳嗽,锈轮子与铁轨之间摩擦似的痒突然就来。他转过脸去压抑着闷咳几声,对面楼(也许更远)底下一个女人叫唤某个人名的声音冲进房间,她叫了好几声,后面的挤着前面,把房间里刚从睡梦中带出来的飘忽感一扫而尽,清晨的薄光由窗帘过滤渗透进来的冷润气质也明显出现裂痕。他有点担心,她刚才还好好的,这一被打扰而想不起细节之后可能又得有起床气打过来。
    “反正前一个人很坏,好像是我姨妈的儿子那种你知道吗,他就被降职,而且是遗诏哦,皇帝都要死了还不忘记这个事。后一个是个很善良又弱势但是从一开始跟我们的事情关系并不大的一个女的,遗诏说她是太后。”
    “嘿——嘿——你醒了吗?”
    “啊?”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还是说梦话?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啊,就是字面意思,我就是直译你懂吗。做梦嘛,你不能去想它的逻辑,只能描述画面,这里面没有因果关系的。不过也有,有梦里面的因果,但是这种因果你不能当真的知道吗,就是不能——哎呀跟你讲你也听不懂。”
    她把头转向另一边对着白墙,全身放弃说话时的不自觉用力。胸口空荡荡的,不像他们醒来之前那样似乎停着一样东西。虽然她还是一动不动看起来稳当,但那东西已经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嗯,那后来呢,小吃街上都有什么吃的?”他侧过身面对她来讨好。
    “什么吃的都没有。”她彻底转身紧贴着墙,尤其上身,特别挺近而坚决。
    他又忍不住咳嗽,气大于力。她后面的头发有所反应,她不耐烦地甩了下头,猛地拉过被子蒙住自己。
    “怎么了呀。”他还比较轻声。
    “为什么我最近老是梦见你不要我了!”她在被子里强烈扭着。
    “又——来了,哎哟——”
    刚开始不是这样的,一种剪影,安静冰凉的那种,边缘干净平滑。也没有两个人在睡觉,就是她在坐着,穿着背心,和她平常的样子完全不一样。或者根本就不是她,但最后还是一直发展成现在这样,他要去抱抱她,一个怀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还好他现在知道了,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正式起床离开,只是开始穿衣服和一声不吭地等着她再次醒来或直接从起床气中觉醒。只要她又睡着就没事了,当然这也是个办法。但以前的两种结果都会令她沮丧。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楼下大惊小怪的人变多,一会找不到人了,一会忙着倒车。这都不影响他们醒来后继续躺在床上讨论出的一天中最佳的开始中美好的雷同部分。

201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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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49:3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1:02 编辑

NO.15 锻炼

    在这一圈又一圈里,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个能是独行者。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对新割的青草地味道开始反感。这个夏天并没有热得同我们想象中那样,每天到达体育场之前还不会出很多汗,可接下来的那两小时枯燥确实是执拗而蛮横的,成年人心目中的认定总让孩子无路可逃。我始终也没有权力追究这件事情到底起意由谁,又有哪些人继而呼应传播,最后使我被卷入进去。我的小学最后一个暑假,每天下午3点至5点或3点半至5点半的这许多时间段的集合,更像是一次行为侮辱。
    由其中一位老师找来某种体育教练,他看起来像头无理的大熊。他预备随机教授我们一套拳法,加上踢腿、压腿、跑步、劈叉这一系列杂乱而不科学的“运动”。家长们给与他权力,他用这权力和机械的口令把我们的四肢放在运输带上,使我们动,我们在有序地动,家长们就能一边观赏我们一边研究他们学校里的事情。学校里的事情像味道很淡的呕吐物,甚至更糟。不跟打印室的女人(某领导亲戚)搞好关系小测验卷子就不能准时发到学生手里或班主任跟某学生家长的私人关系与该学生冒犯了某任科老师这件事有了些化学反应之类的琐碎讨论在我们身边发酵,而我们,就在他们身边挥出怨念的汗。我们因为他们而感到累,但这之间并无实质瓜葛,只是他们心理上的渣滓借由我们的身体析出了两个月的状态。这状态同时也使我们没心肺地踢很高跑很快。这或许令他们感到快乐。

2013.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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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51: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1:03 编辑

NO.16 春联

     她们家每年过年都会在二院斜对面的那家小书店买春联。去年年底某天李橙在西桥菜场买完菜顺便拐了一趟那个醉墨书屋,年轻的老板说,写春联的老父亲已经去世有半年。
    “哎哟——可惜了可惜了,我们每年都在你家买春联,老先生字写得好哦。”
    老板涩涩笑了几声,“以后就没有嘞——”。
    李橙还是忍不住说,“以前应该让他多写一点留着,这么好看的字就没有了。”虽然她感觉到自己可能组织不好这句话。
    年轻的老板没再搭话,整理整理门口摊子上的过刊,顺势就低下头,也不再面向她。

    所以去年的春联,她们用了李橙在银行办事情时正好碰到的某个学生硬多塞给她的两个春节礼袋之中的一幅。剩下的都给了姐姐家。姐姐李苹也在去银行换新钱的时候领了一袋,她把妹妹家剩下来的和自己领的那袋一齐交给儿媳,让他们去挑。过了几天,儿子又把自己在另一些办事情的地方拿的春联带给妈妈和老姨去挑。李橙觉得烦了,“这还是我给你妈的呢,你们用吧,你们用得多。我们就大门贴一副行了。剩的明年还能用来。”
侄子笑她,“你还给我们呢,我每年单位都发好几个,而且一到快过年了去银行取一个钱就给一个。用不掉就扔掉嘞,每年都用不掉。”
    “哦这好好的东西还能就扔掉了吗,不过这内容都一样的,都是什么发财啊高升什么的,俗气得很。我们以前都在西桥那块一个老先生那里买,字写得才好看来,唉去年走得了。”
    “这东西有什么俗气不俗气的,你们就是清高。”
    “这怎么是清高呢,那我们不需要贴那些金银财宝的在门上么,我们不追求那个。”
    “是的哦,你们不追求。”侄子冷笑。
    “唉你走吧走吧,回家吃饭去,嫑大过年心的来犯怪。”
    “呵呵,不讲了,我去跟我奶打个招呼,就走了。”

    后来银行的春联贴到了大门上,前些年用自己熬的米糊贴,旧的撕下来会留下已经褪成浅红色的纸印,最好每一年贴的春联都比前一年的大一圈,这样印子能被盖住,但不可能年年这样,李橙的女儿最讨厌刮门上的纸印子,不管她刮没刮干净,李橙都不会满意,因为门也很旧了,纸印子刮干净了,说不定木头也被刮下来一层,总是要坑坑洼洼的。现在用透明封箱带来贴,女儿又很讨厌被妈妈叫上帮忙,要是贴歪了一点,两个人又都是一肚子火。大的总归是怪在小的头上,大人是不太会贴歪的,万一歪了也可能是小的没扶好。小孩子容易出错,这个事情让大人小孩都厌烦至极。
    就算顺利贴好,从那一年开始,她们家的春联上也跟大多别家的一样印着某某银行这种无聊的字,贴完了也不会有兴趣再去看看,去读读。

2013.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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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7 11:52: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慢 于 2014-4-2 11:03 编辑

NO.17 一点不好玩

    再不下车就来不及了。车已经离开车站,又停了一次,一个气喘的女人攀爬上来。门又将关上,但是我看到了另一个人还在跑来,司机既然等了一个,应该也会等另一个吧。红衣服女人下车后径直朝前走,在路口左转停下等红灯。她给了我侧脸,不出所料,她不丑,也没有特别美的地方,皮肤光洁(路灯下暂时不能确定肤色),没有自然状态下就已经讨人厌的神态,不高傲也不俗常。我不能再忍着不下车了。车第二次停下时我窜到后面请司机开门,整个车厢的人大概都鄙视了我。但现在与我有关的就只有她。
    跟踪一个人是怎样的。跟踪一个彼此不认识的人大概非常容易,反正不认识,你管我怎么走。但我也不敢离得太近,要是不得已超过她就麻烦了,不能当着她的面回过头再重新走回她后面。但是她走得太慢,我要是慢下脚步点支烟,抽完了再四处找垃圾桶,这还能拖掉一些时间,但我没有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因为走路太快而十分苦恼,身边总会有自己走路很慢却讨厌常常被甩在后面的人,但我根本不想甩开她们,她们自己走得太慢其实也让我痛苦过。而她的慢又不一样了,她的慢是看起来不慢但十分匀速,像一台机器在走路,这使我对她的感觉大打折扣。这条路还很长,她有一股要走到底的架势,我有点后悔了,我太容易后悔,有时反而让事情更好办了。
    我停下来,装作找人,头还会微微左右晃一晃。原本走在我后面的人都已经超过我,眼看着我走到一半停下来这种奇怪举动的人都在前面了,现在还在我身后的人只知道我在找人,他们不会觉得我奇怪,这一点很重要。重要的这一点确立下来后,我甚至来回踱步,每次反身总能看到红衣服女人又远了一点。但她真的快要远到我无论如何靠走路也赶不上了的时候,我竟然又遗憾而焦急起来。不行,我得走到她前面去,现在要超过她还不难,保持在她前面也容易。那我就去了,我不想再跟踪她,但我想让她看到我,不是发现被我跟踪时看到,是看到有我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晚上跟她同走过一条路。跟在她后面想不超过她很难,走在她前面她要是想来超过我也很难,我想让她也困难一下。
    走到她前面之后,我故意慢下来,本身路就很窄,如果能有挡到她不好走路的几个瞬间我会更满足。过了前面的红绿灯就到下一个车站,我们共同的路程就要结束。我想象并反复腹演着在经过车站的时候骤停下来险些让她撞到的时刻,这个镜头使我心生得意,甚至,这是种快意。
    我骤停转身啦。
    什么也没碰到,她消失了,不在我的右边,也不在左边。

2014.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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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8 梦梦

    第一个被养活的是巴西龟梦梦。可它刚来的时候不是时候,马上就要冬天,我被下令不许对它投放食物,放了它也不吃,但万一吃了东西损耗体力性命就容易垂危。我什么也不懂,只能听信。为了保持低温,梦梦被放在阳台,少有照看,到现在它已在我家活了四个月左右,养活它好像太容易了。它在超市里的朋友们已经不知下落,风信子里开了一枝粉白的歪脖子,闻起来并不好。我们逛了两圈水果区,总结是吃不起。多少年前我妈带着我去买过几次菜,进了菜场我要下车,她推着车在那个露天菜场里逛,我走在她后面或外侧,她挑菜的时候把车停好蹲下来挑,我一般扶着车或不扶站在旁边。好几次买完菜回来后她简单地批评我从不陪她一起挑菜,但以后我仍然坚持不陪,我挑的菜一定会被她拒绝,况且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孩和大人一起挑菜的,当然这不是不能,我只是不想做自己印象中的第一个。最近几年我才开始这样做,但最近几年我陪她买菜的次数没有超过平均每年两次。那个菜场的气氛对我打动很深,因为哪一年年二十九下午我妈带我去买过菜,一些摊位已经空了,空摊位的邻居会特意摆出大量限时廉价的菜指望小赚一笔再回家过年。这一次,特别得脏乱差也特别得层次分明。人们脸上甚至有下一秒就是年三十的迫切,他们的心情与我们一家太不相同。我希望她能赶紧买好菜,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非常讨厌菜场。可以说厌恶,甚至憎恨。我不爱跟在她后面淌过杀鱼的浑水或者踩在烂菜根上,我也不爱蹲下来挑挑拣拣。当然这么想是不对的,但是这么想有什么错。那个年二十九买完菜回家后家里最亮的一个灯开着,姨妈一家都来了,客厅里他们在打麻将,人数正好,没有多出来的人在里间看电视,所以我只能进去写作业,我小时候长着的不是开电视的手。我妈说,先写作业,写完了明天晚上让你看电视,管教我好像太容易了。最亮的那个灯就是在里间,作业放在凳子上,我坐在小板凳上,我不需要很大地方就能做自己所有的事。或许梦梦明白我们的世界。

2014.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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