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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大,大,大，大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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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26 09:08:33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不知何时，我什么都喜欢大，都想大，都追求大：住的房子要大，睡的床铺要大，端的饭碗要大，开的车子要大，过的马路要大，提的皮包要大，坐的椅子要大，用的电脑要大，玩的铁球要大，泡的澡堂要大，获的名气要大……就算在重庆解放碑打望美女，也总是冲着那些眼睛大胸部大屁股大的去。
其实细致一想，从小我就与大结下了不解之缘，就培养起了我对大的感情。
小时候家里穷，一年也穿不上一套新衣服，无论是父母帮我买回来的，还是带我亲自去买，总要挑大一号尺寸的，他们说我天天见长，买合适的穿不了几天就小了，不能穿了。
我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天天见长，倒是整天穿着大号衣服，老让我感觉自己就是那晃荡不止的半壶淡水，心里面也总是空荡荡的，凉飕飕的。
第一次见到电视长什么样，是在村支书家里。当晚我就记住了几则广告词，其中一则是猪饲料广告：我是七品芝麻官，养猪把勺翻。当个万元户，拿钱买官做……后面几句大意是，要想猪儿肥得快长得壮长得大，就得喂那种牌子的饲料。该广告本身与大无关，但是猪吃了该广告代言的饲料能够快速长大增肥，早卖早赚大钱。
不久以后，乡里的放映队巡回到我们村，放了一部伦理片，讲的是一个少女被人拐卖，先是被打着领带戴着眼镜梳着大背头的长脸人贩子迷奸，跟着被卖到偏远山村一名叫丑娃子的中年男子，该男子害怕她跑掉，就用绳子绑住她的双手，一天到晚像牵牛一样牵着。我当时幻想自己变成超级巨人，嗖地钻进电视，将丑娃子打倒在地，打得他流鼻血，再踢碎他的卵蛋，还要朝他吐口水，然后大摇大摆地带上那名女子到大城市去过大人的生活。
事实上正是看过那部电影之后，我天天想着自己快点长大。年龄不是问题，年岁可以慢慢增长，重点是身体要尽快大起来，大过同班同学，大过学校老师，大过村里的人，最重要的是大过比我父亲还要高大威猛的那个男人。父亲身高1.85米，体重90千克，在我们村算得上又高又壮，可他自己也承认，XXX才是最高的，他比那人整整矮了1寸。为此我痛苦了好多年，为什么XXX比父亲高1寸而不是父亲比XXX高1寸呢？
那些年里，我时常想象着XXX某一天突然开始变小，就好像我用手指甲掐破刚刚从开膛的肚腹中取出来的胀满尿液的猪膀胱，尿液流出来膀胱立即变成布袋一样的软东西，浑身冒出许多窟窿并且一齐流出水一样的东西，最后变得又矮又小又软，小到跟我说话都要仰起头来看我，小到我跟他儿子打架的时候，就算他们父子两个一起上也不是对手。
再说回那部电影。电影叫什么名字，我早已想不起来，兴许当时压根就不曾记得。后来试着上网去查，以为好几部是却都不是。我至今仍然清清楚楚记得几个细节：那名女子被迷奸；丑娃子牵着那名女子在自家院子里走；丑娃子月下磨刀，威胁杀死那名女子，四野蛙声一片；丑娃子强奸那名女子，他母亲帮忙按住女子的双脚；两名一大一小的警察逮捕人贩子时与人贩子集团的打手对打。
大个子警察在旁边指挥，小个子警察和打手对打，眼看渐渐处于下风。我便想着，等会儿大个子警察上了，看你还能威风多久。不料小个子警察被打手踢到，大个子警察这才上前出击，没想不几下就被打手打退，最后还是小个子警察将打手给制服了。
那晚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为啥大个子警察反倒不及小个子警察厉害呢？大个子警察不是应该更厉害吗？后来我总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大个子警察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来得及热身就和他打，才被那个打手捡了便宜。又或者大个子警察根本没有来得及使绝招，他要是使绝招，那个打手早被打趴在地。
因此我依然认为大个子警察才是最厉害的。
父亲常对我们提起，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跟村里人打架，他从来没有吃亏过，经常都是将对方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父亲最常提到的是他曾将一人拦腰抱住，甩在门前的水田里。大冬天的，那人从水田中爬起来冷得直跳脚，想上前抓住父亲，可实在冷得受不了，只得回家换掉衣服躺在被窝里取暖。
我读六年级的时候，爷爷已经卧病在床一年半了。爷爷年轻的时候喜欢小偷小摸，据爷爷自己讲，他是为了父亲和我两个姑姑不至于饿死才去别人地里偷了点土豆，却被当场抓个现行。爷爷后半辈子一直被人叫成贼娃子，直到病倒在床，吃饭得有人喂，拉屎拉尿得有人用便盆接，邻居家有什么东西不见了还会冤枉是他偷的。
那年夏天，住我们家房后的那家人丢了一只鸡，那家的矮个子女人冲进我们家里，指着瘫在床上的爷爷就骂：老狗，老贼，老畜生，老不死的，你说，是不是你偷了我们家下蛋的鸡？你要是偷了，吃了烂肚子烂肠子烂嘴巴烂屁眼烂鸡儿烂麻屄，你那些后人吃了也都要烂肚子烂肠子烂嘴巴烂屁眼烂鸡儿烂麻屄……
这个时候，父亲从地里回来了。他再不回来，我就会用砍柴刀将那个矮个子女人撵走，说不定真会照着她的大腿砍一刀。我自知直接和她对打不是对手，对骂更不是她的对手。我见父亲回来，心想这下有你好看，还不打得你晕头转向喊爹叫娘才怪。
父亲撂下锄头，走到门口，望了那个女人一眼，大吼一声在这吼什么？父亲是大嗓门邻人皆知，我和母亲几乎是闻声丧胆。不想那个女人一点不怕，反倒转过身来，几步跨到父亲面前，双手死死封住父亲的衣领，将父亲推出门外，一边喊着你们家的老贼偷吃了我们家下蛋的母鸡！父亲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脖子涨得通红，只想着摆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显然抓得太紧太死了，父亲单凭拽她的手，是摆脱不了的。后来，我见父亲实在忍无可忍了，才照着那个女人的胸部揍了一拳，近似轻轻地推了一下。那个女人立马倒在地上，冤枉父亲打烂了她的心窝子。最终那个女人在我们家折腾了半个月，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得陪她看病抓药偿付医药费，后来找村干部调解并且好话说尽才答应放过我们，还从我们家里逮走一只下蛋的母鸡。
自此以后，父亲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父亲那么威猛高大的一个男人，居然败给一个矮个子女人，居然拿一个矮个子女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直到现在，父亲已经躺在地下整整十年，我也没能像为那个大个子警察找到一个还算合理的理由一样，为他也找一个理由。
父亲身体上的高大威猛到底掩饰不了他本质上的虚弱。
父亲败给那个矮个子女人是必然的，没有理由，他注定就像他的祖国一样，表面上很强，其实很弱。
但我一如既往地喜欢大，想大，追求大。
上大学以前，在乡下，在家中，我希望我们家分得的山大、山上的树大，土地大、土地上种的土豆大，房子大、房子里面住的人长得高大、活的岁数大，并且前程远大，猪圈大、猪圈里的猪大，即便邻居家的一切都比我们家的大，我也总能找到理由告诉自己，我们家的才是最大。
后来高中毕业考大学，填报志愿的时候，我首先排除那些学校占地面积小，在校学员少，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的高校，专挑那些校舍漂亮，学员众多，最好是有几家分校或者多所学校合并的学校。当然就我当时的成绩来讲，一流二流三流学校都考不上，只能从那些四流学校去挑最大的。
我读的大学倒是不小，校园也大，硬件设施也都过硬，就是上课的老师们都是从工厂请来的工程师，会操作但不会上课；另外校园更像是男女交易场所，学员们不认真读书而执迷于谈恋爱，到头来腹中空空，走上社会苦求工作而不得。就拿我来说，就差没有露宿街头从垃圾桶里刨食了。我刚到重庆那会儿，住不起宾馆，就在朝天门住地下室，每晚跟几十个民工睡一起。
稍稍稳定以后，每到周末，我都要把大学同学叫到租住处，做饭给他们吃。我就喜欢人多，那样显得热闹。就好像看那些大团圆结局的电视剧，每当演到吃饭的场景都是一大桌人，有说有笑，这个汇报工作，那个讲述朋友的糗事，这个闲扯亲戚家的孩子出国深造，那个想着孩子择校的烦恼。说白了我想一帮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疯疯癫癫。
这里面其实也体现了我对大的追求，大聚会，大团结，大团圆。
再后来我买房了，因为没有多少钱，只能买套小户型。但是我却不这么想，大户型比小户型单价便宜，另外如果买小户型，将来家里添人了还得换，那多麻烦，不如一次性买套大的。我喜欢看书，书房自不能少。父亲走了，母亲不可能还要一个人在农村生活，得把她老人家接来，次卧室起码得一间。等将来带孩子了，按照我们家的传统得带两个，最好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孩子大了得单独睡，这又得两间卧室吧。平时来个亲戚朋友，晚上一高兴炒俩小菜，吃饭时候喝上二两小酒，不能开车也就不走了，就得安排睡下，这样客房也是必须要有的吧。当然我和妻子总得有个睡处，而且是重中之重。这么一算下来，至少得五室两厅两卫吧，最好是楼上楼下的跃层房。朋友和当时的女友（现在别人的妻子）都一个劲儿地劝我，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事，有多大肚皮就吃多少饭，有多大屁眼就拉多大屎。我大手只那么一挥说，你们懂个屁，都给老子滚一边儿去，是朋友不是敌人是女友不是出轨女的，就支持老子借钱给老子买下那套房子。
当然大房子到底没有买到手，女友却跟我分手了，朋友也一个个离我而去。
再后来我又恋爱了，新女友兼现任妻子又高又胖，手臂比我的大腿还要粗，脖子比我的腰还要大，脸蛋比我的屁股还要宽。当然她的大腿、腰腹、屁股也没有让我失望，大得恰到好处，大得让我满足又兴奋，靠着她我踏实，枕着她我睡得香甜，跟她走在一起，我还特别有安全感。
就是这个女人有一天亲切地对我撒娇说：老公，你看，我们这层楼十户人就有八户家里买了车，要不我们也买一辆吧。
我说买，不过得买辆大的。紧凑家用型就不用考虑了，中级车不是我的菜，豪华车太贵，剩下的只能考虑SUV了。
车子买回来了，真够大的，大得我喜气洋洋，大得我春心荡漾，大得我斗志昂扬，甚至我在里面睡了整整三个月觉，差点把妻子和家都忘记了。不过很可惜的是，这车倒是很大就是开着乏力，我开着它上歌乐山，一档还硬是拖不动，最后还是我下车推上去的。我想起我朋友开的两厢小轿车，二档轻松爬歌乐山。后来我才知道，奥迪以及雪铁龙等众多外国的车子，到了中国都要拉长加大，将两厢变为三厢生产销售。生产商并非是为了我一个人才这样做的，他们是针对整个中国人而变得。
进而我发现，原来并不是我一个人在追求大，整个中国大部分人都喜欢大，都想大，都追求大。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在追求大，他们开始只想列土封疆，跟着企图逐鹿中原，进而雄霸世界。唐朝当时是以肥为美，因此唐明皇才如此宠爱水嫩嫩白花花肥胖胖圆滚滚肉嘟嘟的杨玉环，他是把杨贵妃当成大片肥沃的疆土在耕耘啊！
当开疆拓土的大权终于落到蒙古人手里之后，铁木真带领他的铁骑浩浩荡荡地踏过红河，东征西讨，南啃北吞，大杀四方，中国版图被拓展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只可惜没过多少年，时间之页尚未真正翻动过一页，大而空的中国已被列强分割蚕食，几近鲸吞。
直到今天，我们随处可见中国人对大的追求，北京奥运会时礼，仪小姐选得人高马大；各级政府机关门口站岗的警卫威武凶猛，坚硬如铁，以至于老百姓过而不敢视；城管则威如泰山，铁拳刚猛，声如洪钟，居然胆敢跑去围攻政府，要求公务员待遇；一些爱国人士自然不会如此低俗，他们为了证明自己大，要去懆懆日本女人，为操日本女人，他们首先把自己的阴经武装起来。这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是喜欢大、想大、追求大的阴经。没想到的是中国女人跑来凑热闹，她们也喜欢大的阴经了。而男人唯独在这上面，喜欢女人的小。
我在一个什么都喜欢大、想大、追求大的国家长大，接受的是关于大的教育，我喜欢大、想大、追求大也就不言自明了。
而事实证明，这种喜欢大、想大、追求大的现象，刚巧暴露了它的弱，无论我个人还是我的国家。
我只希望我能和我的祖国一起真正变得强大起来，而不是大而不当，大而无用，仅仅只是一副空架子，外表强大而内里虚弱不堪。
2013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