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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十月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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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8 08:31:4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十月寓言】
1
我刚遭遇了一场审查 他们以诗歌之名
剥夺了我的国藉 而在我的屋顶
长满了我的亡灵偷偷埋下的火焰

我还有很多女人 她们在回忆中的温泉里
手持纸折的镣铐与硅胶阳物

当我重新审视她们留在
我的耳朵里的末日景象 我终于听见
棒槌敲打祭坛的声响 噢那年我遭遇一场

意料中的飞来横祸 从当年执政者的文件夹里
我偷走了无名冤魂的生殖器官
他们的精液 然后藏进医用烤箱

我回到黑寡妇的两腿间 看见故乡的河流
我仿佛回到一座荒弃的神殿
2
我躲进一只黑色兽皮手套 它的前主人
正在地下室里著写《红皮书》 或许

他在篡改另一代人的艳异录 我护耳套里
藏着一尊袖珍的棺柩
这是我留给时代的天空与墓地

她走进寓言里的猎艳者的卷宗
她说正看见一个侏儒
披着政治家的外衣
寻欢作乐 勾引着亡灵的遗孀

哦我们是否应该换上新的帐幔 也许
我们应该穿上熊猫的制服
如果时间允许
我们应该为灵魂挑选一张合适的床垫

如果她带给我的时间还可以用来做爱
那么 我们开始祷告吧
让我们的爱情里长满欲望的箭矢
3
我的情人出现在海上 她的长发及腰
我的情人出现在海上的天空
我的情人把头发染成一片深褐色的森林

她是水妖 我在《遗书》里细致地描绘了
她的阴部的形状与颜色
我们坐在船桨上 我们喝着修士牌黑啤

哦是的 我们的身影曾经被钌在道德的刑柱
哦去他妈的谴责 去他妈的土豆烧牛肉
我的情人是海盗船长的女儿 她的身体呀
散发着松节油的芳香 那是销魂的光

我们的光源自黑暗 我们的噩梦
恰是十月的寓言 在广场放飞断线风筝的盲人
她说 看吧 它多象是手工织制的殓布
这是一面涂满了咒符的猎猎作响的旗帜

我的情人出现在纵欲者的叙述里 我的情人
在十月里骄傲地裸露秋刀鱼般的身体

我们要去参加13对陌生人的婚礼
我要求证婚人在烫金的请柬反面
写上我们的姓名 我们的海上的住址
4
如果一只狂犬的吠声还有催眠的功效  
我就必须乔装改扮向它投降
并向它的灵魂提供谄媚的颂辞
  
我就会相信 恐惧成就了可歌可泣的爱情
而被阳光所埋葬的正是我的秋天
  
如果我在单行街上的红灯区里
遇见跛脚的狂犬
它会带着我穿过法庭找到主人的遗体
  
城楼前的广场上我活着飞奔而过
我用活着的代价寻找正义的棺罩与镰刀
然后我在那里
象剔骨刀一样在砧板上喝采
我至少掌握七种以上点燃奠烛的方式
  
我还将动用设计师的遗产  
为狂犬们建造一座动物电台 绝望的向日葵
在傀儡的伪证里听见
电流的诉求 而我已经带上天空回到梦乡
  
我在黎明的欲望里听见某种福音
像动物的哀呜 我吞咽下了一杯红色的榨汁

5
在另一部《时代法典》里 幸福的畜牲们
戴着偶像的面具
它们写信问候我的亡灵 它们在晚餐桌上
像一个冒险家诋毁着我的信念
  
精通洗脑术的整容专家在火焰里翻找
主人的罪状 另一部秘密流传的谣言史里

幸福的畜牲们曾经是一出宫廷剧里
策反谋变的主角 关于它们的结局
有人把变节的坦白刻在丧家犬的舌苔上

啊她是多么嫉妒畜牲们无疾而终的爱情
我们在回收站的废纸堆上
朗诵自闭症患者的手稿 贴在窗户的
海报 影子们袒露着她的乳房

6
身着黑制服的厨师正在塑制砧板上
为思想犯准备早餐和语录

有一艘沉船在云层里航行
它在正午经过蚂蚁占据的刑场 我看见
梦游者吃剩的夹心面包
  
如果你是在天坛上发现他的遗体
请转告假睡的法官
我正在为刽子手修理着保险锁孔
  
哦秋天 哑默的空气里竟然有这么多
美好的食物  还有冰冷的乳房

7
当她的舌头在失准的挂表里醒来
哦请允许我重新审视
如同刑具的记忆的光质
  
她的浓重异域口音里闪烁着亡灵的目光
她的胸脯上刺着一只黑色的天蟾
她说;我曾经遭受盗火者的强暴
  
"我去过教堂 在那儿领取了明天的面包
我如果有钱便会去买下一座医院
你看这满街都是被梦想压迫着的病人  
我们的命运就是那张等待出租的座椅"
  
她在河床上追赶着一辆疯了的马车
她在我的身体里点燃了天空
哦如今我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 它是词语
  
如果我用过的词语足以颠覆悲观的现实
我相信属于她的时间
能够把我的阳具带上法庭 为未来翻供
  
哦还有一只等待宣判中的耳朵
他在挂表的秘密心脏里听见旋转着的警笛声
如果他已经知道
  
在谎言与砧板之间 十月露出了阴险的肚脐
中风的厨师脸上长满红色的鱼鳞
我们商榷着是否把手中一团黑色的毛线
为挂表编织一座纪念堂

8
为什么不可以呐亲爱的 我们就在
十月的花岗岩台阶上开始性爱的荒谬之旅
  
软禁中的盲人正用枯寂的葵花为十月
制作成防毒面具
当电锯手的脸出现在盥洗室的镜子
  
白纸上漂浮着八爪鱼喷吐的墨汁
亲爱的 你听见厨师在楼梯口不住地吆呼
今晚的菜单上又新增一道 画饼充饥
  
我试图在我的妄想找到你的天堂
我从诗歌里搬来绝望的滚石
我然后看见阳光下一艘渡船的尸体
  
哦亲爱的我终于为你戴上纸质的手铐
然后揭去眼罩 你看这些凿刻在
花岗岩上的脸长出了秋天的阴毛

9
谁在通往墓园的林中路上按装了监控器
我只是去寻找她吃剩下的碎纸屑
  
那一天电闪雷鸣
刽子手在他的私人履历书的某一栏里
填写着 爱好金盆冼手
  
他的女人喜欢吹箫 他曾象头临产的母猪
在女人们私设的刑堂上嗷嗷叫欢
他在职业一栏里填写上;助产士。
  
如果 我用手中的剃刀劈开秋天的落日
我便能看见她的亡灵
在红色的锯齿草叶上翩然起舞
而偷窥者在我的罪状上又添加一条 莫须有

10
我带上正午的影子逃向云层之上的烟囱
而你的呼吸还在我的大脑里燃烧

黑暗冲溃了朗诵者的梦境
庙堂里的烟火点着流放中的词语
哦我看见你把十月的心脏
埋进寒凝的冻土
  
而在十月的寓言里
暴君的幽灵犹如出没风中的枯叶
我听见他的喉咙发出的颤音

我在封面上画好最后一块船形的墓碑
还有一缕蓝色光线在扉页上
孤独地舞蹈 它的呼吸声我们却闻所未闻
           2013-09-19 -荆川寓
仿 佛
      
         这两个世界睡着了,此刻,正在熟睡。
         一个沉默的意识在某种肃穆中支配着它们。
           史蒂文斯 《熟睡的老人》

仿佛 冷空气并没有经过寓言中的空城
水上的道路也不通向难民的庇护所
月亮从罂粟的梦魇里带来天堂里的果汁
蚂蚁们昂着头把阳光下的花骸
搬往沙砾下的营地 我和你
沿着蚁穴遍布的河堤走向桥堍旁的夜市
戴着假发的小贩躲在暗处兜售赝品
先人的信札手稿 你的手伸进我的裤袋
攥紧拳头 仿佛置身在吆喝声里
我们显得一贫如洗 蹲在旧书摊前
翻找著者生前的牙齿与毛发 在路灯下
窥视切开的苹果 哦蜂窝状的果核
仿佛在埋怨一场淫雨的虐恋

当我们俯身于泛黄的照片 在它的背面
绘制灵魂的嘴唇 长满苔藓植物台阶
并不通往暗舞者的故乡  在镜子里
踟蹰的影子能够带走床单上的玫瑰献辞
我从盗墓者手中买回的记忆
哦我想起在水坝上奔跑的风 仿佛在
假想的异域里旅行的耳朵 寻找石像的遗址
我想起那一撮如同火苗的乌黑的阴毛
某个高处 我在它的阴影里算计着一滴甘露
喉咙里存活的时间 在通往水塔的路上燃烧

水库里的仰泳者  挂在榆树上的银环蛇尸
象脖子上的救生圈 情侣们潜入水底
打捞着蛇皮制作的胸衣 对于不朽的奥秘
仰泳者眼里的沙粒终结了形而上的妄想
回到草垫上 开始嫉妒落叶上交媾的蝴蝶
那是秋日的温床 葡伏在叶脉上的晚霞
仿佛是流放中的逝水 流经掌背上的梦境
留下黯然的灯光 我想起凿刻在石壁上
鱼骸的图案 疯狂的白蚁犹如食腐动物
噬食着精装的箴言录 如果可以绕过黑暗
我们带着白鼠的精液回到祭祀先贤的祠堂

在忽视的美喻里 精神失常的天鹅的妆扮
象朴克牌中的黑桃Q 诱惑着身患
帕氏综合症的赌徒;我们私下再赌一把
如果输了 我把它送回人民医院
或在挥霍一空的幻想里 为你免费按装
空气净化器 哦转眼之际我们又在预感下
虚度了一个黄昏 夏日正趋于没落  
身后这些矛盾的聒噪仍在食欲里纠结
藐视着形同虚设的归途 听说
我们还要经历一场风暴才能回到马厮
我们想象的的皈依不过是一败涂地的逃亡

遽然黯淡的展厅 竹简上刻着我们的姓氏
有人把一盆药渣撒在入口处 然后
当众设坛拍卖唾液 热情摧毁了盲目的
信念 我象一场野火逃出形而上学的围剿
当我们躺在锦葵色的水床上 双手戏弄性具
让它去预测另一种死亡的形式
失聪的爵士乐手跪伏在墨镜前喃喃自语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他妈的浆果酒

暮气沉沉 这座空城里没有人类栖居的房子
坐在杂货店门口把玩响尾蛇尸体的寡妇
智障儿童在等着她分配五颜六色的积木搭建
防空洞 落在地上的阳光是他们的
开心乐园 颠沛流离的马戏团刚离开这里
喝过黑寡妇自酿的米酒 有个小丑至今
不省人事 她的丈夫是个出色的法官
死于花柳病 她冷静的向我如此炫耀
她的浓密凌乱的阴毛 覆盖下的死神遗迹
仿佛是天空里出现一道彩色裂痕
你要当心 这里的每条河流都有毒
河床上的鸡冠花有毒 空气有毒 土地有毒
我的身体也有毒河水泛青 你看我的耻部  
蛋黄色吧 它散发的正是末日的气息

当空气渐渐变的沉重 局促不安的腰肢
随着芦苇摇摆的节奏惊恐地扭动
出售阿拉伯水烟的店铺提早打烊了
乐此不疲的纵欲者把三色帐蓬支搭在
趸房后面的草垛上 弹拨着六弦琴
我曾经以为 在一场灵与肉的弃械肉博之后
我们的身心会象后视镜里的尘埃变得纯净

壁画里传出滚石的嘶吼 头发染成黄色的  
寡妇 在射灯光下裸露腹部的妊娠纹
生命不过是一次奇遇,你信吗
它带给我一场短暂的死亡梦幻 一场虚无
她用指关节在吧台上敲打着蓝调节奏
我只是试着模仿秋虫嘶哑的嗓子呜咽几声
我便听到一片死寂 在瘴气弥漫的黎明
宛如来自梦乡的歌咏队正为水上的月亮
默哀 单向街上的跫音沉入黑暗之中

在这个昏睡中的世界里 我们回头
还是继续往前走 我开始厌倦远方的云影
它的肺里装满失忆的墨汁 阳光在海上漫游
仿佛在天花板上跳舞的蝙蝠影子 我们
收起摊放在浴盆里的塔罗纸牌 等待着门铃
再次响起的间歇 我们洗刷着野餐的饭盒
用铁锤敲打地图上的迷宫 幻想中的
死亡胜地 我又拉闭客厅的天鹅绒窗帘
想象着另一种声音呼唤着我 这里已是尽头
惊醒的木鱼象先知不住的念叨着 仿佛
自闭的灵魂在门铃声里再次梦见怒放的落日

流亡中的石头在河畔树荫下开成黄昏的花
我看见那惊恐的一幕 某种预感的指使下
我在锡箔纸的边缘涂上变质的果酱
纸上的折光仿佛是打开异域之门的钥匙
加油站后面的派对会馆 颓靡的音乐里  
我想起曾经向你描述药丸的虐行
它恍若是我在寻梦园里邂逅的逃犯
你知道吗 我们诞生在一场酣睡里
我们醒来时正好到达终点站 几乎没有行李
我们仿佛又被卷入一场昏暗的旅行
在没落的河岸上 我相信它的前方便是
幽灵之乡 在死亡版图的东南部
2011年 我背负着攀藤植物的种子
在朝向北方的后窗里 看见敲钟人的背影
象一只受孕的壁虎 在废弃的烟囱上攀爬
脆薄的月色 折射在晒场上的玉米
它们身体上长满秋天的眼睛 在惊荒的辙迹上
膜拜着长有鬼脸的石头 使花蕾阴黑如井

甬道并不忧郁 开往玉器市场的公交车上
她用哑语比划古老的奢侈与灵肉相融的玉镜
在逆旅的时辰里 我想起了闪光的精子  
我在堕落的午后创造生命的那一瞬息
奇迹象是在枯寂的花蕊中复活的晨露 如果
我在潋滟的天路上看见折断的翅膀
我己经在你的怀里渡过暮年里的初春
哦到站了售票员有着你的笑靥 碎芝麻形状
浅褐色雀斑 我是多想赞美堕落的德行
尘埃落定的停车场里 拉客的商贩
在身后叱喝 去仁慈医院的请上我的车

仿佛在端午的前夜 我在一家古玩店里
找到八十年前的城市导游图
早己消失的教堂,育婴堂与杏花楼的遗址上
我还看见另一座城市的倒影 它象一条
壅滞的运河 载负着从人群里逃出的影子
两岸的牌楼油刷一新 鬓发斑白的老妪
裸露着耷搭的乳房 恍若在回忆
弥漫松香气味的吠月之夜 风流的变节者
如何用革命或是真理的谎言 讹骗她的贞操
当我在一块青玉上看见当年的风月
仿佛象似仿佛的炼丹炉 我的幻象的贮藏室

只有在夜里 时间的反光象把锋利的斧刃
劈开昏聩的词 我在它的噩耗里呼吸
盥洗室里的镀铬龙头下 我用空气清洗
被玷污的掌纹 盛放在铜盆里的炭火
仿佛又把黑暗重新洗刷一遍 有一些词语
在温和的谣传里回到荒淫无度的歌吟里
同时消失的斧刃 似乎已经渗入时间的骨髓
来自沦陷区的木匠 开始尺量黑暗的体积
藏匿时间的秘密壁龛里 忙碌的齿锯
象战栗中的词语 肢解着冷漠的赤裸塑模
只有在夜里 堆放胶片的仓库里
我们深陷在比呼吸更黑的词语中
听见电话不时发出无人接听的惶悚铃声
仿佛一只丧钟不时地在催促我们交出遗嘱
哦我看见那个木匠己经戴上入殓师
洁白的手套 举起斧子劈向牌楼前的石碑

我仿佛再次听见仿佛的喘息 它使我想起
一条趋于完美的金属镣链 正如出色的
铱金笔尖 在波形的瓦楞纸上完成
对虚无的颂扬 当我从水中的黑暗里
收回的梦 交还给如如期而归的钟
我在它的哀叹里仿佛看见马格里特眼中的
天空 我曾在去年春夏之交回到那座
天空里的江南小城 和一个叫乌的女人
同居七日 我喜欢上她的脚踝和脸颊上的
雀斑 犹如漂浮在酒杯里的泡沫   
她常常在我的噩梦里惊醒 看见食人鱼的牙齿
她和我梦见的陌生死者幽会 交流信仰
旅行 还有偷欢 我离开的那个黎明
忽然觉得 梦是最纯粹的怀念
是对仿佛最好的注释 是的 别人也会这么想
是的 我仿佛听见死亡优雅的叹息
如果乌在此刻出现 她肯定会带我去
北门外的实验剧场 那是更让我讨厌的地方
在那儿频频出入的人 都带着假肢,假笑
充气女优与硅胶乳房 腋下夹着花伞的剧务
秃顶恍如是拉幕人一生的象征 我还能为
这出荒诞剧做些什么 象一个护产士
拍打时代的屁股 这是仿佛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们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到尽头 哦 回头吧
我并不知道宗教的真相 它可能是过期的
安眠药品 如果我们钱包里的彩票
能够换来绢花的芬芳 潜泳中的孤儿
他的手指插入河底淤泥 打捞丢失的灯罩
在我们经过的教堂后门 瘸腿的传达员
手举锈迹斑斑的门牌 哦我们象是被未班地铁
抛弃的乘客 在绝望中等待一辆浪漫的出租车
贿赂时间的子宫 如果在异乡人的问讯里
我们看见火把照亮的鸟巢 哦欢迎各位
我们来到了刽子手集资建造的音乐馆
别忘了 明天是礼拜日 牧师们已经提前进场

那是八月的祭坛 淫佚的白色音符
那是荒唐的妄语里哭喊着的尘粒
那是死亡 那是死亡带回的秋天与阴囊
那是准爱情的欲望佩钸 象一对饥饿的乳房
那是跋扈的病句 那是失明的锦鲤的哀歌
那是正在变坏的空气候里疯了的耳朵
它们在马厮里渡过未来的礼拜天
那是梦游者幻想的阴户 私生子的产房
接生婆葬礼上的哨音 当我用一根蜡线
在昆虫的躯体上尺量生命的长度
死亡仿佛应邀而至 在我们的烟灰缸里
留下它的盔甲与去踪 那是八月的审判台上
复活的墨水 那是我们的思想和恐惧
如果我们把死亡称做永恒 那是上帝的戏言

仿佛一场瘟疫诱发的争论 楼上的房客
躲在盥洗室里 在镜子前手舞足蹈地庆贺
他的短尾猫安然无恙 电流无声地通过
混沌的记忆 象黎明爬上放蜂人野外的餐桌
仿佛在一束玫瑰的猝死现场 癫痫传染者
向画中的圣母描述空前的幻觉 色情的蜜桃
在它的妖娆的卵巢里 哦夜色这般妩媚  
象末日的彩云 女房东的感冒
在超现实的黑白琴键上蔓延 腹蛇的
蜕壳 在冰箱的瓷碗里完好无损
仿佛瘟疫是秋日的防腐剂 准备逃跑的
房客 我们在白夜的楼道里继续讨论
女巫师的另一付嘴脸 如果我还向他透露
木乃伊的性别 哦这是与上帝有关的隐私

仿佛一滴在蜜桃里复活的精液 衰竭的肾
布满死水的皱褶 涂抹胭脂的舌头
象羞怯的器官赞美着枣红色的鸟喙
仿佛从佛龛里飘出的印度神香的烟缕
咖啡馆后面的暗房里 攀附在感光纸上
垂死的紫藤 它的灵魂正在显影
我看见面露菜色的门徒围坐在香炉的四周
有人点燃了稻穗 那滴复活的精液
仿佛从死水长出的莲花 我试着将它的灵魂
重新放回弥漫神香的咒语 我拭着
象秋日一样祷告 在夜色笼罩果园之前
我推开暗房的天窗 反转片上的蜜桃
象天葬台上的秃鹫发出阵阵凄厉的狞笑

是的.我对她说.我害怕白天 旅馆里的猫
如果在深夜 我害怕听见酒鬼的哭声
而睡在你身边 我想这一回
是否还会早泄或者高潮迭起呐 窗外
阴郁的紫丁香仿佛也在向她讲述风的虐行
供奉着阳光的阴影抚慰她的暗红色乳头  
如果这是在冬天 我还害怕石灰与夕光
如果它们还是道德的榜样 哦我害怕孤独
是的 乐此不疲地害怕 我的灵魂
躲在害怕之中 等待着一艘沉船
重又浮出了水面 我在害怕之中铸造着
镣铐和一串钥匙的热情 今夜呐
旅馆的老板娘已经锁上通往天台的暗门
留着残肢的乞丐 哼着二人转爬过门槛

而从门外传来的折断树枝的声响 仿佛是她
赤身裸体地穿过白天时留下的足音
印着荷花的丝织披巾 象湖面上的余晖
飘闪过油漆一新的廊道 尾随的灯光
又如猥琐的仆人 掩盖着一个解梦者的涂鸦
是的 在一个柳暗花明的白日梦里
弥漫着爆竹硫磺味的泉眼 它的黝黑深处  
我看见奶牛的乳头象星辰一样闪烁
而从旅馆的厨房里飘来的黑色的血腥味
仿佛让她周身长满了花刺 哦我还害怕
夜风里悄然飘动的遮光窗帘 当我摆脱了
恍如幽灵的落日之光的围剿 她的手
伸进草灰里抚摸着我的阴冷的骨髓与阳物
“它可以辟邪吗 如果在上一个世纪
我可以象虐待时间一样把它们占为已有”

隐藏在清凉寺里的理发店 双面剃刀闪耀
鱼鳞般的银光 门前的石碑上长出
绿色的鬓发 在午间新闻里跳跃的篝火
在宣布死而复生的真理重归寂灭的臆想
我坐在堆满棉花和哭声的绿皮车厢里
看见一脸惘然的农夫 他的怀里藏着
秃鹫的标本 我想象着女理发师腴润的腹部
她的刺青图案 "我们的目的地在下一站
还有七十分钟到站,兑币交易所的位置
在车站对面的烂尾楼里 它在半小时前打烊了"
我还有时间去拜访一位贺岁片的编剧吗
我曾经送他一个窃听器 那是在七年前
我们用炭笔涂黑了金色的盾牌 他还活着吗
如果已经死了 那就意味我可以任意篡改真相
我听见引擎的熄火声里 一辆香槟色的灵车
象替罪羊似的在站前广场上颤抖 四周的尘粒
发出无奈的咆哮 然后飞向高处的墓地

这是一个就要湮没的时代 象忽然坍塌的
青铜塑像 信鸽记忆里的背影 老妪们
垮掉的乳房在城楼上晃荡 针简与咖啡壶里
消失的青春 地下镀锌水管里逃亡的钟声
最后的赞美来自来海外的热病患者
哦信仰的性器忍受虚空的灵魂
仿佛脆弱的舌头还在迷信中蛊之词的光泽
我和她 我们死了 我们死了吗?我们
重新爬回摇篮旁的温床 隔墙传来寡妇的
洗牌声 窗外秋千上戴着瓜皮帽的失宠政客
在招呼着居无定所的野猫 彩绘玻璃上的
教堂穹顶 仿佛是通往天国的唯一入口
哦这里的每一根栋梁 每一块砖瓦
或者每一缕光线与黑暗都生不逢时 被赦免的
妄念 仿佛噪音强行打开尘封的后窗 "今晚
我己力不从心 解开全部的纽扣几乎耗尽
我的所有的思想 如果我的未来已经成为
过去的标志 请原谅 今天是蜉蝣生物的节日"
蕨类植物的猝死现场 传道士的厨房里
世界依然昏欲睡着 我们必须要在日落之前
出现在幸存者的葬礼 而在此刻我对下一组词语
下一步的方向浑然不知 还有人在街角招手等待
出租车 那是一座流动的监狱 一场恶作剧的
尾声 她画在仿佛之墙上的第13个红色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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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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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8 08:34:1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草榴社员 于 2014-2-17 18:03 编辑

中间地带

    在那细数岁月的黑夜,
     请将我的名字归还于我。
    《亡灵书》 锡金译
我要在一颗尘粒的虚无中寻找绝望的入口
在自由的囚役下挣脱出假象的困缚
哦 你看 这只挂在铁栏上的黑色的钟
多象是衰竭的肾 在倒数计时的游戏里
我看见了一群戴着面套的窃贼
假定地下的禁闭室正是真理的据点
我们的呼吸被迫着吐出荒谬绝伦的颂辞
象在春天的阴道里欢呼的花蕾
密集着诡异晦涩的意象 哦 你看
惊骇中的舌头已经通过荒唐的自白
撤出梦想的困境 滞留在钟声里的皮靴
在高墙与铁栏的中间地带里
戴着白色手套的傀儡咀嚼着生锈的光线
和着几只野犬一起狂吠 我忽然想起了
有关喉结的传说 堕落的精神之恶
我在六月的黄昏下嗅闻到腐烂着的糜香

这是我正在对传说中的城邦进行一次
自疗式的剖析 在堆满铁器的库房里
哦 我是多么厌恶专制的奢华形式
它多象是死魂灵的寝宫里一盏球形吊灯
蚀刻在金箔上的遗像 如果我
可以退回到诞生前夕痉挛的子宫
我将拒绝出生 从死亡的罅缝
肉质的中间地带里窥探神话中的奠仪
那是没落中的故乡的缩影 它的吊唁者
来自城楼前的塑像 当傲慢的政冶
剥夺了自然的陈述 开始阉伐理想的欲望
我在动物家园的后门上记录下啮齿动物的咒语

它多象是一座颓圮的花园里秘密盛开的奇葩
在一块镜子平庸的表面翕纳着黄色光线的
瞳孔 流放者的倒影滞留于芬芳的花蕊
还有狂热的身体带来的请求
豪奢的淫乐之后 我们就将终生困缚
上帝的命运 而他的遗容
更象是一块风化的石头 可怖的梦魇之脸

在灼炙的囚笼里的谄媚表情和乖唳的嗷啸
揉裂的的便笺上 故乡被秘密地画在天上
象玻璃上的雨珠 我听见一双怵惕的眼睛
在虚无的芬芳里发出的惊叫
恍若是才智出众的狱卒摇响手中的匙圈
哦我是多么怀念街边的梧桐树影
在秋天 黑色的反光衬映着天空的遗址
那是催眠师给我带来的梦乡 放纵的回忆
一次逾规的不羁之旅 当我经历了
春天的没落 我己经在为未来的镣铐
准备伪证和构陷的颂辞 我正沉湎于回忆

在走向炼狱的中间地带 紫色的花蕾
喝着变质的酸奶 烤箱里的面包片
还在期待着色调暧昧的辣酱 落日下的影子
忙于吊唁主人的断指 有人从暗袋里
抽出压膜的纸牌 红桃Q 代表爱欲
我默默地说:那是恐惧的恩赐
我们就在石头垒起的黑暗中跳舞吧
直至正午的冠冕象时间一样统治自由
在弥漫着海盐味的梦中 绣着九足怪兽的
壁毯上 有人把我们的姓名钉在它的底座
       2004.2.4.方强农场

         


365夜

    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
    世界仍然是黑夜。
      基尔凯戈尔《宗教的激情》

转世的飨宴曲终人散 佞臣抹去嘴角的神馔
珍馐的秽迹 红色丧钟再一次被满嘴蛀牙的人
敲响 在一座白蚁盘踞的黑暗之城里
那些在囚室里想往着天国的信徒
惩罪的皮鞭在光亮的头顶上空噼啪的狂嚣
数天之后一个阴霾的清晨 鼻孔里
弥漫着罂粟花粉红色香味 在内心的灵堂
装殓的人带来了猝死者的口信 因为你
我们受到空气的挟胁 受到了一把碎冰的呵护


犹如恐惧是对死亡的赞美 诞生是对自由的
谴谪 在被曲意颠覆的信仰的词义里
酒池肉林里匍匐而行的嗜暴者 指控着
受虐中的处女承受的酷刑 献祭的肉身
被一群发狂的黑衣人押送进空寂的神殿
我恍如在紫色冻石发出的悲啼里
看见肩扛着星徽的自慰者制造的暴行籍口
哦我在梦里忘乎所以地歌颂吊起的背影
他们象乱伦中的蛇绞缠一起密谋着一场霜雪
终于降临夜半 那时的我正为白色的世界举行
恐怖的降旗仪式 为死去的诞生默哀三秒钟


假若我们的自由是发生在禁区里的一场游戏
流放中的邮差偷偷给我送来遣返回客厅的
通行证书 我置身堆满无形的酷刑器具的暗房
不 我宁愿选择屈膝 象独裁者选择暴力
噢 一个在谎言里偷生的纵欲者
一个幻想着在女性器官里重温旧梦的稻草人
你看他纹刺在阳具上的镣铐 羞赧地微笑着
另一个黑夜降临之前 另一个世界毁灭之前
秃顶的教导员挥舞着疯狗的尾巴 象侏儒
诅咒着我的嘴脸 泄欲的烂舌啊一语成谶
敲响的丧钟象把钝刀剁下自由世界的头颅

黑夜突然而至 一只等待处决的眼珠的罪证
仍在篡改之中 悲恸的哑巴带着我的影子
在钢铁走廊里寻找白色的权力面具
窗外的世界仍然是黑夜 象隐藏在蘑菇中
一滴恐惧的血 谁在绝望之瞳里跟踪信念的
形迹 犹如灼烁的伪证挟胁着变态的肉欲
擢升向空想的地窖 哦我己经在世界黑夜之前
经历正午的拷问 捆缚在火焰之上的影子
嗫嚅着说出世界和死亡 黑夜和诞生的相同姓氏
我的现形带来了地狱里的黑暗 因为我
终将被赞颂 世界因是我的赎身而得于拯救
                    2003.12.04 方强农场  
  



伪证

       我曾经是谁,现在是谁,
       我终将难以回答。
           司汤达《亨利.布吕拉尔》
灰色的星期五 那是离经叛道的行欲者
避难所 啊太苦了这早晨的空气
伪装成恶魔的门岗捶胸顿足地咆哮
鸟喙似的鼻尖上绘涂着红色坟冢的标记
只有踌躇不安的蚂蚁爬出钢铁门洞
在傍晚 有人敲打着饭碗 有人窥见
在操场上交媾的野狗 冬青树丛散发着
如瘟疫般的阴郁气息 我在传染病房里
遇见行踪诡谲的线人 他的口袋里
藏着一个绝食者的罪状和指纹 我在那时
还遇见吞服刀片的人 我给他看过
梦中的情人寄来的照片 她的下颌长着
一颗深褐色的痣 嗯,太迷人了
他说;她的性欲肯定旺盛 可以为你生肓
六个孩子 当然 你必须先为自已找到一张
自由的温床 从他觊觎的目光里我忽然想起
我曾经是谁 我在长满苔藓的石阶上跏跌而坐
无耻地假想着一只乌鸦的幸福 今晚之前
或在熄灭以后 我数着耸立在高墙上棱标
我恍若看见一块水乳色化石闪现出的寒光

假设依然没有被真相颠覆 黑夜如流水
缓缓穿过藏匿在词语中的花蕊 如门洞的光线
当撕去封面的课本也学会狂吠 冰冷的手掌
象是被洗掠的大脑 埋葬在花盆里的根须
月亮腐烂的气息弥漫在杂货店上空 那些在
监视荧屏前迈着蜥蜴的舞步的空心人
哦 不可名状的战兢还在期待占有者的唾液
享受着施虐的快感的黑影 候守着狭长的黑廊

我又在另一个噩梦里沉醉于妄想的床笫之欢
肉质的故乡 满地的花瓣滋润着沮丧的灵魂
象在琴弓起舞的音符 而在墙外
悄悄游移的影子是否己经穿上叮当作响的
制服 冷漠的手指不住叩击铁制床架
呢喃着地狱并不遥远 就在黑影的脚下

可以诅咒晚餐吗 谁在我们的碗里放了猪油
一把断柄的汤匙继续沉湎在暴力的幻想
假设之中的电网正在重新制定快乐的原则
束缚其间的吝啬的面容依然陶醉于夏天
复古的死亡表情 我在卷烟纸背面从容地挥霍
惶恐的想象 一座天桥架临黑暗的彼岸
失眠中期待艳遇的放逐者再次抵达隐匿在
欢娱之下的欲望净地 象是一次被迫的流亡
我可能比快乐更纯粹 比幸福更易于自殁

就让行将覆灭的妄想诋毁夏日的疯狂吧
把内心里的死灰放回到天空的禁区 我臆想着
我的黑色西服 我曾经佩戴的白色绢花
在凌晨夭殇的字句 传溢着役难废黜的祝祷
当遏制的梦想成为欲望的凭证 制裁的耳朵
感化着麻木的词语 我如果从梦中出发
可否抵达滚石空出的荒诞的遗址 安寝的床

悲哀的滥觞啊 罂粟芬芳的遗骸吮吸的伪证
在银色的铅皮屋顶上戴着铁面的密探
在桥堍上踱步的黑寡妇 受到报应的核桃
重新誉写的遗书中频频浮现时间的遗容
留给卑琐的告密者瞻仰的丰碑 出卖自我的暗喻
在倏忽闪逝的快感里 我已经不能说出我的话语
谁是现在的我 将囚役的戒律视为快乐的原则

而声名狼藉的自我再次预见正午平庸的本质
是摇曳的烛光泄露了我姓氏的笔划
哦 那些暴力手指的神秘主人正在品尝
鱼翅的存在形式 蔑视着犬儒主义者的性器
借循着诡异的烁石之光 荒唐的欲念
穿越了被阉割命名的岁月 或在解构的原则中
隐姓埋名 却以一只绿头苍蝇无赖又时尚的形象
在封口卷宗里的自暴自弃 结束莫须有的刑期
                 2004.4.30 于大丰农场。

   
 黑暗的正午--给鲍勃•迪伦                    

       我现在在这儿,除此一无所知
       除此一无所能。
                卡夫卡《随笔集》

这是神馔 一只天蟾或黑色蜘蛛的馋液
从四月出发的饕餮之徒 在黑暗的正午
穿过颓圮的玫瑰园 楝树制成的餐桌前
祷告的声音惶遽地有如红色雾霾弥漫

象一朵花 一朵在正午腐烂的花
当你的歌声也为死亡惊骇 我坐在窗前
吞咽下献祭的贡品 一只蜂巢般的心脏
处女的圣血 还有什么
当傲慢的手指在轻浮的琴键上敲打出
末日的序曲 存在接受着死亡的审判

没有比正午更黑暗的时刻 象是政治家的
影子 倒行逆施的自役者洞悉的肉欲之欢
上帝的隐私 当渴望重见天日的傀儡
象殉道者皈依一个绝望歌者的正午
他是一滴另类的精液 却使人类的生命
黯然失色 象一只失准的钟摆
我们提前听到末日钟声 遮蔽自由的遗容

我一无所知 在你狂嚣的歌声里垂首而立
我拒绝死于现实 我的遗体更不可能
陈列于梦想的天堂 犹如暴殄者的舌头
当我们象精神错乱的谵语者 擦去嘴角
残剩的饼屑 如抹去闪烁神性光辉的唾液

我的肉体在堕落中被迫接受忏悔的旨意
我必须象一块冷酷的石头蔑视同类
当我尾随着可怖的钟声 进入他们的正午
我的双手的沾染黑暗血迹 闪烁着极光的渴望
                   2003.6.4.大丰农场
  

      末世之函(组诗)
 
   死无葬身之地--献给彭雨虹

        那天夜里,我梦见他,在黑夜中醒来时
        我感到他的命运已定,他已经死亡。
             《流放者的归来》马尔科姆•考利

死无葬身之地 是的 黑色星期五
在锡纸上留下遗嘱或在妄想的灰烬里
豢养词语的人 在紫色的葡萄里失眠的人
在周末讴歌着杂交的幸福
比幸福更幸福的人
已经在假想的阴影里安排好玩偶的葬礼
无疑 赞美死者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梦中听见过死者歌声的人 我将在今夜
梦见他 他是被迫诞生的人 满眼金光
是的 一个在生前交付出所有幻觉的人
他不能说出死后的罪孽 象是在自役中
洞悉享乐的人 他不能说出淫荡的快意
啊 夏天正使我们的肉体远离画中
呈现的沼泽和旭日 而你在废黜的冥想中
找到候鸟长眠的净地了吗
那些浮漾在水上的幽魂之影
他们的扩张的瞳孔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当这群妄想家的后裔的眼睛
迟缓地交出春天的遗体 你把死亡交给了什么
礼拜日 我在死者超现实的幸福里轻歌曼舞
一片漂浮的乌云顿刻使黄昏偶像
死无葬身之地 在神坛旁在饕餮之徒的哭声里
谁播放着不朽的弥撒曲 末日之旅啊
一朵稚嫩的花蕊正成为行尸走兽的坟墓

哦 死无葬身之地的吸毒者
永恒的幻影比永恒更残酷地侵入我的梦呓
象流亡的死者 他们在海上或旷野的营帐里
更亲切地占有着纸的灰烬与丧失的愿望
当你的手爪在海洛因带来的幻象里
开辟词语的新的刑场
那些绚美的舞姿召回垂死的天鹅
我看见了你的魂灵 是的 死无葬身之地
死亡 死无葬身之地
悲伤的幻影正象泪水涌入
我们曾经抵临的没落的边缘
我在你最后生存的一个清晨里赡养的蝰蛇
它为我们准备了祭血
为你的遗愿而已经翩然起舞
而你在我死后的遗愿里 死无葬身之地
 
 末 世 之 函
     
     我计算着距离末日的时间。
                  阿尔贝•加缪<<堕落>>

1
在我经历时光劫掠的同时还要承受
荒诞的膺惩 末世的计时者
可能是来自外星球的清道夫
冬青树籽的遗骸在丧钟的殓衾忏悔着
镂花的楼道里踉跄跑出的绿衣邮差 
象是来自异度空间里的传教士
通过准确又夸张的手语 
给我们送来来自死魂灵的请柬和问候

假如那些玉器和豹子的睾丸还有特殊的意义
只是对从良和驯化的傀儡而言
深夜在焚烧的黄色街衢上狂奔的人
重温旧梦的人 他已计算出一只灰色方舟
抵达梦中地狱的确切时辰 

以神祗的名义 祭司已准备好变质的晚餐 
躲在水晶密室蓦写末世圣经的老妪 
啊 罪愆给你带来了吸血蝙蝠的乳汁
它曾经诅咒另类的繁殖并以黒夜为佳肴
当我试着重新进入肉欲的樊笼 
你们是否拒绝说出硫磺的精神废址 
象死神拒绝接受紫杉的阴影 
子宫拒绝禁欲的盐 发酵中的糖

爱娃 另类世界里的太阳开始融化
天地倒转 罂粟花在倾听风琴的呓语
它是在接受荒谬的鞭笞
在自虐中重新命名性欲的节日
浮雕狂欢着 歌咏队的和声在积雪下
找到海马的精液 食腐兽的零食  

你在陨星的尖啸声中依然昏睡着
神情那么不幸 象在橄榄树影下
乞讨的蝗虫 而梦总在为我们想象
虚构着天国中悬吊的灵床
床被的颜色 倘若这积雪能凝固成
末日水晶般的冰柩 那么 
试着说出人类的死因的章鱼之口
将在众神的乐园里创建堕落天堂 
爱娃你看 假寐者的集中营里  
时间犹如被强制昏迷的记忆
偶像奄奄待毙 电鳗的婚礼
荒唐又不可一世
天花在每对新人的脸颊上盛开
我们的足迹被猎人翻制成路标
从朔风中脱身的邮差 一群失魂落魄的
丧家犬 跟随他重返失火天堂里最后一夜
3
安息吧 末世的行尸走肉
窃取巫咒的失忆的革命家 安息吧 
奔丧于海岬或委身宿命的刽子手 
安息吧 颓废的追问者
一组词语的全部苦难
晨曦下的赌徒 谁在我的浮想连翩中
翻找一位女优的遗照
胸佩白花的秃鹫
动物世界里的黑衣吊唁者
用隐匿的水晶之光书写悼文的秃头歌女
她将要为极端的幸福复仇
她已经先于死亡
触摸恐惧的全金属外壳

哦 这多么像是完美的丧服
出入白日梦的幽灵的外套
我打开冰箱 我看见吸足秋天之血的蚂蟥
假寐在青鱼的尸腹 唱片停止了转动
天蟾闭合的嘴里邪恶的毒舌
象白化病患者幻想的第三只手
宰屠宠物的胃中吮吸鲜血  

哦 陷于穷途末路的食腐动物
上帝正在它们挖掘的地洞里午睡
一个形如枯槁的独裁者
末世之函的誉写者 胸膛上纹刺着
白垩期的单性繁殖的青龙
你们已经为我准备好毒品与蜂蜜
我已经为猝死准备好遗书
一只夜莺的标本在其间歌吟
梦想将谋害所有溺爱它的肉体的梦想家
4
冰凉的白色台阶上怎么布满冷血动物的
齿印 死里逃生的花蚊通宵达旦地歌吟 
怀抱着秃鹫尸首酣睡的巫师
她曾预言有更多的人死于芬芳的香气
当雌蛹爬向月桂树的溃疡  
影子带着我们内心惨痛的忏悔
造访掠食者兴建的隐秘乐园

这末世的乌托邦 白罂粟盛开的暗夜
它仿佛是幸福捕获的快乐的痛苦猎物
无性植物的硕叶 闪烁不朽的丝质之光
紫菀草疯狂地倒长 
谁在最高的石阶下刻下毁灭的最后期限
哦 可怜的梦游者
当你的倒影退回水母之穴
镜中的路又怎能在一个霏霏雨夜
把你带回水的子宫 在死寂的白夜里
神鱼的庆典在人类的末世延续  
我看见玻璃门窗一念之间全被打开
我看见一对自溺的情侣在沉船的甲板上
横吹洞萧 穿黑裙的寡妇
坐在最高的台阶上 头埋向黝黑的私处
5
"请带着噩梦造访我的肉体,在堕落中做爱
在梦醒之前计算出距离末日的时间。"
6
野鹿在我们的惊悸下乖戾地尖叫
象被激怒的风 失却居所的音乐咆哮着  
海潮般狂笑的信天翁丧失了末日的高度 
一个游吟时代如此地在一回梦遗中结束
一座空荡荡的教堂被花的尸骸的拥有者据有

等待吸氧的人 这群曾在雏妓淫乐的呻吟里
把精神喻作死后的肉欲的人
被驱逐出末世净地的人
从我的手中领回归宿的护照 
而这狭窄的道路上 还有这么多腐烂的尸体
堆砌登天的台阶 我关熄台灯
推开悬崖壁上的花窗
玩偶坐在皮制的安乐椅上垂涎供坛的琼浆

信函 可能是来自异界的信使眼中的极光
脸颊长满雀斑的少妇念叨着打开暗室的密码 
阳光的残瓣象一块胎记在她掌心上停留  
她突然发出信函中久违的幸福的呻吟
她在迷幻中看见我的冷藏于肉欲里的灵魂
7.
血中的心脏离十二月有多远 这朵玫瑰
在蝴蝶的睡眠中死去 凭吊上帝的人
猜测出他与末日的距离 他不动声色
蔑视着在与世界诀别的新娘 

大雪掩埋下的石头开始寻找它新的住址
书桌上的扉页 期侯着落魄的殉道者的谶语
暗巢里陈列的雏鸟的死亡标本
仍在期待拯救 我打开殡仪馆的门 
红光里的黑色的影像喃喃自语
寂静淹没喧嚣 爱娃 罂粟花也在恸哭

哦 这唯一的声音多象被禁锢的毒素里
迷香之花的清香 当我合上死者的眼睑
我看见在柔腴的腹部绽放的嫩绿的花朵  
这末日的使者正在倾听自身发出的狎昵声
当我的殉葬正化为白色香气
爱娃 这芬芳的烟就是末世至美的葬土
8
"精液的拥有者们,交欢是末日的最后一幕"
从狂欢转入祷告 词语在红皮书中
懒慵地昏睡 黒腑唱盘空转着
荒淫的双瞳里
春天正在举行它的入敛仪式
镜框中囚禁的新娘 她多象是位出色的荡妇
我想象着她的乳头 苍蝇的红色的头部
拉幕布的独眼人的眼球
一辆列车离脱轨的时间还有多远

做爱吧 就在这空气浑浊的客厅里
我如此慰安着不安的灵魂 
我看见窗外疾速而过的倒退的人流 
我回到卧室 悬挂的吊兰低喃着 让肉体尽欢吧
在阳光的污染区域 在大红绒背的淫荡图案中
新娘的瘫涣的身体象是靑虫们生鲜的尸体 

我听见夜行列车穿越隧道的声音
时间勒索着孤独的旅人妄念的财富
一匹马在旱枯的河床上狂奔 
我从时间之外窃取了它的遗产和精血
我揉擦、清洗着末日污秽的花瓣和预订的座椅
我接受着来自交欢后的词语对幸福颓唐的注释
9
浮雕远离着时间的流逝 午夜在它冷漠的额上
行将就灭 迥旋的走廊里预言家
预言家把假肢精液的闪光斑迹留在长椅
医院的手术台上 思辩的哲人趴伏在窗台上死去
参加假面舞会的人
呜咽的警车停在死寂般的街角的转弯处
象屋檐上的春猫等候着捕获它的临时配偶
不会有人注视风雪之中跣足高啸的傲世者

啊 死亡就是占有 死亡就是记忆
我手持蜡烛战战兢兢走向复写者眼中的岸  
我认定岸并不属于岸 犹如声音并不属于声音
多余的水中 我看见我正被无形的晦气笼罩着
这象我梦魇之中随意行走的人呼吸的雾
我停靠在墙上 听见了传自死者口中的呼吁声
我知道 他们的彼岸只有十二月的遗体才可抵达
10
爱娃 月桂树叶哭泣着 泥土中的水和你共享
透渗过窗帘的风的热量
远方的气候继续下降 寒冷提供着
饥馑的食物 一些隐形的文字
在我们的身后选择天国的定义
哦  那是蜉蝣婚礼中的花朵
我保持沉默 我的房子开始漏雨 
我的卧室里栖息着厌世的云

仿佛是一架旧琴哀怨地低鸣
象一些死者生前的缠绵昵语
它能否说出我们的呼吸离他们闭合的嘴
还有多远 远行的树在夕光中还能走多久
多久 我们便能抵达白蚁的宿地

飞扬的歌声在直通海岬的道路上空燃烧
色彩艳丽的灰纷扬在末世之夜
我走出诗歌中的长夜 隐蔽的花丛深处
爱娃 一滴水携带鸟眼中的天空
赴向海底的墓冢 想象带着绝望的拳头
背叛我 扑向水上飘泊的云居
11
天色将明 天堂的音乐如果只有死者
能够听见 白色的石穴已在海岬
守候我的游魂 整整一个世纪
你看见吗  如果我的晚餐是这些精制鸟食
登高台阶正在下陷
末世之函中的文字能带我飞翔吗
凭借着一片锈色的反光
我能看清信使恐怖的服钸 但在此时
我象一个嗜梦者昏昏地沉睡
在一面墙壁上 壁虎丈量着我与末日的距离
多么美妙的默契与交合 人类与动物
如果死者还能开口 他最先说出的是什么
结束吧 道路已被死者的语言遗体所封锁
仅存的时间用来活埋理想吧
把花蕾出卖给来自末日的红眼的赌徒
12
末世之函 当吸毒者从邮差的手中接过
猝死的花朵 末世遗书的扉页
它的空白处 我写下了我的死日祝辞
当我拒绝了词语的祝福
我已经在它和我的影子之间计算出
我和末日之间的距离
我的死亡已经逾越了毁灭的期限

   

百年孤独

        对于死者而言,任何觉醒的或者复活的景象,
        都使一切时间与地点变得无足轻重。
                              亨•梭罗《瓦尔登湖》

时间已经准备好它的祭品 一种预言
比空想更伟大地让一尊百年前的青铜偶像
复活 假如它的记忆比孤独更需要自慰
百年之后 有人把手稿清理进一个人的
骨灰或呼吸 而葬送夏天的冷空气里

我突然想起岁月曾经是疾病的讣词
唯美的歌声只给孤寂的钟
带去它的哀鸣
当灰色的候鸟抵临百年之前的记忆灵堂
砍伐的回声比刀刃更锋利地掠劫
夜空之上星宿的光芒
行吟者带回的残谱和洗濯的水
象祭坛上变质的供品 时间在品尝
它在晚风中的缩影 预感的宿命里
祭拜的通灵者在青烟萦绕的晨曲里
和避难的邮差邂逅 交换百年的噩梦
而源源不断而来的厄讯
正使更多的理想家背井离乡

让更多的人蜕变成困兽逃往百年的尽头
而他们的内心
象一座空城飘摇在红色的逆境里
假如虚构的历史可以替代过于红眼的时代
已经诞生的人 是什么要让灵魂逃往永恒
要在一个无声的正午被法律所诋毁,消灭

谁为它准备了死后的荣耀 当我居空俯瞰
在霓红灯下追赶癫狂的影子的人
期待时间救援的人 他忘却了
我们如何被时间诱入空前的百年里
那些复归的人正是要出发的人
当逾越百年的幻象被一场大雪悄然埋葬
我在大风中独行的身影 钟声从倾听中引退
只有在大火中奔跑的葵花才能接近百年的
衰亡 或是以死亡的速度逃离时间的捕猎
在写作的伊始 穿透未来的假象之光
当我在一场热病中看见膨胀的孤独
正象寒流 眼睛仍在失明的诊断里
接受一个颓丧的节日的礼赞 我预言着
从现在起 我所经历的是百年之后的经历

   


另类的秋天
         
    他被这个景象所迷惑,便醒过来了。
                卡夫卡《城徽》
1
血中的空气仍在幻想中忏悔等待
怪诞的仆人 一间红色的空房高于
秋天的航程 在它的呜咽声中
移植肝脏的人仍在梦中渴望
十月的自虐暴行
进驻玻璃的幻影练习着敲钟与假寐

幸福地绝望在此时是必需的
对于赶赴晚宴的旗手而言
颓废和惩罚是必需的
皮鞭和遗精是必需的
当放荡的睡眠继续为黑夜集聚迷狂的光
我看见有着青色脚趾的通奸者
重新返回一个处女的子宫
或是出殡的队伍 对于你们而言
他的眼泪应该比预言更富有诗意
2
啊 赤裸的午餐 栖落在硅胶阴茎上的
腐化中的秋天 蜈蚣的精液怎么味如血浆
雌性的蜈蚣在肮脏的瓷盘里渴望交媾
在秋天 如果只有杀戮才能把另类消灭
或者 只有死亡才能使死亡复活
中风的祭师 请你吃掉青鱼的尸体
吮吸人妖的鲜奶吧

在秋天 扭曲的河流上飘泊着时光的坟冢
正午的空虚里 猥亵者醉倒在窥视镜前
禁止的行为已等待太久 自娱的女人
啊 别说出你的隐秘之处
这只末世之爪因期待泉涌的快感
己经功能衰竭 给我些毒品
我的幻影正在对着偶像喷射精液
在末世的秋天谁会去占有两片
在蜜月中飞行的肉色花瓣 而鼠类的肤色
使这个秋天更具有末日的妖魅
3
水上的磷火是死者遗留在尘世的话语
在一个傍晚 它多象是阴郁的生殖器官
人妖的嘴的标本 变态的孽吻在肉欲中
展开的享乐之旅 色衰的幽灵
迷恋着他的肚脐象迷恋亢奋的脚趾

镀金的药丸是否有足够的精力想象
我们的死 在弥漫着酸馊味的被窝
瞧 我们寻找了一夜的梦幻天堂
它多象一只损坏的蜂巢般的胃
食物中的糖 假如堕落或写作

就是通往它的阶梯 一尊玫瑰棺柩
正在秋天的隘口等待泄欲的蜂皇
一掬葬土正在埋葬着唯一的喇叭
你看在此刻:欢娱是多么地欢娱
悲哀是多么地悲哀
几页手稿轻易地便焚烧了人类的穴居
我在另类的血中找回同类失落的圣杯
4
当幻美的刀刃重新插入糜烂的果肉
裘皮里的女人困守着假想的肉博与淫猥
正午消失 纸花给可疑的盲者留下
最后的光的渍迹在它的回光中
蝙蝠带着我的写作超越堕落
象死亡带着生命旅行
何处还有它们荒谬的烙印

当乌合的情欲再次君临妄想
铜质的钥匙打开肉体之门
哦 一只蝴蝶栖息在食秽者的唇边
另类的舞会上 我不属于金属机器的食物

象痉挛的眼睛不属于悲情孵化的奢侈
当幻灭的光掠过静滞的悲怆
我不属于瞬间 而这些陌生的软体之影
正翻越我的尸体 怀着受孕的肿瘤
走向妓院或喷泉 哦 我更可能属于
丧失了理性的尘埃 啊
已经到了给死者哺乳的时刻 凋蔽的风景后
有几只毒眼在窥视我掌中的血 末世的水
5
我要重返诞生之夜 我要重返晦黯的地洞
我穿过沉没的幽灵之城 月亮从沼泽地升起
山魈的餐桌上 红色的雏鸟拯救着饥饿
词语出卖着我的梦和性欲 如果音乐
还是逃亡的软梯 深得神髓的悒郁的鸽子
在苦行僧的书中留下粪便和羽毛

粉红色的傍晚陷于末路的吸毒者
说出死亡的谜底 此时此刻
幻想对于一棵菩提树何等地重要
火光安全地撤离果园 在纸上留下遗踪
抗议秋天的毁灭过于矫枉和豪奢
6
谁安排灰色僵尸出没诗人虚构的场景
象行窃的侏儒出入于储存冬雪和童话的冰库
谁知道环拥着死者哭泣的火焰比刺骨的光
更易自毁 一个被自戕者占有的秋天
当我的想象动用了灰烬、音乐、秋天、
昏迷及其它 诗人在它们的美梦里
留下抚摸的垢迹 在木筏上吐出满嘴的断牙
我想说 另类的秋天是否更适合嗜梦者
草率的土葬 送行的路上纸钱纷扬
词语蚕食着大麻大海上逆行的玫瑰
精卫鸟为她打开海底之门

她的裙裾上绣着腹蛇 哦 美丽的蓝色胴体
镜中的人体标本 谁在纵欲之后要求加入
蜕皮者的逃亡行列 坏掉的心脏出卖最后的火种
还有谁在词语的幻象里购置献祭的灰 哦
在天蟾的意旨下与僵尸共寐于末日的行宫
7
一个海难幸存者确信洪水淹没了教堂的尖顶
一个吸毒过量的诗人死于梦幻
一个讲述腹语的厨师为人类准备了另类的脑浆
一个热爱文学的妓女为诗人们无偿提供后现代性欲

假如在浓妆艳抹的深夜  镜子里重现 夜莺的鸣啭
象是暴死的人未能说出的遗言
十月的情人为红色的空房带来可疑的气候
为逃避惩罚而提早冻眠的蛇 它的宿愿被蝙蝠篡改
它的翅膀带着我向着云中净地飞行

假如美妙的语言是飞鸟的精液酿制
永恒的翅膀在风中与枯萎的花瓣邂逅毀灭
死海的水比盲眼的游吟诗人更需要日蚀之昼
当无名的地狱暗自向我秘传灯蛾的旨言
一个人更想拥有另一个人的睡姿
一个人更想占有另一个人的一生
8
天堂啊完美的生殖器的牢狱 蜥蜴的习舞广场
有着鱼鳞般皮肤的巫女 竖琴的弹奏者
收回省略的想像吧 溃烂的伤口里
非洲的病毒滋生着迷幻的音符

而在海岬宾馆 喷吐烟圈的艾滋病患者
可爱的柔软的头盖骨象世纪末的太阳
回忆给慵懒的人带来了天堂里的高潮
沉溺于逆风旅行的残疾者
大海更象一张水床
交媾的人完成着日暮时分的祭祀
宠物狺狺地吼叫 它在我的餐桌上
守候着你们呕吐出的真理的排泄物

当它梦见吸毒者的嘴在审判回忆的暴行
一对海绵假乳命令你们的手抚摸它
幻想留给秋天的只能是一匹黄色的飞马
哦 狂犬病人恳求着我背负他逃离鲜花的牢狱
风中的正午多么黑暗 我的灵魂的尸体多象另类的
一滴精液 在阳光的子宫里等待复活之日
9
为何秋天的罂粟会先于舌尖失去梦魇
仰慕红糖与葡萄的鸟人 鲜血与秽物
是另类的毒品 一群地鼠盘踞在祭坛上
唾涎我的思想的残羹己有多日
床单沾染了它们的经血
白衣天使打开锈迹斑斑的铁窗
折射中的月亮照亮了冻土下的配偶
那倒悬的汽球多象是某些事物的眼球
秋天的睾丸  我和同伴玩着廉价的性爱游戏
一枚镍质伪币镂刻着他的星辰 我打开天窗
向大地之镜投掷火种 装满硫酸的酒瓶

我  一个屈身幻觉的光辉之中的失意的吸毒者
我点燃沙漠上的露营者的远景
十月的教堂正在坍塌
色盲的信天翁正诗意地进入人类的船舱栖息
选择凌晨五点朝拜罂粟的舵手 月桂树下
他狂喊:活着便是死亡 死亡便是活着
而天堂对于末世的秋天而言 恰好又是地狱
10
我在空寂的神殿拾捡的避孕工具 四指手套
我是谁 吃剩的冻鸡 男妓们萎瘪的宠物
行人稀少的广场 雕像如果能看见陨星之光
尘埃便是另类的表象 屋檐下用羔羊的血清洗莲花的
双性艺人 他会象是我
以谦卑的身体等候另类的强暴 或以上帝的名义吸毒

让秋天变成无赖的帐单 我是谁
被迫害的种马 假想的痛苦缔造者 在秋天
腐烂的果子正好击中空心人的额头
颠倒的神像引诱末世精英迂徊进入注销的道德乐园
吸血蝙蝠觑觎城堡里的生鲜食物
贪婪的自杀者 精神朝觐着败落的道德

我面向神圣的床 丧失了隐私性的纸
当被我视为文化的垃圾所隔离
陷于沼泽之中的奶羊接受鳄鱼恶毒的拯救
谁在指望一群火鸟能引燃空房的绝望
枯叶的庇荫便能断送困兽的归途
11
满眼灰烬的巨蜥 你会带着它的尸体一同远游
或许只有愚蠢的种马才会在白昼横渡积郁的海
一棵目睹河流消亡的榆树收回发问:
明天的死亡是否提前进驻我的秋天
偷运火种的皮筏已抵树巢 你打着唿哨
蜘蛛在松树林中编织围城之网
蚂蚁把人类的食物瓜分

如果只有承受鞭笞的圣徒 洞悉圣婴的苦难
恐惧的狗接受蜂后的祷告
你让幻影回到另类的座椅
你听见灿若星辰的词语诅咒着与另类的会唔
黢黑的马皮悬置在半空 尔后
当你一旦被它束缚之后 世纪末的困兽啊
便不能死后复生 化作秋天的水印
12
"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秋天的花园里
水仙坚守它的颓废 乱伦的花蛇
幻想着夏季的沙滩 那些击鼓的蒙面人
幸存的花纹象绞索套在颈项 那些在墓碑前
裸露私处的玫瑰 死亡看见了它的玩偶
带着镣铐进行最后的放纵

在那里另类们乱伦的器官终于开口说出
秋天的灭亡日期 告诉我
另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秋天隐喻着什么
另类的尸体之上 什么花在悄悄开放
咯血而死的青鸟将把残骸埋葬何处
说吧 我让你们说出隐匿的火狱位置
或者 让我迟于你们抵达秋天葬礼 在十月
一只秋蝇的死亡和末世的灰烬同等辉煌
 
 一日长于百年
         
               我重复了他的问题,
               人们怎么做才能在恐惧中生活。
                        克•西蒙《植物园》

噩梦的信使准备就寝 熄灭的瞬间
罪孽的影子滞留于空中
星点般蓝色的磷光里
它找到了下降的绳梯
当忏悔室里的烛光重又点亮
吸毒者浑浊的泪水象是地狱的神馔

我在他悲切的痛泣声中惊醒 这一夜
何其漫长 我首先在恐惧中安顿好
我的饥饿和非份的梦想
呼吸出没的安全地带
谁在质疑我的现实生活
是潜行在阳光下的灵魂 痼疾的阐释者
用哑语表达厌倦于自由的梦游者
他的预言正象世纪瘟疫流行
收集咒语的书已被他反复引用
我看见了他易容后的脸 烙印了末日的

景象 一只离群索居的钟正引火焚身
这是百年后的死亡现场 你们在我的梦中
看见了幽灵们的祭奠之舞
在摩天大楼的房顶花园 或是空中的舞台
景色寂灭  行将就木的狂想延续着
关于生活的传说 他的热情复制着恐惧的叠影
或篡改着巨人的遗嘱
在这里躺着的是时间的精子
它曾改变了人类的希望
隐匿厄运的钟声 跨越了一日萦绕于
百年后新的分娩 整整一夜

他对我耳语 我们是否无法从想象的高度
回落到现实的困境 接受毒品的诅咒与愉悦
如何逃避恐惧设置的陷阱
如何在他转述的漫长期待的灵感里
进入迷妄的假寝 最初的曙光
照亮一日里终结一生的旅程
被诅咒的理想  它正在信使的虔诚祷告里
啜泣 在它瘴气笼罩的空中纸居里

我思虑着 如何在恐惧中挽回流失的词语
冷清的晚宴之后 我们注定将在黑夜
进入新的企图 新的享乐之际
我奔窜于恶梦联结的下沉岛屿
接受遇难者的馈赠 听 世纪终结的钟声
回荡在汹涌的大海上空
饕餮之徒正涌进新的时间
他们正与未来的亡灵联欢 一阵寒风
吹灭了烛光 性爱进入了亡灵的吟颂
我介入了与死亡的倾听

在今天谁比湮没于光明的身影更虚亡
把经历的生活重新经历 让回忆
把一座袖珍地狱带往时间的深处
迷失是一种诱惑 是对现状的发难
心声将被信使们带往辽远的幻灭
当登高的软梯在梦中断裂 影子被留在半空
这就是生存的全部奥妙
当紧闭双眼的嘴在一日中品味了
百年的漫长 我并未逃避过它的劫难

而在这瞬息 恐惧俘获时间的意义
它也就终结了我的空想
一天的尽头 也就是一百年之后的傍晚
当我看见梦幻 一只无形的手
开始抚摸我的亡灵之躯 我的另一张嘴
在时间的衰亡中发出求救的喊声
信使在服丧 他们听见了死神召唤的声音
在空中 人间的一天何其漫长 象在梦中
我幸福地回忆生前的黑夜 象死后的回光
吸毒者访谈手记 3
被采访人:黄清,男,三十四岁,无锡市人
          薛晓娟:女,二十五岁,无锡市人
吸毒史:  黄清:九六年开始吸毒至今
        薛晓娟:二000年开始吸毒至今
其他:    黄清,曾开办大唐文化传播公司
          薛晓娟,歌手。
采访时间:2001年12月25日—27日
地点:    锡山市,黄清居处。
   我和黄清的结识是数年前的事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在延陵路上一家叫“老房子”的酒吧。酒吧是开在地下车库,一半高出地面,另一半则被埋在地下。在它的上一层是工商银行,再往上就是办公楼。后来变为“台北莎萝”影楼。老房子的右侧是家糖炒栗子的店铺。延陵路位居于本市中心,贯穿东西的一条最宽阔最繁华的街道。街道的西端是亚细亚影城。它还在建造中时我就听说它是国内最大的影城。时过境迁,现在看上去不过象是乡镇的商厦。另一端却是以名胜古迹吸引人的眼球。有四大江南古刹名寺之一的天宁寺,文革期间寺院建筑和四大金刚,千手观音娘娘的座像遭到严重摧毁。现已重新修葺,大隐于闹市。对面即是运河。如今的寺院里终年香火缭绕,香客络绎不绝。逢至集会,好像一大群灰色的候鸟不知从那座山林里飞来围聚在寺院前的空场上或河堤栏杆下。暮色中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有人在路缝里插着点燃的香烛,微风吹拂而来时香烛一闪一亮,青烟弥漫。沿途可见双膝跪地,双手合掌朝拜的人。嘴唇不住地蠕动张合搞不清是在念经和祈愿。那些在暮色,香火与青烟后面隐隐约约的虔诚面容。现在细想开去,还真有点让我感动。天宁寺往右是红梅阁,再往东数百米,就是舣舟亭。据说苏轼回乡告老前栖息的地方。所以也叫东坡公园。园内虽无雅致景观可玩赏,但身居闹市,能有一处安享幽静,听听鸟叫虫鸣的去处,不失清净胜地。况且还有御碑亭里乾隆皇帝手迹的碑石,虽裂缝纵横交错,历史文物的价值也就在其缝隙里透溢而出。我只是不知其真伪而已。但毕竟它亦可诱发一些闲人的访古探幽的情愫。
   再回到原来的地方,老房子酒吧是我的朋友开的。我只是最初的参与者。每遇风和日丽的午后我常常会从酒吧里端出桌椅,就象蜀人的摆龙门阵,放在影楼旁的一块属于酒吧的地盘上。看着夕阳的余晖如同它的阴影渐渐的从树冠上消隐。从影楼进出的靓女与等待穿上婚纱的新娘的幸福的笑颜。不禁会与三两个在一起品茗的善解风情的知己扼腕唏嘘,莫名其妙的长吁短叹几声。记得有回,晓娟引用麦当娜的话来评论抨击那些正沉浸于爱情憧憬中的新娘:我认为每个人至少要结一次婚,这样才能明白那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做情人又是件多么舒坦的事。她能得到妻子们所得不到而作为女人都想享受的那种迷狂。她的居然如一石击浪,让一群男女争的不欢而散。不知匆匆的回忆能否引起你对常州那段日子的回忆。但我每逢想我们相处的那段日子真的非常开心。
  我和黄清就是在老房子里认识的。那天,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是酒吧里来了个新的女歌手,唱英文歌与邓丽君的歌非常好听。我就去了,在飘荡着甜美音符的晚上结识了黄清和薛晓娟。他们住在一个姓刘的朋友家里。他是个DJ,也做经纪人。我们都去了他的位于北郊的家里。我记得我也带了个模仿田震的女歌手一起去的。我们通霄达旦地谈论音乐和诗歌、时尚的和经典的东西。他们都在喝酒,我们喝茶。后来问到为什么不喝酒我们坦承地说;因为吸毒是个瘾君子。我们开始谈论毒品文化谈到了“大门”的杰米.莫瑞森、“涅槃”的科本.库特.“滚石”的米克.贾格尔……我们然后是边吸毒边谈,奥利弗.斯通、马丁.斯西科斯……他们都是毒品爱好者,我们为自己提出的问题寻找着答案.为什么这些天才们都喜好毒品.,答案并不重要.我们心里都明白只是借此为自己的吸毒寻找籍口,我们也是天才。或者说毒品正让我们在通往天才的路上狂奔.我们在他人忧心忡忡的关注下吸着毒品,谵妄地谈论着事物理念。多么令人难忘的一夜.空气里弥漫着海洛因和烟草味纠缠一起的诡秘迷香.声音飘渺又如天籁,象夏夜里迷乱的风随意倾泻着郁积的激情,我们搂抱着妩媚且激情迸溅的女人,并排躺在宽敞的地铺上.我记得还给你们朗诵了写下的诗的片段。
噩梦的信使准备就寝,熄灯的瞬息
罪孽的影子滞留于空中 星点般蓝色的
磷光里 它找到了下降的绳梯
当忏悔室里的烛光重又点亮  吸毒者的
浑浊的泪水,像是地狱的神馔
……………………..
听,世纪终结的钟声回荡在汹涌的
大海上空,饕餮之徒正涌进新的时间之舞
他们正与未来的亡灵联欢  一阵寒风
吹灭了烛光 性爱进入了灵魂的呻吟
我介入了与死亡的倾听  在今天
谁比湮没于光明的身影更虚妄
回忆也到此结束吧。
我和朱明是在圣诞节那天一同去黄清的家。它座落在太湖之畔,占尽了湖光山色。黄清说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是祖上留下的。他和妻子离婚时他把市内的一套二室一厅的公寓房给了前妻。因为和父母在一起住不惯搬到现在的老房子里。四周都是叔伯表兄妹之类的亲戚。吃过午饭后,我们稍作调整便在他的书房里开始对话。书房里共有四个人,黄清、薛晓娟、朱明与我。
我:我们就开门见山了。我很知道你们的现状。
黄清:我和晓娟现在是难得吸毒了。我们是在今年的七月份一同去太仓戒毒所戒毒的。我们现在应该偶尔的匆吸吸花粉,增强点生活乐趣,呵呵,吸多了毒品吸少了是补品,这个道理你懂的,我们控制的很好,很在有种越南的大麻叶子不错,我向你推荐一下,吸海洛因真没啥意思。
我:ok,你要是手上有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怎么想起要戒毒的呐。
黄清:我们别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先谈点其他的吧。我们抛弃了某个女人或被某个女人抛弃了我们于吗不先聊聊当初是如何缠绵疯狂如何牵肠挂肚的。我至今不认为毒品是个坏东西。我甚至觉得应该允许某些人吸毒。在西方就发吸毒执照好像领驾照,丹麦有这法律每月定量出售毒品给某些人。当然得有考核过程和严格的审批制度。你觉得我的创意有可行性吗。
我:可不可行对于这个社会当然不行,我当然拥护啦。你那些人可以拥有这个执照呐?
黄清:能够为人类创造艺术精神财富的人。有钱人。有着坚实经济基础的人。艺术家能够从毒品里汲取到了灵感和激情。就像我们从前谈到的天才们。我最近读了本让.保尔.萨特的最新传记.书中讲到中年的萨特写作激情源于放纵和嗑药.安非他命.每天的量有时超乎常人的数倍.他说:很难想象的出失去了对它们的嗜好,我将会如何继续我的工作。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象你写的《末日之函》,绝对是全新的感觉令人震撼,你不吸毒能写出这样的汉诗。
  我:萨特还说过;在我们之间存在着必要的爱情;但同时我们也认识到,需要偶然的爱情。我不知这句话里有对嗑药的暗示吗。但是中年的萨特也写不出从前的作品如《恶心》。
  黄清: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用不着去写哗众取宠的作品啦。可能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安非他命和女人,他可能连写作的欲望都没了.象雷鬼音乐之父迪兹.夏巴.他戒毒之后再没有做出好的音乐.五年才出了张唱片还是摹仿他的助手的音乐风格。对于音乐家而言这是最凄惨的下场。他后来不得不承认:我的灵魂失去了毒品,音乐也就失去了它的精神。我现在讲的是属于非主流的另类的。艺术中恰恰也因为有了他们才具有独立的自由不羁的艺术精神。你如果不承认你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进入流行时尚写作去听天王天后的歌。游离于文坛之外写诗。你在坚持什么,为什么坚持呐。还不是为了独特的生命体验吗?当然毒品并不是获有如此精神的唯一途径,卡夫卡不吸毒你喜欢的艾略特也不吸毒。在你的潜意识中可能正是他们不吸毒,你选择了吸毒来表明独立性,逃避所谓的强力诗人带来影响的焦虑。我现在戒毒了吗?但我不写诗作曲,只是喜欢看书而已。
我:我是这样理解你这句话的,通过有为的选择以至达到无为的自由与心灵的解放。它与超现实主义者们嗜好迷恋的梦幻有点相似。人是不可能控制梦幻的,毒品带来的幻觉同样如此。吸毒的本身是对艺术创作倾向进行的某种设置。
黄清:可以说吧。它的幻想一旦出现和人的某种意识还是相对的。我开始说的话也是这意思。应该允许某些人吸毒。如果从医学或社会学的角度讲就箅是把他们当作关在实验室里的高级动物看看他们会给人类的精神世界带来怎样的图景与预言。世界的进步不就诞生于不可思议的幻想。幻想是推动世界的动力。毒品能给人类带来空前的自由幻想。法律的判裁是单面性的。事物是具有双面性的光明和黑暗恶与善。任何准则都有偏颇性。毒品不也有善的一面难道说这不是人道主义。我所以开始时就讲到控制,泛滥了就成为另一件事。唯物辩证法的由量变至质变。善的量达到一定程度所以也就成了恶。我想说的是每种事物都是危险的。控制是政策问题。我们对它其实漠不关心。戒毒和吸毒,我们也不是因为它的存在,取决于内心的渴望和需要。我们像是在设计乌托邦。
   我:有点跑题了。我不是来和你讨论这些的。我们的观点也很相似。晓娟,你讲一下当初吸毒的经历和当时的想法。
   晓娟:我在2000年才开始吸毒,没有你们的感慨呀观念。我觉得你们吸毒都是别有用心的。我比较简单我吸毒时早知道吸毒如何危险,后果如何悲惨。我只是想,吸就吸了,既然想玩总得冒些风险不然也不好玩啊。我记得第一次吸毒是我坐场的迪厅来了个乐队一个比较有名的摇滚乐队。但我对他们不是很熟悉,他们乐队里弹键盘和贝司是女的。演出的第二天,女键盘手逛街时被车子撞了骨折。我就替补上了我在艺校时学过电子琴与键盘。我们合作的不错。玩的也开心。最后一场演出结束后一起去吃宵夜。完了又跟着到他们的住处聊天。聊天的过程中他们一直在吸毒。包括被车子撞上的女键盘手。她说是刚刚学会吸毒能止痛。她的话我听了半信半疑。想既然吸何须借口。借口都是用来骗人的。我以前见过吸粉的吃摇头丸的。我刚去做坐场歌手时,那时去蹦迪的人有半成是吞了摇头丸的。我们整场放的全是摇头音乐。我对毒品没有戒备心理。开始时就是这种心态。吸与不吸都无所谓,都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我有这样的心态可能是看见吸毒的人太多了吧。在我们迪厅k房的沙发下面女厕所里经常看见针筒、布满黑斑的锡纸.我上洗手间经常撞见躲在厕所里注射口吸的小姐。她们也不避嫌我。有的小姐从厕所里走到洗漱台前照镜子会猝然倒摔倒在地上。我还把她们扶到空包厢里去休息。我后来才知道那样做是很危险的。有的人注射过量一躺下就爬不起来我会成为杀人疑凶的。反正我没有吸毒之前对它是没喜好厌恶之感的。我似乎也一直有尝试的欲望只是没有遇上好的机会。
我在他们房间里有了想吸毒的机会。他们随意地问了一句,吸过吗,吸几口吗。我毫不迟疑的拿起锡纸吸食起来。我听别人说初次吸毒的人只须吸几口就会很难受,会有呕吐之类的事。我吸几十口也没呕吐,感觉很好。身体发痒。挠痒的快感难以言喻。乐队的主唱叫王博是内蒙人在锡林格勒的大草原上长大的,生的彪悍魁梧。从他身上能嗅闻到草原清新的气味。他的目光也象草原上的白云那么安享和善。我在他死之前的一个月与他一同回到他的家乡去采风。当时的情景现在还不时的会浮现于我的眼前。我们坐在铺着毡布的帐篷前喝着新鲜喷香的奶茶,听他弹马头琴用蒙语唱家乡的民歌。天空高远湛蓝。青草散发泥土自然的清香。美好的回忆是不可能轻易抹去和替代的特别是刻骨铭心的记忆……黄清他知道我这段难以忘怀的记忆.讲句笑话我们都不是处男处女都全在性爱的细节上炫耀各自做爱的功力技巧。这就是曾经沧海的资本、剩余价值。这句话是他讲的。你看我胡扯到那儿去了也跑题走调了。
黄清:你只顾谈自己的经验感受,性爱世界是开放民主讲究透明度的没有讳忌。我和他在用两个字来形容:兼容。有点象波伏娃与萨特的爱情观。我说的是以前。
  晓娟:你上次用的是另外两个字。
  黄清:那两个字色情味太重了。我换了。
  晓娟:你别打搅了,我说完这一段该准备晚饭了,晚上还得安排点活动。我吸毒时是王博手把手教我。他说自己简直就在教人怎样走向毁灭。我说没这样的感觉。王博说因为你还没有喜欢上我。就是凭这几句话,我对他顷刻产生好感,我喜欢这样的男人有智慧和理想而且魁梧性感。他的沙哑低沉还带着磁性的声音更给他的性感锦上添花。我直接回答他,我找到喜欢你的感觉了。我们当晚就另外开了房间住在一起。其他人对这类事都见怪不怪熟视无睹了。我能够想象出这个圈子里混乱的性生活。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如同被比喻的雷锋号公交车谁都可以上。但遇到感觉好的男人就无所谓,不论和他发生一夜情或者一小时情验证一下自己的感觉而已。他也喜欢上我了。我问他喜欢我的理由,他说就是那种没有理由的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叫美妙。我默认了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感觉。
  我跟随着他和乐队东奔西跑的演出了。键盘手的伤势只是其中原因之一。在那二、三个月里我和王博同居演出吸毒做爱。每件事对我都充满难以抗拒的诱惑和快乐。我也真正的染上毒瘾。王博在他死之前说对我怀有愧疚经常自责说是他把我拉上这条毁灭之路。他们后来去香港的录音棚录唱片,我回到无锡时已经完全沉溺于毒品中不能自拔。通过以前认识的小姐叫她们帮我拿货,吸的是昏天暗地啥事也不想干啥事也干不成。吸毒成为生活的全部内容和乐趣。我以前在无锡还有其他男人,他是某投资公司的副总已经结婚。听说他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长的非常漂亮。她的存在并不妨碍我们的交往。他长的风流倜傥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内心却非常柔弱。我知道他除了我之外也有别的女人与他保持性关系。我们在一起从不过问对方的隐私,开心尽性的玩及时行乐。我喜欢和男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大家都轻松心理没有负担。他是最先发现我吸毒的人。有一次我无意中和谁通电话讲到了钱的事情。早晨他离开房间前往我的钱包里放钱看见我放在钱包夹层里的锡纸和粉包。他把我弄醒指着烤烧过的锡纸和解开的白粉包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的反应当时奇快回答说是为了给做爱增加乐趣而吸的。事实上我在那个阶段吸毒之后性欲陡增似的特别旺盛象疯了似的,如同吃了“妹力”。他信以为真。可能也是从我的需要上感受出来。我和他每次幽会几乎都是梅开三度。有的女人吸了后是性冷淡我却相反。后来他还是看出我已经染上毒瘾,日渐消瘦精神萎靡不振眼圈乌黑一看就是个女鸦片鬼。他对我说:不论你为什么吸毒,我得帮你把毒瘾戒了。随后,他把我送进戒毒所。我吸毒时间不长只有半年比较容易戒。我在戒断中心自戒了半个月后便出院了。我看见别人昏迷七十二小时戒断,他们初戒时神魂颠倒的样子和精神病人没有二样心里真有些发怵,告诫自己不能再吸象他们的痛苦太可怕了。
   我出院后的半个月里一直蜷缩在家里除了听音乐看碟便是睡觉。不久我接到王博的电话,他说刚从香港回来现在上海演出非常想见到我。我也非常想见他:我现在就来上海,你把住的酒店和房号告诉我。三个小时后我到了他们住的酒店房间里,他们乐队几个人都吸毒两个女乐手也在吸着吸。王博很自然的把锡纸和毒品推到我面前。我在心里楞了一下还是吸了。我不想告诉他去过戒毒所的经历。原因一我知道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抵挡毒品的魔力。二是我如果告诉他,他又会象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时会在做爱时突然停下潸然泪下地向我说对不起说他对我的吸毒如何内疚。我不想看到他悲伤表情我看了之后也伤心的。上海演出结束,他要我陪他去内蒙的家乡采风带我去看无垠广袤的草原和蓝天白云。我听了非常惊喜我觉得那一瞬间我爱上了他。爱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它让我觉得除了王博之外,其他男人都是虚伪丑陋的。数天后我们到了锡林格勒。王博的家乡就在那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上。这是我一生中最快乐与幸福的时光。激起我对生活的眷恋。我知道继续吸毒将会毁灭它。这是我的预感。热爱生活和对未来的憧憬吧,我产生了戒毒的想法,我劝王博也把毒戒了。理由是戒毒之后我们可以干很多事拥有美好的未来。王博说我不知道劝过自己多少次我戒不了怎么办。我说我能帮你。王博绝望地回答你帮不了我,我知道只有我能帮得了自己,我现在无能为力。吸毒成为一块阴影罩在我心头。在时间的流逝中越积越厚。王博已从口吸改为注射。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把阵尖刺入血管,鲜红的血涌进针筒,他的满足、茫然的表情之后,我看到的是一张行将就木的脸。即使思虑重重,并不影响我们在草原上放纵不羁的生活。他教我骑马如何甩鞭驱赶羊群安扎帐篷放牧。听牧民唱悠扬的牧歌。在绿茵草地和蓝天间疯狂的做爱好像每天都是世界的末日。我们赤裸着身体在草原行走了半天我们事前象小孩子一样勾手发誓即使遇到他人绝不穿上衣服。马儿驮着我们的生活用品和他的琴,走累了随时停下。弹琴唱歌啊做爱还有吸毒。那一刻吸毒也是美好的不是阴影,而是一片灿烂的阳光,一片燃烧的彩云。我对王博的私人性回忆和你的访谈没有冲突吧。我是说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吸毒,总有些别的因素和理由影响你。戒毒也是如此。我这样说是有理由的。
我们是在北京分手的。他那阵子特别忙,赶着写新歌录样带排练啊。我对他说家中发生了点事必须赶回去。他并不愿意让我走又很难劝留。送我上车站,沿途经过长安街旁的贵友大厦,他下车买了件玉坠挂在我胸前叫我想念着他。在站台上我和他吻别时仿佛回到了我的初恋。他的嘴唇却和我的泪水一样冰凉。我回家一星期后接到乐队键盘手的电话,她告诉我王博死了死在酒吧的卫生间里。明天早晨送他的遗体去火化,内蒙赶来的父母带着他的骨灰回到他的家乡。我说:我来不及参加他的遗体告别了我有个心愿你帮我跟他的父母要一包王博的骨灰。她答应了又说:王博要你好好活着。我不知道这句话是王博说的还是他们用来劝慰我的都让我泣涕如雨。知道了什么叫晴天霹雳天摇地坠。我听到他死讯的一刹我的世界就处于如此的状态。还有什么叫痛不欲生我全感觉到了。
王博死后的一个多月里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以泪洗面,那一阵真是神志恍惚,上街购物最担心的是会否迷路。断七的那天我为他烧了柱香许了个愿;我要戒毒。我又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月把毒瘾戒了。但我出门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却又是瘾君子他就是黄清。我把我和王博的故事讲给他听后我对他说:你要和我在一起你必须把毒戒了。我陪他去戒毒所把毒瘾给戒了。对他来说真的不容易,吸了这么多年一次性的就能戒的这么好很需要点毅力和意志。他说这是地地道道的爱情的力量。虽然我们偶尔还吸毒已是两码事了是在吸花粉。我们的自控能力很好除了做爱前会吸几口其余时间决不去沾它。我们也不是每次做爱前都会去吸它只在时间充裕情绪和精力都在状态时才会去吸。我们的业余时间也打算把两人以前的经历合写进一本书,说是以作纪念。没想到先给你剽窃去了。
我:难怪你的讲话充满了文学性。好啦晓娟的经历讲完轮到你了。记住只谈经历不谈别的也不要创意。用最直接的口语讲述。完了我们再谈别的。
黄清:明天再谈吧。我准备晚餐吧,今天是圣诞夜,晓娟已联系好场子,我们去放松放松。今天是我的,明天是上帝的。
  开车进城,在南禅寺附近找到了家餐厅,四个人共喝掉五瓶红酒。我喝了二杯。晚饭后我们又去了一家叫“红湾”的酒吧。站在门口的笑容可掬的迎宾员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为我们拉开那扇有着异域风格的铁花大门。我惊奇的听见了许美静的《都是夜归人》的歌而不是那些比流行英文经典情歌。我不由自主跟着哼唱。晓娟看着我说:想不到你也会唱她的歌。我说:她是我喜欢的歌手。晓娟说:待会我唱给你听。“红湾”酒吧设为两层。底层的大厅中央座放着一艘游轮的模型可能是用某种透明的有机板黏合成的,通体透明。船身里透射出的红色灯光让酒吧里洋溢暖融柔和的气氛。我们上了二楼,它的一面墙体分割成一格格的玻璃窗象瞭望孔。通过它能看到外面冷寂的街景。这面千疮百孔的墙脚有一排卡座,它的对面是DJ台。中间是舞池或作其它用途的活动空间。最里面是简易的歌台。搁在DJ台的后面。酒吧内的位置大半已被人占据,一看望去每个人都气质高贵典雅像个绅士淑女。用嘴抿呷着咖啡,尔后再用银制的小勺不住地搅拌。喁喁私语的声音嗡嗡的蜂鸣。气氛肃穆的象置身灵堂。感觉不到一点圣诞的气氛。我们坐定后我按照以往的习惯要了杯苦丁茶、不加糖的卡布基诺咖啡。你不嫌苦吗。女服务员诧异的问。我说,苦孩子出身啊,吃苦吃惯了。女服务员追问:现在有甜的你干吗要拒绝。我一脸坏笑地说:你不想我和他们一样甜得发腻吧,圣诞快乐。她微笑着说了一句,圣诞快乐。转身走了她的身影被暧昧性感的红色灯光吞没的刹间,我无聊地对晓娟说,我和她会有好戏的。我从她的目光里嗅到了性的气息。晓娟说玩一夜情啊。她们是临时招聘来的服务员可能还是学生。我说,开玩笑而已。黄清接过话头说,玩笑被你一开就大了。我回答说,你不也是开玩笑的好手,别给我装良民。我们讲话时,朱明一直在拨弄他的摄像机,手提式的。
我随后问晓娟可否开个包厢。她领会了我的意思,我们起身跟在晓娟的身后穿过空荡荡的舞池向歌台旁的一扇侧门走去。朱明拎着他的宝贝摄像机。他想为我们的记录片抓拍些资料。晓娟先推门进去示意我们在厅外稍等一会。晓娟进去一会儿出来对我说,里面有两个女孩。你们进去吧没有事。她们喜欢吞摇头丸和大麻。我说怎么老是撞到同行。晓娟说,这样的地方能不撞见告诉你做这行当的人十个有七、八个尝过毒品。我们走进后台休息室,两个女孩已换好跳舞妆表情和她们的目光一样呆滞看上去象梦游似的坐在沙发里。我闻到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醇厚的大麻的味道。当朱明的镜头在她们身上扫来扫去,她们并没有拒斥反而把脸凑到镜头前作各出种鬼脸有的表情甚至很色情的脸上却透出一股稚气。震耳发聩的“浩司”音乐隆重的响起,轮到她们上场了,朱明拎着摄像机去追拍她们的热力四射的青春舞姿。晓娟把门重新关上,我拿出白粉。我已经有十小时没吸了。我说,等晓娟唱完歌我们就回去。晓娟说:不玩了外面太热闹了。我说,现在也不喜欢凑热闹在书房里聊聊天听听自己想听的音乐吸吸毒多好啊。黄清说,好吧,等晓娟唱完我们就打道回府你别说招待不周啊。我笑着说,哪能啊我也不想亏待自己。我开始吸的时候,黄清和晓娟在一旁也吸了几口。我戏谑道,你两今夜的夜生活应该丰富多彩了吧。黄清随口回道,我们在享受的时候不会忘记你的会为你祷告的。晓娟附和道,你没有窥视癖吧。好一对狼狈为奸的淫男欲女,配合的天衣无缝。我说。
   晓娟准备登台献歌,我们走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朱明和两位跳舞的女孩正聊的起劲。我们一起坐下。晓娟坐在歌台上拨弄着吉他先唱了《都是夜归人》然后唱了一首《城里的月光》她唱到最后几句时歌声和表情出现了异样而她的歌声也把我重又带回进过去一段悱恻往事: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洒满整个夜晚……我想晓娟唱到这儿一定和我发出相似的喟叹我们在天堂重逢吧。最后在很有节制的掌声里又唱了一首《红豆》;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听到这句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我说,这歌词太棒了。黄清说;这样的歌词你肯定想写不出.很锋利的。回到黄清的家, 我说,有点莫名其妙的累。黄清说.不会又犯瘾了吧,那就早点休息,明天继续。我睡到笫二天的中午才醒,吃过饭,访谈继续!
  我:我的大脑现在还是有迷糊,你就平铺直叙地谈下你吸毒的经历好吗.
  黄清: 我吸毒和晓娟相反.她是男人教会的我是女人教会的。九六年,是我风光的几年.公司生意红火事业蒸蒸日上.有次,约了朋友去一家歌厅听歌,我的这段经历与晓娟的经历几乎如出一辙.那晚的歌手学唱的是姜昕的歌<花开不败>.你听到她的歌没有非常有味道吧,国内真正的另类女歌手可惜至今只出一盘磁带.你在北京盲流过知道她的近况吗我周围没有人听过她的歌太可悲喽。我当时很奇怪在这样的歌厅里竟有人唱姜昕的歌而且唱的这么好人也长的非常象,我有了认识她的冲动,当然也包括其它冲动.我上台献花篮时我在我名片后写上一行字:让我们一起热爱花开不败的童话好吗.一同交在她的手上.我并不知道歌厅有这样的规矩.如果客人买花篮献给歌手那个歌手必须亲自来到献花篮的客人桌前道谢什么的。她唱完歌后换了便装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我们桌前致谢。我说,我请你喝杯酒可以吗.她答应了。我和她谈的非常投机,或者说合她的意.谈的都是音乐及另类文化.她说她也感到奇怪会在这儿遇上喜欢姜昕的歌的人。我说,这就叫知音。第二天我又去了那家歌厅,她在上场演出时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别再献花篮,我唱歌是因为我喜欢.她非常有个性吧.她在台上唱歌时,面无表情,显得非常冷漠自在。就象莉思一个德国的灵歌歌手.她唱完歌后,又来到我的桌位.我说,换歌个环境我带你到太湖旁的一家咖啡馆去在那儿能喝到正宗的爱尔兰咖啡还有爱尔兰音乐。她答应之后,我们驱车前往了。
  从咖啡馆出来时天空出现曙色.我们又开车去了月亮湾的幸福山庄,我喜欢木屋散发出的味道,四周寂静的景色有风吹过的树林发出簌簌的颤抖声.我们就在那儿住下,当我从浴室出来看见她毫不避讳我,双腿盘在床上吸食毒品.在这之前我对毒品只有耳闻也充满好奇。她看见我站在面前便说,我在吸毒。我蹲下身子说,我也想吸。她问我以前吸过没有,她见我摇摇头便说,你不要吸它会毁了你的。我回答说,我认为只有我能毁了我.其余的是种妄想。她冷冷一笑说,那你等着吧。然后教我怎样吸毒.我们在那一直吸到中午才睡觉.我吸了之后只感到精神非常亢奋全无睡意.我们边吸毒边聊天感觉非常好.有一天下午,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是一直帮她拿货的经纪人被抓了,她拿不到货,问我能否帮忙,我想起了一位开歌厅的朋友,他曾对我说过他的场子里有很多的小姐吸毒.我回答说,我一小时后给你电话.我随手又给那位朋友打了电话,他以为是我吸毒,我讲明了原委后他才肯帮我联系。过了一会他打电话给我,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叫我直接打电话给她.他说是已帮我联系好.我照着他给的电话打过去是个女的接听的,我说是谁让我打电话给你的.她说,我知道了。我们约好地点,我赶去时一眼就看出了发货的女人但我还是谨慎的站在她的身后又打了她的电话,她立即拿起接听.我说:我就在你身后。她回头看见了我会心的相视一笑就算接上头了。发货的小姐看上去还很年轻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象是刚起床头发也未梳理一付我见犹怜的娇俏。我当时还真怜香惜玉地感叹这样的女孩怎么沉沦到贩毒的地步可惜了.后来见到这样的女人为了毒品做出作呕丑态多了也就麻木了有的是恬不知耻到远远超乎想象.你肯定也碰到过做的事情连妓女不如不谈这些.我们就在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街头做成了毒品买卖的交易。它没有我想象中的惊险刺激有点失望。我由此找到拿货的路。
  她后来又找了个经纪人去杭州等地跑场。我和她分开了我在这时已经和她一起吸了一个多月我也上瘾了。我开始时是一个人吸觉得没劲。后来就约发货的粉妹还有她带过来的人在一起吸。她们后来发展到没钱吸了三天两头打电话找我吸。有一阶段每天都要吸掉两三克连吸带开房间每天都要花掉二三千多元那时有钱也不在乎。我和她们在一起不是为了性只是感到轻松随便没有压力。我吸毒之后性欲明显的变弱甚至没有类似的欲望。而我的妻子却是个性欲旺盛的人,我的性冷淡导致后来的她的婚外情和离婚。女人的欲望是要满足的那是她们生存的意义和乐趣。吸上瘾了心思也就不在公司业务上吸毒的念头无时不刻地占据日常生活。我把很多业务都交给助手。一年之后他带走了我的客户另起炉灶。他离开我公司时给了一个包裹与一句话:黄总对不起了,等你好了我们还有合作机会的。我懂他说的“好了”的意思。他劝我好几次去戒毒。包裹里是十万元钱,算是补贴我的损失费。事实上他走了公司也就名存实亡。你想,我都不认识自己公司的职员。偶尔去公司转一圈便到朋友开的浴室去飘了。六七点钟回家胡乱吃顿晚饭,妻子看电视我说在到书房里看书做计划其实是偷偷地吸毒。天天到凌晨三四点钟睡觉。妻子一旦做出亲昵的诱惑动作,我的心就发憷额头虚汗直冒赶紧找借口回避她的欲望。一年后,妻子有了外遇。我发现后都奇怪自己为什么很平静的佯装不知可能是在谋求心理平衡式补偿。毒品把我男人味都整掉了。她最终向我提出协议离婚我没有为难她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只要房子其他的都归我。我们没有孩子想要个孩子时我沾上毒瘾,它对孩子肯定不利。离婚后,我越加自暴自弃,把公司卖了车子卖了躲到这儿来吸毒,偶尔写点随笔读读书。直至遇到晓娟,她劝我戒毒,我心里也正想着给自己戒毒但又充满恐惧和绝望。我真的要感谢晓娟,她拯救了我。一个女人教会我吸毒,另一个女人教会我戒毒。都是女人。我们现在对毒品的心态你也看到了。现状就是这样。未来在未知中。
  我:我还想问个问题。我接触了许多吸毒者之后发现有大多数的吸毒者因为生活出现变故而吸毒,毒品弥补了生活的某种缺陷。你们是怎样看待这种现象的呐。
  黄清:我来说吧,毒品不是在起弥补作用而是替代。毒品的存在本身蕴藏着的是吸毒者的欲望。它没有明确具体的指向性和针对性。它能够按照吸毒者对它的需求而改变它的功能。当他的生活趋于低潮企图寻找某种途径摆脱心里阴影与负荷。人们摆脱逃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一旦遇到毒品便会发现它是最适宜的因为它是因你的欲望而存在的它与醉生梦死纵情声色等方式不同在于,当你的欲望试图控制它时恰又被你的欲望所控制。而且变成双重的欲望。另一种就是毒品成瘾性。它本身的药理性,由于欲望的介入药理性具有人的欲望这就叫异化作用。好像你用爱去激发一个绝望的人的生存欲望的同时你又激发了他爱的欲望并反过来控制了你最初的欲望。所以,你戒除毒瘾的首要手段是选择好另一种生活的欲望来替代。如同它最终替代了你的欲望一样。其他的戒毒方式都是形式化的隔靴搔痒,包括行政处罚强制性戒毒的失败证实了这一点。通俗地讲改变生活方式。比如我现在觉得做爱比吸毒更有乐趣在这之前结论是相反的。
  我: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对戒毒有点绝望,以后如何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这种态度我知道很消极但目前只能如此。访谈到此结束了。谢谢你们的配合。
  我和朱明走出黄清的家时,天空下起了细雨。零风细雨中我们的心情非常愉快。我和朱明的内心同时在为他俩未来幸福和谐的生活默默祝福。他们现在拥有的生活状态,没有吸毒经历的人是无法体味到的。蜕变的痛苦,痛苦过后的平静和颓废的快乐更甚于疯狂的幸福。我真的很羡慕他们。
  我祝福你们。
吸毒者的访谈手记(5)
被访谈人: 黄国庆,男。四十二岁  泉州市人
吸 毒 史: 九三年开始吸毒。
访谈时间: 二零零二年十二月七日——八日
访谈地点: 常州市戒毒所
其    它: 一九八三年因流氓斗殴罪被判刑十五年,后改判为八年。一九九年六月私藏枪支判刑十八个月。二零零二年三月因吸毒强制戒毒六个月。二零零二年十二月,因吸毒劳动教养三年。
  我和黄国庆是被一个叫吴丽女贩毒犯出卖的。我们两人后来又是戴着“友谊铐”在12月4日的凌晨送进拘留所,十天之后签单转押看守所。12月30日我们俩又铐在一起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押送进东海之滨的劳教所。
  那天中午,我打电话给吴丽,说想买半个货(海洛因)。自从强戒所出来后,我便再也不敢去道口拿货。我没进强戒所之前,一直是在她的老公手里拿货的。我从戒毒所出来,她的老公却因伤害罪在监狱里服刑。而她也是非法持有毒品在看守所里呆了十个月,上月初才释放出来。按照她的话说:出来后连混开销的路子也找不到,还要抚养四岁大的孩子。怎么办呐,只能重操旧业了。以贩养吸,赚点钱养老公儿子还有七十岁的公公。自从她开始发货,我就一直在她那里拿货。她当时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货还未到,要在下午两点左右才有。我听信了她的话。后来发生的事,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下午二时,我又打电话给她。她还是说货还未到,叫我再等一会儿。当时的情景,是黄国庆后来告诉的。那时,她正和黄国庆两个人正躺在良茂大酒店的某个房间里吸毒,她是不愿意为了卖半克货坏了他们的兴致。下午五时左右,吴丽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也是要货的。而黄国庆也要回家。那天正好是他父亲死后断七的日子,家里请了一群和尚念经。母亲已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家。吴丽说拿货的人已经在大厅等她了,让她把货送了回来后一起走。黄国庆答应了,吴丽便到楼下良茂茶庄里去送货给她的顾客。她刚到茶庄门口等了几分钟,便被三个便衣围住戴上手铐后送进警车。她在这以前已经有了强制戒毒的前科,她想这回若是复吸进去劳教三年还不如干脆承认贩毒,发发小货至多判上一年或十个月的徒刑。她为了自己少受一年半载的牢狱之苦,便不顾在道上做事的信义和规矩了。她先向公安人员坦白,在良茂的某个房间的空调机上面还藏着六、七个小包的海洛因。
  黄国庆把衣服穿戴整齐后,躺在床上没有等到吴丽却等来几个便衣警察。他对我说当时听见插门匙的声音以为是吴丽回来了,站起身来忽然看见了床头柜上的门匙时意识到不妙,刚想着开窗看看能否跳楼,便衣已经冲了进来,先给他戴上手铐,有个便衣直接跳上桌子,伸手从空调机壳上面找到六包用黑色塑料纸包封号的海洛因。他顿时明白被吴丽这个女人出卖了。
  我也就在那个下午还硬撑着去戒毒所办了件事。本来要被留在那儿吃晚饭,正因为觉得已经身体有了犯瘾症状,我强拗着找了个借口回来拿货的。我在路上再次拨通吴丽的电话,问她手中是否有货。她在电话里说,货已到了,并一反常态地追问我在哪里。我说,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打车过去拿。她始终不说自己在哪儿,只问我在哪里。我的直觉告诉我,情况不妙。我在电话里问她,你是出事了,不方便讲话吧,你如果出事了,就说声好,然后把电话挂了。吴丽说:没有,我怎么出事呐,你在弋桥旁的报亭前等吧,我十分钟就到。
  我到了弋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和停着的警车。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径自走到报亭前,买了本《新周刊》与扬子晚报。我趁着找钱的空隙又扫视四周,虽然没有看见吴丽也没有发现面目可疑的人,但心里总觉得情况不妙。我取过找回的零钱,往河沿走去,决定打电话给她另约接货地点,但此试探她的处境。我沿着河边刚走下去几步路,觉得身后有人我被盯上了。我知道若是被盯上难逃厄运,我故作镇定地站在河岸边准备小便时,看见那个穿着灰色夹克衫,身材魁壮的人走到河沿旁停下了,随后听到他小便发出的声音时,我想是过度紧张的神经衰弱,草木皆兵了。 我决定返回弋桥,在报亭旁给她打电话催促一下,否则走人了。就在我刚刚走到报亭后的侧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拍我肩膀的人就是站在我斜对面小便的人。他问道:你是某某某。哦。我没有作答,奋力一甩试图挣脱抓住肩膀的手,并往马路对面的贸易市场里跑。旁边又窜出一个拿着手铐的便衣一把拽住我的衣袖吓唬我说:你再逃我就开枪。我当时想,要能挣脱跑路,我还管你开不开枪。我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他俩擒拿在地,戴上手铐,推进停在路边的警车。我当时是两眼一摸黑,心里嘀咕了一声;完了,三年教期可以从今天开始算起了。
   在押送看守所的路上,我问那个小便的警长:假如我小便完后不回头直接往前走你们会冲上来抓我吗?他说:不会,因为我们看见你便把你排除了,但象你们这种吸毒人员抓住是早晚的事。我说;我外表不象吸毒人员?他说:从你外表看我开始真以为你是个画家,留着披肩发,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一卷书报,你后来又回过去鬼鬼祟祟地原地转悠。我稍微试探一下,你想跑。我们当然确定是你了。他接着又感叹:象你这样的人怎么想到去吸毒。他说出这话后,我知道他已查阅了我的档案。我自嘲了一句说:象我这样的人不吸毒还能干些什么有益于自巳的事呐。这段对话结束之后是沉默。绝望中的沉默里我忽然想起了北岛的一句诗:一切都是命运。既然如此,也就如此吧。
  我和黄国庆先是关押在拘留所后又转到戒毒所。就在关押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他断断续续地向我讲述了他的吸毒经历。
   8394那场严打运动,我被判了十五年,后来减到八年。我的同案犯共有十一个人,这些人中间我算是判轻的。还有的被枪毙,判死缓、无期的。枪毙掉的只好算触霉头了。这个官司吃的真他冤。你知道那年在迎春路上的那场斗殴,就打破了几个头,我混在里面举着铁尺舞了几下喊了几声就坐了这么多年牢。我出来后心理平衡我是想想那些被枪毙的兄弟我算是幸运了,我要是不这么想怎么办呐,去杀人放火啊!我不是常州我是福州人,从小跟着母亲在常州长大的,那趟官司箅是为常州人民作贡献啦。出狱后,脑子不灵活跟不上社会发展啦,原来有一条辫子也就是一千元可以神气半条街,这个时候万元户满街都是了。我们几个同案整天想着如何赚钱,说是也只有靠打出头赚钱啦。我妈有回看见我腰上又插了把刀,怕我又要闯祸,逼着我回了福州。
  我的表弟在福州开了家舞厅。我回老家后,他把舞厅交给我管理,自己跑到石狮去做走私生意。我刚懂事踏上社会就吃这么多年官司,就像跨出门槛就挨了狠狠地一闷棍,人被打傻了哪会管理舞厅。我把管理舞厅的事又转交给了原先舞厅里的领班。她是上海人,我的儿子就是和她生的。我喜欢赌,还有嫖娼。我出狱时快三十岁了还是童男子。头一次去嫖娼,那个妓女看着我身上刺的双龙根本不相信我还是童男子,等一夜搞下来她信了。我都不知搞了多少次,大概搞了七,八次。后来,我和领班同居, 一年后有了儿子。我那时跟着表哥表弟认认真真地做生意赚了一笔钱。可是好景不长,我的同案在常州把别人脚筋挑断,跑到福州来避风头。我帮他们联系了几笔讨债业务,几个月赚到了十几万。后来,他们讨债讨到当地黑道上一个大哥那里,双方争吵起来,常州人先下手为强,把他砍了个半死。他得知砍他的人是我的朋友,叫人把我的舞厅和商店砸了,把我绑在地下仓库里,二天二夜只给我喝几杯水,我表弟托人送钱求情才把我放了。我那能咽得下这口气,就叫我的女人带着儿子现金先回常州。我和同案随手把他的家和场子砸了把看场子的马仔也斩了个头破血流,然后逃回常州。这是九五年的事。
  你是那一年开始吸毒的。97年初,我比你早。常州最早吸毒的都是赌钱的人。他们在赌档里每晚都要做几万几十万输赢。我回到常州后开始喜欢上了赌。每晚在几个赌档里转着玩。我就在那时沾上毒瘾。吸毒当时在社会上是混得好的标志。如果谁说他在吸毒别人就会用羡慕的眼光看他。和现在吸毒概念完全不是一回事。现在谁看见吸毒的都躲得远远的就怕伸手跟他借钱。我记得开始是和建建在一起玩时的时候吸上瘾的。这个人现在听不到他的消息不知是死了还是在坐牢。那几年他在常州的赌档里名声很响很风光的。有的赌档是没有他到开不场了的。他去撑哪家场子哪家场子就火。我们玩的是“二八杠”。他喜欢做庄,我们和他在一起玩其实是做他的保镖。我从福州带回来的钱全给老婆存了,我的吃用开销全靠在社会上混。一个月除去吃用开销掉还能往家里存个一、二万。那时的货一千二一克,货比现在的好。但货时有时无,不象现在,道口路上一站,闭着眼眼都有人上来兜卖。那时经常会吸三天断一天,吸一个星期断二,三天。所以吸了半年多瘾也没大起来。直到贵州人新疆人来了货源才充足稳定了。特别是新疆人来了后,价钱一路跌下来,但货色也越来越差了。
  建建每次要拿就是半盒香烟那么大的一块货放在房间里吸,我就是在那时真正上瘾了。开始时都是躲在酒店宾馆的房间里吸,再叫上两个小姐服务,天天做皇帝。吃穿不愁,每天有着玩,几千几万元钱对于他来说真是毛毛雨。他自己和别人暗地里合开了一个场子,放放水钱(高利贷)每日发掉的红钱也要好几千。不久,又出了件事,有人在他的场子里出老千,偷换灌铅的骰子在麻将牌上做点花就是用针在牌头上戳上记号。有一场被他们杀掉了三十几万。开赌档在道上有个规矩是不允许出老千的。哪个场子里有老千开场的人要负全责的。所以开场子的人在社会上都是名声大混得好的人。他人不敢轻率的去砸场。输钱的人在事后才发觉被人老千。当时可能输钱输昏了头脑。建建答应帮他们要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和几个朋友很快找到出老千的人。开始并没有想到要砍他们。在社会上玩老千是件正常的事,各人有各人的生财之道。看出破绽我狠看不出破绽你狠,把赢的钱退出请客吃顿饭,事情也就了断。你今后别来我的场子就行。开赌档的人很注重信誉;否则,谁愿去赌呐。我把骰子和花牌放在他们的面前。我说,我们的要求是把赢的钱吐出来,再拿二、三千元钱出来请一顿客。他们在事实面前百般抵赖还威胁我们。我和朋友的火了拉出刀砍了准备砍老千的右手时,他不见棺材不掉泪,乖乖地把赢来的钱捧出来退回。我们前脚走他们后脚跟着出来报警。公安抓住我们其中的一个。我们闻讯后跟着建建逃到无锡的朋友处一面避风头一面花钱托人出来摆平公安。
  无锡的吸毒情况和常州差不多。我们三、四个人在无锡整天无所事事,叫上几个小姐粉妹天天躲在房间里吸毒。无锡的朋友是直接到上海去拿货的,五、六百元一克。我在无锡的两个多月里除了吸毒啥事都没干。等到常州方面的事摆平我回到家里已经彻底上瘾离不开毒品了。我现在后悔的一件事是让老婆也吸上毒品。回到常州的那一阶段,建建的场子一时开不起来跟着父亲去山东开厂。我也想安稳的休息一阵,年纪这么大了不能老是靠揣把刀打打杀杀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儿子考虑。我想着找个门道做生意。那时躲在家里吸瞒不过老婆。我便动员她尝尝说是朋友送的吸了多么惬意舒服。她在我的引诱下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上瘾。女人在享受方面都比男人贪。她的赌瘾几个月内比我还严重七、八个小时不吸就会犯瘾。半年多下来存下的钱已吸的差不多。无奈之余我们想到了戒毒。我和福州的表弟联系好后,我俩回福州,表弟为我们请的是私人医生,躺在家里挂了五天盐水人的精神渐渐的恢复。半个月后,老婆想儿子就先回常州了。我一个人留在福州。
  我的表弟一直靠做偏门发财的。表弟做的是“烧机”生意就是盗码也叫拷机。把别人的手机密码盗出来拷在另一只空号手机的码板上。你不但省掉一万多元的入网费你的手机使用费也全由对方支付。烧机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要一台电脑和拷码板,接收手机的信号就可以操作。福州走私的空机,好的不过只要七、八百。拷只手机号码十分钟就好。手续费用收一千五百元左右。出手可卖到三、四千元。我在福州待了一个月跟表弟学会这门手艺,买了设备回到常州偷偷摸摸地做了起来。头一个月,就净挣了三、四万。一有钱脑子就想到毒品了。有一天,在浴室里看见以前的朋友在吸毒忍不住又吸了。一吸又吸上路。我本想瞒住老婆不让她知道我吸毒的事,最终还是觉察出来。首先,她觉得我的行动鬼鬼祟祟的,男人一吸毒就不想搞女人,没有性欲了。她留意我的行动,最终被她当场捉住。她说,我不会再吸毒,你想好好过日子,趁早把它戒了。否则,我带着儿子回上海。我在她面前发过好几次誓,背着她还是吸吵闹了好几场后,她对我绝望了。一天,她整理好行李抱起孩子就要走,我觉得也劝不住就说,你要走一个人走,想拿什么尽管拿,儿子肯定不会让你带走。她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儿子。
  我当然不会把儿子给她。儿子还是我父母的宝贝,要给她抱走了我们肯定发疯。你争我夺中我抽出塞在床上的刀对她说,你再来抢,别怪我。她说,你杀了我我也要把儿子抱走。她说着使劲地拉拽了一下儿子的手,儿子的胳膊脱臼了。我看着儿子疼得痛哭的样子,火气上来了,往她的头上砍了一刀屁股上又捅了一刀。我下手当然控制住力度不会太重。送进医院还是缝了六、七针。我送她去车站看着她的背影我哭了。我在新疆石河子吃官司吃了那么多苦没掉过一滴泪。我看着她孤零零的上了火车心里真的很辛酸,跟我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为我生了儿子现在却一无所有的走了。上车前我放在她包里的五万元钱。它远远弥补不了她给我的一切。我对不起她我也知道自己只要吃江湖饭,毒品肯定戒不了。我的烧机生意全是社会上的朋友拉来的我离不开他们。我让她走也是不想再耽误她。她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我清晰地记得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今后有什么事只要开口,我依然会帮你的。我讲的是真心话我给她的钱是我全部的积蓄。我当时口袋里只剩一百多元钱。我相信自己还会混好的。我的烧机生意一直做到“全球通”手机在市面上流行。1390、1380手机号码的那种。我大约估算一下我靠它最少也混到六、七十万。这笔钱撑了我两年。赌啊吸的都挥霍掉了。那两年的生活现在想来是有点乱来了几乎没在家里呆过,和几个朋友粉妹天天住在宾馆里。白天睡觉晚上到赌档里去混钱,一天的正常开销要一、两千元。我还养了个粉妹长沙人是在歌厅认识的坐台小姐。跟了我之后台也不去坐了,每月还要从我这揩去一两千元寄回家。虽然吸毒之后,没有和女人搞得欲望,但我们出门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的,这是面子问题。
  人与现实还要冷酷。人混好的时候前呼后拥,等你瘫痪了真的是连鬼也不理你。我有时没钱周转打电话向朋友要点货,有的说没有有的说在外地有的说正在戒。你如果说手上有货我保证半个小时都爬到你面前,我狗日的瞎说,我宁愿相信婊子的话,也不会相信吸毒的人用他妈发的誓。婊子么你嫖了她几次手上不活络时还肯双腿一张让你白操泻泻火。吸毒的全是有奶便是娘的东西。婊子都比他们有良心。我看见的残酷的事多啦。我讲两件给你听听。我就不称他们朋友了。有人打电话给她说一个老板要召妓。他逼着自己的老婆去卖。亲自送到老板那里。老板嫖完了又叫他的跟班嫖,跟班嫖完老板再去叫她吹箫和他的跟班两个人一起玩。这狗日的就坐在外面的房间里吸毒说是守着他们怕他们跑单。人家开始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他老婆对他讲如何玩他的老婆他反应都没有,钱收之后拍拍屁股走人。你信不信还有拿刀逼着父亲去银行取钱,父亲取得少了照着头上就是一刀缝了十一针。还有骗了外甥的钥匙到姐姐家去把家电证件之类值钱的东西全拖到当铺里换钱,然后把当票往桌上一放叫姐姐去赎。还有一件事更好笑他狗日的吸不起便以贩养吸。他又怕,每次去丹阳进货就叫上七十岁的老母亲骗她说是做药品原料生意抗癌新药。进了毒品放在老母亲身上带回常州人家打电话来要货,他骗老母亲说病人的家属要来买药叫她送到约定的地点。他把毒品用塑料纸封好灌在放药片的纸袋里搞得象真的一样叫她送货。有一次,在丹阳进货母亲被抓,他跑掉了。结果老母亲稀里糊涂为他去坐牢,他躲在外面吸他的毒说:她反正年纪大了让政府替我为她养老送终吧。
  不谈别人的事了我也不是好人。女人比男人忠讲良心。狗日的瞎说女人就像狗一样你养它,它懂得回报通人性。我瘫了后有段时间就靠长沙的粉妹养我。这不算吃软饭我也养过她。人混到那种地步真的是不论软饭硬饭吃饱肚皮的就是好饭。人到这种地步还能讲究什么呢我存给儿子的六万块读书钱也给花掉了。表弟那里借了几万块向家里又要了两万多块我也是山穷水尽了。幸运的是女人没有背叛我记我的情。她天天晚上出去坐台她说是只收小费不做大费。有次我翻她的包找钱,包的底层里翻出两只避孕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是老婆,她去给别的男人搞一半也是为了我。我有责怪她的理由吗。女人那地方也不能老是空闲着她有需要,我不去搡就让别人去搡了。我是一个月才操一二次,象女人月经一月一趟。
  靠她忙来的几个钱根本不够花我还得想办法出去混钱。你知道姚大姐吗武汉人,几个月前被枪毙掉了。我通过一个朋友介绍认识了她。当时常州市面的上海货大多数是经大姐的手发出来的。那年大姐和她的老姘在北环发货,常州人欺她是个女人,人生地不熟,经常欠她的货不付钱、抢货和敲诈。干毒品生意又不好报警只得忍气吞声。记得一次常州人跟她吊二十个货,大姐把货送到指定地点,对方验货后给她一叠钱随后钻进车里逃了。大姐走到无人处把钱拿出来一看上面盖着两张真币,下面全是假币。大姐随即打电话给他,他矢口否认反而把大姐臭骂一通。大姐想想在常州难混下去黑吃黑的事情太多,她想要出掉这口恶气才走。她找到常去她那进货的一个朋友说愿意出五千元钱或用货抵帮她砍两个人。这从又找到我,我满口答应。吸毒的人大多数是从社会上混过来的砍人是区区小事。为了毒品去砍几刀,想做这种事的人太多了半天之内可以拉一支队伍。我物色人选还是比较谨慎的,我不能出差错吃不起官司了。我选的人一是要在社会上站得住脚的人二是心狠手辣三是口风要紧的人。我最终选了三个和我年龄差不多大的人。我先和大姐见面把事情谈好。我发现大姐是一个做事爽快出手豪华的人。风格和男人相似。我决意要帮她我帮她当然不是为人民服务。我也有想法我帮了她的忙吸毒便不用愁。她进货都是上千克一进的一整块。敲碎分货留下的碎屑足够我们吸上几天。我对她说:这件事我们帮你出面摆平。你不要急着离开常州继续做,我们在身后撑你就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再来敲诈你了。大姐答应了随手给我十个货和三千元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晚,大姐打电话把经常去找麻烦的那些人骗了出来。他们人一到,我们围上去哐啷哐啷的一顿乱砍。等他们看清是我们才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晚了,砍得已是浑身上下都是血,一个个跪在大姐面前求她放一马欠的货今后一定还上。大姐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懂收买人心。她说,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今后别来挡我的道就可以了,咱们各混各的不方便的时候打个招呼把事情明说还是会帮你的。这件事做了之后,大姐在常州贩毒的圈子里名声大了,没人再敢找她麻烦,做事上路,价格又公道。她的生意很快火起来。
  我们两三个人整天围着大姐转象贴身保镖。大家都混的吸不起毒品,大姐在我们眼里是块肥肉咬住了当然不肯放。时间一长,我们也帮大姐做点事。比如送货接货等。她也不亏待我们,除了供应我们每天要吸的毒品还会给点钱。我那时的量是最大的一天要一个(克)货,还有跟着我的粉妹她和大姐处的象亲姐妹似的形影相随。大姐出事后,老袁(她的老姘)判了无期。公安去抓的时候粉妹恰好在,大姐说她是来拿货自己吸的结果只判了一年三个月,因为她的身上有好几个货。大姐如果把我和她为她做的事全部供出来也得判好多年。有些事的内幕讲给你听也无所谓的反正大姐也枪毙掉了死无对证。我们也落到这种地步。大姐每天给我们吸掉的粉对于她而言当然是小意思。再说吸的也不是她的人家来拿十个货如果能拿到九个足货就可以了。就象我们去拿一个货通常也事九分货左右。她每天要发出去几百个货。如果对方要求送货上门我们为她打前站探风险,有时还陪她一同去进货。你要知道如果发水了我的官司也会吃的没头没脑。我记得有次陪她去上海进货。在霞阳路上的公交车场里,我们去的时候是乘同一辆车。大姐说拿到货后叫两辆黑车。我和粉妹还有一个朋友乘一辆车,她单独乘一辆车。我们下午二时就到了指定的地点。送货的人到四点多钟才出现。我们已经等得不耐烦,怕倒是没啥害怕身上没有货。大姐再次打电话催他们,说是一刻钟之内不到就走人。对方听了后叫大姐到马路对面的一条弄堂里去等他们。其实他们早就到了一直躲在对面的楼上观察我们的动静。他们做事贼精,让大姐跟着一个人去弄堂里面付钱,叫我们中的另一个跟着他们去取货。大姐把钱付清,他们便打电话过来叫他们的人放货。货就扔在弄堂口堆放垃圾的一只黑色垃圾袋里。钱货两清。我们拦了一辆黑车。大姐的货是先灌在绸布袋里,里面还放着一块强力磁铁。我们佯装和司机砍价。大姐转到汽车后装着弄鞋子什么的趁机把磁铁连带着货吸在汽车底盘的不知什么地方。贩毒的人是人货分开走的长途贩运也是这样的原理。事先把毒品用强力胶带捆绑在火车的下面到了目的地若无其事的下车。一般长途火车都要隔夜后发车。晚上,他装着吃铁路饭的乞丐翻进车站把货取走非常保险。我们从上海回来也是这样的。一旦到了常州,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支开司机,把货取走。路上被公安检察,死不承认,吃点苦总要比枪毙舒服的多吧。大姐真的没有亏待我们。她拿回来的货一块块的都有肥皂那么大。她要把它们分成一小块发出去。每次分货后剩下的碎屑总有大半杯,她都给了我们。我们吸不掉,还可以包上二、三十个小包分给其他的毒鬼。我们跟在姚大姐后面混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和老袁出事了。公安在她租的公房里当场查获的海洛因就有五、六百克。姚大姐应该知道自己的死日到了没必要再去害人了,她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该承认的承认不该承认的打死也不说。你想她是跟着老袁走上贩毒之路的老袁却没被枪毙。像她这样够义气的女人不多吧。反过来说,她也的确害了很多人。我们想戒毒时就会把贩毒者当作敌人一样仇恨;吸毒时,却又把他们当恩人。长沙妹也没有害我。判刑后我去看过她一次,她没有责怪谁一句话只劝我不要吸毒好好的赚点钱把儿子教育好。她还说出来后如果我不嫌弃她她就留在常州陪我过日子说得我差点在她面前眼泪,心里真感动啊。我临走时答应了她所说的一切,安慰她,我肯定做不到。我在她的帐上放了两千元钱说,你出来的那天我肯定会来接你。现在算来,她快要出来啦。我却进来了变成她要来接我了。不过女人的话也不可全信等她混好了还会想到我,做梦去吧。
  要讲混得好我那个老婆倒是混好了。我给您讲讲家里的情况我父母亲知道我吸毒后便不管我。他们搞不清楚毒品有多大危害只是认为那东西很贵对健康有害就像抽烟一样,他们劝我多保重身体。我骗了他们伍千元钱说去戒毒,他们才明白吸毒的危害性有多大。我拿了他们的五千元钱躲在外面吸掉后回家骗他们已经戒掉,又找别的借口向他们要钱。外面混不到钱就在家里活作。那时我已经知道父亲患了癌症。他的肝癌痛的实在难忍时,我把毒品注射在香烟里给父亲吸镇痛。不久给家人发现医院也不去住。他看病是公费,自己不要掏口袋。就在那时我的老婆来常州了。她知道我混得不好还在吸毒,就用钞票来诱惑我。她嫁给一个大她十几岁的台商有个孩子是他们的最大愿望。她和我做交易,说是儿子给她,她给我十万。我没答应。加到五十万我的心动了。我为自己找了借口,儿子跟着我也是受罪不如给她抚养还可以去美国留学。我答应她了,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写了张条子要她先预支五万元把家里事摆平。约好的那天她来付钱领孩子。我对父母说她只是想把孩子带回去玩两天。父母亲通情达理,母亲想孩子人之常情就答应了。谁知她门槛精明的很,收钱写条要注明我只有一年三次的看望权。写好后她拿去给我父母亲看意思是说,孩子已归她今后不要来找麻烦。父亲看后当场昏了过去母亲气得也差不多,大骂我没出息吸毒吸的卖儿子。我那时也悔恨欲绝的想一死了之。我把她骗到外面说过两天等父母亲的气消了把儿子送到她那里。稳住她后我把儿子送到姑姑家。她等了两天不见我的踪影到我家去大吵大闹把预支的五万块借条拿出来作为借口。母亲只得拿钱出来凑满五万块钱,不过她给儿子留了二万块钱放在我妈那儿我知道她怕把钱给我吸毒吸掉了,父亲为此一病不起,那天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病可能不行了。我赶回家没到一个小时公安来把把我抓走了。估计周围的邻居去报的警。我的事被她来一吵,住在我家周围的人都知道我吸毒的事。他们报警也太伤良心了也不想想我家里的情况。报警的人肯定没好死法,你信不信他在别的时候报警老子一句怨言也没有。父亲病得快死了,母亲走路也走不动,每天哭上七、八个小时。我被抓走后她哭得更伤心。你说,这狗日的报警的人做的是短自己寿命的事吗。
  关进戒毒所的头两个星期,我对自己恨得是恨不得把自己宰了。对毒品同样恨之入骨真是痛苦万分。母亲为了我能提前出去和父亲见上一面替我交了六千三百元的戒毒费,提前了一个多月释放。回到家里父亲病重得已讲不出话。睁开眼睛看见我和儿子便默默地掉眼泪。我真正尝到心如刀割是什么滋味。头一个多星期里我忍过去了。我看着可爱的儿子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吸毒。朋友知道我出来后也来看我。有两个朋友陪着我看护到深夜。他们撑不过去在我的面前吸起毒来。我看见毒品顿时觉得四肢无力全身酸痛眼泪鼻涕全来了和犯瘾一模一样。我看着病床上垂死的父亲,心里被悲伤和恐慌占据着突然想法一转心一横,对自己说压抑自己的欲望干嘛,人啊总要死的想那么多干嘛,吸到父亲死了就不吸没有大不了的事。我又吸了一直吸到父亲死后的断七那天,就是我们一同抓获的那天,要说现在对毒品的感觉,说真话也不会放我出去。我想我肯定也会一把火把它给烧了狗日的不烧。它把我是真的害惨了家破人亡还要奖赏我三年官司。我现在想的全是母亲儿子的事,他们在这三年里怎么办。不说了说到这事我心里难过得要死

对吸毒者的采访手记  9
被采访人: 徐娟,女,二十七岁,四川绵阳人。
吸 毒 史: 一九九七年开始吸毒 至今。
其    它: 某娱乐城坐台小姐。
访谈时间: 二零零二年十月七日,下午二时。
地    点: 市郊,某出租屋。
  徐娟是山子的女友的女友。这几年里我和山子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拉了帮兄弟替人讨债逼债。我负责接单并在逼债时唱红脸山子唱黑脸。山子把混到的钱开了家游戏厅,和他同居的女友是在歌厅里上班的坐台小姐。他俩是跟着我吸上毒品的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我,有天晚上,山子打电话给我说他的女友痛经她听一起上班的小妹说抽几口白粉就能止痛。我说你要的话就过来拿但后果后负。山子来我住的酒店拿了两粒黄豆大小的粉块就走了。过了两天他又打电话给我说那回吸粉的感觉太好了他让女友托一起上班的小妹也拿了一克。我说你这样吸下去不出十天要上路的。他说不会的吸完了这些就不吸。我说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结果是他和女友都上瘾了,把游艺厅也结卖了。
后来我经常去山子家一起吸毒,晚上吸白天睡。我就在他的家里认识了徐娟一个来自四川绵阳的女孩子。她化了妆的时候特别象一个我忘记姓名的港台歌星。她们经常一起吸毒的姐妹有三,五个。歌厅下班后就汇聚在山子家,每人凑八十一百的拿一克货吸吸玩玩。山子家要比酒店浴室安全,附近住着好几个发小货的贩子,安全又方便。这种生活一直维持到02年的3月份。有个吸毒者犯瘾了便冲进闹市区的服装店抢劫把一个有孕在身的老板娘当场捅死。公安为此展开扫毒的专项运动,我们几个人都被毒贩子钓了进去关了半年。有回朱明为了拍摄吸毒者聚在一起吸毒的场景徐娟也参与。我萌生对吸毒者做访谈的想法后把她列在名单的首位因为特别喜欢川妹子的性别.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爽。
我着手做这件事联系她时她却去了昆山,山子的女友告诉我说在常州混的钱不够两个人的花销.昆山的港台老板多钱也好混出台大费最起码能拿八百一千,如果傍上个葱头老板那就更不好说搞不定下辈子都有靠了。在吸毒者这样群体中依靠女友或妻子外出坐台卖淫赚取毒资的也不在少数.我还见过父亲把做坐台的女儿叫到小贩子房间里来卖淫.女儿在床上和贩毒者交媾,小贩子给父亲一小包海洛因充作嫖资,他坐在一边旁若无人神色飘然地吮吸嘴里还念叨着宝贝女儿懂得感恩了之乎者也的。诸如事情在我多年吸毒生涯里早己见而不怪了.毒瘾犯作时毒品胜似生命超乎生命之上。徐娟回常后主动联系了我,当我想法在电话里给她讲了后.徐娟几乎不假思索爽快地答应了说,我早就想把的经历写本书再拍部连续剧可惜我没有这个才能.你来替我写最好不过啦。她接着又补充道:你现在就过来吧我把住址告诉你,不过你要带个货过来就算是我的稿费。
  一个多小时后我按照她给的地址摁响门铃。她边开门让道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身上披着一件脏兮兮的紫色绸缎睡衣.腰带也没系好垂悬分开在衣襟两旁.睡衣上绣着的绿色睡莲本该是葱绿的现在看上去似乎早就枯蔫了。房间里除了一张床还有张方桌堆着吃剩下的食品饮料瓶.床上也是凌乱不堪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衣物.空气里弥漫着毒品特有的残留气味.我还没找到可以坐下的位子,她迫不及待地问我答应给她带来的毒品;大姨妈半年不来了,前几天突然来了就不好出去混哈哈正在犯瘾呐。你真是活雷锋雪中送炭啊。她接过我的毒品脸上顿时象抹了层油似的发光说话的声音腔调大为改观变得异常兴奋.我问怎么又回来了昆山不好混啊。她呸了一声,我是跟着他去的。到了昆山他整天躺在床上啥子事也不干就靠我出去混钱养他,我犯瘾上不了班他出去逛一圈在他老乡那儿连一百元都也借不回来还得靠我去找小姝妹借货顶几口去上班混了钱回来养他要不是看在当初我来常州他收留我的份子上我早就把他踹了操这种男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这次是我把他踹了回来的情断义绝了你瞧我这胳膊上的疤就是被这畜牲用烟头烫的。她边说边细致地做着吸毒前准备工作.把锡纸烧烫熨平并用一张新拾云纸币卷成一根吸管她抬起头笑吟吟的说,怎么样主人可以开会了吧. 我们吸了一会后,我拿出了索机采访机,摁下录音键.说.开始吧,讲讲从你开始吸毒至今的吸毒生活吧,
  我从九五年谈起吧因为这年夏天我喜欢上一个叫小刚的男人。他是的我生活中的第三个男人。我的贞操在十七岁便失去了第一个男友是上职高的同班同学。当时我们班里很多女生在暗恋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从一些杂志上抄来的肉麻兮兮的句子写在花瓣和落叶上悄悄地夹在他的书里。我们背后都叫他乖乖虎因为他的象小虎队里那个谁。我在班上当时是文娱委员能歌善舞。有一天班里为了庆祝校庆排练节目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我们出校门时他骑车追上来问我去公园看灯展吗?我对他心里当然也充满好感他的邀请我简直当某种荣誉接受。即便我们躲在公园里黑黝黝的树林里两人手乱心慌地把那事给干了。做完后我有那种感觉我太虚荣了我知道这段感情最后的结果当然无疾而终正好应验了有个电视剧的题目: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但我当时的确愿意让他来破处。女人在性方面都是贱人你信不信我们是贱在自尊上另一种女人贱在骨子里贱在B里,我还见过有种女人在我们小姐面前高傲的不行当老公赤条条的让小姐骑在身下她却跪在床前眼泪鼻涕一把抓说看在什么份上跟她回去不就是他老公有根特大号的鸡巴吗你说这是什么贱就他妈会装。
   我认识小刚是在“滚石”迪厅。我那时从职高毕业后没找到适合的工作便约着同学天天去迪厅蹦迪。“滚石”迪厅是刚开张的为了拉拢生意我们去玩的第一天就有DJ隔着调音台送给我们两、三本赠券。因为是免费的我们就常去那家迪厅。后来就认识了送给我赠券的DJ小刚,他是成都人他说他打碟的技术在成都非常有名这儿的老板特意把他挖过来的每月工资伍千元如带徒弟还有津贴。我们认识的一个星期后我骗家里人说同学的哥哥在成都开了一家酒店要我去帮忙。我还拉去一个小学同学她莫名其妙地仗义的为我作证。然后我又踹掉原来的木憨厚的有点蠢的男友他干那活象个老古董就只会一种姿势,夭和小刚同居了我们其实啥地方也没去就在绵阳偶尔想家便会编个借口回家看看。我在学校里学的是酒店管理。父母亲也相信了我的谎言我家里还有个准备高考的弟弟等着他们操心呐。
  我们就这样同居了一年多。中间当然不是风平浪静的。在娱乐场所做事的男孩那个没有同时把三、四个女人玩于股掌这是他们的资本也是他们的工乍。小刚也不例外他的偷鸡摸狗的奸情到后来成为引发情趣的引子我对感情就是这样遇上喜欢的就不问谁玩谁谁被谁玩了象一首歌里唱的只要曾经拥有管它天长地久不要想着今天拥有了明天就要长久。我也总是自信最终能够把他从别的女人手里夺过来事实也证实了我的自信。两人相好了一段时间如果他没有新的情况出现我反而觉得二人世界变得索然无味。他上他的班他养着我他上班我守着电视机他下班后两人恩恩爱爱的象回事粘乎醒来后相互赖着做饭觉得很无聊吗。我又不敢上大街逛商场怕遇上家人熟人谎言败露。那时我一听到他的风流韵事真像战士听到冲锋号精神大振的冲上战场我争夺的方式从不用泼妇的粗俗蛮横而是装病睡觉这招够阴的吧。一年多后我跟他真的去了趟成都他带我回成都的理由是说我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像熊猫很稀有了。到了成都我才知道小刚到绵阳来是戒除毒瘾的。那年他从强戒所释放出来不到一个月又吸毒了公安抓他抓住就得劳教三年。他跑到绵阳来是避风头来的。回到成都小刚不敢住家里我们还是租了房子住小刚在成都的娱乐场所确实有点知名度很快有两三个迪厅高薪邀他去做DJ。我们的生活看上去和在绵阳没多大区别只是他的应酬多了他在成都三教九流的兄弟姐妹们特别多,通常是中途撤离酒桌赶场开工深夜下班又被宵夜泡酒吧。开始时他总是拽我一起去说是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放在家里于心不忍。我后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推托。
  我发现小刚吸毒是在九七年。春节一过我告别了父母和弟弟回到成都。那天我是下午到成都的我取出钥匙把门打开一眼看见有四五个人挤在床上一副酒醉的样子。小刚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我看着这一堆男男女女以为是喝醉了后来看见茶几上的针管锡纸纸包里的白粉我瞬息明白他们是在吸毒。我看到这样的情景没有一丝的惊异或者恐惧只是心平气和地问了小刚一句你们在吸毒啊。小刚说,嗯过年么大家开开心你也来耍一下开开心。我现在讲不清当时复杂的心态。开始的几口几乎是他喂着我吸的我吸了没几口就去呕吐回来后,小刚说你再吸几口就会舒服了。我又吸了吸了又去呕吐再按照小刚说的去吸再呕吐约呕吐了六七次后躺在沙发上果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特别舒服像在云中漫步有时又像被风吹着不着地飞奔。小刚问我是不是飘起来了。我说是的我呕空才飞起来的。小刚说胡扯明天你再吸就不会呕吐你看还飞得起来吗。我迷恋上毒品的感觉也没有一丝后怕或感到危险我这人活着就图眼前的快乐,未来的事谁知道呐未来在明天死了你不觉得亏吗。小刚身旁的朋友换上了这批粉友后饭店酒吧不再是想去的地方。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带回几个男男女女回来吸毒大家年龄都相仿有的还要更年轻。我见到他们中有个小女孩她说有十七岁我看见她的身体根本还没发育成熟连毛还没长全却有了一年多毒瘾。在吸毒圈里没有同情心只有比恨比骗。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出都是坐台女男的职业就乱七八糟的了吃软饭的居多。成都吸毒的男人吃软饭很流行不然他们凭什么资本吸毒。有时一个男人手上抓着两三个坐台小姐的情感。其实他和她们一样吃的也是青春饭。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两三个月后,一天晚上那个常来的女孩我们都叫她小仙女的跑来告诉我说小刚出事了在迪厅被警察抓走了。我说他会犯什么事啊。小仙女说就凭复吸也得坐二年吧。我听后慌了赶紧整理行李跟着小仙女住到她租的房子里等候消息。
  这时的我毒瘾已经不小了每天不吸上两三顿眼泪鼻涕直往下淌,等候消息的半个月里吸的是小仙女的。时间长了我也觉得过意不去但不吸又熬不过去。我偷偷藏下的几千元钱打箅是给小刚的我想他坐牢了这笔钱对他有用我不敢花又不敢主动去和他的父母联系,自己毒瘾缠身怎么去呐责怪倒不怕主要是担风险啊。我对小仙女主动提出跟她去坐台吧说你的负担太重了。小仙女问我坐过台吗?我说没有。小仙女也觉得无奈说小刚出来别怪我没照顾好你我也山穷水尽了。小仙女接着教了我几招坐台的绝招。比如如何应付各种男人的招数如何扯谎如何放客人的鸽子拿更多的小费如果出台做大费那种男人不能跟他去开房间等等。小仙女最后总结说:看你的悟性随机应变你就能从男人那里掏到你想要的钱的。真遇上难缠的人反正还有我在身旁呐。我谦虚地说我要遇到难缠的客人就靠你罩着帮我了。小仙女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还说得上这些谁混好不就是大家混好吗。就这样我开始了坐台小姐的生活我开始时遵守只坐台不出台的原则。遇上难纠缠的男人耐着性子周旋,随机应变方面我学的很快一段时间下来,我和男人不动真格逢场作戏的技巧远远超过别的小姐。我天生长得水灵书也读得比别的小姐多些,所以我在那个场子里很快红起来几乎每天都有客人点名要坐我去的台。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男人,各种年龄段的都有。慢慢的,我揣摸掌握了各种男人来歌厅的心态。比如有的男人身边不乏有女人他纯粹出来尝野味的有的男人就是好色饱暖思淫欲有的男人是苦闷不得志出来寻开心有的是为了发泄……等等。摸透他们的心理我就会逢场作戏了。用语言限制的身体挑逗也有的人不依不饶。记得有一次来了三、四个身上刺龙画虎的人老板叮嘱说是当地收保护费的地头蛇,特意为刚出狱的大哥接风的。平时我最怕坐的就是坐黑道上的人的台匪起来令人头痛。既然老板关照要照顾好当然不敢怠慢了。进包厢前我使用了小姐惯耍的伎俩先塞了一支卫生棉栓吸了点毒品。我们一共进去三批十一个小姐,我被他们的大哥一眼看中叫到了他的身边坐下。他们坐了没半个小时大哥把我拖到里面的休息室他们要的是豪华包厢都配备一间小休息室其实就是专供客人嫖娼用的,他把我按在沙发上剥去我的上衣和短裙就要干。我对他说身上来红了。他的手伸到我裤裆里去摸到卫生棉栓他无奈了就说帮他洗啤酒浴。所谓啤酒浴就是在他的全身涂抹上啤酒给他搓洗按摩吹箫了全身上下都要舔干净。我推托说不会他随手给我一个大耳光说:不会给我学学不会把你的舌头留在这里。大哥一发火手下的小弟闻声冲进来拔出身藏的尖刀戳在沙发里。我又惧又怕只好做了。整整做了一个多小时累得我眼冒金星待他的精液全射在我的嘴里他还不允许我吐出来逼着我和着啤酒吞下又腥又粘乎的精液。走的时候给我八百元钱时还仍下一句话,身上一干净马上告诉你老板我搞定你了;否则我会把这场子砸了把帐算在你的头上。回去后,我把这事告诉小仙女。小仙女听后说,我有个表姐在上海做妈咪她一直叫我拉几个小姐到她的场子里去做。因为吸毒我一直没答应她。要不我和她直说来的小姐中有粉妹的,她若觉得没事能联系到毒品我们再约几个小姐一起去她的场子里去做。反正到哪里都是做上海人要比这儿的人文明点吧。小仙女随后和表姐联系。小姐吸毒的现象太普遍了。她的表姐不但吸毒还发货。我们去了五个小姐有四个吸毒的。每天必须交给她表姐五百元她给我们一克半货左右。当时成都的货是一克在二百元左右。在生意上表姐很照顾我们总是安排去坐经理老板的台,而且年纪偏大在三、四十岁左右。他们这种人没有过激出格的动作出手也大方。譬如吸毒的人不大能喝酒逢到客人敬酒只是稍稍喝一口,有时会背着他们再把酒偷偷地倒掉。客人偶尔瞥见最多会意地一笑不会指责或以罚酒来处罚作弊。
  我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位客人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三十多岁,圆圆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长得象中学语文老师。他是重庆人也可算是老乡吧。他在所属公司驻上海分公司里任职。他自从知道我是四川人后从以往的十天半个月来一次发展到后来的三五天就来一次他来了之后就找我聊天喝酒依然是那样斯文。有时受了点挫折他也会一个人来找我玩表现却仍像周围有许多人一样。有时我们做小姐的习惯往客人大腿上坐,往客人怀里假模假样的去撒娇啊他还会表现得不知所措。我背地里劝他以后要找我玩可以打电话约我不要到这儿来玩开销太大了。他误解我的意思说这些开销都可以报销的。后来还是我主动打电话约他出去吃晚饭说要谢谢他看得起我经常坐我的台并提示他这样的交往不是也很好吗。我不喜欢他去娱乐场所找我玩我这个念头一出来我想我喜欢上他了。有次,他请我宵夜后我们两人搂拥着漫步在茂名路上俨然像对情侣。沿途看见从酒吧里出来的情人们相抱拥吻着钻进车内如胶似漆的缠绵镜头撩动了我们的心我们竟也旁若无人的当众接吻然后可想而知干柴烈火合在一起燃烧了。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做完事后他象孩子默默哭起来,我猜想是内疚他背叛爱他的妻子。果然如此,我对他说你别难过我不需要你给什么承诺你如果内疚你就只当是嫖娼随你给多少钱然后我立刻离开你当我是朋友就陪我到天亮然后大家好好的分手逢场作戏而已。我是为了让你开心不是为了给你制造心理压力。他听了我的话似乎眼泪流得更厉害了。早晨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我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礼品首饰盒里面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下方系着一颗小小的璀璨的钻。礼品盒下压着一张纸条他写的一手字非常工整好看:娟,和你在一起非常开心。但我是心有归属的人,望你理解。送你一件礼品,略表歉意。另,公司有事,看你还在熟睡,不忍唤醒。再联系。看完他的信我的泪水开始流下来了我至今还未遇到过像他那样气质的男人象个绅士。他虽然说心有所属但他对我肯定动的也是真情。我一直抑制住内心冲动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这样的情景延续了一个多月。他让我似乎又找到恋爱的感觉我这人好象就没有恋爱过也就这回有点象。我有时坐在歌厅里看见与他有着相似身影走过去时就会怦然心动。有时忍不住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最终又把他断了看着一个个数字从手机屏幕上悄然消失时内心感到很失落。这可能就是恋爱的滋味我还是初次品尝。他是我想象中的男人内向却又解风情有责任和事业心人又斯文。
  没过多久场子里出事了。小仙女的表姐因被手下小姐供出发货的事被公安抓获。小仙女因为帮表姐送过几次货也被抓了。我们几个人合租的三室二厅的公寓房里还被抄了。我们几个人都不敢回去拿东西我们所有的衣服证件信用卡还有现金全都在房间里。迫不得已我只好打电话给他把我情况如实地向他坦白包括吸毒。我开口跟他借两千元钱说过几天风头稍过我想办法回去一趟把东西拿出来后顺便把钱还给你。他问我的方位叮嘱我别乱走半小时后他开车送来了一万元又请我们几个姐妹吃了顿晚饭便回公司。他说这几天公司很忙需要帮忙打电话给他。我听了心里伤感得真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我也是好强的人内心的这种情绪没从表情上流露出来。吃饭时他问了我的近况我搪塞说和往常一样。他嗔怪了我一句你怎么去吸毒呀。我推却说有时无聊便吸几口玩玩。他听了严肃的说还是把它戒了吧。我见过吸毒者的结局都很惨。我们用假身份证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后我的姐妹急着找她的老乡买毒品我打电话给歌厅的其他知道内情的领班证实没有公安去找过我们也就说明小仙女没有出卖我们。过了两天我们在租的公寓楼下转了两圈后委托一个吸毒的姐妹像做贼似的把几个个的东西搬回酒店。路上特意换了几次车怕被盯梢。惊魂未定的心终于平息。我必须静下心来思考如何面对未来一是回老家绵阳二是留下来重操旧业。我虽然厌恶娱乐场所里的污秽下流,一旦叫我回家面对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却又迷恋这种纸醉金迷放荡不羁的自在生活。清贫和堕落之间选择了堕落别人说我堕落但我乐在其中。当时为自己找的借口必须把毒瘾戒了才能回家。我从未戒过毒对戒毒毫无信心甚至想我一旦戒了毒瘾生活还有什么乐趣我成天干嘛呢我现在空虚可以吸毒。
  我打电话绐他,他以为我找他有事就来了我说是空虚想找个人聊聊天。我们在茶坊里泡了一个下午。我把进退两难的处境全讲给他听了。飘泊在外有个朋友的幸福我算是体验到了就像是个温暖的家。我把一万元钱还给他可他死活不肯收说留作戒毒用。我说我不知可以到那里去戒毒还要手续的会不会被抓起来。他见我顾虑重重就劝说你真心想戒毒总会有办法的我帮你去打听。他说认识一个去过戒毒所的人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我听了泪水又不知不觉流下来。男人的关怀是疗治女人的良药。我暗自下决心未来不论怎样目前先把毒瘾戒了再说吧。那天晚上我和他又睡在一起。这是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可惜的是睡在酒店里冷漠的床。我当时幻想两个人要是睡在家里自己买的床上有多幸福我知道这是非份之想正因为如此我在那个晚上变着法子使出所有精力让他开心快活我就是他的仆人我的心里却很充实我只有用性来表达我的感激其余的都是虚伪。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他在快乐中似乎暂时忘记他的家庭,脸上呈现着满足后愉悦的表情。那轻松笑容对我而言却像是黑夜中的阳光温暖无比。数天后他告诉我已经与戒毒所联系好叫我收拾行李下午跟他去戒毒中心。我听后非常坚决地答应了他。下午他开车接我把我送进了戒毒中心,在此之前手续和戒毒费他已经全帮我办妥。我走进那道铁门时对他说:我已不知怎样感谢你了。他说,戒了毒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我又一次哭了我以前最讨厌哭而现在他的面前哭了好几次。但我在阳光照耀下的模糊背影里也看见了一条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
  我在戒毒所里呆了十七天。医院里使用的是昏迷戒毒法就是让你昏沉沉的睡上七十二个小时。生理上说是自然脱瘾。所谓的心理脱瘾就是医生和你谈两次话劝你不可以再吸毒呀吸毒的危害性再给你补充点营养药。送进来的吸毒者必须有人接出院。接我出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位朋友。那天下午护士叫我整理东西时我兴奋得好像身体陡地长出了一双翅膀可以飞了。办理出院的手续处,他的朋友从椅子上站起来听完他的自我介绍我顿时蔫了。他朋友说他回重庆总公司去了有急事。我说可以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吗我要谢谢他。他朋友为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我听到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时激动得哽咽着告诉他:我好了完全像个正常人。他说希望你保持下去回家去吧你该换种生活方式了。我不知如何回答他,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你还回上海吗。他说不一定看老总们的安排。我听了这句话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我预感这个男人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他是我唯一恋爱过的男人。躺在戒毒所病床上那些对未来美好幻想被一片阴霾遮蔽了。他的朋友又给了我五千元钱说是他吩咐转交给我的是回家的机票钱。我收下了然后对他的朋友说请你转告他,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我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滑稽,但是真心话。我真愿意为他做我能做到的包括戒毒。我继续留在上海的理由是冥冥之中似乎觉得他和我缘分未尽还会来找我这就叫在绝望中等待吧。还有是我迷恋上了醉生梦死的颓废的生活。从戒毒所出来的最初一段时间里神思恍惚像一艘在海上飘泊的船疲惫的回到了岸边却找不到它的泊位。但我对毒品保持着戒备心理。我的经济情况不是太好我寄了一万元钱给弟弟他在上大学急需一台电脑。我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好。我心里总觉得亏欠他什么。还有个想法是他万一又来上海我却又吸上了我又怎能在欺骗他我又在幻想了。我还是和以前的小姐妹合租一间房。无望的等待中我和她们晚上一同去坐台了。深夜回来看着她们在吸毒我突然感觉自己再压制自己不久就要疯掉的。他已是记忆中的一个美好的梦不会在现实中显身了。我又放纵自己。人一旦崩溃在没有任何依靠下我只会是随波逐流的崩溃到底,我真对生活绝望了。对生活的绝望就是对未来的绝望你说对吗。我又染上毒瘾而且学着她们做大费。大费懂吗接客卖淫。开始时还在客人中挑肥拣瘦的看上去中意的才肯出台跟他们去开房上床。后来标准越来越放宽只要有钱付得起钱的不论是谁我都让他们干我。
  那年有个国际性会议在上海举行要来许多国家的总统。公安预先开始大扫除。我们闻讯后从上海跑到无锡。无锡特别流行嗑嗨药就是摇头丸。迪厅酒吧里到处可见群嗨的人。有的小姐怂恿我去做嗨妹。所谓嗨妹就是有的客人专门开了间K房几个人躲在里面嗨嗨妹便是陪他们一起摇头的小姐。我在学校时特别喜欢跳舞平时没事我们几个小姐老往迪厅里去蹦迪。我听了她们的话把毒品的量减低因为听人说海洛因与嗨药相冲得。我把兴趣转到摇头丸上。做嗨妹很辛苦通常是深夜一二点才开始陪客人嗨到早晨五六点。但你吞了摇头丸和着K粉和酒精在强劲的摇头音乐下很快会进入忘我境界就象到了未来世界你闭上双眼看到的全是从科幻片上才能看见的画面。摇入那种境界,你的一切好像都不属于你自己的。特别是一种形状象橄榄的荷兰豆更是如此。有回客人把我身上的衣服剥到一丝不挂我竟浑然不觉。有时边摇边想希望有个强壮的男人强奸我好像摇出了一身骚劲男人的手在你身上摸摸捏捏根本不过瘾它就是摇头丸的魅力吧。陪客人嗨的小费也高一般都付八百一千元。客人们嗨一场最低消费也得三四千吧。毒鬼和嗨客相比明显的差了两个档次流行的说法是嗨的是大哥吸的是小弟,玩针的是孙子。我在无锡混了一年在那一年里我赚到了一笔钱汇给家里五万元手上还存着几万元。我对那段感情也看透了哀莫大于心死吧。在这种娱乐场所不免也有对我动恻隐之心的男人一会说这一会又许诺那的我对他们说的话不论真话假话我当作骗人的谎言。我逢场作戏的本事不要太狠我曾经在一个晚上象歌手跑场似的睡在三个男人的床上一会儿装涉世未深的单纯女人一会儿又在另一个男人床上装出被坏人引诱走上歧途的淑女一会儿跑到另一张床上说家境贫寒出来挣钱供弟妹读书说刚出来一个星期如此等等。想方设法让男人同情怜爱你付更多的钱给你。有个晚上我从三个男人口袋里掏走了八千多元人民币港币。他们说要娶我我就说愿嫁。他们说给我找套房子我就说你什么时候把钥匙给我就做天天伺候你的全职二奶。反正就这样与他们瞎搅和唯一的原则事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红钱不脱裤子。后来无锡公安开始专项严打摇头丸的运动。无锡的嗨客们都跑到常州来嗨。常州那时比较松毒品容易购买说凡是常州吸毒的十个人中七个人发货还有两个做跑腿。常州娱乐场所也没有专陪客人摇头的嗨妹。我们几个小姐妹到了常州之后只好去歌厅坐台小费也不太愿意赚了。你想,陪客人唱啊喝的死缠烂揪几个小时只拿二百元上交十元台费,来回路费宵夜之类的到手还剩几个钱啊买衣服化妆品都得抠着算吸毒的钱哪来啊。我们几个人开始专做大费生意。客人要小姐出台熟客会对领班讲我们便坐他们的台钱也赚的轻松。当然啦有的男人对小姐也很变态奇招怪式的我们也不怕谁玩这套谁他妈比我们见识经历的还多啊,只要绐钱一切都ok。
  我在我们这群姐妹中间想来也算幸运的从没出过事。大难临头时总有人暗中相助。有次我们在坐台,公安冲了进来从沙发下面搜出了注射毒品用的针筒与避孕套。我们当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公安逼着我们做尿检。小姐们拿着公安发的纸杯轮流着到包厢里去把小便尿在纸杯里。我拿着纸杯往包厢里走时想这次完了要送强戒所。我蹲下去小便时盯着我的公安忽然被走廊上的另一个公安喊去讲几句话。巧的是我们蹲在茶几后面小便的我恰好看见茶几的夹层里放着一杯茶。我趁这空隙把茶倒进了杯子茶的颜色在灯光下看上去和尿液也差不多。我最终蒙混过关其他两个姐妹被抓起来送进强戒所至今还没出来。
我现在的生活状况你也看见了。晚上出去坐台赚钱赚来的钱买毒品。我现在一天的量是一克不到吧。我每次都是几克一买的中间也就少了一道贩子。我的信誉好从不赊欠,所以只要打个电话他们就会送过来。我三克一买,他们给我的价是八百五十元我可以吸上四天。我现在每天就二件事吸毒上床给男人操还有吃喝拉撒。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我唯一美好的回忆就是和他在一起剩下的都是空白,我也不绝望如果能这样一直撑下去也蛮不错的如果我对那个男人有感觉我也会有高潮的并不都是伪装的你信不信我对未来还抱有美好的幻想。我也想过可能在某一天我因为吸毒过量就死在这张床上这就是我的命或者被公安抓了送去戒毒劳教什么的这也是我的命没啥可怨的。总之有一天会出事不是这事便是那事好事坏事都有。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确你说我怎么办呢我又能干什么戒毒从良找个好男人嫁了我不想害人,我知道现在缺的是自信和意志可它们不是商品花钱就能从超市的货架上买来。我就是个不知死活的人你会觉得我可悲如果你们没来打扰我我呀觉得这个下午挺惬意舒服的也很满足啊。看看电视吸吸毒。关于明天的问题请你明天来找我问我吧。
  夜色降临,徐娟接了个电话说有个客人请她吃饭,要有事的话再电话联系。过了几天我把她的谈话打印一份给她看一遍,打她电话是关机状态,又来又打是停机。打听她的消息,都说没她的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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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8 08:35:25 |只看该作者
      完成__绐阿林
                 他去世的时候我还在睡着
                       《只是孩子》美帕蒂•史密斯
        
        还是落在地下的风打翻了淸晨的碗
        然后 窗口的阳光滚向隧洞
        我翻身起床 听见死亡降生时的啼哭
        然后 你又比我多了一种传说
        
        当你的灵魂先于我的肉身抵达天堂
        你故意留在人间的屋宇
        象是命运偷偷送给我的相册
        如果我躲在里面弄淸了生活的奥妙
        相信我会把它带进天堂亲手交还给你
        所以 当灵息吹动摇曳的烛火
        焚烧的纸钱不住地向我发问
        魂归何处 我只是在你灵牌前垂手而立
        
        也许 我会在某本遗情书里看见往世的幡
        在同一个字眼里异想天开 在那里
        只须呼吸上片刻 时间便会替代我们
        完成上帝的夙愿 恰似莫名的诞生
        帮助死亡 完成了传奇的生命轮回之说
        
        阴阳相隔的梦乡里 我们会有新的同伴
        在五彩缤纷的纸屑里一起寻找
        世界的中心 而记忆也从各自的耳朵里
        剔除天真的祷告 当我一如既往地
        迷恋睡梦里芬芳的衾枕 你已经在别处
        在通往的极乐世界的天路上快活地飞舞
                     2013年6月24日 常州

         钟摆的航程 (组诗)
            
            空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旧约》
    在我们的身后 一场大雪睡进秋日的梦里
    在记忆之外的时间里 造访者故意留下
    琴谱和围巾 取暖器后面的旋转衣架上
    一件印度蓝的丝质睡衣 刺绣在衣襟上的
    
    绿色荷花,单调问候声里散发出晚餐的
    讯息 在西红柿与打开的牧蛎之间
    余晖漂浮在橙汁表面 空出的躺椅上
    一本打开的书:犬儒主义者的语录
    
    在一座南方的古镇里 我们拾级而上
    幽闭的旧宅里 尘粒闪烁暗沉的光泽
    南墙上攀援的牵牛花 有一束黑暗
    穿透花萼 投射在虚无的身体內部
    
    像是孤独的伺从在子夜时送来的半杯
    普罗旺斯红酒 在性爱的歧义里
    它恍若是被暗喻故意疏忽的后戏
    或是病句,缠结了整整一夜的隐痛
    
    客栈里的床 我们熟悉着前人的体温
    当我质疑一种有别于日常的回音
    灯光迎来夜晚的冷寂 空虚的目光
    把另一双寒冷的手放进词语的怀里
    
    在已经发生的梦魇里延续的爱情幻觉
    在安息的路上飞行的光线 纠缠着
    我们的抽象主义 在虚空里跣足而行的
    花蕊 将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新的爱情
               2012 11 8  
    
    
         钟摆的航程
    
    时间是所有秘密的核心 逍遥的钟摆
    曾经是患有神经质的指挥家们
    追奉的真理 冬天的冰凌并不恐惧
    自虐的词语 象征爱情和落日的花朵
    植物的生植器官里生长的红色舌头
    在钟摆的领域涂写来自异界的咒语
    
    当我们在暮合之前赶往炼金术士的寮房
    黑色蜘蛛正在烹制末日的晚餐
    藏在塔罗牌壳里的火柴再次成为
    色情的隐喻 哦词语请允许钟摆的仆人
    摘掉颓废的树冠向夏天默哀 向别处致敬
    河流栽负着时间的黑暗 消失在石头的
    家园 让尘埃回到时间的中心吧
    壁炉里的火苗模仿着亡灵的口吻
    发出喑哑的呼喊 犹如钟摆用荒谬的哑语
    描述遍布皱褶的石阶兀自燃烧的草叶
    哦 它的外表有着女阴沧桑的形状
    
    所以呀 当频频出现在神秘幽谷的黄峰
    在如泣似诉的蜂呜里耽于声色
    钟摆尾随着阴郁的回音 在时间的异象里
    直至醉生梦死 一场大风掀去玻璃屋顶
    我们在蜜橘的梦幻中 在重建的岛屿上
    等待着一种狰狞的声音成为钟摆的翅翼
    赋予钟摆的意义或许从未满足欲望的舌头
    
    那些常常在航程中一闪而过的凹龛里的雕像
    正是钟摆未来的形象 我们的唾液和着烟味
    吞服下类似某种镇静剂的矫情
    手臂象艾草一样无助地挥舞
    同时发出的声响如同溺水者的呼吸
    转身之际 镜子里的巫女身着蛛网背诵着
    背诵史蒂文斯的诗句 她正引用某些诗篇
    有关动物的譬喻 救赎不幸的晨露
    把不可言说的隐痛归咎于夏日的沉沦
    
    哦夏日 我们对别处的信仰同样一无所知
    请相信钟摆向往的归宿并非是琥珀的梦乡
    即使骤冷的空气正以天才华丽的想像
    摧毁压抑的航标 在生死之间摇摆的桥梁
    象是手执教鞭的空心人策划的一场时光盛典
    头戴花环的裸女占据了草垛剧院的空位
    
    时间的意象显然己经不再具备航标的记忆
    在一场彩绘偶像们的假面舞会上
    和无影人共舞的钟摆闪现着暗绿色腐败光泽
    哦 请注意那些在蓝调音乐里复活的假肢
    它们象虚无时光在热情的灰烬里索取残余神馔
    疯狂的牙齿 公共图书馆葡萄架下假寐的回音
    当窗外风景渐渐黯哑 我仿若听见钟摆发出
    淫乐的欢叫 行走中的影子汇成所有的我
    于是 灯塔越过耸立的黑暗 夜航船的汽笛
    发出蝙蝠的戾叫声 熟睡中的流光
    
    回到钟摆的航程和渺然的回声汇合一体
    夜风如巨大的网兜 装满秋天的松籽
    预言里邪恶的火种 记载着神秘术数的草叶
    听任烛焰描述时间的死亡进程 逃向南方的蝴蝶
    栖息在湖畔的树影 舵手在先知的书里
    找到沙漏的踪迹 哦看那 白昼正在转入黄昏
    在一张破损的地图 钟摆为我们找到过夜的空房
    而在下个黎明到来之前 在深褐色的墓碑上
    镌刻下共同的姓名 有着迥异于钟摆的标记
             2013  
    
    
    
    
      恋爱的幻觉
    
    请再隐晦一点 如果她可以把风声:
    折成一本<亡灵书> 这正是我
    所需要的恋爱中的幻觉  我会用
    抚摸闪电的手掌 在她胸脯上留下
    麦浪似的波纹 在这么令人沮丧的午夜
    
    我和另一个我对话 却与你的梦境有关
    我们是否换一种睡姿 面对将来的黑暗
    即便它带来虚空的窒息 我们也应当
    试着去点燃坟冢上的磷光
    聆听那背叛的蹄音 把一片水光
    驱赶进幻觉中的恋爱  而在整个晚上
    
    我和她被一束吊弗的光钉在在假墙上
    影子是爱情的灵魂 她把时间的缰绳
    铸炼成一条锈迹斑斑的帆船  
    犹如一块刻凿着玫瑰花瓣的石块
    它将沉没于忘川河底 直至秋天全部毁灭?
    
    或者 她可以让我在一桩置涣交易里解脱
    比如 在恋爱的场景里 水果的假象
    可以移动的第三堵墙 幻觉的暴行  
    黑色的郁金花蕾正象一块狂躁的滚石
    在阴郁的窗囗爆炸 芳香的碎片
    飞向白曰梦中的峡湾 噢裸露在阳光里的
    三色堇 它也在和香水开始一场
    
    黑暗中的恋爱 冬夜的月亮象是冷漠的
    旁观者 用鹅毛笔记录着恍似一场死亡之旅
    哦 她的形如杏梨的乳房象似海上的桅灯  
    或许 我还能在她的掌心找回晨勃的春梦
    
    象从一块人工制造的冰块里攫取秋天的辉煌
    夕阳西沉  如果我可以把幻觉折成恋爱的
    天堂 我就让她在冬天的肺里长眠不醒
    释怀的鼾声仿若是快活地扑闪的蝉翼
    
    穿越地火的记忆 哦 她已经不能拒绝
    一朵白色的曼荼罗呼吸 那些绝望的尘粒
    整夜地在圆融的幻觉里 在我们合而为一的
    身体里 狂舞或歌咏情色的影像的翅膀
    它多象红嘴鸦的舌头 祝贺着存在的复活
        2013
    
    
    
         叙述--送给m
    
    秋日归来的那个黄昏,大海的气息
    正象缠绵中的话语 墙角的褐色花盆
    枯萎的蟹爪菊 走廊上游走的几缕阳光
    恍若一面倾斜的镜子里漫游的音符
    
    在沉闷的低音区域 失去记忆的G弦
    在纷乱的时间里 那些的颓唐睡意
    路上的跫音 单向街上随处可见的落叶
    都向着一座荒芜中的花园汇聚而去
    
    它们不是我的行李 暧昧的节奏
    被抵消的阴影里 那些不可言喻的端倪
    令我们联想到预言的回音 抱朴的意识
    哦 我们在旅行中用来点缀远景的事物
    "除了远方。思念,是我唯一的行李"
    
    冥暗中 灯灭的声音将会被你记住
    如果 黑暗的温度替代探索方向的热情
    哦,或许还有一种想往之欲隐匿其间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经历了狎昵的
    猜疑和刺探性爱抚,我们终于抱团成双"
    
    一回激情的暗访 谁给这个秋夜带来过去的
    反光 但我却依然无法进入被记忆禁锢的
    迷津 在声音里交换着孤立的快活原则
    就象辰光留给下一个秋日的痕迹 迷途中
    我的抵进 经历不可捉摸的幻想与绝望之后         
    验证了表达的另一种隐喻与天真的态度
    
    
    
    抒 情  的 诗。
    
    你的精致的耳朵从立春的潮汐中醒来
    那一刻 紫绛色的浆果
    正象十二月的泪水落在绝望的旋涡  
    你是否还在为我们的影子精心选择
    偷情的卧室 让他们苦于梦魇的心脏
    睡进了正在诅咒风月的嘴巴  
    
    犹如一只饥馑的野兽我依赖过激的想象
    占据了猎物的樊笼 我的疲惫的手指
    是否正好填补被你的欲望所掩蔽的记忆   
    假如我们继续在前往天堂的路上踟蹰不决
    骤变的气候将要摧毁黄昏下的月桂树冠 
    
    冬天阳光将使涧水泛滥 我注意到  
    你在为死去的鲑鱼抚合闪现鳞光的眼睑
    我还注意到 十二月的阳光一直在暗中妒忌
    我们的嘴里的爱情 已经被工匠制成标本的 
    蝴蝶心脏 从一首献诗里长出的迷妄的火苗
    
    它会让一只失准的怀表在炙手的灰烬里
    发出欢喜的嗷叫 但我们仍然会收藏
    这个虚无的证物秘不示人 就象天真的妄念
    把我的奢望置于死地 直至在未来的夜晚
    在一汪逝水里看见你的面影
    
    她在一组颓然的词话里控制了我的出生入死
    她在酒精的抒情里为我找到天鹅绒舌头
    烛焰的温床 直到滥盈的泪水变成冬天的果实
    哦爱人 你时而以月亮喻称或以缠绵的空虚
    俘获我的存在 让我象春天的冰块
    发泄对耳朵的不满 对一盏灯塔的敌视
    直到黑暗终止 我们的眼睛里莠草蔓生
    仿佛死亡提前进入秋天的游吟 狂热的落叶
    又让午后的时光骤然形成沙漠上的风暴
    
    当空气如同蓝色火焰 你看见过去的身体
    你听见花籽的歌唱 绝望孵育的音符
    正象最坏的预感驱使爱情居无定所
    哦 这还不是有悖于梦想的处境 在此之前
    我已经收到黄色的幸福的警告
    但我又把它归还给已经消失的颓唐时光
    
    恍若在我的狂想里你是罂粟异香的汁液
    我会将你的冬天的雪全部带入我的宿命
    你的嘴唇是花瓣是十二月的欲望之舟
    你的嘴唇打开了天堂的太阳是我死后的夙愿
                     2012
    
    
    
    
        秋天的缅想
    
    缅想的奇迹陷入空想的旅行  
    在整整一周的失眠之后
    傍黑的微风改变了理想的面目
    养在水晶鱼缸里的锦鲤 它的身体
    正在变红 象是一束弱不禁风的火苗
    在秋天的喉咙里呼唤远游中的云雨
    
    我并不知道某种热情上升的速度
    当我俯身亲吻浮雕里的时间遗迹
    归宿的愿望恍若不可企及
    当我途经荒芜中的花园 枯竭的莲蓬  
    犹如往生的精灵吮吸着一滴雨珠的反光
    
    我的爱人象是枝状闪电 蔓延的河流
    她睡在暖和的稻谷里 她是想象的奇迹
    曾经有那么多颗花籽向她示爱 她不是
    波光滟涟的海洋上生长的昙花
    她也不是被落日灼伤的花茎 我的爱人
    是悬挂在半空的兰花 空中的墓园     
    她把我未来的住址迁入她的腿间 啊
    那是施洗者的河流 祉佑宿命的梦乡
    
    就象邂逅是一种奇迹 秋天的缅想下
    终于成为一场醉生梦死的餐餮
    仅在匆遽的一念之间 岁月信使摁响了
    天堂的门铃 在堆满棉花的木屋里
    我们颠鸾倒凤 温暖的喘息召回糜烂的想象
    
    卧室墙壁上的铜罩壁灯 黑暗中赤裸的光线   
    给我们饥渴的嘴唇蒙上阴影  它象是
    舞蹈着的死者影子 在一场生死肉博里
    苟延残喘 哦 我看见凌乱的光线正在策划  
    一次灵魂缺席的逃亡之旅 在它的狂嚣里
    打碎的镜子整夜地呼唤一组吊诡的姓名
    
    玫瑰红的灯光里醒来的耳朵里 水仙在开放
    我在爱人的嘴里睡去 周身散发艾叶的清香
    我并不知道那些在冬天死去的火苗
    会在一次无奈的缅想里闪烁水银的光泽
    我打开圆形天窗 在星宿的夜宴上
    我看见你的红发象已经死去的青春
    在一次意外的沉湎里 重又回到天空之上
    
    
    
    
    
         渺
    
      看见一切,以及一切存在中的空无。
                       Wallace Stevens
    
    欢呼吧,这是秋天的金黄色
    相爱的人在白日梦里说着死者的话语
    
    异域的使者逃向枯竭的河流 阳光编织的  
    棱形蛛网 崩溃中的眼睛把幻灭的烟尘
    交还给寂灭的远景 栖息手背的天光
    幻影在我们的肉欲里发出哀怜的欢叫  
    哦 裸体的郁金香还在除夕之夜的雨中
    祭奠秋日的记忆 烟花在渺然的钟声里
    
    模仿火焰的舞蹈 当我在空无的词语里
    触摸到你的耳垂与脚踝 秋天的落日
    撞响爱情的丧钟 我穿过欢呼着的回音
    抵达黎明的月台 玻璃上的露珠长出花刺
    石头开成花朵 冰凉的台阶在运河上延伸
    
    枯叶长出飞蛾的翅膀 哦 如果玫瑰也不屑
    我们的爱情 步趋其后的吟诵来自何处
    那些重新被点燃的灰烬 象是哀悼秋天的
    眼泪 我在渡鸦的惨唳里看见渺渺的烟波
    窗外的荒草举起苍白的月亮 清远的光
    转而为我的梦境留下渺然的岸
    “我们己经在选择中放弃了什么,  
    卑微的幻觉难道还不能摧毁过去的梦想?”
    
    在自鸣钟声里沉思的余晖用它忧伤的舌头
    把秋天驱赶进渺茫的大海
    它象一所流动墓园 在那里相遇的影子
    摩挲着死寂的表面 如同不满现状的牙齿
    在梦呓里相互抚慰 在一块石头的诅咒下
    和一片阴霾同时抵达颓圮的海岸 海鸥的唳叫
    仿佛来自一滴水里空无的存在 未路上的呼号
    或许 你在此刻正缠绵于渺然的回声
  而我己经在落日注释的预言里找到宿命的梦乡
                      2012-10-16
  
  
  床上的阳光
  
  
  那么 就让它象幻觉一样崩溃吧
  床上的阳光如十月里的尘埃  
  象哀乐到处轰呜 我尝试着
  
  要求她的手去抓住内心的  
  绝望 如果屏息中的舌头  
  也有着相似的欲望 噢
  爱情应该象附在瓜藤的
  叶子 先于阳光糜烂 然后
  
  更加糜烂 然后复活
  
  然后 蜜蜂的刺再次插入
  垂死的花蕊 妄想中的神祉
  象棉花发出的嗷叫 堵在喉咙的
  记忆  她把我的迷惘的舌头
  带入爱情的私处 幻想的避难所
  
  棕榈色温床上一只沉吟的蚌
  午后脆弱的光线在它的嘴唇
  留下幻象的吻痕
  
  噢 这些荒诞不经的想象
  恍如暴戾的电钻 摧毁着
  布满豹纹的情调与暗喻
  光线点缀的荷花图案 欲望的迷宫
  
  我恍如在泉眼里寻找绝望的出处
  神灵指纹和失踪的邮件
  在如落日的冷漠菊蕊里  
  看见岁月圆滑的头骨 蜜枣的核
  
  你这带着冥约的造访者 哦请不要
  随意进入一朵丝质绣花的假寐
  假如阳光没有乖谬的舌头
  但它依然能够对着愚妄的阴影
  说出十月的遗言 它还会模仿
  你的睡姿 在狎昵的缠绵里
  
  找到天堂的入口 在反光的纹饰中
  看见窗台上的牛奶罐
  正在向外倾泻渺然的暮色  
  芬芳的时光向着花蕊围拢而去
  2012-10-08
  
  
  
午后的幻想
  
  过去的午后 弥漫着伤药水味的呢喃
  虚构的意图里 封存在空中阁楼里的
  手稿 被死亡格外关注的椭圆形后窗
  屋后的树林里 低语下的榆树倒影
  沉睡在水榭上的枯叶 河面上荡漾的
  天光云影 那对在黑色碑石上躺下的情侣
  
  在锦鲤讲述的童话里 抚摸形状各异的
  性别器官 在快活的悱恻缠绵里交换着
  死神赐予的乳汁 噢 欲望,纯粹的欲望
  我们象是末日幻象消失后留下的灰烬
  在昏沉沉的梦里试图摆脱惶恐的光线的  
  纠缠 五颜六色的游戏积木围困住一丛篝火
  饥渴的牙齿正象仓惶地闯进词语的子宫
  觅食的亡灵 我听见从厨房里传来鹪鹩的呜叫
  
  这声音多么象奄奄一息的冻石发出的呼唤
  你说;黑暗是否在熄灯之前离开窗口
  死亡正在用它的呼吸打开虚汗淋漓的肉体
  我看见心脏象镀银的钟摆在漆黑的荒野上晃动  
  狞笑着 但它己经不能侵害我们对终点的想象
  
  好吧 就在黑夜这个显赫家族里继续梦游
  现在是造爱时分 如果谦恭的主人带着
  假发和耷瘪的乳房 出现在舞曲的高潮
  载运着花萼的邮轮再一次搁浅在暮色边缘
  
  你继续在昏睡眠中接受青皮花蛇的暗示
  当我开始在水面上写下爱情的序言
  我看见有人爬上倾斜屋顶眺望黑暗的投影
  几片枯叶发出的喧嚣 掩埋了歌者的孤独
  逆流而上的歌者 在向日葵的影像里
  听见了情侣的呢喃 他想象着乳房的温度
  
  假如熠熠闪光的错觉正在吞噬一张
  布满雀斑的脸 她的眼睛仿佛隐匿着某种
  神秘的能量 她化身为一朵白色的水仙
  在午后蔓延的阴郁下谋划着一次失意的私奔
  
  噢正如从幻想里流泻而出的时光 在玫瑰花蕊里
  迷失的第三个下午 那些流光溢彩的死亡献辞
  也不能阐释午后的忧伤 一种怀想所隐忍的孤独
  我们感觉着蜂蜜般浓稠的阳光正象某种暗疾
  依偎着你 躲在肉色蚌壳里抒情的舌头
  象被余晖照耀下的一颗流离失所的紫色珍珠
一个人的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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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8 08:38:53 |只看该作者
《方向,向西》 2002-7
        我们在苦刑与巍峨的城垛之间经过。
                    但丁《神曲》
  1
  今夜,末日的反光照进词语的密室。今夜的新鲜草莓赋予她新的妖媚。那些隐藏在抑明或暗的镜子背面的夏日正使河流消失。茹毛饮血的幻想毫无顾忌地穿过时间提供的毒蝎的盔甲。
今夜,所有的墙呈现海纹背景。所有的指甲趋于黯淡、散发神秘光质。我在她的脸颊描绘甲骨字形。我恍若藏身预言家躲避瘟疫的洞穴,岩壁上的迹象让我迷惘的目光落在多年前的某个黎明。奢靡的气息开始渗透进黑夜的肺腑。
  我在梦中轻率地接受身着蛛网的巫女的建议,沿着幻觉之光进入一株罂粟的宿命。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虚幻的旅行。因为我已看见结束旅行的地方,耸立着虚无一人的石头院落。
  除了我们,这里再没有别人,我们死了。亨利·米勒《北回归线》
  (哦我还看见一个女人,她时而身着玄色的蕾丝内衣时而赤身裸体地出现在海岬上的石屋。好奇心或隐秘的欲望恳求我打开对女人的完美想象。
  她在昏暗的散发海腥味的石屋里,耽溺于对食指的痴迷。当作为怀疑主义者的我,给她带去了艾叶,蜂蜜与试探性的问候。当我们看见在秋天的落叶上,一对彩蝶影子缠绵的的造爱,黑暗渐行渐远,归于暗涌的潮汐
  我一直这样猜测,这个女人是在长满紫菜的礁石的低泣声中,带着被征服的绝望离开石屋。哦,我怀念起那个燃情之夜,单纯地扮演世纪末的行吟诗人。我怀念这个女人欢愉的呻吟,仿佛一颗燃烧的流星发出孤援无助的呼救。
  那本是她留给我的书。一本残书,书页里弥漫蝴蝶与蛹的遗体散发的紫杉冷漠的清香。
  这是本印度高僧的自传吗?撕去的章节里隐匿他的放荡不羁的青春?夹在书的纸片上,是她抄录高僧的各诫:你必死,你必死于我之后。你为何而死。你必不可死于享欲……
  我推开了窗户,我看见消失的她留下的巫女的背影,今晚的餐上将有什么食品,贝类食品或是夏日的灰烬。有人来邀我们参加葬礼之后的篝火晚会吗?我如今独居在城市东郊的朝阳公寓里,给你写信,给我们的交欢举行无人喝彩的祭奠仪式,我正犯着毒瘾,我是个落魄潦倒的吸毒者。没有人给我送钱和食品,所以,我是幸运的,我远离了世间喧嚣。
  ……我重新有了冥想的空间,数个月了……芬又给送来了时间和幻想,还有钱……我正在写作《伪言书》,我说这是一个卧底的时代, 福音中的一场大火点燃我们淫欢迷乐的黑夜,后来,《预言书》被他人窃去。芬失踪了。我喜欢上一个叫莉的妓女,我将在怀里猝死……  多少年后,我与琳子乘船绕过海岬上的石屋,她指着远处象个草垛似的景物告诉我:那是我与弗相遇的地方,他是在我离开后的一天清晨离开石屋并再也没有在海边出现过。我想,琳子应该是以前的你。)
  今夜,我在大麻的焚烧里浴火重生。今夜,失踪多年的腹蛇游回枯竭的泉眼。昙花的嗥叫声里,有人俯卧在白日梦中冥思或自渎,直至我的叙述呈现灰色的转机

2
我在《伪言书》里写道:诗人只有两种生存方式,沉沦和流浪。
  她正紧随神情肃穆的奔丧的人群进入我的梦境,她张开双腿,阳光如水流经归宿的隘口。啊,词语里的女人,她是毁灭,她也是重生。
天色向晚,稻穗停止了哭啼和祈愿,荧火虫围坐在枯草丛生的坟冢,等候黑夜的恩赐。老妪裸露松垂的乳房犹如枝头的硕果在风中晃荡。啊那就是我的佝偻的影子,兀立在荒凉的山岗,为风干的鱼的亡灵祷告。
当一片乌云压迫着她的胸脯,黄色的丁香花蕊以它的迷狂在她的阴户里展示向西的落日。嗬,我们歌唱吧;永生不灭的是梦和梦想。布朗《瓮棺葬》。  
我还在向西的路上寻找方向,我的情人呀,我躲在荒唐的词语里逃避箴言的围剿。我藐视那些智者刻写在竹板上批语,我找到接近真理的捷径,而真理不过是卖笑的流莺。
  我造访了思想的苦难之后,我成为一个完美思想的破坏者。那时,我已身无分文,哦我象我忍受毒瘾一样忍受时代的骄横。我忍受孤独一样忍受着疯狂的饥饿。我内心里藏匿着一座弧傲的火山,我的情人,我神经错乱了吗?我还记得问你高潮的感受。你说,滑翔的感觉。我说:是归宿感,我们正在通过一缕粉红色光线滑向西地狱。我听见了看见了从失乐园里逃出的诗人弥尔顿垂手而立在我们的亡灵中间低吟;“我似乎已停止堕落了,于是我便躺在地狱中了。”
我知道我有多种神经多重身份,妄想家沉思默想的自闭者毒品情人嗜睡者谵呓制作者黑夜漫游者如此等等:沉溺于自我的影子人。我能听见异域的叫欢声,我的写作有着严重的叙述上的缺陷,(这可能与我的食物有关)。但不妨碍我继续在词语里从容地想象一团乱伦的蛇。我对碎片或某个瞬间里呈现的肉欲充满兴趣。
我知道我将死于周日的幻想,我在梦中经常看见死者的肢骨拼搭的路标,盛开在瞳孔右股的罂粟象似玫瑰花骸。我猜测着我的梦景是谁陷害信仰的杰作,我知道这一切均是妄想,我本身是妄想者。哦她是我幻想的殉葬品。我的情人,你愿意和我在方向;方向即天堂,你愿意和我在奔赴天堂的路上同床异梦,同归于尽吗?
  她只是我的梦,所以,她只属于我。
我们选择在红色海滩上,它象掉落的一片天空里的残阳。我们选择在涨潮之前做梦与爱抚。哦,我的大麻藏在烟壳里,我的鼻子,耳朵埋在泥沙里。世界开始宁静、象一粒沙子的记忆。我飘飘欲仙,在世界尽头的幻境里醒来,我看见了闪烁其辞的现实,假面舞会的现实,穷途末路的深夜尽头,我在恐慌中寻找着她的乳房,我吮吸着她的中指开始放肆地嚎咒;我永远不明白,这个世界是在活着中死去,还是正在死亡中醒来。

3
似乎就在明天,我经过一座被秃鹫翅翼遮蔽下的理想国。居民们怀揣着盐包神色恐慌地汇聚在时代广场的阴影下仰望湮没在黑色云雾里的河流。空洞的双眼流溢出厌世的情愫。在一首颇为摇滚歌曲中他们生存的意义被确定在无比妩媚又平庸的修饰滑音上。
  天空遍布燃烧的流星。他们惊恐着拥作一团,最终逃向水牢或防空地洞。一段被时间轻易抹去的记忆开始在凋残的花蕊里重新萌芽。他们开始在度日如年的黑暗里洗劫爱情并接受末日之光的施洗。交媾是唯一的呼吸,幻想永恒的源泉。
我真以为,当我爬过精尽人亡的旗手的尸体,我以为是死亡导致伟大的爱情伟大的生殖器伟大的中指伟大的性。哦叫欢的伸吟一如哀鸿遍野。
  似乎还在明天,蒜瓣具有了精子的魅力,处置着阳光的温度。当出发的使命终结于噩梦,哦可怜的返归者,当阳光过早地穿过城垛照亮记载经历的笔,我告诉广场上的自动投币点唱机,我告诉广场上觅食的灰鸽子,我告诉广场上废弃的电话亭,我告诉广场上的巡警;我已经控制了生命,但我控制不了死亡。我已经占有了女人的阴道,但我占有不了她的乳房。
  方向啊,你怎么把我安置天空的绝望里。我象混世的风洗掠着她的饱含狂妄的腹部。我们在暗中,不可思议的舞蹈,不可思议地探讨希望,虽然我意识到冷静的月光正在腐蚀尽我们的脚趾。哦,热衷于性爱的鸟人;"在任何一个生命的时刻,我们都在走向死亡。"西美尔《生命直观》
  向西。罂粟花俯冲着飞向色彩斑斓的墓园。穿着白色纱笼裙的寡妇,给我饥饿中的肺送来更多的水果。盘旋呀盘旋在碑林上空的乌鸦如同一只耄耋之兽在暗算阳光的衰亡。在它的身后,潮汐漫过彼岸。
  哦是那一阵黑风把忧伤的河流吹向西天,又是那一片阳光揭去了宿命的面罩。怀疑消享着回忆的快感,在阒寂无人的港湾里开满奇花异草。夜雾氤氲,手执黄幡整装的人,他看见罂粟花瓣犹如死亡之羽飘落在寡妇炙热的两腿之间。
她的被灰埃蒙住的脸,她的丰腴如绸的胴体,她的双唇间绽放的夜。哦一本预言书的封面。书中的她的幻觉,她的手指发出流水的回响,昔日的诗歌在尘世中化为现实的乌有,我们走走在虔诚且乌有的生命里,正如此时的我独自走在向西的天空,我听见方向发出凛冽的呼救声,恐慌中的礁石沉入风声。我在飞翔的苦刑中倾听着蜜桔们撕裂般的合唱。
请把我的舌苔染成黄色的飞毯,请把天的阴囊涂鸦成燃烧着的落日,请把我的大脑劈开让我看见明天的鱼。仿佛我是在天路历程上沿途修葺圣殿的人子:我得到了你的庇护,但你从未存在过。
  那扇黑色毛发遮蔽的拱门,蝙蝠觊觎的暗红色血迹,象征着白日梦的鸢尾花。我在她的画册里翻寻着飞机的残骸,哲学的碎片。当芦苇的惨唳在黄昏里弥漫,悲恸的石兽通过锁孔的祈望,进入时间。身着长袍的疤脸人躲在城垛的阴影下练习敲钟,震荡的回音犹如上帝对方向的含糊诠释。抒情的绿头蜻蜓吹奏着安魂的序曲为殉道的人送行。
用你的芬芳继续勒索我的迷妄,用你的爱液喂养我出窍的灵魂。我是赌徒瘾君子我是情人神经科大天我是上世纪最下流的通灵者,我谋杀狱吏,焚烧私人诊所,洗劫象猪一样生活的人美记忆财富,我向患有狂想压迫症的法官们宣布;你们自取灭亡吧。我是下一个世纪里最伟大的囚犯,自慰是摧毁美丽旧世界的唯一手段!

4
哦,她有最完美的肥臀,她有最漂亮的阴部,她有最流行的风衣,她有最坚强的阳具,她有最柔软的床垫,她有最妩媚的鼻梁,她有煽情的嘴唇,她有最唯美的意志,她是死神。
  我坐在白色棱形桌旁,我在等待邮差送来你的乳房与手指。我坐在夏日之上鸟瞰镀金的水淹没彼岸。
  门铃热烈响起。黎明在哀鸣的沸水中梦见海鸥。哦,来自异域的猎艳者。畸形的取镜器,皮肤上的海纹,是史前动物吗?上衣的暗袋里藏着黄色的冥币,贿赂着守灵人的遗孀。哦你豢养的那条丧家犬已经丧失抒情功能了吗?
  颓废的激情逼迫着想象逃往高尚的自渎,在一次做爱和性交易之间,我更愿意选择?我选择毒品,啊,凡是爱都是毒品。诗歌更是毒品。它一直都在与沦陷于肉欲中的幻象对话。为什么我选择黑夜象征死亡的光,象征女性的舌尖?哦,我不知道!
  快。快去抢购死亡的座椅。如果还来得及,带上红色舞鞋与手绘地图。哦,我是否在抢购路上接受掷球手的采访?我的脸出现在溃烂的黄昏。我的舌头出现在葵花的种子里。我的嘴出现在门铃的阴户里。我的鼻孔里驻满了往生的尘埃。在我的耳朵里,放荡不羁的音符开始了向西的纵欲之旅。
  这是我的卸妆室,打开后门,你看见幻美的如饥似渴的菊蕾,波斯猫慵懒迷肆的睡态。它是我在人间的唯一的情人。坐在看见棕榈的窗口。我的欲望如同忧郁的诗意,噢,这不是你的淫窟,请你扔掉拐杖,别以为你还在词语的地狱里找寻向西的入口。如果我的身体是一座黑色宫殿,它的里面隐藏着一条通往快活的虚无之路,,,瞧,黄昏象橙色的丝绸在风中飘逝,遥相呼应的褐色之河流重又流回宿命。我们会死于今夜吗?还有更恰切的比较吗?迷魂之旅。
  不,我不害怕死亡。我害怕活着带来的恐惧,滞留在笔尖的光。空空荡荡的人革沙发。空荡荡的旅行在波堤上狂奔着。灯塔、悬崖、海岬上的祈祷者。空荡荡的教堂,赞美诗集里温暖的指印。我们去天台坐会。寒冷的骨髓,赤裸身体的台阶在光影里奔跑。你闻到枯叶的香味吗?它在叙述夏日暴行。你闻到福尔马林的气味吗,窗口亮着灯的是家私人诊所,梅毒与堕胎,多么奇妙的联想。是的,人类制造了太多的假象,所以我只关心一只青鸟的咳嗽。我看见了医生从蓝白条纹的睡衣口袋里掏出钥匙和花朵,我的眼睛仍在期待他从裤裆里掏出硅胶性器。我的想象是如此刻毒,但我看见穿过黑夜向我扑来的紫丁香气。  
  开始下雨了,石头也终止回忆,我喜欢在雨声里做爱,仿佛在肉欲里祭奠死亡。性交,还是做爱?这是个问题吗?
  我将去说服抱着灵魂之桨露宿街头的乞丐,坐上蒙满尘埃的转椅上。我爬上曝光的胶片,打着饱嗝或许寒颤,向你承诺,给我一个通灵的词,我们便能永垂不朽。
我正在接受迷幻治疗与欲的洗礼,我是宗教的缺席者。我接受黑寡妇的建议,把做梦命名为预言的逃亡。我坐在废弃的天桥上。我寻找啊,多么眩晕的寂灭的星空。沼泽之地。我搭乘上末班地铁,坐在4号车厢黑衣少妇的对面。为今夜留下遗言。我说,让死神给我们的生活吊孝吧。
  我计算着香气的重量,我门与床之间丈量男女间的距离。请为你的秋天留下住址。我是你的向导,在荒芜的庭院里,残损的石像祈语着:道路啊,我们必须从来的路上回去吗。我从腰包里拿出火柴,我听见你在说;来吧,我们从夏天回到快活的梦中。
  冥冥之中。我藏身在一台老式唱机里给写着无法投递的信。给你。

5
…………
出发。从这里出发 向着西 向着天空
让我背上你 穿过昏迷中的广场
我们在那里
给酒徒与弃婴留下风衣和药丸

向西。阳光恍若是一群盲人的向导
在树叶的反光里
昏昏沉睡的歌者啊 他把宿命的音符
抛向夜 把道路抛向黎明

哦 假如死亡便是所有的方向
湮没方向的水漫过死亡
逃亡中的岸啊继续在我们的想象里
在洪火的后方 继续我们的出发
我们不住地妄想 我们不住地出生入死

面对沼泽 面对熄灭的桅灯熄灭
面对自己的影子频频告别
面对方向 我不住地念叨 向西 向西
"我们在苦刑与巍峨的城垛之间经过。"

啊这座城市就是出现在梦里的灵堂
白色的纸折花
在奔丧的行人的脸上热烈地绽开  

当我在泛黄的纸页上收集
死者的足迹 我还听见他的沉闷的咳喘声
象一尊回到黑暗不住地呕吐的雕像  
那是我们即将经历的死亡 向西
我背着你 给护士长留下
巧克力和鸡蛋 给垂危的向导
留下草叶的象征与石头的荒诞呼吸  

我终于看清了啊方向 死神的背影  
我看清了向日葵的面目
在黑夜的前方 我占有了它的子宫
死去的人在我们的祭祀里看见天堂
活着的人 重又回到黑暗中间
面对一扇旋转中的玻璃门不停地诅咒

此刻的阳光 恍若是时间的遗体
漂浮在幻境之上 漂浮在空中
难以进入绝望的人 从词语出发
哦所有的出发都将回归毁灭
那么 从寂灭的抒情里出发的幻象
它是梦中完善的苦刑 它是归宿

6
(出发即归宿。刑柱上的博弈者在一场魂飞魄散的白日梦里自言自语地说。)
    又是怎样的未日里隐匿着永垂不朽的预感在我经过焦灼的黄昏之时沿途梦见的词语高潮迭起般的死亡。
   词语正以摧枯拉朽的妖媚诱惑着在路上的丧家之犬再度绝望于主人猎艳的空虚。
   颓唐的弦乐声恍若从水中起的黎明。
在光亮的中心,纸人们面壁默哀追悼着曾经灿亮的姓氏,他们生前的面孔被镌刻在青色的石板上。
  他们旁若无人。他们如同炭灰的手指比划着它在讲述另一种生命的诞生。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即将重返子宫,
死亡来自企望的梦乡。留着红色鸡冠头的摇滚歌手跳上晚餐桌上莫名其妙地愤怒莫名其妙地颤栗莫名其妙地疯狂狂嚎。
啊这座城市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阴部。
啊最美丽的阴部是我们前仆后继的最后的方向
天空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苹果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纪念碑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舌头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丰乳肥臀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词语在他们的嚎叫里变形了
   啊方向,方向,最后的方向里已经装满夏日的精液。  
  这是一群涌入世纪末挽歌里的野兽,他们在夜幕下的法庭上昏厥地唱着颠覆的妄想。
  哦看那,我也来了,带着留声机带着黑宝书带着赞美诗带着振聋发聩的叫欢带着操你妈的恐惧
  来吧。僵尸的阳具。
  犹如令人窒息的乌云重新笼罩梦中的河流,水下的天空诱引着在路上的人终止对信念的遗址的仰望,回到弥漫奶白色瘴气的家园,迷恋女人的肚脐。而在博弈者身后的阴影里,无处不在的黑暗继续它的漫游。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毫无意义的预言决定的。博弈者如是说。诗歌不过是盛开在人类快乐的原则里一朵凄艳,孤傲的矫情之花。但它只与抽象的死亡结伴而行。它只有在死亡中才能够接受活着的荣耀。
  我想象着。
  我想象着在词培虚掷的时光下忽隐忽现的最后的方向。哦曾经不可一世的背影,终于在夏日的绝望里原形毕露。残忍的理想赋予沉沦的琴键新的绝望,它正以崭新的黑暗引导我们重新爬回母体。
  现在,咆吼的歌声沉没在彼岸花的迷香里,蒙面的巡夜人尾随着疯狂的歌手行走在饥馑的漩涡里。他们将在那里遭遇一场车祸,双重的绝望导致他们重新设置毁灭的方向。
  现在,我阅读的诗卷里繁星点点,伤残的树上悬挂博弈者僵冷的舌头与阳光的遗体。乌云遮蔽的午后,惶恐的祈祷者面对浩淼寂然的大海喃喃自语,仿若是在接受对自我一次秘密的行刑。
碎石、灰烬。还有坚毅的黑色目光。梦中的方向忽然爆发出狂妄的笑声,它是在问候我们孤独的灵魂。
  诗歌之外。喧嚣城市一如美丽的阴部。山河之间,漂泊的灵魂困扰着我的幻想。我把道路痛哭成一页白纸,我把十三级台阶痛哭进佛像的梦境。
诗歌之外。生命依然如此的不可知。一股青色的暗流悄然无声的谋划着夏日的毁灭。某一时刻啊我听见了亡灵的呼吸,
  我看见了精神,词语的精神死亡的精神一滴精液的精神黑色的精神包罗万象的光的精神生殖器的精神最后的精神方向的精神散发的海腥气息。
    哦无所不在的未来。一个乍寒的春日。我坐在导师的庭院里消享着阳光的凭吊。一群灰鸽盘旋山腰间的庙堂的上空。那是一群夜鸟觅食的据说。我在鱼缸的积水上书写着亡灵的抄录的诗句。
   我仿佛坐回亡灵的福地。我发现出现在诗歌中的象征是与世隔绝的。象征迁徙或黑暗的水声出现在空虚的梦境。回音是不朽的。方向即祭祀,向西……

7
(他说;有一扇们,我已经在世界的尽头把它关闭。豪•博尔赫斯《界线》)
我又听见绿色的死者在黎明前的吟唱。我又看见窗外的诡谲的陨星闪烁眩晕的光。我又看见夜的深邃之处关闭的无形之门泛着青色的反光。我又听见四周的墙在狂笑。我又看见沉溺于香气而腐烂的我的脸。我又吮吸到处女的圣血散发的异香。我又看见长着鳞甲的裸女在卧室上空跳着祭祀之舞。
  我的卧室我的末世灵柩。我在被窝里看见玫瑰。哦看啊这个世界里到处都是死亡玫瑰。迷幻乐玫瑰。妄想玫瑰。自慰玫瑰。玫瑰灵柩。我又看见我的玫瑰头颅在云层在沸水里崩裂。
(死神啊,留住这些幻影吧!艾伦•金斯堡《祈祷》)
       我的黑夜灿开成一丛肉色罂粟。每片风中花瓣摇曳淫荡。象黑寡妇丰腴的影子。瑰丽晚霞多象是一条淫乐河流的尸体。
  我的抽搐的手指和痉挛的肺。我就要焚毁蝙蝠的翅膀。我就要象待葬的花籽在悲伤的土里歌颂子宫里的月亮。
  忧郁的香灰啊在掩埋我的爱情,她的舌头正在我的大脑里一如冰块的幽灵,游荡着。吞噬着幻想的火焰。
  我赤身裸体。我跪在惨白的月光中央。我需要喝蚊子的血。我需要情人的舌头的吮吸。我的双手哆嗦着拿起火柴。我呢喃着:我的眼睛在那里,我的尸体在那里,我的身体在你们的信仰里吗?
  我们必须在散发着腐香的肉蕊里寻求生存吗?
  何苦漫长的一夜啊。何其短暂的一生。
  冰在嗥叫,红木座钟在嗥叫,黄色玫瑰在嗥叫,沙发在红酒杯里嗥叫,门外的蒙面人在嗥叫,一群蝗虫在天空深处嗥叫。
  而我,此刻的我醉死梦生。而我,此时的我悲欣交集。
  风雨之夜。诗卷里的灰色宫殿。画在美妇人胴体上的黑色琴健。烛光。梧桐树叶的狂欢。手影。墙上奔跑的手影马。胸罩精致的搭扣。我看见了呀我们的船长,寻欢作乐的手指敲打着罗盘。
  向西呀,向西。我看见笼罩西方的金色雾气。我看见西方的榆树长满金色的叶片。肃穆的石头上铭刻着海的心脏。向上,向上。我看见金色的兽头我看见打开的西方打开的天空里漂浮金鱼的尸体我看见金色斜阳象一枚锋利刀片划开了宿命的肺我看见我的左手高举起我的头颅捶打着道路尽头的西方之门我看见美妇人的胴体里血流成河。
  啊。这是一朵玫瑰的血,死亡的恩赐。
  我的幻想正在经历西方的快感。我的幻想正在经历词语的自慰。
8

  向西。天空在西方上升。西方,一座永恒的金色神殿。哦快让道路挽留住宿命的方向。
  在路的尽头,我看见了峭壁,看见绝望的光,雾岚里的火苗,灰烬是爱情的寝宫。 瓶中的马蹄莲啊还在承受割草机毳轰鸣的蹂躏。它从我的耳朵里撤去隐藏的丧钟。
  我在枯萎的花蕾上镂刻着谶语。我拉响了末日的警钟后遁入她的寝宫。隐形的肉欲之门。啊,这一刻是性,那一刻是爱情。啊爱情,我终于憋住呼吸,把这词语射在她的脸上。
  我凭借想象的高度俯瞰寝宫的内景:多像是花骸陈列室。我的中指惊叹着我的眼珠惊叹着我的生殖器:生命不过是一场假面舞会,曲终人散时,我们又成为它的影子。
  黑夜如镜。黑夜如沼泽。我原来是多么矫情,溺于沉湎。当我重新系上裤带登上时光之舟,哦它原来是女性的胴体之舟。她,引导我们向上。她,引导我们堕落。
  五彩石的光芒如风中飘拂的幡,穿过花园上空的葬礼,落在我们的嘴唇。你要做什么?我们又能做什么?你赤身裸体坐在脏的玻璃餐桌上,屁股吮吸着黑牛奶,那些肉质的花蕊有毒,那些深褐色果核致幻。那些装在空气里的精液正如向阳花的盛开。我的舌头正在你的畅腴的喘吟里,等待日落。
  阴沉沉的下午。空气在雾霾的光里迟缓的薨逝。写作的手在你的嘴里假寐。我的文字,谁会是它的受难者。我在红色地毯上写道,我的命运将会在谁的XX里哭泣。
六月。夏至
凋谢的花瓣装饰着毁灭之焰。满载着蒙面人阴冷笑声的游船驶向西方之岸。浓荫遮天的步行道上,游荡的跫音引诱着你一起走进开满杏花的后园。
“哦我只是一个失魂落魄集梦者。我喜欢尝试各种毒品,你听见窗外淅沥沥雨声吗?是的,我写诗仅是为了淫乐记忆。我刚与死神会晤,我现在正打开一条通往天国的暗道。哦,卧室的钥匙藏在花盆的葬土里,请你去找一下,它也该发芽了吧。我告诉你,满足肉欲是拯救死亡的唯一途径”
“哦,我是一个年老色衰的舞女,我在暗处,您可能看不清我的容貌,这是松弛的乳房,但我依然滋润。您知道吗,我渴望忠贞的放荡,因为死亡就是我的名字,能为我点一盏黑暗的灯,煮上一壶产自地狱的红咖啡,哦当然没问题,我的主人,现在就开始吗,主人,我的艳舞服在旅行箱里,稍等,我的主人,您喜欢口交吗?我会象伺候死亡一样把您带向极乐世界”
这华丽的快感就是性的死亡之餐。我在一组玉润如绸的词语里缀饮西天的晚霞。我带着灵魂性欲在通往极乐世界的海面上狂奔乱舞。我愿意以肉体与死亡交换感恩的玉液琼浆。
  我们快要进入花骸飘香的黑夜。两个受蛊的谵妄者,拒绝盐的救赎的自虐狂。我向她念诵着写在衬衣领袖上的札记:荒淫的风声吞没了西天之上的灯塔,一只粉红色的玩具钟释放出迷迭香气殉葬了我的方向。它在履行毁灭之约。厌世的音乐啊,它在西天之上的寝宫里抚慰着我的尸体。青色的音符,它们说:来吧,把你的语言交给虚无,把你的舌头交还给地狱,把你的生殖器拿来和死神交换新世界的教堂。人间如此的光明,已经不值得精神迷恋。
  哦。颓废者的冥界。
   一双因嗜恋香气而腐烂的手。转为吟唱。我在虚掩的门后等待一场石头带来的空气的葬礼。她会再一次为我的胡呓带来快活的假牙吗?她会在虚拟殡仪馆里朗诵我写给时代的反动宣言或是死者隐秘的唇语。
   漫长的绝望的光线。挂在窗口的一把白色无弦之琴发出无欲的呻吟。
  我已经迷失在一次虚构的向虚旅途上。哦,今夜,所有的方向都朝向死亡,所有的人的脸上画着死亡的符咒。所有的死亡都在光明之下向我狞笑。所有的毒品都给我带来一座水晶棺柩。哦看呀,熹微的光滋润着死神的嘴唇。路边的红色酒吧里,哦我看见从高脚酒杯里伸出的苍白手指向我乞讨着记忆的精液。吊灯发出的淫声浪笑,象橡胶锤敲打着我的神经。哦,出现了。软体舞表演者正将她的身体模拟肉欲的天堂,她的侍从多像一条腹蛇的化身。射吧,我们一起进入了她的瞳孔。满地的砾石正为倒立的影像哭泣。泳池畔的花房里,贯通天堂。水妖的肖像。十字架上的纵欲者。垂地黑色丝绒窗幔。哦,性欲对于死亡是何等的重要。紫色的香气从门的缝隙透溢进绝望的音乐。
  她的身体终于被零点的钟声唤醒。一面风中行走的圆镜里,我看见了施虐者的表情。我从火焰下的乱伦的花朵里惊醒。花瓣在我的梦中惊悸地焚烧。死亡逼近我的性具。
  方向,向西。戴着鸟的面具的云汇聚在空城上空。我彷佛是阻滞的空气。通过我的肉体器官抵达爱情的温泉。
  空气正象一根鞭子抽打着我的味觉,一个梦境的最后寻访者。石头的亡魂附身在墙上的幻影。你看见了吗?在幻影里一闪而过的花仙。青色的皮肤,谁刻写上了一位盲眼的行吟诗人的诗句:让我来帮助你们改变命运吧。
  你的眼睛看见在词语里复活的空气吗?你的灵魂是否因香气的腐蚀而化为花的幽灵。你的血液是正是我在正午吮吸的黑暗。而我的亡灵,我看见它已经登上沉船,就像我的词语正在毁灭绝望的空气。

9

“奇怪,现在想起了你,你已经离去”。艾·金斯堡《卡第绪》
   色情的飨宴。我又一次醉卧街头,我来自于诅咒的嘴,世纪末的丧钟在那儿敲响。我是多么惊异于酒精,犹如肆欲之源。
  你扶着我走进霓虹光下的黑洞,走向床榻与木质浴盆。看见了梦中的乳房长满银色的鳞片。
  在塔影里,在打碎的镜片里,在游戏机的喧器里,在夏日的阴户里,在女人耽溺的自慰里,在雨里在出租车里,在一只腐的鸟巢里,我用唾液涂抹着天空,我用诗歌诅咒命运。
又见午夜。色情的想象在虚构的激情里捕获着词语的快感。魂灵可以自责吗?滞留的石榴终于在幻想中找到爆裂的水珠。它们可以忏悔吗?我终于让年轻的妓女喜欢上我的爱情,哦,我可以出卖理想吗?
  断水的正午。语无伦次的表达。一个为幻想而夭亡于幻想的人。他仍在等待一具病血的身体,一具遍布隐喻的身体。巧克力嘴唇。
  在音乐嗥叫的嘴里放下窗帘。暗含不详预兆的白色花瓣在枕套上睡眠。我把电视关闭。我无路可遁,象背叛的空虚的水晶的光。被我反复书写或强调的词。我赤身裸体,在红色的床上跳跃,奔路散步。哦,阳具。冥界之灯。我在劫难逃。我们死于如瘟疫般的疯狂是多么幸运,而更多的人将死于现实。
  我进电梯,时间的囚室。我遇见钢管舞女郎。嗨,今夜我有可卡因,我们去找回我们的极乐世界。我邀请她。我打开门。我熄灭灯。我的房间香气弥漫。我的房间幽魂出没。我点亮红色奠烛。我们吸毒、呕吐、歌颂、性、嗥叫、变幻姿势,高潮,地上的绣花内裤,射精……走吧。从你进来的路上出去。走吧。像吸足阳光的葵花。飞了。我看见我们的身体一片火烧云,飘起来了,我们的床,我们的肉体和黑暗。我开始痛哭,趴在光的殓布上痛哭,迷幻之穴,画在皮肤上的绞索下,我痛不欲生地在一条呼啸的路、撕裂的路、咯血的路上掩面嚎哭。绝望的嗜梦者啊,我们躲在酒店的花洒下,期待末世太阳在我们手下的词语里冉冉升起。

10
美术馆门口的黑色电话亭,那是测谎仪吗?我对着它虚构我的爱情还是一场致命的艳遇?在我眼睛里晃动的悲悯的枯叶啊我看不清她的真实的脸。我在微弱的蜂鸣声里走进死气沉沉的展厅,我感觉到人类正从疯子的咒语中复活,我的骨髓里爬进了大腹便便的白蚁,它们啃嚼着象我的阳光。人啊动物啊人;“人是一种病态动物”M乌纳缪诺《生活的悲剧感情》。
  我给今晚的月亮买下花圈之后我便身无分文,毒瘾犯发.虚汗淋漓.我躺在花店对面的伊斯兰教堂台阶上,想着我的胎儿,我的坐在六楼屋顶烟囱上尖叫的荡妇;我要堕胎!我听见了我躲进绿色的粗大花茎,我的嘴在植物滋润的生殖器不住的念叨;可爱的放荡的女人,你的欲望终于埋葬了我的现实的。
她是尾随着跛腿的指挥家出现在偷欢的蜂房里。梦想幻灭之处便是通奸者的床榻。哦请帮我找回我的坏掉的胃。请帮我要回她的腋毛,哦那是欲望之光光吗?柔软似风的身体,她在方向的高处,她踩踏着我的额数经过我的窗口时发出梦幻般呓语:世界原来只有一颗睾丸那么大。
  她是尾随着向西迁徙的花朵出现在行吟诗人的发丛里。她披散头发跣足而行无端地在莫名其妙的交媾中倾泄造爱的矫情。他赤身裸体地钻进一面镜子的记忆里翻找着夏日的血迹。她说他是在一次惊梦的浩劫中发现了作为诗人的兽性。
  黎明里的黑暗开散布余晖的枯香,在我的凝视下假睡在白纸上的一杆纯净古朴的笔不住地战栗,象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里的忧伤的躯体,我沉溺于她的忧伤中怀念起西天的虹,我等候着她再次出现在我的弥漫着毒品异香的嘴里。
  穿过未来的迷雾,时间象块玷污了信念的白色殓布覆盖了我的渴望。我,我和你,披星戴月地在向西的路上喜形于色或自甘堕落。
  我怀疑着出生入死的激情,我沿途收集颜色形状各异的药丸,我的眼睛里隐现着夏天的倒影。一场大风继续在我的内心里燃烧冬眠着中的悼词。
我们只有出发。她说,没有归宿。

11
谁在用月光击打琉璃屋顶,弥漫瘴气的黑夜宅邸。享欲的琴键发击沉闷的喘息蚀噬倨傲的光。馥郁迷绕,飘渺的哀号亲抚绚丽的道路。哦道路啊,命运的孽恋正在承受方向的惩罚。
  秋天来临了吗?穿着丧服的寡妇手举飘拂的黄幡穿过芬芳的墓园。谁去为她打扫昨夜的杯盘狼藉。谁将先于我闻到幽禁的沉香。在假寐的午后窥见御风而浴的丰乳肥臀。
  夏日灵车已经抵达想象的酒池肉林。昏厥的守寻者,当我为他擦去额头上的阳光,哀号的尘粒继续为他铺设不归之路。
  广场喷泉终结了夕落之旅。它多像一位东亏美妇的隐秘之处——它就是芬芳的源泉。
  我曾经摸黑闯进入她的中央花园。我曾经沉溺于快活的娇吟。我看见一束月光如同时间僵尸斜披蓝色丝绸风衣蹑足行走在向西的河面。我看见窗外的树林里飘满黄色缎带。我走进她的厨房。切开的水果仍在一滴晨露里哀悼夏日。无色煤气抚摸着我的腐烂的黑色肺叶。我眼睛发红。我在黑暗里拧开镀铬龙头,我听见了来自西方的祝祷。
  这束光是死亡骑士,它在水上狂奔。花的重叠幻影关闭向西之路。哦,做梦吧。到了做梦的时刻。梦能消灭点着檀香时的恐惧吗?我看见你的紫红色乳晕,哦这西方的月亮,我痛不欲生般地咂吸着它仿佛我迷失于方向之中。
  我快要死了吧?护士,为什么隔璧的灯还亮着。为什么对面的窗口有张人类的脸在晃动?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黑暗让地珑亮如白昼,晕头转向。
  我在渺无人迹的街道上游荡。我倚靠在仿古的铁栅栏旁。我出没在阴森的墓园里,我看见老鼠的婚礼上风干的雏鸡。气色阴郁的诗人逡巡于腐败的大气之中。我看见豪放不羁的影像象在风中燃烧的纸钱。我看见我的遗骸正在她的眼中的大风里歌唱爱情。
  哦,终止悲哀的倾听吧。
  我被夜雾包裹。我点燃烟。我窥视远方的隐形之门,我扛着银色云梯在熙攘的人群里寻找它的上帝。我看见一群人在云中滥交,乱伦的蝮蛇,一场世纪的瘟疫将要在人的词语中蔓延开去。我继续倒退行走。
  一座幽灵之城。迷香弥漫的卧室
  回忆将给现实带去毁灭。溺毙者的面具。我拥抱着我走进“红夜”酒吧。紫色的嘴唇和绿色的指甲。病态的乳房和下降的阶梯。我惊悸地喊叫:我看不见我,我看见昏暗的灯犹如爆裂的毒瘤。交媾的腿在持续的臆想里接近酒精强暴的高潮。失语的酒啊,像是死神泄露的暗语。聒噪的纸盆喇叭。贯穿音乐的鼓点。我坐在电视里观看着一次殉情的谋杀。我看见逃窜的鼠。我象微茫的光蜷伏在女人阴郁的耻部。瘫痪在地上的影子手举疲软的笔在狂妄的塑科花瓣上涂鸦。啊嘴唇的形状,女人张开的性器的形状。我吻着灯光的脚趾。我看见自已抱着双肩蹲大墙角,我在等待上帝,他骑着汗血宝马,他要给我送来世上最好的大麻。我痛饮着音乐的唾液。我的灵魂正在向西的路上为我的肉身操办空前绝后的加冕盛典。
  哦,鲜花,死神唇边的火焰,深渊里的乳房。幻影的璀璨天堂。我祈求着它带走恐怖的梦境,一封血书。盲眼。六弦琴。女人香。我嗜睡着。我在完成生命的摆渡。
  超凡又圣洁的梦啊。我匍匐在锡纸上。我啜饮迷香之光。死的回声。我战栗着,把诗歌掩葬在云水间。我听见你的跫音敲打着我的天灵盖。哦,绝望是唯一的一条生路,我的头颅两侧长出蝉翼的翅膀正在你无垠的子宫里筑巢。 爱我并凌迟我,用我的亡灵之手为你写下末世献辞。

12

我们在海滨摇摇欲坍的旅店里,我们在荒草丛生的房顶上,我们在青铜雕像的基座上,我们在阳光的尘埃里,我们在肮脏的浴缸里,我们在阳台的破沙发上,描绘着向西的路线,极乐世界的草图。在一层阴翳的后面,是长满红锈的时间的锁孔。
  我们出现在注射器的回忆中,我们甚至出现在绞刑架下的陷阱里,我们出现在芳香的棺柩里,我们出现在空旷旅馆里过着梦游的生活。窗外的世界里依然封闭在黑暗中。我们坐在院子里喝着荒草的清香和土地腐烂的气味。
我忽然梦见同伴的遗体,颓败的墙缝里长出他的苍白的手指,悬赏的书稿里。黑色的阳光照耀着晶莹透亮的露珠。默默无闻的灰尘象空气一样散去又汇聚。我又听见倒塌的塑像在荒草丛中喃喃自语:除了我们,这里再没有别人。我们死了。
当她的影入进入猎奇者的禁区。嗜睡的桔子沉浸在精神病患者强暴的欢娱里。当她从脑袋里掏出整日追逐肉欲的声音。在狂热的烟雾里享受到施虐的惬意。辗转于荒谬绝伦的幻想中的诗句啊,我们撕裂了各自的肌肤,我们看见了隐藏变态的信仰之后的方向。
  哦,我听见一只金色的蟾蜍蹲在墓碑上,它用西语吟唱荷尔德林最后的诗句:你梦寐以求的已经已经临近,它正前来将你迎候。哦,听啊,我听见夜风中的灰蝙蝠用暗语朗读帕斯卡尔的《思想录》;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置身于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更不知道我自己。加厚的丝绒窗帘阻隔了沉闷的钟声的侵入。我看见天窗之上一颗自焚的树正如迷失于梦境中的河流,嚎叫或痛哭中的夜风掩葬着屏息而亡的郁金香的花骸。未来啊,未来是扑朔迷离的幻象,是色情的核。
  我们,我和你刚刚历经了迷乱的一夜。毒品没有了,理想生活里只剩下可怜的性欲一如瘟疫,每根神经在承受噩梦般的折磨,在你的贪婪的无从餍足的呻吟里,我仿佛听见了秃顶的预言家的死讯,我仿佛找到逃出生天的藉由。我们为预言家的遗著布设灵堂,我看见身着渔网的巫女,面无血色地坐在晦暗的客厅,吹奏的埙发出了万木萧瑟的回声。
  又是怎样的欲望胁迫我再次进入幻灭的召唤,要有如何的绝望才能跨过旅店的楝木门槛,承受与世隔绝的快活。 漫游啊漫游在自我中心的边缘,谛听着传递火焰的福音,转瞬即逝的道路上,我听见词语的另一种声音拍打着我的天灵盖;虚妄就是一切,死亡就是方向。
13
   (现在我是,就这么着的孤零零地在这个世上。雅克·卢梭《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梦》) 。夏天可能不是一潭变色的死水。方向可能不是存在的刑具。夏天可能不是一场荒淫无度的偷欢。生命可能不是一次短暂的梦游。道路经历了炼狱的火刑,我在一面墙的囚役里故作惊讶地赞美自闭的乐趣。
我赞美啊一滴短命的晨露在枯叶上不为人知地写作。我赞美交媾中的彩蝶扑闪着的翅膀。道路来了吗?它就在门外等待着我的幻灭之旅。河流已经停止干枯的呜咽了吗?它就是通往安息房的那条道路?
我被阳光关闭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里,黑暗象头困兽龇牙咧嘴地敌视我的夙愿。兔唇的邮差送来了另一个季节的请柬,哦这烫金的纸片是否会成为情杀案的凶器?我们都是渴望受虐的人,我们都是被虐的人。
我蜷缩在一束黑暗的光的回忆中,我怀疑着这个世界是不是早已疯了。我终于按捺住内心的恐慌,我发誓我要爬出夏天去强暴每一块给我带来幻想的石头。我发誓我要滚出这个世界去强暴给我带来死亡的每一个词语石头 我要火烧这个夏天去强暴给我带来乳房的每一个梦想。我发誓呀我要砸碎这个夏天和这个世界一起疯掉
  我给予你的便是现在。现在已是最后。
我听见了,你还在指责我徒劳无益的自渎,我听见了,你的体内藏匿的镀金钟摆不住的敲打夏天的脊椎。我们饥饿的呼吸,开始从黑金鱼的抢夺空气。断药了,毒瘾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割下了按装在窗户里的硅胶耳朵,我的供货商被一个舞女钓走了,他出卖了我的住址。我听见了你趴在我的紫红的龟头上不住地颤抖着,指责最后的方向。

14

我忽然想起,我们被迫拿掉的胎儿,她正在远方的温柔乡里迎接死无归宿的哺乳动物。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忽然想起阳具的使命,阿弥陀佛,啊我已经让人类如此的堕落,我已经让自我成功地变种,我看见一尊红木佛像长出青色的脚趾。
谵妄的词语里呀满目苍痍,蚁尸遍野。就在昨天,我又途经白烟酒吧,我们是在酒吧的贮藏室里再次邂逅的吗?肮脏的大冰柜里塞满动物的内脏,还有变质的冰块,喝空的酒瓶里长出的粉红色彼岸花。各自脱掉束裹在身体上的衣服,我们又做了什么?作为人的堕落是从放纵欲开始的吗?哦,我的伊甸园在向西的幻象里正象毁灭一样绽放银色的火光。
  我们是通过肉欲进入黑乌鸦的教堂。敲钟人通过手语杜撰着西方的没落,我们仿佛像拙劣的戏子,把面包上的奶油涂满十字架的阴影。我们钻进了布满蛛网的铜钟,这就是传说中废弃的丧钟?我想象着,我们在这口铜钟里做爱的情景,对末日的恐惧感是否能使我们的肉欲升华,高潮迭起?能否导致我们的激情给予精神新的绝望!
我们的目光抵临树冠上的鸟巢,我们的身体在铜皮灯罩的高度呈现高潮的弧线,我的内心旁若无人地恳求着钟声;请带我去那香飘四季的深渊,涧溪流淌着幽冷的琴声,那是方向的归宿。
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颓废又奢靡虚狂的日子,我坐在丧钟里,怀念弥漫着酒香的胴体,怀念受伤的中指和白纸黑字。 怀念着沙发上的呕吐,冥想中昭示神经错乱的传奇,回荡在涅槃之音里的喷嚏,进入她的恍若虚无的身体时恍若经历猝不及防的撞车的激烈快感,我怀念象海豚一样语无伦次的悚叫。
  她的两胁终于长出闪发鱼鳞之光的翅膀,低空穿行过马眼中忧郁的旷野。她坐在一颗宿命的雨珠里,从反光的缝隙里看见黑雾笼罩树冠,树下的偷欢者举锄掩埋火焰的尸体,大风吞噬着空想中水上的淫乐行宫,留下惊恐的痕迹。她的悬挂在半空的悲恸的舌头象一束射向西天的光;我们是终归死亡的人……(是的,当死亡把它冰冷的手指放在临终之人的眼睛上的时候,注视的光向何处去呐?加·巴什拉《烛之光》)
  荒凉的石头继续滚向道路尽头,点缀着空无的远景。安睡在蜂房里的手指,继续在梦见的星宿里寻觅诗意。还有谁在拜望分娩着末日的桅灯,在漫长黑夜吟唱挽歌的人,那些在梦中渴望飞翔的人,在情人的泪光中发现归宿的人,还有谁,在我的手稿安然入睡。
现在,保持宁静。现在,只有我的灵魂通过鱼形的嘴讲述天路历程。现在,我绻缩落叶的芬芳中倾听从河流上游漂浮而来的婴儿的吟唱,我看见你,带着被语言感动的墓园走进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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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8 10:39:46 |只看该作者
欢迎。看了第一首和最后一首,“我看见心脏象镀银的钟摆在漆黑的荒野上晃动”,喜欢这样的句子。整体上似乎有点用力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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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9 14:49:2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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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走了只剩下你,都死了,只剩下最后的方向。大麻没了,性欲也没了,水果开始腐烂,U形灯管里的血液开始腐烂,大海淹没了天空,黑暗遮蔽阳光。
我们在那过夜?口袋里的硬币喋喋不休地诅咒着时代的狗吠,我们坐在铺设着红地毯的梯级上瑟瑟发抖。我站在上帝的门洞里打量着夏日的高度,阳痿的火苗映亮隆起的耻骨。
  我真的不行了,此刻——我耳鸣眩晕幻听恶心虚汗淋漓梦遗口吐白沫胃痉挛,,,我需要钱需要毒品它是灵魂的血液我需要一间空房与被褥,可是,此刻,所有的人都象宠物犬一样鄙视我的嘴脸,我们相互搀扶着不住地发问;我们往何处去往何处去。
  有一场无人赴宴的烛光晚餐,在信天翁的哀鸣里,在郊外,一座人迹罕至的鬼屋里,我们象孩子吮吸着手指,等待开瓶器和卤水鹅肝。
  我肯定在象上帝那样抱膝痛泣,我们确曾在丧家犬的眼睛里渡过最冷的一夜。我们象生铁一样脆弱地诅咒着全世界的风,我沉默着,我在麻木的自慰里等待新的虚无。
  如果回到罂粟花盛开的梦里,那里没有光。夏日在青色的颈形瓷瓶里死去,留下的后代恍若食腐动物,周身闪烁肉感的光质。傍晚六点左右,它们准时在人类祭坛上就餐。
哦可能为时还晚,我还在不可企及的天蟾的夙愿里——我不知道是谁把我置入死地,我赶不及与它们喝上一杯献祭的酒,我不知道我会是谁的傀儡。
  我们睡在一只硕大无朋的瓷盘中央,我们的体温比它的表情更趋绝望,在墨水般的空气里弥漫赓续,糅抚着掌纹里的灰烬。一只啜饮冰凉月光的候鸟,栖眠在窗台,幽晦的呼吸声带来方向的问候。
  我们有多幸福,告诉你:我真的不行了,我听不见声音了,没人听见我的思想在嚎啕大哭。我学着神甫的微笑,拒绝酒精的贿赂,它曾经点燃黑色的灯。那一刻,我想到了你:这里只有上帝需要拯救。而我正走向他的死亡,我走向自我。
  我们在黑暗之上接吻,天空在我们头顶诡异地死去。招魂的呻吟如同死亡的触须在你的舌尖舞蹈。诡谲的陨星在夜的深邃之处泛着青色的反光。哦,狂笑的墙,我的卧室,末世的灵柩。玫瑰与迷幻乐的灵柩。妄想与梦的灵柩。阳光的灵柩。我又看见我的头颅在皲裂的大地上滚动。
我们在罂粟花蕾里接吻。我的影子与夏天的瑰丽尸体多么相似。我的抽搐的手指和痉挛的肺。我就要焚毁蝙蝠的翅膀。我就要象待葬的鸟歌咏悲伤的眼睛和子宫里的月亮。
我们在一座幽灵之城扮演殉情的溺毙者。我拥抱着我走进<伪言书>。紫色的嘴唇和绿色的指甲。病态的乳房和下降的阶梯,昏暗的灯象爆裂的毒瘤。交媾的腿在持续的臆想里接近酒精强暴的高潮。失语的酒啊,像是死神泄露的劣质精液。聒噪的纸盆喇叭。贯穿音乐的鼓点。我坐在藤椅里看着电视中的谋杀。我看见逃窜的鼠。我在女人的浓荫里舒展身体。我看见瘫痪在地上的影子和疲软的笔。我看见狂妄的塑花盛开着。女人们吻着灯光的脚趾。我看见我蜷在它的背影里吮吸着大麻。我骑着白马。我痛饮着我的唾液。我的灵魂在广袤的夜色中睁开失眠的眼睛操办着凄美的庆典。
  哦,鲜花,死神唇边的火焰,夜的深渊。幻影的血液的璀璨天堂。恐怖的梦境,我祈求它带走神灵的盲眼与六弦琴。我嗜睡着,在女人的体香里异想天开,终结向西的使命。
16
我想起你,那扇铁门正象<伪言书>缓缓地被一双黑手打开。
我走出牢笼的瞬息,我忘记与人类的联系的方式,我站在塑料裸模的面前,过去的99天里,阳光一直象阴冷的鞭子抽打着我的灵魂。
  我终于脱下蓝色白条纹的囚服,我接过狱警退还给我的皮带和零钱。我想起你时看见向西的路上躺满时间的尸体。
  我决定回家,我在阳光的幻觉中看见打开的头颅,我是否还需要毒品来滋养衰弱的神经,我决定在东方旅馆门口下车,317号房间,如果你不住那儿,但盥洗室天花板的夹层里肯定藏着我需要的毒品。
  此刻,我走在火烧火燎的石灰路上,我独自走向没落中的夏日,这是我不能抛弃的意象,它已把宿命的钟放走我的脑袋,镀银钟摆不住地敲击我的膝盖。
  哦,行走中的我再次呼唤你的名字,一个梦想的名字。它在我的长夜里停顿的太短暂了。它使我相信死亡。
  现在,在吟唱之后,抚摸之后,绝望之后我又悄悄回到我的黑暗中倾听栖居于瞬间之中的永恒的晚唱。在我的最后之中,万物苍凉,我的路盘绕在死亡的边缘上升着。
我给予你的便是现在,现在已是我们的最后。又是午夜。色情的想象在虚构的陷井里捕获兽性的快感。哦只有死后的魂灵才去厨房里忏悔。
我在致使的香气。滞留。幻想的爆裂的水珠。它正在忏悔。哦,语无伦次的呈现或表达。一个为幻想而夭亡于幻想的人。他仍在等待你的身体。幻想的病血,那么,就让崩溃的路皈依幻想的卵巢。让腐烂的嘴慰籍湮没的倾听。
我点燃香烟。末世的挽歌该由我来领唱吗?诸神的翅翼开始扇起雾霾。啊,DEF LEDDARD的音乐。不妨设想一下,你看窗外惊恐,变形的脸,幽灵驱役的飞毯,黑寡妇的面纱。我可以为我再留下一点的时间让我和一群流浪的狗崽子告别;再见,大黄二黑小三,星期四或五:我会带着猪蹄和你们游戏人生。
我跪下,我面对影子:我祷告,我堕落。我占有着你们的堕落。我不毁灭你们便无法死亡。
多么迷乱的幻景。深藏于精神的渴意。表现主义式的嚎叫,音乐中的垃圾在嘶吼。 哦她曾经希望把黎明交给可怕的幻影。把性欲留给破碎的灯。哦,早安,安魂鸟。毁容的处女,早安,通灵者的香水。早安,手淫中的招魂术士,红色城堡里的园丁,丢失假眼球的催眠师守候着玫瑰的尸骸。早安,灰色的街角,旋转中的木马。我正在赶往殡仪馆的路上,那儿有一场空前绝后的聚会等着我去主持。
我坐在轮椅上。我似乎是等待开颅的病人。你听,六号舱里的狎昵声,浪掷末世福音。我入睡在透明的飞行船里。我刚从西天归来,崇高的黑夜啊,一滴血在期待我们的肝细胞集体慢性自杀。
当我在为一首诗寻找变态的吟咏者,复活的词里,香气在歌唱,死者的阳具在歌唱。狱吏的电棍在歌唱,我在为狱中的正午默哀。
  这是自由吗?这是自由的雄性生殖器吗?这是精子的幽魂,垂死的光,分娩咒语的蛹。我携带袖珍灵柩敲开虚妄的西天之门,看见沙砾之上的飞船的残骸,冰上滑翔的死鸟的发式多么漂亮,摇篮里的阴户向天敞开,凭吊着诗歌中的死。我终于在她的耳朵里找到自由出入的暗房。
(啊,帮助我去迎接我的死亡吧。《勒内·里尔克》)。我听见了艳舞女郎的咆哮,时代多象你的内裤上的发光缀片,能免费为我口交吗?是的,我刚从拘役所出来,那里的冬天长满观赏植物的腋毛,亡灵的极地,魔鬼集中营,那里的人没有性别,阳具长出霉须的朽木。纵欲和音乐是必木须的吗?幻想和吸毒是必须的吗?惩罚与写作是必须的吗?自残和自娱是必须的吗?
我们仰躺在钢丝床上,目光疲软地看着天花板,末世的彩纹皮肤。 黑夜,我的致幻剂,恐惧之源。我的欲望之境。我在锡纸上象困兽般吮吸它的血液之光,我感到眩晕。我的头颅在撞击它的大门。我把它安葬在白粉之中。我要看见为它而祷告的人的溃烂的舌头。当我在灵魂之音中挖掘上帝的葬土。当暗咏的词语诱毁着梦幻之狱。当我试着说出死者遗忘的齑语。当惨白的月光照亮一双盲眼。当我的世界正在期待浩劫的血,当逃亡的路耗竭仅剩的时间。方向啊,万劫不复。

  尾声
  我匍匐在锡纸上找灵超凡的回声。我啜饮迷香之光。我在可怖的滑音里安葬着诗歌幻影。我的头颅里长出喷泉的机关。
  门铃在衰鸣的沸水中入睡。来自异域的采风者,计算着幻觉的容量,性欲与信仰之间的距离。松懈的噩梦中幡然觉醒的性具发出惊叫;方向,没有方向。西方,没有天空。
肉欲飨宴上的世纪末咒符,快活之肉铸成的路标。我迷恋着精子的喘息。继续向西吗?继续向西,流放。
逃亡是精神对黑夜诠释。欲望的崩溃更使我们耽溺隐秘的方向。哦,摇滚的灯塔仍在漆黑一片的死海上收留水手的魂魄,一支笔的投影在瓦楞纸上等待绝路呈现,
禁锢在紫禁城里的螳螂,把蚕蛹的血涂抹在<伪言书>的封面。红色的雪焚烧死寂的苍穹。瘟疫蔓延的时代之夜,食腐动物的棕色毛皮在橱窗里泛着阴森的光质。雏妓在钟楼上裸露她的红草莓乳头。哦,蝙蝠的毒眼窥视着火焰的乳房,魔鬼玩赏的钟的心脏。土鳖在水面上不住地呢喃:时间已到时间已到时间已到时间已到时间已到……
黑衣邮差把乌鸦的宣谕馈赠给露珠的尸体。怜悯吧,精神的饥饿之胃哀求着鳕鱼。孤傲的灰啊正让紫色的墓园上升。哦,幸福就是酷刑的侍者、空凹的肉欲。堕落的天竺葵。迷幻的刑具、殉道者的面容如此相似,阳台上的撒旦剧院里,自动钢琴演奏着流放的福音。
我穿巡于玻璃子宫,我在枯叶的芬芳中埋葬冗长的正午,歇斯底里的打击乐里靡集着亡魂的召唤,他的绿色嘴唇和眼睑。蝴蝶的盛宴,阉割的齿状植物。
闪电终于切断向西的道路?蝼蚁瓦解着厌倦的信念。我站在寂静的天空,死者的阶梯向着冷血的瞳孔延伸而去。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我喝着冰冻的咖啡走向灵车,超验的空间。刻花玻璃上遍布灵狐的爪迹,三角钢琴终止了最后的抒情,诗人们爬上彼岸拆卸着丁香的魅影。
道路啊,请为我们准备足够的黑夜,请为我们敞开悲恸之门,一群饕餮之徒。蜥蜴的晚餐已经开宴, 风中的葬礼拉开帐缦,夜莺嘴含玫瑰,眼里布满黑色血丝。
我看见道路时而痛哭,时而狂笑。癫狂的时针瘫痪在天空之上,我遇见来自地狱的唱诗班,他们的未来之梦。他们的后花园,我听见了,并且,我看见了,方向中的通天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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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9 14:50:17 |只看该作者
        此时,彼地   (组诗)
       Y a o
          
    如果我现在活着,
    那么过去就等于死亡,
             西尔维娅•普拉斯《情书》
    
    在去夏天的路上,想起一列火车的速度
    终点在下一站 虹桥上的风骚客
    恍若在温柔乡里 迷失在冷嗖的航空港
    窥见落日撤出热情的酒怀 而在她的月亮里
    我再次遇上偷欢的植物器官 乳白色的汁液
    
    过去或者恍似今夜 记忆忽然如放荡的纤夫
    从你的夏天里背来红酒 杯沿的酒沫
    象烟花的妄念 我们的讳莫如深的表情
    端坐在餐桌后面矜持地期待一场空前的缠绵
    
    如果她在闪烁不定的夕光下 想起枕边书里
    辟邪的符咒 恍似谵妄的塑壳闹钟的心脏
    在羞涩的耳朵里 和道德进行一次无聊的对话
    如果她的指纹会象白玉一样微笑 她就会
    带上我们的隐私 频频出现在蜂窝状的花茎里
    她的湿润的嘴唇在绝妙的失眠里 同时赶赴
    荒谬绝伦的幽会 在郁积的激情下挥霍着臆想
      
    现在的光影正在堆砌一座记忆的陵墓
    她在夏天寻找忧郁的泉眼 向日葵神经质的投影
    当临终的烟卷不可置否地说出暗涌的企图
    屈辱中的食指终于放弃一次完美的探险
    回到他的白日梦里 继续着荒诞不经的祈愿
    
    而我质疑的当下 如果是过去时的爱情
    昏迷中的火车穿过时光隧道 象如期的通奸
    我从召回的白纸上看到她的近况与音讯
    即使现在死去 却又时刻被复活中的过去所惦念
    
    在去夏天的路上 我看见她的脸颊上长出翅翼
    活着的香味弥漫在两个人的过去的现在
    或许在更远的过去 两个人曾经在活着的过去里
    漫无目的地对对酌或在一束藏香里赤裸相拥
    从一只上锁的紫藤抽屉里醒来 然后继续醒着睡去
    
    
           H o n G
    
       啊,回忆,我如何来消受你的赠礼,
                   博纳富瓦    《回忆》
      
    大雾散去的正午,我们在临街的酒馆里
    说起爱情。说起风暴眼里的灯塔
    它象在暗地里孤独开放的浪花 从我的掌纹
    可以窥见它的过去的荣耀 从我的词典里
    你拿走的灵魂,他曾经是出色的盗火贼  
    
    回忆是时间里的一抹阴影 它仰躺在
    卧室的凹镜里 象是复古派画家的调色板上
    旋转的时针 哦我们是否还说起身体的事
    关于一道伤口的传奇 当我们试着进入
    对方的记忆 闪电的婚礼上的红酒
    埋葬着妄想的激情 大雾回到天上的寝宫
       
    我们在大雾散去的正午回忆起夏天 回忆
    滚落的黑夜 回忆着回忆带来的
    暗疾与快活 我们在形而上的迷雾中
    爬上空寂的月台 虚构缠绕的诀别
    醒示牌上滚动的汉字不时提醒着我们
    远方不在别处 归宿在路上的温柔乡里
         
    我在黄色的酒精里听着记忆的独白昏昏欲睡
    亢奋的舌头仿佛还在白日梦中 攫取
    我们的记忆 这是谁馈赠的礼物
    是否再添加一瓶优黄 路过餐桌的服务生
    提醒着自我陶醉的耳朵 今天是周末
    我必须在大雾骤降之前躺回现实中的温床
    途经满目疮痍的拆迁工地时又想起我们
    说起的事  啊感谢今天带给我一条通向外滩的路
    
          
    J I N G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身体、名字和时间之前。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于是我回忆起,有一次,在天上……&nbsp;
           《天上的三次回忆》  阿尔维蒂
      
因为有人在你的身体里虚设了一扇天窗
记忆便变成所有的一切 跛行的野兽带上我
穿过零点时分的梦乡 黑暗涌向空旷的
停机坪 在你的姓名里我找到存放香灰的陶罐
      
我终于看清蕾丝胸衣上的图符 它象
长在天上的莲蓬 我也许还在幻想最好的
结果 我们在天上的身体正象一条河流
或许回到时间之前 我们曾象海豚优雅地做爱

我曾经把玩你的乳房如同玩赏未来的坟冢
在你的眼睑上 一道桔橙色闪电的尸体
炫耀着爱情的谶语 我曾经在你的身体里
梦见夏日的诞生 然后是黑暗肆无忌惮地上升
高出天上的祭仪 你的身体开始迎合
回忆触摸 然后象过眼的烟云悄无声息

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还需要一切的虚无
作为惩罚 我们此刻拥有的都是将被遗忘的
在一切之前 如果墙基还没有夯实
我们就只能像绝望的犁安静地等候一声巨响

撬开天空的嘴巴 让我们在那里死去活来
因为我在天上的回忆里又一次听见月亮的啼哭
你就从蛋壳里醒来 你的乳房便变成花蕾
也许我已经把与你有关的一切变成虚无
升天之后 你的身体却又成为回忆的寝宫
        
             M I A O
        
                 但你的里面藏着另一个世界,
                  当所有星辰消亡,它仍将存在
                         里尔克《荣光中的佛》
他从你的世界里拿走了一把镀银钥匙
        他就在屋顶上的夏天里迷路
        他在死水里沐浴 关上传说中的门
        我是说然后 你就在传说的禁忌里
        寻找我们的圣杯 一个关于骑士的传说
        
        他来到荒原上的植物园 可他并不知道
        那些树 那些花籽会长成天上的星辰
        后来 他又绕道去了地下游乐场
        而你却还在花斑蝶的诅咒里呼呼大睡
        直至星灭光离 它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或是潜伏在两个世界里的诞生与死亡
        
        他在你的身体里发掘着另一个世界遗址
        直到闪烁反光的尘埃变成上空的星宿
        他躲在你的耳朵里不住地发誓
        他要点着叶片的露珠 我是说现在
        它们就象梦中自焚的空气 假如他
        爱上消亡中的光 他便在另一个世界里
        
        爱上荣光里的窗口 如果你并不知道
        举着火炬的信使 他的口袋里
        装着你的世界的天穹 他的书桌上
        摊开的鹅黄色笺纸上舞蹈的词语
        或者作为星辰消失之后的天空之子
        好象是我的呼吸象晚风抚摸着你的额头
        我似乎还在过去里不住地向解释未来
        
      Y I

    那是一个可赞时刻的开端
    大地还有一点爱我们我记得
              《EVADNE》勒内·夏尔
&nbsp;
激情的突然来访 让我们惊慌的把一串钥匙
掉落在公园土丘上 我看见假山洞穴里
藏着的火柴 音乐喷泉此起彼伏
当我们决定离开那片草坪 零点左右
那可真是美妙时分 我听见汗珠们的呢语
&nbsp;
你然后就去了秋天的海南 带回潮汐的气味
我们在陌生客栈里 木格窗下的单人沙发
质询他处的乡愁 那是和爱情有关的归宿&nbsp;
开始的一刻 发生在身体里的理想冲突
假如是记忆帮助我解脱缠绵的束缚 噢 是的,
我们把夏日装进野营的圆锥形帐蓬里
熄灭的一刻 我们看到瓜熟蒂落的一幕
&nbsp;
是其它的音符把喘吟带进我们的幽会
象道德把我们带往假面舞会尾声里的高潮
而在对付更严肃的替身 对称的协调
你象孩子一样抗议 我们探讨未来又会怎样
&nbsp;
好象我们已在经典的花腔里终止想象的旅行
开始回忆倾斜的夏天在另一个春天里
开始呕吐 直到每座院子里都长出蜂鸣的硕果
每颗果核也都拥有隐秘的情人 还有我们
依然身藏在波澜不惊的梦里 异想天开
        
   J U A N&nbsp; &nbsp;&nbsp; &nbsp;&nbsp; &nbsp;
&nbsp; &nbsp;&nbsp; &nbsp;
     可是这混乱正在逐渐消失,因为
  &nbsp; &nbsp; 每个人总是在到达他的现在。
&nbsp; &nbsp;&nbsp; &nbsp;&nbsp; &nbsp;《凸面镜中的自画像》 阿什贝利

它们在夕照下的水面上游动 几片落叶
象在绝望里相爱的鱼 我想起一条
穿过岁月的巷子 带着我回到青春的棺柩
哦 在兜售大麻的咖啡馆里 你们站在
不同的角度 给我翻译着另一个诗人的呓语
在这之前我只知道他的姓氏与垮掉的性别


你们曾经在我的白日梦里相遇 比任何人
更迷恋紫外线的光晕 穿过日益颓丧的记忆
像一只废弃花洒里贮藏的芬芳的碎片
我回到了现在 时间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我看见一簌静寂的火苗 那是她的处女之身

我抚慰着这只孤傲的乳房 在高墙的阴影下
琢磨镣铐的奥秘 妄想着枷锁里的邂逅
容许时光带来重生的秘笈 象被迫的自慰
哦我们在禁闭的自由不住地翻转着身子
回到冬夜里温暖的巷子象是她 处女的子宫

关于现在的我 她们可能比时间更清哳
看见开往过去的邮船 正在抵达回忆的高度
我从遗忘里回到理想的现在 象是从
混乱记忆里渗出的反光 在对面的橱窗里
我在梦想的草图上 描绘着沉沦的月亮

I.J

   留意正在发生的事,如果可能,
  说出事物的真相。
         《任务》尼尔斯·哈夫

我几乎就是她在以前经历的幻觉 我只是
说出生活两个字 谎言便改变了现实

她只是还想知道 我是否故意把性爱
描述成过气的名词 随后就有
从酒杯中醒来的灵魂敲碎了天空

面对她 舌头总是在忏悔里满怀愧色
或是急于寻找中性词语掩饰真相
而真相其实就是中蛊的梦想

我不过是让孤独在不易察觉的虚妄里
隐蔽的更深 象黑夜里一束
自虐的光 静候着爱情将要交给我的超脱

我已有三次以上自甘堕落的经历 我还将
经历三次死亡 我把其中的一次交给你
哦这令我想起油画里的天使 她的翅翼
带来了天堂里的曙光 在某次复活的仪式里
空留下做爱的时间 足以毁灭肉欲的占有

我几乎她以前的幻影 在瞬息呈现并消失
如果能在影像里找到一个恰切的比喻
形容我的狼狈或自恋 哦没有
我时常在镜中发疯 尝试着改装记忆

当黄昏正滑向穷途末路 我们不妨凭空策划
私奔的路线 在通往桃园的过廊里
遭遇放歌的粉尘 我们在喷泉的胡呓里
终结了另一种生活而让空虚占据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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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0 11:03:55 |只看该作者
 一日长于百年
         
               我重复了他的问题,
               人们怎么做才能在恐惧中生活。
                        克•西蒙《植物园》

噩梦的信使准备就寝 熄灭的瞬间
罪孽的影子滞留于空中
星点般蓝色的磷光里
它找到了下降的绳梯
当忏悔室里的烛光重又点亮
吸毒者浑浊的泪水象是地狱的神馔

我在他悲切的痛泣声中惊醒 这一夜
何其漫长 我首先在恐惧中安顿好
我的饥饿和非份的梦想
呼吸出没的安全地带
谁在质疑我的现实生活
是潜行在阳光下的灵魂 痼疾的阐释者
用哑语表达厌倦于自由的梦游者
他的预言正象世纪瘟疫流行
收集咒语的书已被他反复引用
我看见了他易容后的脸 烙印了末日的

景象 一只离群索居的钟正引火焚身
这是百年后的死亡现场 你们在我的梦中
看见了幽灵们的祭奠之舞
在摩天大楼的房顶花园 或是空中的舞台
景色寂灭  行将就木的狂想延续着
关于生活的传说 他的热情复制着恐惧的叠影
或篡改着巨人的遗嘱
在这里躺着的是时间的精子
它曾改变了人类的希望
隐匿厄运的钟声 跨越了一日萦绕于
百年后新的分娩 整整一夜

他对我耳语 我们是否无法从想象的高度
回落到现实的困境 接受毒品的诅咒与愉悦
如何逃避恐惧设置的陷阱
如何在他转述的漫长期待的灵感里
进入迷妄的假寝 最初的曙光
照亮一日里终结一生的旅程
被诅咒的理想  它正在信使的虔诚祷告里
啜泣 在它瘴气笼罩的空中纸居里

我思虑着 如何在恐惧中挽回流失的词语
冷清的晚宴之后 我们注定将在黑夜
进入新的企图 新的享乐之际
我奔窜于恶梦联结的下沉岛屿
接受遇难者的馈赠 听 世纪终结的钟声
回荡在汹涌的大海上空
饕餮之徒正涌进新的时间
他们正与未来的亡灵联欢 一阵寒风
吹灭了烛光 性爱进入了亡灵的吟颂
我介入了与死亡的倾听

在今天谁比湮没于光明的身影更虚亡
把经历的生活重新经历 让回忆
把一座袖珍地狱带往时间的深处
迷失是一种诱惑 是对现状的发难
心声将被信使们带往辽远的幻灭
当登高的软梯在梦中断裂 影子被留在半空
这就是生存的全部奥妙
当紧闭双眼的嘴在一日中品味了
百年的漫长 我并未逃避过它的劫难

而在这瞬息 恐惧俘获时间的意义
它也就终结了我的空想
一天的尽头 也就是一百年之后的傍晚
当我看见梦幻 一只无形的手
开始抚摸我的亡灵之躯 我的另一张嘴
在时间的衰亡中发出求救的喊声
信使在服丧 他们听见了死神召唤的声音
在空中 人间的一天何其漫长 象在梦中
我幸福地回忆生前的黑夜 象死后的回光

     
     
     献 辞

        来罢,僵硬如冰的同伴,
        我背负你到我亲自埋葬你的地方去。
                 尼采《查拉图斯如是说》

我给词语带来了上帝神秘的梦境
我给你带来了灯的残骸的最后光明
还有一只雏鸟逃亡的季节
时间已准备好入冬 午后是它的梦乡
当你在塑质的地图上找出死亡的故园
搁浅的方舟发出它的呼救之声

假如我又回到天空 我背负着你们的尸体
我会让你们藐视人间的地狱
我还带来了失忆者珍藏的谶言
他把玫瑰的心脏制成贪婪的舌头

圣婴的保姆啊终于在春天的花床上
迷路 找不到回归天堂的路标和阶梯
而我注定只是一些单词的囚犯
皲裂的大地上 象被驯化的幼兽
在山河干涸之前 给你们配送
我从异域里带回的红色葬土和一个流浪中医的
地址 哦 请你们不要模仿屏息而亡的哲人
我给你们带来的还有上帝的扮演者
自制的毒酒 铡刀和三颗子弹
他的潜台词和意外死亡将由我负责撰写和火化

当一只鹦鹉模仿我的口吻说出
幸福的最后期限 我已在你们的遗书上按下
它的红色爪印 犹如失宠的目光
在泪光里瞥见意外的墓园  挂钟呜咽着
灵车拉响了警报 我们躺在床上
我们在白日梦中领悟了行乐的痛苦
你看 镜中忽明忽黯的光线暗喻什么
如果 倒计的时间已经提前进入你们的绝唱
银色的天国里 尸体向尸体诉说生前的恋爱和自溺  
它们的回声阻止着我的狂笑和悲伤

来罢 我已准备好殉葬的香灰
一组词语已经先于死亡经历了我的死亡
我看见活宰绵羊的人的灰色眼珠
象祭坛上生涩的水果 他是最后的同伴
当肺叶和骨埋入大地
我被时间的遗体羁留在梦里
观看救赎者的临终表现
谁在挽救他们的幻想
当我要进入你们的忏悔之中
当我为爱情带来它的遗精和棺柩
当我为自己带来了灵魂和毒品

哦 一个先于自我而梦见诞生的人
一个先于他人的死而生的人
一个在尸体中间寻求对话的哑人
他将你们埋葬在何处
一座鲜花盛开的城市
一座理想统治的城市
我正背负你们的阴影奔赴天空
在生前的裸体夜宴上
谁向偏激的通奸交出明亮的中指
谁在向海洛因表述内心的恐惧
依赖它的幻想 背叛生存的热情
当我误入歧途
这么多尸体向我索要着罂粟之花
它们将我送上至高的祭坛 我的同伴

我该把你们埋葬于黑色词语之中
埋葬在我的掌影之下
让尸体过于完美和富有诗意
它在西天之上接受一朵绢花带来的致意
那么就让我背负你们进入钟声的最后礼赞
在尘土之下 亦让它分享埋葬的快感
而他们在死亡之前已经分享了死亡的快感

天空打开最后一道门 想象的梯子晃悠着
我们掌握了死后的幸福 走吧
我背负的躯体已在腐烂 我为它们
带来了最后的葬礼和疯狂的火花
在一片寂灭的期待中
我为天空带来了黑色和它的热量
当我将你们全部送上天空
当我留在人间 哦
我要忍受再次的死亡 而我的亡灵
正在你们中间分发着诗句 死亡的唯一粮食
使你们沉迷于生前的奇异生命旅程

        写 给 ; 芬
1 迷晕的香气。虞美人的幽魂在抚琴吟唱,回音犹如一缕阴沉的风吹拂着紫色的窗帘。窗外,彼岸。隐遁南方的猎艳者的飘逝身影出现在糅合着泥土异香的黄昏里。肩扛花锄,他在去埋葬罂粟的路上,他的呼吸在花萼上荡漾。 哦,空寂的黑夜。迷妄的香气采集者仿佛被黑暗里渗出的死气蛊惑、诱引他走向摇摇欲毁的深邃之处。他听见了遥远的潮音和石鼓发出的天籁之声,多么华丽的胴体,高贵的乳房。他面对栖眠于浩淼之水的情人的身体,赞叹着。被太阳宠爱的虞美人啊,她正沉冥于隔世的抚摸里,凭借风中之光窥见梦中自娱的水妖和交媾的鱼精……  厌世的露水挽救的花蕾沉湎于银色的瘴气里孤芳自赏。世界的血、遗骸、精液和整个春天与它的精神灰烬在为它准备空前的庆典……我再次占有你,我的脆弱的心时刻准备为你的性欲之吟而碎裂,你的柔软的完美之舌舔慰着我的皲裂之唇。哦,这邪毒的芳香之气,放逐心灵的牢狱。我在它的礼赞里摸索,寻找软禁我的迷幻之墙……今夜很黑吗?是的。我等候一种光的呈现。我要把珍藏的冰交付给它。 哦,洞穿死亡的香烟,纵容黑夜的香烟……我小心翼翼地用鲜艳的花瓣擦拭着锡纸。我将在它的瞳孔里啜吸罂粟的白色血液,我的青春啊,多象滥用的淫乐之具,它低语着:吮吸吧,飘吧,飞翔吧,让我们的生命和激情亦化作这样一缕致幻的香气吧……我与你赤身裸体一并仰躺在奢华迷乱的地毯上,一尊座钟的阴影下,我恳求着你,我在你的腹部刺纹着抽象的圣像。我说:象它的肉欲一样死去吧。我青色的头颅埋于的圆腴的双腿之间。啊,凌迟我吧。梦幻作坊的缔造者,孤独的自虐者,我将要看见隐匿于香气之中的光。银色的、玄色的、或是无色的腐朽之光。啊,多么辉煌,多么荣耀。我已经听见未来之日正象溺死于子宫的玫瑰之种发出祈求的声音。死亡正盗用花魂的声音宣谕:生命只是你吮吸里一次败北的幻想。   他又回到滞留于罂粟的激情带来的词语中间,旁观者写道,我关注着下一组词语的出现,它将引导我的幻想之魂重又飞翔在诗神栖居的世界夜半。那里,仙乐飘飘,四季溢香,我的未亡之灵正象贪欲的火蹂躏粉红色的花蕊,肉质的花瓣。我再次看见我的双手在失眠的子宫里酣睡,香气中沐浴的虞美人,我的情人。她的舌头穿过死气沉沉的黎明舔抚着我的眼珠,我惊叫着,我的声音破墙而出,它在祈询一只自绝的鸟:我快要死了吗?我可以飞翔了吗?你看那片灰色的云,信使的飞翔,它给我带来一座墓碑林立的幻城,带来了你的音讯和踪迹。卸妆的脸与纯洁的肉欲之花……我们的身体还会邂逅吗?在深夜的天国酒吧,细雨霁霁的盆地之晨抑或结束归途的罂粟驿站。秋天,啊,秋天,我们的梦想的尸体在它的上空象镀金的灰烬在哀吟。道路象奔丧的光驱使着我寻觅幻觉之光--我将死于它的荣耀和芳香之中。象一对洁白的海鸥死在海上的性爱之旅…… 旁观者写道:我在迷冥之中蚕食罂粟之光。我感觉着它给我的灵魂带来的快感。啊,我身体上长满洁白的翅膀,我可以飞了,我的眼里你身着透明的殓衣,御风而来,你已经敞开隐匿于身体中的所有的欲望之门。旁观者写道: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他看见满山遍野盛开的罂粟花,花瓣上,黎明的露水多象虞美人的澄澈的眼睛里淌出的鲜血。 我觉得我的身体正在香气中腐化。我目光冰凉,我的梦魇里阴风习习,寒星湮寂。   芬,意为香气……哦……此刻  一群翠鸟在石头的冥府里吟唱红色的挽歌。  一朵凄艳的玫瑰散发着地狱的气息。  哦,香气。我迷恋的黑夜之雾。 2 芬的梦魇里香气弥漫 天蟾的哀鸣 在丁香的阴影下薨逝一只叫芬的夜莺 给居住在水上墓园的守护者带去? 枇杷叶与腐朽的桃核 哦凭吊者我的灵魂正在另一个世界里寻访掩埋冬日的香灰 如果啊在失火的天堂里 芬的身体 蕴藏着末日的悼词 毁灭吧 枯寂的花蕾在白日梦中咆啸 在彼岸 黑夜如绚丽的风 吹灭天空 如果那一滴精液在芬的身体歌颂着海的骸骨 一个正在香气里服丧的人 他的影子怀抱着咯血的杜鹃他的僵冷的目光象荒野上空 弥散的青烟 比死亡更接近天空哦 我要在淫乐或忏悔里饮下这杯致幻的甘美的香气它的亡灵祈求着让你为我敞开肉欲的芬芳之门吧 我将要看见天鹅的殡葬 象是我们共同梦见一次浴火重生的盛典 3 服丧的人 他的梦乡里阴雾氤氲纸钱纷扬 分裂的记忆中 花蕊成为芬的柔弱的心脏 遁世或轮回的绚黯天光里 他在黑森林里哭泣 他的舌头 在香气中溃烂的牙齿啊是什么让它成为情欲的标记经过信鸽的转述 当一片白色的云 给寂灭的双瞳带来另个一世界的天空 残忍的空想开辟芬的新的刑场 你看啊芬 这黄幡飘扬的清晨大雾越来越深 暴殄的玫瑰它的鲜血 参与着香气的丧葬 一只闹钟还在他的肺里诅咒着夏天 假如还有时间 那么 赤裸的火呀请引导他进入风中的记忆 芬的梦乡 我们在秋天拒绝画中的河流4  香气弥漫的幻觉。香气弥漫的卧室。香气弥漫的肉欲。香气弥漫的梦,香气弥漫的水,灰烬、火焰、空气、性器、精液和血。香气弥漫的嘴和床。香气弥漫的孤独和绝望。香气弥漫的手指。香气弥漫的黑夜。香气弥漫的腐化。香气弥漫的异类尸体,香气弥漫的迷幻乐,香气弥漫的诗句……  香气弥漫的芬。  一个迷恋香气的自恋的困兽,自戕的梦。奴役。  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哦!请允许我把竹编窗帘放下,正午的阳光正伤扰着我的记忆,并在未来的噩梦中或逝水的追忆里怀念我。  一座水上花园。葵花的阴影里,我们邂逅的平庸的肉欲里。我们并躺在弥漫颓然气息的花床。赤裸相袒。丰腴又干净的身体。象在春光下融化的冰块。  我看见了她欢愉的呻吟如一缕残阳。  欢愉之床铺设着丁香、水仙的花瓣及死鸟的灰色羽毛。我仿佛沉溺在她的肉欲中不能自拔,无端地绝望。我吮吸着颓废的凄艳的腐败的剧毒的堕落的粉红色的灰色的香气我看见骷髅般的谁的头颅在我的瞳孔里嗥叫象记忆的幽魂在我身体里吟唱我看见她双乳之间和腹部两颗古钱般形状的胎记。 ……我要死了吗?我们都快要死了。我们都会死的在黎明在黄昏在傍晚在秋天在春季在路上在梦中在快活之际在享受毒瘾的片刻在幻想的虐中……死亡沉香阵阵涌来……谁在等待着我死。谁将熄灭长明的灯,扶我送上冥界的路……啊,我迷恋的芬,我确实看见她粉红色的纤细的手指。我忘记她的面容了忘记我们之间缠绵或淫荡的事迹。当我在梦或是水上花园里我牢记住她告诉我的性别:芬。我要你为我找到飘逸香气的梦魇。我已经在香灰中为你安置了做爱的床。我的妄想里弥漫着颓败的香气。我祈愿着:步履蹀躞的芬给我带来神馔和乳香。我泣诉着:我的腐化的生活已丧失了恐惧的力量和幻想的爱情。糜烂的香气,香气的糜烂舌头。亡灵的午夜。我的嘴吮吸锡纸上升腾的致幻的香气。上路吧,冥雾氤氲的凌晨六时,火葬的祭典结束了。芬。我看见你的双瞳盛满处女的圣血。它将要殉葬我吗 ?梦啊 请在梦中继续欺折磨。你的梦想吧 如果背叛也需要爱情的勇气,就让我的幻想加入恐慌的飘泊。   看 隐形的内伤正为焦虑而绝望地虚构着离奇的结局和水仙的谎言。当我,不,当我们的今晚从盲人的手中接过守灵者的请柬, 一只夜莺趁黑传递梦想的暴行,梦的梦想, 这是飘泊者的惟一归宿 你听,酣睡在香气中的嘴,他倾述肉体的恋情,水仙的花期行将就木,水仙将是梦想选择的祭品,它将殉葬爱情的全部幸福。啊,允许我在死寂的香气里默哀。让芬摧毁我的所有黑夜。幻灭之梦的使者啊如果幻灭还需要梦想来安葬它的闪光的血那么就让我们眼中的血色黄昏守护死亡的梦想之爱。 5那么 就让在雾中疾行的身影沦丧在厌世的香气迂回的绝路上 悬崖的光泽 象是悲伤欲绝的琴键弹奏四月的哀乐一任迷途的人追怀 芬 你看那水底迸射而出两束光焰 两朵玫瑰正要成为我旷世的居所 这迷幻的香居 音乐的坟冢 它已将我昨天的遗体收纳它是我爱情体验的淫乐之处 那么 你就在激情的体内妄想那昵语的暴力行径 即使香气已湮 或是香气已把我击碎芬芳在它的危高之处 更深隧之处垂怜肉质的词语 以揉抚的彻痛慰藉沉湖的花蕾 当花非花 梦亦非梦那么 便让涅磐之火替代玫瑰的芳香之吟  6  我又回到家乡。一座灯光灰暗音乐震聋发聩的酒吧,我与一位叫G女子不期相遇。 那夜,我的灵魂正在白罂粟的葬礼上狂舞高歌。我的身体仿佛象奠烛在香艳的花蕊灵柩前燃烧。吧台后的一朵绢花,安详、典雅温馨。死亡中的激情或肉欲。异彩的香气。我的亡灵将会拒绝它的揉抚。我说。 她告诉,叫芬,在酒吧音乐里游荡的芬,吟咏宋词的芬,期待着不幸或飞翔的红尘里悄然散发乳香的唇。我在回忆中赤裸躯体,在四月的芬芳中昼伏夜行,寻找突然隐匿的倩影,我哀恳我为我敞开隐秘的迷幻的花园之门。我的灵魂是否要与她的芬芳之魂邂逅于一场大雪之后罂粟寒香里。迷狂之夜。死寂之夜,庆典之夜,纵欲之夜,罂粟之夜,飘之夜,预言之夜,芬芳之夜,吟呻之夜。芬,我躺在香气的寝宫里,我悼念着升天的香灰,怀念美声和呼吸。  芬,我们将在同归的殊途上因痴迷而溺葬于香气的幻灭里,留芳一世。
7
芬 服丧的噩梦里你御风而去
爱情葬礼上 初春的雪花簇拥着
玫瑰的遗体 妖媚的蜂后
在溺漫死气的花蕾上翩翩起舞
啜饮地狱的气味
如果 啊 如果今夜的爱情
亦将溺葬于你的香气
未来的词语正渴望着你的情欲
给我 你的记忆的完美遗祉
一生中的阴翳的透明的夜
哦 我还要让冷艳的瓶中之花
仇视我 让回魂的水
回到春天的葬礼
玫瑰的最后一夜  大风如水
湮没通往星座的天路
当被滥用的玫瑰象贪婪的肉欲
大风的激情 蹂躏你 那么
当我的嘴还在吮吸香气为食
你看 空前的葬礼上
谁在为魂归西天的花儿痛哭

8
雪飘然而至 芬芳飘然而至
音符的呼吸猝然而止
音乐里隐秘的花园
昏厥的罂粟的温床
禁锢的沉香里 肉色的睡眠中
红色的奠烛轻声地泣诉
它在追悼 关于迷恋 关于悼念
关于赤裸相拥的胴体
哦 让我的幻想永远只是幻想
通往天葬的路已被花骸毁于一旦
既使遍地的黄花就要摧毁
冬天的归路 飞蛾的死亡拒绝尖叫
来吧 这夜晚 这颓然失声的木琴
这惊醒的钟 混乱的视线和昏眩的空气
飘然而至的芬 哦 我的词语
已为长眠准备好不朽的水床与花被
我的眼睛却在你的身体里看见
太阳 夜里的一滴悲伤欲绝的眼泪

     9
  碗中的葬土。我从她的梦里带回一掬稠湿的黄色葬土,我嗅闻着死后的岁月气息。冷漠葬土里萌芽的夜来香,哀悒的灵歌歌者,哺乳中的芬芳,一朵祭奠之花发出爱情的殉殇之声。啊,(我的身体只是一个禁锢于毒品中的灰色幽灵。威.巴勒斯《赤裸的午餐》)。罂粟之音的倾听者,夜空里纷扬的芬芳音符。
我同时爱上两个人,我与你。两个人的名字构成了我的颓废,完美的旅程。替代的将是冥想,夜幕低垂前的晚祷。哦,最后一次。两个人,合而为一的芬芳,赐予我的超验的死亡。
花蕊里的梦游者,守望和凭吊,孪生的爱欲之花。我在一朵粉红色花瓣上描绘四月的遗像,感化肉欲。啊岁月胸佩着白色虞美人,我吮吸着它的爱液。我的身体开始上升。
  我重新回到烛光里的日日夜夜,我们都是死亡傀儡。我需要死神酿制的毒品,我的灵魂的豢养者。当丧钟又一次响起,感谢死亡,天亮之后,那些死去的魂魄是否正是回忆的欲望。
在罂粟花蕊里将要渡过一生的诗人,她的身体因腐香侵蚀而化为时间的精灵。我已看见她进驻天空花园,就像我的声音已经占有她的神秘呼吸。我曾经在一个黄昏进入它的中心。(“什么叫死?是机能停止,是对生的否定,是毁灭。我们应该等待这种死亡吗?”艾.夫内蒂《迷惘》)。
  我们放弃吧。不是以死亡的等待而终结活着的希冀。哦,在皈依乌有之乡的途中,西风的歌咏者啊,落日犹如是虞美人灼炙的最后一滴燃烧之泪。
  我在她的绝望里惊醒。毒品维持内心恐慌的秩序。死亡提前抵临了。看见她的另一个影像突然在镜中碎裂。缓慢的分裂声中的躯体。这是预兆。我们就是在那里相遇,写下悼文?在那儿,阳光普照,鸟语花香。我又梦见了她的死亡。预料之中,预感之中的意外死亡..
  她的影子恰好地吻合了她在天上的影像。她的身体象在空中绽放的花蕊。随我去吧随我去吧请随我去吧.记得她说过的话吗?自由地享受死亡过程是生命中最幸福的事,因为你真正掌握了你的生命。
我看着窗外夜色:起风了,烛火摇曳,有几片落叶在忽起的风中缓缓飘晃落向逝水。起风了,必须试着活下去吗?
我问谁。

            98,5,14父亲守灵之夜

我弥留之际 --给J

     我将留在这里,你将在你留下之处找到我。
                          罗•勃茉《夜风》

1
在黑暗里不要迷恋恐惧
在理想中不要拒绝刑役
我追随的信仰是多么虔诚
把废墟视作花园
以独步遍访爱情馈赠的伤痕
说着妄想感动你的话
为此搜遍倨傲的词

曾经是否这样 为和谐的性爱
拒绝沉沦 为拥有一幢
天边的黑屋 放弃空想中的未来
在镜子里渡过黄昏
通过写作抵达飘渺的记忆
我曾经是这样
为单纯的及时行乐占有死亡的联想

在那时必须保持亲密与歌咏
宛如一部正在记忆里放映的默片
片中的绝境 我们的眼睛
离那里并不遥远
我的嘴和柔舌在它的涵义中亲近到你
你愉悦的身体和温暖泪水
可能还有一点狂想
它来自西•普拉斯的诗歌
爱情被自虐之笔如此精锐地剖析
如此偏爱 看不见血的伤口
我看见她储满煤气的尸体
死亡是否对她还会有所恩宠
在阴冷之额铭刻不朽的挽辞
2
甜蜜的呻吟源于对肉欲的痴迷
抑或对生的弥留 现实在何处失落
在梦中 向落日演示幻想的暴毙
象残酷的四月携带时间的遗体
闯入毁灭的现场
我从中窥见生的罪孽和颓靡的音乐

当我们身披风衣穿过疯狂的雨季
进入恶梦的栖息之地
以同样的恐惧 我看见阳光下
昙花的残瓣 在它短暂的开放里
生命于瞬息间诀别辉煌和芳香
我还看见她泪水满盈

她在弥留春季的最后一夜的迷幻
回忆是一种错误
爱与死亡联合的那么亲密无间
不能设想我们如何置于期间生活
赤裸身体 在一间属于幻想的黑色空房里
踱步 你试着吸毒与怀念 告慰亡灵

四周的墙上 疯狂地开放的黑色母语之花
我把闪亮的燧石安置在
爱情挽歌的低沉旋律之中
你离去之际 我终止对超然之梦的有所依赖
在我弥留之际 我在子夜用精液写下
岁月的遗言 在未来的黎明
赞美诗意的栖居之地 树影婆娑
黑暗如清凉的晚风沐浴着造爱的肉体
3
站在开始便结束的原地的老人
爱情曾经属于他的过去和背叛
他的箴言属于我
她的声音在追随风中飘荡的花园
他生前的诗句因无声的死亡
而被死亡重新发现 再次充满诱惑

爱与死亡 平静地接受它们任意的处置吧
就如接受神的惩罚 或灵感的刺激
在午后 在投海的前夕
在原始的冲动里接受它
就如接受一本书中描绘的经典奠礼
以开始为结束
以独自叩门的方式完成皈依
以你的身体为祭坛
以守望回答迷惑与倾听

谁是今夜疯狂的舞者 以拒绝的哑语手势
改变弥留中的闪电与疾风的色彩
让爱中的生命黯然失色 哦已经死去的人
你的爱情仍属于你 仅需一次误念
灰烬即将让火焰占有辉煌之旅
你将在冥想之中看到绝望的我
为了爱情舍弃昼夜
在天葬之途上呼喊一朵凋落的花的芳名
4
婚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他的目光
继续虚拟爱情神话 对于他
死亡有何意义 悔悟中喃喃自语的祝祷
在最后的弥留里记忆殉葬着前夜的救赎
只和肉体发生关系的想象 一种语调的升降

在我弥留之际 我的肉欲已先我而去
象赶赴最后的幽会 身着熏香的紫色行衣
他是否要先于白日之梦拜谒情人
淫乐的舞姿 在她的梦醒时分
如此的世界已被罂粟的狂想感染
而又有谁蹑足而去 敲响天国中的丧钟
我的最后去留之处 梦想象充实的灰烬
将天空覆盖 继尔 当我重视爱情颓唐的梦境
水中崩溃的花园带来了花蕾的全部亡讯

呈现的凄凉死亡 当我被这样的景象所感动
犹如梦想被它的饰物所沉湎
当冷落的激情在弥留的呼吸中
因疯狂而重又寻觅到追忆中的
沦丧之夜 一株海棠夭折于风中
5
那么 在梦中屡被复述的爱情将如何安置
记忆中的欢娱 一些无声的尘埃
蒙上黄昏之脸 我想要说出的眷恋之语
她已在我弥留的黄昏之际放弃对彼岸的想往
道路向后退缩 我肯定比道路更接近它的尽头
我肯定比黑暗更黑暗 比孤独更孤独
我甚至比一座下沉的岛屿更接近弥留的落日

我要比弥留更绝望地弥留绝望
哦 一个遥远的正午
趁一滴泪水隐忍的追溯正象飞出樊笼的青鸟
扑向宿命的四月 流星象爱情最后狂热的眼泪
只有它的幽灵背负噩耗向另一个世界宣告
新的生命的诞生 那是我的遗体放弃另一个世界的
诞生 你会在它的融化中看见我红色的手迹
当秋夜的阳光照耀着灵堂里静穆的奠烛
一束灰黯的光 伴携背叛的记忆弥留着的垂死火焰
6
黑夜终止的地方 音乐开始呈现死亡之后的幻象
一支黑管吹奏的挽歌 伤感弥留着伤感
眼睛弥留着眼睛 当你在一个季节的遗体里
发现我的亡灵 象是一尊金色的阳光塑像
它正在倾听 当死亡又一次逼近和胁迫幸福的不幸
旅途上最后的绝唱使夭衰的欲望改变着时间流向

在衣裙拖曳的长夜 我从沾露的花瓣上闻到
花骸弥留的幻灭气息 一种先于爱情的死亡的呼唤
从逃亡返回逃亡 把爱情视为途中的驿站
我渡过平静的河流 一群神鱼降生在夏季的前夜

这是对你倾诉眷恋的最好时机 仅用沉默与微笑
便可感动爱情完美的痛苦 但在今夜我无可弥留
哦 在这时能说出我的姓名的人
已经化为灰烬 我弥留的爱情
已先于它的遗体从属火花
在我的诗篇里留下芬芳的遗迹
我们确曾被迥异的梦想弥留和拥有
在四月里行吟抵临的死亡确曾渴望做爱,
孕育 在受孕中与你沉沦一体又不复存在

   
   
   
   丧钟为谁而鸣
         
     一个被我爱的死者对我而言永远不会死。
                 米兰•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

花儿可能比它的芬芳更唯美
比它的奢艳之词更虚荣
比它的信仰更热爱春天的放荡
一朵生长在哀寂的芭蕾舞曲里的抒情之花
艳丽是它对恐惧作出的自白
当体验着灭亡的钟声
在虚构的浪漫之旅接受花儿死后妖艳的审判

哦 在奢靡的香气里缓缓飞行的丧钟
我已经梦见到渐渐消逝的黄昏反光里
你的行走如飞的僵躯 在一只渡鸦诱引下
向着幻灭之钟的奔去 假如我的狂妄宿愿
正象一朵在丧钟的心脏里怒放的花儿
我肯定末日的太阳
会象它的一滴精液在花蕊里枯萎
就在这时 敲钟的人看见了钟声唤回
它的隐形尸体
犹如是时间之卸钟的辉煌遗体
给我带来异域的春季隐喻
或是花魂 消解了我对幻想的疑惑

当我象一朵濒临绝境的花儿
在失准的钟声里仓促结束的迷幻漫游
行为图解着声音下的臆想
啊 我终于找到被过去软禁的未来
当钟声里结束逃生训练的人走向钟的新居
我在大风的跫音里终止写作

我将要看见一个我珍爱的影像
它比钟的哀鸣更绝望 它已经启程
丧钟是否为它而鸣
这是丧钟的罪行 或是来自幻灭的恩赐
惫夜而至的钟声啊
为什么黑暗的周围有着如此众多自缢的花
它们象一只只吊钟 他们在怀念钟的心脏
在它摆动的节奏里出现合唱的歌队


当我翻译出天国的语言 丧尽芬芳的花朵
再次吟颂 鲜血滋润的诗篇
我在她的庇护下敲响丧钟
假如朝圣之路已经通过死者的心脏和声音
抵临收容凋零之花的地狱
这是幻想的最后幻想 涅磐之火
在一个阴翳的正午
在余音袅袅的钟声里引燃夏日的欲望
犹如我在寒夜里引用一个死者的伏笔
唤回花儿的遗骸 我的生命可能已经进入
他生前的钟声 而现在

这是一个埋没的幸福意义的皇朝遗址
这里是被文字颠覆的时代寝宫
当一双缅怀丧钟的怜悯目光援引花骸糜烂的芬芳
救赎世纪末日 一朵花儿的传说
丧钟为失踪的遗体沉重响起
我在一张白纸上埋葬了所有罹难的花儿
即使我的死亡证实了他的消失
他却依然在我的黄昏敲响硕大的铜钟
当丧钟为他同时哀鸣
他说出了不容死亡注释的荣耀

   


尤利西斯
      
        仪式是诗人的安息
         詹•乔伊斯《尤利西斯》

飘泊是安息的仪式 纪念是追悼的庆典
横渡苦海的羽毛象是海妖诱人的水翼
当偷食甜蜜的萎陀果的舵手
忘却返航的航线
你在经典的仪式中安息
象葬身海腹的水手或等待你的死亡使者
从水底带回发光的海星

那是亡魂的眼睛
西风中隐现的灯塔上的一颗陨星
它罹难的不朽传说里正以失却天空的痛苦
完成永恒 而在都柏林阴湿的街道上
回忆者的皮鞋仿佛在擦亮
每一条通往大海的道路
手绢上刺绣着病态的白鸽
一个妄想在虚幻中怀抱大海的指挥
在耸矗于悬崖旁的歌剧院舞台上
象提琴般悲泣在乡愁和失落的双重折磨下

在大风的归途上 牛皮袋里残剩的水
滋养着一座重新浮出海面的岛屿
水手的孤魂 他渴望着低回的和声
招引水妖的红唇 在另一座岛上
一辆红色锃亮的马车正载带着一群舞女
赶赴归航者的庆典礼及丰盛的飨宴

我到底逃避了水的处死或遭遇了风暴的侵袭
我回头是岸 我怎么突然迷恋用这样的句式
讴歌一生中颓废又荒唐的壮举

疲于奔命的变性人 关注着你的遗产
迷离的残酷舞姿 海洛因 或者替用品
春宫之梦或旁族的图腾
她向我展示一个失忆者梦中的食品
病入膏盲的人的玩具
我在她不经意的插叙里 仿佛亲临
水上的死亡现场和遗书中的犬月之夜

当尤利西斯被女神扣留在海岛
狂舞的长蛇出现在座头鲸的天空
那是一片充斥音乐狂暴笔触的水镜
自缚其中的海神期待着爱的宽恕
那是写作的恩赐 那是被你尤里西斯
得以解救的海之子 啊 当倦怡的身体
象水一样在亚麻布上松弛
归宿 啊,何处是归宿"
待我吸食完这口香烟 我告诉你
这儿不是归宿
在通往天国的路途上只有出发 没有涯岸

我明白你为什么会为都柏林的某人
虚拟了守寻之夜
安排在赎罪的仪式之后
象踯躅于湿意浓重的夜雾里
两个意态昏眩的影子 当蝰蛇作为向导
率领我们绕过死亡的陷进和暗礁
便有人要在水下选择迷途的飞翔
便有人在医生的手术台上发出这样的呓语

明天多么美好 可是 海上没有明天
我不能象你 一个享乐主义者的下午
在洗礼的仪式上 从牧师滞重的声音里
退却下来的人 让一艘空船减速接近
海上飘摇的死亡标记 打开沉岛之门
让水的精灵实践遇难者的宿愿

当闪亮的钥匙在余辉里闪出一道银色的光
华丽的激情和动听的谎言 感染着海脉
绝望的思想 当我在情人信誓旦旦的表白里
写好爱情的遗嘱 我听见了训练师的忏悔
我听见了对麻痹的指责像是对便秘的痛苦指责
对出发的诅咒 当那艘船只再次在博物馆展现
它的骸体 我汹涌的性欲正象海浪吞噬意淫的高潮
哦 被想象强暴的快乐是多么愉悦

整个下午 我对着写满生字和形容句的稿纸发誓
明天起 我将戒毒 我要参与一只船的飞翔
我要经历我为你虚构 在昏迷中穿越颠覆的历程
哦 还有明天 还有明天的自溺事件
都柏林上空的一只乌鸦将要朗诵
关于大海的篇章 比如 它给生命带来的屠戮

当然 我更愿意预先享受想象的水如何成为屠刀
你选择引诱和被引诱 你是否更愿意选择
生不如死的人生
我们在傍晚的后花园里喝着矿泉水
猜测这次航程给人间带来的神话
我把空瓶扔向静漠的花丛
我听见驶向港口的警车声
我多么害怕水上的睡眠
它的完美形式 它向情人展列的睡姿
她会带我走向现实的仪式吗
你知道 我正在经历着幻想的折磨
而返回新的出发是多么美妙

哦 可怕的返归 仪式正式开始了
出发的人在梦中已经心碎如石 他们的灵魂
在神性的传颂里 在理想的召见里
寻找他们的躯壳 漂流中的悲号象是一个诗人
留在纸上的遗迹 当火焰点燃
火焰是毁灭的仪式 火焰照亮飘摇的灯塔
阴郁的太平洋上空 一个阴沉着脸的漂泊者
或是逃犯或是我 手握金枝的旗手
出发是安息的仪式 一只船在他的了望里疾飞
大海说 安息吧
这个世纪里没有奇迹和神话 你和伟大的仪式

   

世纪末 我们在做什么

       请和我们一道并为我们祷告吧!
       尽管我们不需要这样做,不过也许会灵验的。
             尤.奥尼尔《斯特林堡和我们的戏剧》
象经历无数噩梦的呓语
象谵妄的身体耻处暗示着
被虚妄抵毁的爱情帝国
象习舞者镜中荒芜的花园
失踪的靴子的葬礼正在那里举行
悲怆的序曲里我们的心灵
安于绝望和宿命 当一个流亡的时代

就要在肉欲的享受里结束它的使命
桅灯在晚钟的祷告里默默延续着
自役的刑期 偏执的狂热行为
隐忍剧痛带来的激情 这是礼物
这是医治和终结妄想行为的旁释之辞

呼吸带回的瘴气 还带回
面具而发出凌厉的悲号 无辜逃亡者
在他的乌托邦里 赌徒出卖着乌有的诗意
我们选择在地狱里探寻天国的门
我们在那做着超凡的梦

玩偶们终于哭泣 在失火的人间天堂里
象早熟的婴儿更理解失火的游戏
我们又是如何接受脑叶切除手术的暗示
麻醉之前 秘不示人的隐痛和误诊
手术刀又一次解剖了眼球

我并未分辨清生死的一步之遥
我们偎梦而寝 末日一步之遥
它的影子 伸过的手多象是急于给你量刑的
刑具 这就是谵妄或空虚的代价

我们的梦无葬身之地
我们带着艺术遗迹神秘地返回海洋上
飘摇的灯塔 时间却在为各自的灭亡储备激情
一只失准的怀表展示浪花的幻灭经历

祈祷吧 为失去的一个影像的意义
为西绪福斯的行为带来的狂喜
和俘获的天使的白色羽翼
啊 飞翔带来的落花之梦象被激怒的女人私处
当你扮演着上帝呵护她 罪孽就是幸福
满足就是死亡 是寒夜里的毒品和幻想

可能过于恐惧 地狱便成为温柔的梦乡
飘香的黄昏在风中接受洗礼 天穹闪烁
黄金的光泽 梦想雕刻家使我们的祈愿发光
我们开始制作咒语和征服想象的火
象飘流的银色坟冢 虚妄葬送着梦幻

它是虚构末日之剧的最后一幕
假如偷渡黑夜的罂粟继续在鲜血中失眠
我在周末的噩耗里拒绝不幸的道德偶像
捐赠的墓碑 当泥石流摧毁世界之外的医院
音乐象殉情者的悲号 带走我们的健康
或象冬天深处的闪电劫掠预言中一张照片
收藏的未来极光 我的飘摇的钟声之躯
我们在世纪末做的复辟之梦
我们在梦中做着辉煌之梦 世纪末
在我的预言里 它已经是我死亡的遗证
但我仍要为我们祈祷

我们已为航海与迷幻之舞的欢娱挥霍了末日的
全部遗产 我们的死亡穿越今夜沉湎的疗伤
让积郁的沉香成为罹难的水仙的最终遗愿
安葬脆弱的世纪末面具 为死亡准备好甜食和祷告
我们自焚的诗篇 我们在末日前夜为永恒所做的祷告
阿门 愿我们的灵魂在死后的无尽岁月里
为一滴鲜血准备好花蕊 阿门

   


娟,云,丽,芬,琳,芳,媛……

       接着出现了梦幻的王朝,
       就在这个夜里,幻想获得了自由。
                米.福柯《癫狂与文明》

她们不同的姓氏同属于一种绝症的称谓
柔弱的身体象经历一场大火的熏陶之后
精心护存的圣婴身体 更象是交媾之余
过份的亲密  满足了梦幻与黑夜的肉欲
她们的迷惑的手暗示我
引诱和空虚是一座多么美丽又放荡的寝宫
忘却姓氏的人 正是这群裸体的行乐舞者

"愈堕落,欲快乐。"这是人性还是习性
这是纵欲的经验 迷恋谎言的情人的睡姿啊
让我回忆起无数个春夜里 意淫的梦中的丧钟
提前敲响 钟声减速造爱的狂热
当它归于疲软的遐想 象一出单幕荒诞剧
我们偶尔堕落的爱恋却如此感伤  
一对失意的偷欢者爱情是他致命的暗疾
是挽歌 是温暖的肥沃的葬土
是我在交欢前夕带着毒品 安全套和话语
闯入百合的花蕊 蜂房里传出了甜蜜的呻吟

在一朵黄色的落寞花瓣的悼念下 幻灭的王朝里
我是用爱情的精血注释爱情之神
在你们梦幻里写下充满暴力的颂词
在肉体里朗诵 我经过横跨昼与黑夜的天桥
闭合的花蕾孕育了你们深藏的放纵之心
在我最初的问候中 故意隐匿姓氏
隐匿邂逅瞬息的肉欲恳望 我要在

你们赤裸的胴体上写满煽情的骚动艳词
用你们的姓氏和美名 联想梦幻中白色翅翼
假寐中把你们交给飞翔的夜空
交给四月的香气 安葬爱情的梦幻王朝
金光灿灿的死亡王朝 谁是王朝永久的居住者
是为爱情愿化为香气和灰的自由行吟者
是一个失忆者带着幻灭的遗训
在长长的白色敛布上写着献诗的垂死的人

接着 他又把花籽种植于你们的体内
在萌芽或开花中灭亡 装饰着逸乐的裸体
安葬梦幻的爱情王朝 它是罂粟的王朝
你们所拒弃的梦幻 珍藏于毒品中的影像
镂刻在王朝的天空 你们将共同把我埋葬
火焰的巅峰 我寻觅和缔造的人间天堂
当毒品的幻乐将我的身体送入大火之际
我沿途讴歌你们的乳房和耻骨 谁还在期待拥有

一朵幻灭的火花 在梦幻里 我的身体里
已经储满召唤死亡的回声
在进入词语王朝的一刻 我奔跑在
众多女性的臆想中 我看见了你们灿白的裸体
背影象一阵风飘向你们隐藏的躯体
大海岛屿之中 哦 你们的坟冢
是爱情王朝的标本 在人间 是一个生者
铭记在心的福祉 只有在梦幻中抚摸的乳房的嘴
曾经哺乳我哭泣的双眼 在纸上虚绘你们飘忽的行踪

祝福的手影静止在意外浮现的镜中 我假想的火
将你们的裸体毁于一旦 啊 痛哭吧
将我的遗体深深埋入你们内心的肉质棺柩
犹如将飨宴的食品存入饥饿的胃 未来所有的
自慰之夜 被叫欢所掩埋 所珍藏和吮吸

接着 出现的梦幻结束了梦幻之旅
我停留在它的边缘 一朵行将就亡的花蕾
啊 在女性慰藉里 我的梦想在行乐之中
为记忆的快感敞开你们的肉欲之门
一群白色的罂粟精灵在我的还愿里狂欢着
在记忆即将遗忘的片刻 把你们禁锢幻想的王朝
我被初春的一滴死亡之泪惊醒
你们接受的是我生前的一次梦游之旅

        


西绪弗斯

             应该设想,西绪弗斯是幸福的
                     阿•加缪《西绪弗斯神话》

伟大的殉道 仿佛源于一个自刎者的刀锋
撰写的颂词 犹如纵欲 犹如厄运
犹如疯狂或湮没 哲学家的遗孀
沿循升华之路历览劳役的快乐

我在巨石上刻制了不朽的梯阶
我亲密的同伴 在与时间行乐的间隙
几颗石子滚动的片刻演绎的荒谬真理
在死亡成为每个人夜里的阳光
在西绪福斯从幸福中提炼出快乐的末日

人类共有的节日 接受被迫出卖的梦想
此时 我的命运似乎和你相似
孤守着落日 守候黑夜降临  等待被幸福的酷刑
赞美 在这适合堕落的时代里
我是你唯一的侍从和膜拜者
用麻木的手指收藏和享用世纪末的肉欲

在周而复始的劳作成为一种幸福 你还看见谁
掉入它的陷阱 在呼救 在狂欢或坚持荒淫无度
或篆改它的本质 让每一个人都成为虚妄的牺牲品
在漫长的观望中等待感动和怜悯

误入歧途的向导 末日正在山峰的阴影下盲目追随
石头的永恒之旅 我试图提供罗盘和单孔望远镜:
"石头是我的世界的缩影"
他提供给我们一片黑夜里的风景
恐惧奴役着所有的幸福葬礼
他的上山的路 可能要在它的记忆里获取
记载梦想的档案 对荒谬的快乐提供的颠覆之词
最终 被死亡援救的将是你
而我们 享乐的受害者在快感的劫掠中
发现终结的痛苦那么平庸 在纵欲里获有的信仰
是否会以篡改生存的原则作为回报
攀援死亡的人 在那里
永恒是如此的纯粹 荒谬是如此的幸福
坚守信仰的人 应该设想 苦难和幸福是不朽的

    裸者和死者
   
      回归到起源地去,在那里,
      生命和死亡拥抱在一起
                奥•帕斯《双重火焰》

他们的思想在涅磐的火中接受性欲的审判
他们的影子犹如幽灵正经过我的失眠之夜
他们的诞生和披露的葬礼日期
在公众留言栏 在我不曾打开的天窗
空寂的月台上 褐色的尘埃飞扬于腐朽的午后
象征完美的造句正进入渺不可期的漂泊
片刻之后 踽踽独行的裸者回到紫杉阴影下的
精神宅邸 燠热的子夜
当静穆的默哀中出现易逝的夕光 我看见

芬芳的氲氤里 溺毙的模特在水花的簇拥下
重又回到溢香的子宫 充满幻想的乳房
在丰腴的胸脯上象肉质的袖珍坟墓
期待埋葬的死者 我并不陌生
我甚至比他们更熟悉死亡之路
当你的性器即将也成为夏天的标本
他们步履蹀躞 孱弱的身影在追踪一条河流的
起源 恬静的潜流冲刷戏水者的倒影

那群裸者在黑色的讣告里读到来珊瑚之城的邮差
递送的死亡请柬  绝路已经远离人寰
我们将要抵经死者占居的黄泉
干涸的泉眼 饥渴的嘴在千禧年9月5日下午
吮吸最后的迷幻香气 奇妙的通天之旅
一群裸者出现在死亡舞者编织的蛛网
哦 那双高擎黄幡的死手
你将引导裸者渡过幻灭带来的纵乐之夜

"噢 黑暗黑暗黑暗
他们全部进入黑暗"(T•S•艾略特《东库克》)

黄昏进入歧途 裸者把守的歧途上
语言之光震惊了午睡在浩渺海上的死者
阴霾遍布眼球 复活的水仙艳影
当御风而来的黑暗推动它的灵柩
入寐的裸者做着醒时的梦

谁已经象失眠般习惯死亡 是谁拒绝
在回归之途写下自己的遗嘱和夜莺的夙愿
死者的眼睑覆盖住裸者的脸
他们的眼睛并未终止言述生前的艳遇
当两只三色蝴蝶在绿色的尸体上婆娑起舞
兀自沉湎于水的裸者 在纸上打开天台之窗
召唤他的死后幻象 我走进黑色掩蔽的花园
我看见 死亡的化身在锡纸上闪耀
巨大的苍白性器 翩然起舞
一座圣殿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今夜

我们将在这里共同虚构神祗的遇害经历
他将从狂奔中退出道路的浩劫
在死者麋集的冥府 裸者的手语与舞蹈
是否感动了死者末瞑的双目
他们的尸体跨进了惶恐的赤裸的祭舞之列
生命在嚎啕 他的遗体带着生命的激情
参与裸体的狂欢 在那刻我终于回到
裸者梦想的子宫 一朵含苞欲放的
色情玫瑰 炫耀着接受洗礼的耻处

   

海洛因之歌

         我们是否只能在幽灵之间,
         或幽灵的幻影之间作选择呢?
                 德里达《毒品的精神》

1
罂粟是亡灵的象征 四月是糜腐之季的象征
幻觉中的一夜 歌声带来了溺毙的酷刑
哭泣的奠烛 它的光芒里
幽灵们开始了死亡的庆典 它给死神的标本
带去冷血和疯狂的盐块 我谨慎地选择
罂粟的乳汁 作为梦想的饮料
一间黑屋和它的温床选择了我的身体
象征献祭的贡品 青鸟和鱼的狂热尸体
摆上祭灵的供坛 海洛因在精神的空腹中
狂欢着 发出剧毒的哑语 使沉船中的乘客
仿佛感染了世纪的绝症
他们的性欲开始象热病般发作

"现在,我成了一名堕落者
于是 我便躺在地狱里"
        弥尔顿《失乐园》

一块石头拥抱着激情的残骸
在我的堕落之夜放声哀歌
它发出座头鲸般的爱情绝唱 我感动着
我吮吸着海洛因芬芳的血液 在这之前
破吉它斜挂黑墙 钟表停止转动
水瓶的旋盖飞向深渊 瞳孔里的落日在欢唱

它已经给我了一个神情沮丧的精神幻象
锥形的石头是它明天的坟冢
在梦幻中 幸福是幽灵虚拟的天堂的港湾
方舟从未抵达它的泊岸 四月是开放的墓园
海洛因飘香的四月 是影子们造访的极乐世界

草叶上的精斑象一朵枯凄的花的花蕊
红色的电话机嗡鸣着 一幅倒挂的未来派画作
鲜橙色的夕光中 一只渡鸦发出阵阵哀鸣
当我阳瘘般的目光在空寂的幻觉里寻找
夜里的落日 它正在一个雏妓的梦乡里
象自焚的罂粟的投影瘫痪在幻觉里
选择地狱吧  堕落诱惑着幽灵的幻影
倒掉杯中的剩水 把地图上的天空
全部埋没于海洋 看幻影的脸
它和我死后的亡灵多么相似
我在墙上画下他们飞行的路线
我的肢体在昏浊混乱的光线里舞着 最后躺下
2
音乐中的闪电在它的瞬息毁灭中释放
嗜梦者的嘴暴掠着自我反刍而出的末日之景
而我已经厌倦绚丽的想象 打开冰箱
囚禁黑夜的地下室的门象灰色的单词一样敞开
孤寂的危墙阻挡扑向梦中的幽灵 隐蔽的激情
比一把卷刃的刀更接近呻吟暧昧的本质
准确地说:当我被允许通过我选择的时间隧道
进入芬芳的后院 我看见一具具悬挂的裸者尸体
我的脸颊挂满泪珠 白色的罂粟花开满整个夜空
我的目光感到愉悦的剧痛 我的肺叶在燃烧

"啊,我这样孤独,不论是那一个圣像
我都向它献出了趋于完美的激情"
阿•兰波《地狱里的一季》

大风继续鞭策想象涂鸦的手在白墙上
随着时间孤独悲怆的旋律 在夕光下独舞
又一个失声的傍晚 我找到通往幻象的暗道
在出口处 我披着幽灵的外衣等候暗访的回音
(啊,我把毒品遗掉在何处了)
我的战栗的肢体开始放弃摹写死亡经历的奢望

那么 这张内含着香气的吸毒的嘴呐
要在魔鬼熟谙的季节里吞下腐果的内核
说出最终的选择 钥匙在生锈的锁孔里绝望地转动
医院的急症室里 手术台上的病人
向我索取更多的绝望 奇怪的季节
榆树下站满了等待病情恶化的隐形人
离群索居的幽灵 束手待毙的焦虑象沸腾的水
幻影说 你们都将在白日的恶梦中渡过美好的现实
一架仿古风琴开始在高烧病人的嘴里咏叹
3
感到孤独了吗 我的金光四射的圣像
它象一只夜莺在我的空荡荡的大脑里歌唱
哦 毒品的精神 为什么一个佯狂的幻影
选择我做它的替身 选择我的话语及回声
当作逃亡的指令 当我匆匆经过大铁桥时
我又看见了另一个幽灵 或是它的幻影
行走在黑色的水上 召唤着迷香的精灵

我感动了 当你们想象到一个季节葬送的尘埃
正塑起的偶像在死气迷漫的清晨质询幻想
要把错过的道路重新摒埋
哦 桃花掩面的幽灵 为精神备足了
今夜的火焰和它的灰烬了吗 还有重建的天堂

"在火焰中或在灰烬中找到天堂。"
加•巴拉什《火的精神》

现在 临近灭亡的火光映照一座别墅的轮廓
阳台上 全身长满鳞甲的舞者
一辆白色囚车将他送往恢复记忆的地下牢房
我在镶嵌金色圣像的墓墙前迎候他
我把烟蒂弹向迷乱的夜空
它落下时象一颗落向大海瞳孔的火烧流星
灼目的白光渗透进绝望的骨髓
它酷似颂歌的最后一个音符

在老式的风琴伴奏下 信奉逝者遗训的合唱队员
丝质画屏上活动的人形
他们从容地为永恒而歌 在孤独中选择纵乐
当热爱生活的亡灵驻进种满玉米的天堂
迷狂的幻影 我向圣像祈祷
我的死亡将会得到它们的安慰和馈赠
弃绝于白昼的灵魂 啊

它在毒品的血液里发现天堂的遗祉了吗?
正如灰烬是火焰的居处 幻想是灵魂的天堂
通过毒品返回火焰居所的侏儒 紧随我
选择逃亡进入想象的天堂 疯狂的海洛因
摧毁的四月之舟的航程上 此刻 我的吸毒的嘴
仿佛在阉割一个殉道者的无形之神

我的双眼噙泪 在虚拟的火焰的嘴里
秋天象厚厚的单色窗帘
挡住可怕的阳光和侵袭糜烂的激情的聒噪
我不住地呕吐 在它失血过多的子宫里跣足逃亡
蝙蝠随我一同轻声欢呼幻象降临

我即将被幸福抬出人间 抬我进入地狱的幽灵
罂粟花盛开在正午 从水上灭踪的火焰
又出现于呕吐出的灰烬里 我的指纹
精液和遁形的自戮的幽灵完成理想的交接
这是我唯一的一次准确的自我验证
大海离梦乡有多远 我的火烧般饥渴的嘴
急于回到记忆的哺乳期
我能否让幽灵终止一群幻影发出的尖叫
或在它的回声里追回火的飞翔的芬芳之翼
4
幽灵是不朽的象征 芬芳是居所的象征
假如不羁的命运 继续放纵它的狂想
我选择毒品作为幽灵和它的幻影们的最后晚餐
我的选择 当我再次被极乐拒弃于幻想的痛苦
趔趄的影子在我的听觉里不停地召唤我的亡灵
我看见另一个我迷入花海 他在罂粟的噩耗里惊醒
在酝酿已久的词语的凄凉的黑梦中

哦 我的空间仿佛是它肃穆的灵堂
通过我无神的目光 迟缓地向上攀援
期待梦想的庇护 堕落的幽灵的世界里
已经迷失进出的方向 我不愿再次
在冷寂和耗费痛苦的想象中潜行
当我软禁于海洛因美好的赞歌声中
我看着白色芬芳的烟在温柔的吮吸下
象空气沁入我红色的梦乡旋即 便要带我飞翔
让灵魂出窍 插上无形的翅膀

在四月的哀乐里飞行 末日的空虚的雾岚之巅
我俯瞰着 比瘟疫更可怕的吐露香气的花朵
这是幻想的恩赐 绝望者接受的幽灵的最后礼拜
是末日炮制福音者贡献给毁灭的最好祭品
是谁在词语的刑场上宁为玉碎
放弃了吸毒的籍口 期望圣诞之夜救赎的奇迹
当我吐出刚喝下的冰茶 啊 是紫色的血
我惊讶地发现了毒品的精神
它制造着另一个我排演幸福而荒诞的单幕人间悲剧
哦 幽灵 你的幻影们扮演了刽子手的角色
痛苦的形骸 在午夜之后发出惊悸的呼救声

"我一直在到处寻找其它的受难方式,
其它通向毁灭的道路。"
唐•巴塞尔姆《雪白》

我揉着惺忪的眼睛 犹如蛰伏冬季热土之下的
冷血动物 在梦外的世界里寻找终结幻想的途径
烧毁手稿的人 终于在下午结束了和他的灵魂
亢长的空谈 垃圾的收集者们在地图上
找到蕴储金沙的河 通向死谷的道路上
幽灵埋葬着幻影的幸福
除此之外 黄金使更多的人受难于对它的享乐

我能够想象的更远 是在归宿之前
找到通往爱情的秘密刑场 在冷酷的做爱里
听见婴儿的哭声哦 笼中的时间占据了河流的两岸
我的命运将要与幻想搏斗 争夺最后一尊水晶棺柩
在此之前 一个受难者的背影将是向下的道路标志
歌吟是它的终结 在这充满遗精般快感的一夜
我几近濒临癫狂 在纸上拆毁时间和桥
带着遇难者的躯壳 我听见了一颗流星的清唱
从轻快的旋律里我给幽灵的信仰安排
空缺的座椅 一个疯子的地下囚室和镣铐

现在 清洗干净的双手继续在冬季的风中寻找
海洛因毁灭的记忆之旅 雪中受难的道路
黄金之光终于呈现在水上 转而隐逝远去
象欢叫给空虚中的我带来的音乐和海
远离了现实的堤岸 我一阵狂喜
当花骸的遗照 它的底片上
黑色音符承负着丧钟的呻吟 新的死亡的庆典
哀乐遍布圣诞之夜 我吸着毒
寻思如何再次被宿命所凌迟
或者 让海洛因的香气殉葬最后的圣像
5
四月的边缘 穿越梦想是飞翔的象征
花朵和孤独是毒品的象征 银质钥匙打开
噩梦之门 预想的迷途上雕像依然伫立原地
它的向导在寒风中迷入肉欲的天国
遗体是幻影的象征 当门在我的失眠里
重新关上 手是歌颂的暗喻
有关毒品的另一种有害的消息在时光里散播

我正象荒淫无度的教皇挥霍着她带来的
逸乐之夜 那么多的假门和墙
关闭和阻挡自我流放者的脚步跨入飞的禁区
征服幻想是一种幻想 当大海变成一条向上的
蓝色之路 这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毁灭之路
可它仅是出现于颠覆的梦境
象一具运往天国的秋天灵体
向时间争求着死亡的荣耀 我只是见证者
痛苦的摹写者 我点燃了守夜人手中的灯笼
在他眼中的远方 罂粟花开满了整个天空
象阳光 幽灵统治了被重复使用的歌词

"你听,音乐中幻影的尖叫声……我是
幸运的……我甚至在颓废的激情里……
我的关闭的门上写满了四月的咒语"
他的舌头 语言般柔软的鞭子袭击着疼痛的黎明
"深埋的花瓣在地下开辟新的地狱里的天堂"
不 我将如何捱过以后停电的日子
昏沉沉的睡眠 第三只天眼在它的呻吟中
看见多么美妙的女性裸体 她释放的气息
"是音乐是最纯粹的回声,腐化着倾听……"

我出现在行为艺术的展厅 性器一阵骚动
哦 我不知道他们在表述什么 模糊的恐惧
因为观念唾手可得 浑浊的交流中 塑料模特
不断张开的嘴 它拒绝毒品和它的伪真理
当我回身推动转门 看见一群起飞的人
他们要把革命的精神性交还给陌生的语录
或是把激情还原成假设的艳遇
一场虚无的葬礼 而在此后
在我经历的彻夜写作中 我为世界写下
它的遗言 我答应了我的亡灵
我为它的未来储备了大量的空想

我歌颂着它的黑夜 象烟花开放于孤寂之中
这是天堂的新居 我把大门和圣像
搬迁到秋天的地狱 我是多么的草率
我的守灵者竟也接受了罂粟花迷幻的美景
闪电之夜 我的身体象轻烟般升至虚无的高度
死神戴着的面具拜访逃亡之途上的罹难者
我看见了乞求的嘴 在没有毒品的一夜
我是否有信心继续引导你们 逃向漂移的终点

有一扇门,我已在世界的尽头把它关闭。
豪•博尔赫斯《界线》

亡魂 告诉我谁带着光的尸体逃回到这个夜晚
它带着我的词语回到海洛因的晨歌中
我的依赖之光 它象信使从地狱带回
圣像的呼吸 带回了时间尽头的所有颂辞
我的飞翔之魂 他将在世界变暗之前点亮花朵
照亮了梦幻生活中唯一充满光彩的睡眠

哦 当歌声里的罂粟灿烂盛开 歌吟的欲望
支撑嬴弱的幻想继续捕获宿命的音符
点缀残酷的爱情 今夜 我的欢乐缺少颓废
我们的未来缺少痛哭 思恋成为悼念
期待犹如一次温柔的行刑 假如我们在地狱邂逅
那里的抚摸是否象毒品具有涅磐的魅力
即使我们在日落之前已经无法抵达关闭的门
当毒品赐予肉欲风一般的幸福
足以使我们从容逃离臆想编撰的寓言世界
6
我已语无伦次 在灵魂的精神家园里流亡
面对这样的迷离幻象而惊恐发出凌迟般尖叫
又是怎样无可理喻的诱惑
自我闭禁高处的幽灵之家
现在是死亡最后的盛大庆典吗

我听见了怪戾声 来自一只污秽夜鸟的呼救声
幽灵的骷髅之舞 投影在空屋
一面悬挂于半空的镜中 火光象它嘴里吐出的血
伴随我渡过地狱里的一季
一张白纸犹如是自缢的幻影嘴中吐出的长舌

我在上面写下了诗歌的引言
我躺在墙上 我承认 世界正在日趋衰竭
歌咏的生活 当我的声音被抵押或出卖
我已经背叛了荒唐的原则 我的精神已典当给
享乐的眼睛 我的理想已毁于它的典故
如果漫游的歌者在世界的尽头听见幽灵的祈告
我只是在告诉你们的亡魂 末日的幻影
正引导你们走向幻灭之海

那时 海洛因带着死亡的芬芳歌颂最后的归来者
我已经在花园里完成吸毒的仪式
这迈向天国的第一步 沿着鲜花竞放的狭路
我神情凝重 仿佛再一次的选择歌咏便是毁灭
鲜艳的花瓣犹如是太阳滴落而下的祭血

这是幻影的粮食 由我带往它们绚丽的国度
我还将在忍受它给幻想带来的寂灭晚景
哦 在它开禁的墓园 吊唁者的怀念
在表达着他的恐惧和生的眷恋 一阵悲泣
在穿越梦中的幻想惊醒我的灵魂
在此之前 我正与一群黄色僵尸共舞
我对他们发誓 我将如何在海洛因的吟唱声中
接受幻想馈赠的明天 阳光灿烂
哦 新的生活已经在梦想中
幻觉的受难者结束了它的旅途 罂粟发出
最终的祈告 将是你的精神殉葬我的幽灵

我站在幻想中芬芳的最高处
将是你的幻影在秋天的遗体上
镂刻下罂粟的遗言 哦 让幽灵的笑声
终结幻灭之旅吧 当人类再次拒绝
我对死亡由衷的赞美 身穿米色风衣的幽灵
你将带我出窍的灵魂去何处飞翔
在一束白色罂粟映照的天空下
我看见一群走肉行尸 它们向我索取光的躯壳
还有金色的歌词 象是死亡美好的标记

"死亡啊,留住这些幻影吧。"
阿•金斯堡《祈告》


幻象的挽歌

       我们以迷恋和平静的心态谈论着死亡
                  居•尚帕涅《我是一个吸毒者》
 
阳光满足着演奏者的眼睛
洪水滋润着雨季的舌头
暴力诠释着爱情的呼吸
恐惧愉悦着梦魇中的幸福时光
一群渡河而来的浪人
在另类的葬礼上找到自己的墓碑
这是一只大猫的葬礼 我对她轻声地说

我们悲伤的祷告使午后的交媾
分外地伤感而短暂
象隐匿在海洛因中的能量 虚无的挥霍
梦想是黑夜的囚牢 词语是歌吟的地狱之花
幻象是毒品的天堂 它奴役着我谵妄的语言

啊这死神的礼物 化作白烟诱引我的痉挛的手
它已经在我的恶梦里选择春天的雪掩埋
复活之声  在梦中弹奏了一夜风琴的人
尝试着用海洛因培植垂死的水仙
诗歌回到了尘土的子宫
夏天终于放弃了它的自虐
象水上的反光迷惑流亡歌声的绝望

对于爱情和幻灭 哦 如梦的肉欲
正在悲痛欲绝的大地上痛哭的琴
他已经耗尽了备用的泪水 精血
让花蕊成为一夜的居所
让风中狂奔的火引燃黑暗 接受厄运的人
拥抱在天桥上 很远很远的桥上
跳丧的人装扮着上帝之子出没于晨雾中
飘洋过海的幽灵歌咏队中 承受着低沉的回音
报复的吊唁者 他的表情呈现纵欲的迹象

一群吸血的蝙蝠 我通过声音辨认
死亡之舞的涵义 吸毒者在它们迷狂的歌声里
看见了死亡的去向
一座地下水城里遍布死亡足迹 手影俘获了
哀悼的旋律 残损的手稿上记载了黑暗

没落的去向 潜逃出精神病院的天才
他知道水或者是火花将收容他的影子
或在人造的阳光里 永远摒弃妄想的能量
我知道四月的奥秘 在死亡的神话里
一座白塔里 它的投影在增加辉煌的高度
接近着一个死者向往的居所
居住在塔顶的人收藏着爬行动物的各类骨灰

梦境的空白处 注释着光荣与梦想的别字
重新选择升降的速度抵达阳萎者的夙愿
我知道 理解幸福才是真正的悲哀
一座咖啡色的精神病院 花圃里散步的戒毒者
奇迹不时地出现在焦虑的手语中
幻想的死亡正在减速接近日影
白衣天使召回她的囚徒 天色便已暗淡
噩梦在等待落魄的造访者
他们希望梦中生产的毒品能够让奇迹恶化为现实

"当我失去你以后,我还能热爱什么?"
或者"当我拥有你之后,我失去了什么?"

当我们被死亡召集到一起 又被理想分开
空出的处女地上 开垦者在忏悔中建造
吸毒者后代的乐园 "我们杜绝此类悲剧"
但是"信心是更好的毒品"
我接受黄色的口号 "我的灵魂需要毒品"
"我不需要" 梦游者说 我需要时间练声
这是怎样一个时代 聒噪者在我的梦中

赎取了自慰的信心 当夕光在他们的瞳孔里破灭
更多的人加入了乞丐的行列
在午睡的时间里写作伪史的新婚者
在幻象的挽歌里发现腐蚀的花朵
在颓糜的光线下吮吸一朵花的全部香气
在幻像的集中营里分发地狱旅游图的少女

她和阳光的合影招贴在性欲的入口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滞留于快感中"
充足的毒品 充足的幻想 充足的恐惧
哦 诗歌已为玩偶设置了它的灵堂
牺牲者来自曾经热衷于谈论死亡的人
恐惧死亡的人 欲望挥霍着性爱的智慧
在它的襁袍之中 死亡的意义是性器的贪欲
一个厌世者公开的隐私里 我迷失在海洛因的一夜
谁为我轻率地作出诊断
死亡将是我的荣耀的全部价值和一次飘翔
是我们眷恋红尘的借口 假想的四月正午

爱情的挽歌里延伸而出的红色天空上
我写下末日的预言 它在丧钟的回鸣里显灵
在接近夏天的尽头 和遗体会唔的人
此刻正带着他的灵魂逆风飞翔 歌吟的翅膀
已经在迎接它的死亡穿越幻觉
在一片低徊的挽歌声中 我正在涅磐的幻象中
苏醒 听见源自天边的召唤声 在我们的倾听下
像一片飘移的带来不祥厄兆的乌云
正穿越幻想中的死亡而成为死亡最后的庇荫



在期待之中

      他要用这些字词来召回一个湮没了的时代。
                         朱大可《缅怀浪漫主义》

陪伴写作渡过的冷酷的迷幻之夜的游魂
假如他的虚无的信仰已经接纳预先的死亡
一封从天堂退回的请柬 言简意赅地表述着
一位自决者的心愿 假如我们的体内
已经长满绝望或垂死的花儿
词语只能表述诋毁梦想的信念和它的期待

在它的期待中看见通往悬棺的飞行之路
在时间的痛苦里找到自我枯谢的肺
这里的悼词 这里的玫瑰象一个昏迷者痉挛着
突然惊醒的眼睛充满悲天悯人的神情

幻想奴役着幻想 期待囚禁着期待
词语召回的挣扎里 冰雕的死魂灵
听见了我的诀别 自绝于夏天的河的挽歌
那些在冬日里的悬空而行的人啊 他在失眠中
看见一个词语更象激情充沛的夏日遗体
当黄昏摧毁了天空霞光里的金色居所
失去了死亡意义的文字又回到青铜塑像的嘴里
音乐的色情边缘 一个女人干净的私处
象喑夜里某种华丽的摆设 湮没的神秘遗迹

我的激情正在此停顿 我的爱情正如纵欲的音符
在另外的时代的尸体里召唤神明的光
"它捕获了我们的堕落的肉体 它控诉着夜归的罪行"
"我甚至想要逃回它的子宫"

一个女人 她想从我写出的文字中发现和召回
她的隶属于时代的肉体
而在此刻 春梦正浮现在纸上
接近着我们的私处的激情
我的呼吸正在缅怀被时代禁止的癫狂之行
象一些文字 眷恋着自我的遗体里的经血与神性

我描述过湮没于词语中的时代信仰吗
或歌唱在时间里堕落的身体和肮脏的舌头
我的梦 当享受毒品的疲软的躯体
在飞翔中进入地狱中的天堂 垂直向下的柔软阶梯
象鞭子鞭策我在恶梦的贿赂下召回
另一个时代的黄昏 沉没的夕阳下

回忆带来丰盛的神馔和梦中惊叫的繁体献辞
它的黎明在我的梦魇里抵毁了期待之中的绝望

当我让我们的遗体 运回到我们的期待的黄昏的火中
我们在期待火的召回之声 如此以来
上升之门始终闭合 词语在它的颓废的观望中
成为时代的残骸或是远景中的碑铭
哦 当愈合的伤口象睡眠中的眼睛猛然迸裂
鲜血重新参与时代之词的洗礼 洗劫字词
保存的零散的痛苦 屈服于记忆中冷酷的黄花之香
另一个时代的梦乡确曾温暖与残忍地分娩
诞生召回幻灭的大火 我啊

一切在期待之中放逐和废弃的字词
它从我的爱情之吟中召回火葬与飞翔
在自缢者对生命的致歉声中 欢乐时代的缺席者
绝望的文词绞索属于一个过去的和未来的时代
它的期待和自取灭亡属于文字的信仰
湮没的时代里的爱情 她的灿烂的私处

当你抛弃前途的诱惑而沉沦臆想
在时代里背叛白昼和阳光的词语
在狂风皈依大火的时刻
时代归顺于字词对它的梦想的溺爱
四月的讣告召回自我的游魂 死亡的永恒侍从
我的亡灵将在理想中写出时代悼词
徒步经过灭亡的四月之海 鲜花开满悬崖

当我们通过大海之嘴 言述梦想的终结
正午隐现 宣告长夜终结的代言人出现了
奔丧的队伍在招魂的音乐里忘形地舞蹈
一个黄昏在悲号里结束逃亡旅程
死神扼守住皈依之路
空白的梦境 迷途者在咒语中召回的天路
穿越过大雪纷飞的除夕之夜

燃烧的纸钱 火光中晃动的死者之子
表情木然的脸 他在遗言里拥有着丰厚的遗产
旧时代的冥币 词语召回的孤魂
出没的时代幽灵之城
当你精心布置的寝宫里青烟缭绕
当黄昏改变着冬季的覆没
时代携带着它的绿色病毒闯入乌有的节日
当弃置于废纸上的字词呐喊着奔向城市之墓
当你带着精心选择的文字和道路穿越时代的祭典
我在关闭天空的门上 写下召回的时代的悼词
它颓废而高贵 糜烂又不朽 在丧钟中召回的节日
在时代之夜轻易死去的乞灵者所期待的火的赐救




世 纪 末 风 景(组诗)  

1.
一个老人风中晃动的衣袖 他手中的灰
婴儿们的啼哭 扑向火焰的风
黑暗依旧包围城 驮着珊瑚般骇骨的马
穿过炊烟萦绕的梦乡
一条河流在它的上空闪烁
象一双目睹死亡的眼睛
在一个夜晚穿越世纪的荒凉喧嚣
它的背面 冷漠又亲近的音乐
占有着我的旷野与宿愿 我的爱情和黄昏

最先出现在风中的信使 她象是在清晨
离开海滨墓园的游魂
当寂静的风掩盖火焰的灰烬
玫瑰花重新开放在通往世纪之末的沿途
她给我们送来献祭的物品
来自末日的消息 这对我们有何意义
我已把自身置于人间之外

黄昏下燃烧的河流 黄昏的倒影
灰烬中继续寻找自己的语言的死者之手
他们的想象继续影响和捕获着宿命的喟叹
祭祀的单词在我荒唐的梦境里逃亡

四月是生命最后的远方 漂泊的伊始
当雨水滋润着滞留于G弦上的音符
当一连串和谐的滑音越过城市以北的黑夜
我知道 最后的一片叶子在四月的午后
准备唱歌 那一刻离我们宿营之地并不遥远
2.
请在绝望之余念叨我的名字 不羁的旅人
黄昏下静穆的生者
你的前方是我的归宿 她说
我该怎样珍惜你的声音 像你热爱的
镜中生活经过驿站和大海 音乐的炼狱

当隐藏语言中的死亡重新梦见石头
要有怎样的疯狂能置我进入急于毁灭的
爱情 悄手蹑足归来的情人
哦 身体温暖的词降附于疯狂之后
从熟悉的死亡中唤回陌生的水

一条路从此时开辟而去 一群兽
从路眼里落荒而逃 穿过我们的背景
使所有的石头不能感受独立
每一条通向空旷广场的路上布满兽迹
整个冬天 语言在寒冷中嘱咐远大的诗歌
凭空生长的想象困缚你 你黑暗中
身体的名字 它能引渡我进入拒绝的光明
在它灿烂的灰烬之中引火自焚
3.
世纪终结时的钟声 回音里暴涨的情欲
在黑暗之外 意象制造者的阳光之外
假肢行走着 盲目的艺人弹唱着世纪挽歌
走向末路 平庸的人主持一天的气候
把钟声转喻为晨曦 在另外的路上种植荆棘
被诗人竭尽歌吟的黑夜 一块白布掩盖住

他们的脸 还有不可裸露的东西
意识与死亡 他们经过黄昏时便力不从心
在路上 他们听见归宿的唤声
火焰在唤声中复燃 熄灭之时钟声开始回荡
死亡之兆在此时出现 比语言更感到亲近
它始终没有远离我们 象日落 象世纪末风景
象圣者之书 象给予我们想象的字
象异性丰腴的肉体,背叛和体贴

它陪伴我们 把我引向更深的绝望深渊
哦,这片渐渐成形的风景 在我的诗中
它已把我毁灭千次 埋葬千次
通往钟声的路上 在通往幻灭的必经之途
一场风暴曾经围困住梦境
那是一座不夜城 鲜血在眼里流淌
除却我 还有谁长久地坐在黑暗的中心
耐心地拒绝伤口的提问 在世纪之末
我丧失的是全部:欲望 激情还有肉体
在终止的风中奔跑的眼睛
所有的梦想 置移进这片焚烧的风景
4.
肩扛棺柩的人缓步走向世纪的末日
在溽闷的空气中 在灰熏的天空下捡回
时间的人 一手是阳光 一手是鲜血
满眼是未经雕琢的石头 点缀着世纪之末
他们正走向黄昏 笼罩死亡的远景
坚持正成为远景的中心 仰望的瞳孔
掠过他们偏颇的身影 一株褐色的树
在风景中动摇 倾向时间的投影

我必须在这里停留 黑暗无声地垂挂
寒冷的四周 犹如湮没于世纪的记忆
恰似最后的风景 流连于记忆中的四月

我的诗歌必须这儿吟咏 它是悬扬在
埋葬之途上的经幡 死者安息的梦乡
在背离的居所里 石头如长明灯般亮烁
我梦见的焚烧的石头 梦见孕育词语的子宫
血流满地的卧室 出现在窗口的世纪风景

我梦见了你 想象的怀抱中死去的情人
你同样给我造就的死
当身旁的人为我的现实哭泣 为我的梦
无动于衷 我梦见空寂的座位上的你的死亡

如今。他们要把你抬向何处 葬于哪方
阳光确曾在梦见中消失 消失在你的眼中
象是在黎明之前被声音毁灭的词
携带着恶迅在水上漂泊的词 哦
这曾经摧毁归途的词 此时又要成为
灵魂的居所 我们曾在其间做爱、作梦
现在是你安葬之地 他们正走向它。  
5.
“我的歌声。你是世界以外的星辰”
亚•密茨凯维支《先人祭》
沉默中声音停顿在水的音符之中。远望中的山峦季节在它红色的拥有中凋零。在那里,死亡的叶子与生命的残骸相似在歌中熠熠闪光照耀着陨落的流星。曙光挽留着最后一批走向死谷的人。在哀惋的晨曲声中他们等待身着长袍的人的祷告。他们要同他们的道路一同离开永远的风景——世纪末的风景便是他们死后梦到的风景。
祭奠的仪式在世纪的夜半落下帷幕,死亡随之又被我们的注目惊醒。
歌啊!你向着我的身体开辟诗的广场。它更是满目苍凉的歌者眼中死亡的故园。
今夜。所存的寒冷赐予我最后的温暖。我眠息在一朵枯萎的花瓣上。我眠息在沉没于在广场下的岛屿岩石间。屈辱的海浪无声地起。我谛听着,我的回声如此美妙有着情人的容颜,为我继续漂的泊沿途修缮星辰的灵堂。粼粼的反光映着未来的遗址。死亡在其间复活。
哦。被现实抛弃的流亡者被梦想拥有的流亡者,被光明遗弃的流亡者被情人遗弃的流亡者。我听见了嶙峋的哭声我的哭声。我了望着收缩翅膀的鸟的荒野,我看见鸟眼中的我的背影。今夜。惦记我的名字的祭日在我的泪水里诞生。瞬息的手势都可在歌中毁灭的归途。我是一位流离失所无处可遁的歌者。梦想导引我走向灰烬走向毁灭让我亲临人间葬礼让我亲眼目睹死亡明亮的额,上面深刻着我的名字。当西沉的太阳重又浮出水面,沉重的低音掩饰昼夜的流痕,有谁,在我的眠息之地准备歌唱了。有谁还具备我的嗓音祝福最后的世纪?
是你。恋歌的缔造者。
我应该在禁锢的芬芳里对隐蔽的窗扉说出你的姓名吗?在遗忘的潜流清洗的追溯里再一次开始伤感的旅行。把诞生在式微的呼吸中的音符全部抛掷给你。哦。难以接近的你。我沿着假设的边缘虚线向你的纯粹的肉体进发。我沿袭亘古不变的凄凉拒斥人间的盛典的诱惑向你敞开情欲之门。这是你通往单纯的幸福的必经之路。我知道对于我你永远是一个迷途的出发者。对于你那是我的歌的前奏。我通过不朽的旋律占据空前的璀璨救赎我放弃的白昼。重又回到正午的阳光下忍受光明炫耀的疼痛讴歌你,歌颂你的肉体和精神、受孕和分娩。歌颂你的乳房和姓氏、妖媚和呼吸。我愿自己的歌颂埋葬于重复的讴歌中。我的生命由此消耗去一生中最明亮的时光。我在思念的恩典中凝神谛听恋歌的元音。我在辽阔的孤独中端坐于混沌的晨光之处书写着你的朝圣与迷乱。
我时刻在思念你:情人。我已把我的末日写进你的恋歌—它是在你的尾声里不可缺少的盲符—我的嘴在你的和音中吮吸着青春的余晖。寥廓的天空啊,我还不曾在你的庇护下找回附属于我的爱情?以滞缓飘荡的云为床梦见你甜蜜之颜?花团锦簇的云彩。我极尽一生编织的花环。允许我在眠息中醒来之后给你戴上。鲜润的花朵柔软的枝。允许我在你的恋歌中颂扬我的黑夜,让我的双手抚摸你的秀发,你眼中渐隐的阳光。这是世纪之末的恋歌有风景,凌空而至的梦境。
哦,情人。你愿把我的死亡带入你的歌吟之中吗?
谁在水塑的颠峰俯视雪野上的脚印。(此时,我独自一人在北方无垠的雪野上漫游--谱奏着挽歌。)你们即将进入我的清唱。这是一个世纪终结时发出的呼声。当沉沦的文字浮出时间的外表,末日的风景汇聚在我的脸上。岁月已把我们书写进死亡。
我这样讲述着,我依靠在岁月的栅栏之外搜猎无序的文字组织成浩瀚的恐惧,我对你讲述抑或毫无意义的情节,凸现在你眼前的或许是传说里永不流失的春季,它衬托着你的绯红的脸而足以嘲弄我的黑暗长夜和严肃的誉写。在片刻的深邃中发现激情的轻浮。我告诉你我只是试图用生命中多余的血在一堵看不见的隐形之墙上为共同的世纪末风景弥补我诞生的罪衍。并为次而歌。
潮汐涌上最后的陆地,词语终止了歌吟。一双纤巧的手在白色的琴键敲响挽歌第一个音符,黄昏消隐在浓稠的夜色中。歌者在海上沉默。他先于旁人看见了世界之外的星辰。他的目光是灿开的秋季容纳着更多的人垂死的狂欢,哦,潮汐冲刷着他眼中不灭的长夜,不灭的风景。当我们还在沉思,耽于文字的乖谬,隐含的黑色为我布置身体的卧室,一扇门在缩略的讣告中突然敞开。影子仿效着我避开已被生命揭示的神秘。我已接迈近落的星辰。我和你们已走在共同的殊途。一前一后,沉默寡言。
我的歌呵,人们蜂拥着你走向梦呓中的祈祷唤醒死寂的远景。告诉它,我们浩荡地来了,以我们的歌容或最后的生命。
我的歌呵………………
6
尖锐的伤感,穿梭萦迥于哲学中的乡愁
哦 枕着梦行走的魂游者
在波光粼粼的海上看见重建的家
明媚的情人空守著它 宛如我们
被光明的假眼空守而隐忍黑暗

流离失所的伤 看。是谁停立临海的傍晚
他吟唱着。他的歌声要带走整个世纪的
疾病和疯狂 繁荣和梦想
还有谁在神的殿堂等待漫游 杜撰颂辞。
这是停顿在死亡之上的尖锐回光

它使所有的石头忍受不朽的孤独
它使仅存的生命拒绝简单的真实
风中沉没的方向,风中冷漠的手
以获有的一半毁灭着另一半的挽唱
为之伴奏的鸟鸣中汇聚着洗濯的光芒
它看见了我们的家 它听见了呼啸而过的
黑暗。 我始终空守的家
沉湎的伤口 无声中逼近我的洁净的死

现在,晚间音乐沿着词语的峭壁攀援
不幸的歌者啊 伤感的声音
通往祭献的风中墓园 沉睡的人
已经耽于泥土的气息
“我歌中的绝望有谁去体贴、爱护
我歌中灵感的火焰有谁能感悟到它的飘忽”
他喁喁自语,不幸的歌者
他站在世纪的风口 他的歌声被幻灭保存

现在 稀薄的空气在悲恸的人群中流动
一种陌生的语言静静地停留在无人的高原
返归的人低沉着脸破晓之前经过狼籍的广场
在途中他失去了方向和爱情的热量
伤感再一次刺醒他 准许他选择退却
继续漂泊 以语言赎回破灭的爱情的梦

哦情人。你的身体与睡姿依然如故吗
还会有怎样的最后保存我风中的晚唱
还会有怎样的词语养育你爱情的幻想
那些散落在皲裂大地上摇曳的烛光
重新照亮你的眼睛 他要求我
放弃登高的前途 带着阵痛的想象
回到爱情中间 从那里走向晴朗的家
卧室和床 尘埃和琴。语言和书
手指穿过画中的高原之上的祭祀

哦。那已是一次不复存在的神游
在我的所在 我们目睹了黎明的崩溃
白色的阴影覆盖歌者苍老的游移中的歌声
更深之处。风把花瓣吹拂出死亡的花园
存放冬天的水上,我们已经偏离世界进入
世纪末风景。一片艳阳的光在水底放射异彩
&nbsp;&nbsp;7.
没有比幸福更富于妄想 象一个老人的回忆
据有着往昔的灰烬 往昔的疯狂
他的糅抚玫瑰的手 他的飞翔的回忆
毕生收集的落瓣 鲜艳的目光
一盏灯照着空缺的座位 一扇门关闭的眷恋

暮合之前。想象的花瓣在冬季里继续飞行
祝福着他的死亡 挽歌的音符点缀
最后的梦想 负载他的时间
出现于他曾经诋毁的回声之中 转尔
又出现在他持续的空想之畔 垂死之际

孤独的守灵者守住眼中一片眩晕的风景
妄想的天空或自闭的空虚
在瞬息之间穿过世纪末风景的幸存者
饮尽世纪仅存的水 紧随焚烧的火进入幸福

高地上徜徉的兽 它的食物正在阳光中腐烂
我守住这朵最后的日葵 守住梦想的最后
一个腴盲的梦 让他的妄想再次无所顾忌
在深夜的剧院里,一辆暂停的地铁中
睡眠中的手和嘴中的石头邂逅
在一座陌生之城 死亡是唯一的选择
是记忆和鲜花的中心

当他的目光重新转向预示下的一种终结
从他过去的诗歌里 我看见一条灿烂的河流
负载和沿袭无法言示的苦难 流经臆造之城
倘若我们此刻也正在走向那里
那里的石碑上已经镂刻了我们的名字
精到的笔迹。幸福的前夕我终于看见
他的一生的风景 在深夜里埋葬光明的手

曾经为死亡拨动琴弦的手 没有比爱情
更富于幻想 象一个温暖的伤口
据有着我一生的记忆 充满隐痛的暗喻
在深夜时你是否会停止遐想 拥有我
以冰凉的唇结束夜 让我直接地看见死
在歌吟终结时你是否会哭泣 继续占有我
以新的姿式持续欲望的激情 和我分享疯狂

当我漂浮在风上 我看见了风中眠息的死
哦。风啊风,把你的背弃亦引入死亡吧
静谧的追忆中奔跑的人啊 饥饿的马匹
息居海边的情人啊 离词的衰萎很近的肉体
在琴声停顿的地方 黑夜四溅
上升的阳光被梦中的一朵花瓣澌灭

你们一旦离开秋天一朵玫瑰在我的梦里
无地自容 一朵玫瑰为爱情保存的躯体  
它在奇妙的晚上成熟为痛苦的热情
焚烧着伤口 它的深度只有肉体抵达

当我喘息着说出我的姓名和死亡日期
我的手颤抖着捕获潮湿的温暖
我看见沉溺于水下的红色睡莲
它所属一次做爱之后的睡眠
在深秋柔软的床上 纷至沓来的叶子
再度把苍白的裸体衬托 像巨大的尘埃
寄居于抚摸之中的情人 成熟里更新的伤
包容着永恒的要求 更加饥饿的嘴
   
严守死亡的音讯 这来自静默之中的
隐痛 像闪烁于晚间的音乐
停顿在缠绵的伤口四周
把虚幻遗忘在真实中,把鲜血引入饥饿
把倏忽而逝的风景引进抚摸中的呼吸

我的情人 我们在吮吸里轻盈地进入
没有比死亡更富于想象 终止回忆的老人
给我们留下床 缺页的书、纸上的光荣
在我们的记忆中骄傲的死去的手指

风中的时间已经开始焚烧他的身影
升起的寒冷 那是虚设的灵堂
空无一人,手持鲜花的人在晨曲里
快乐地走向纸 他的记忆里驻满死亡之词
他的脸失却血色 他的目光畅想着穿过风景
看见音乐像涌现的黑暗在葵树的阴影下弥漫
看见生命止步的地方 石头持久地闪烁灭寂之光
当浮云负载秋末的余晖进入落叶的挽唱
看见明媚的少女经过鲜花的墓地走近诗篇
而受到庇护的血正从传颂的口中流出
流向眺望中降临的世纪福音

在掩埋骨头与黄昏的梦中 她的水盈的身体
像一架绝望的竖琴被词语的手忧伤地抚响
哦 这反复的回声犹如唤醒我们的吟涌
瓦解着期待之中的最后幻想
在我们身临来顶之灾在我终止倾听时
这声音开始安葬我 我的梦想与幻灭
8.
出发的人。一群虚弱的巨人经过午夜的
空寂神殿 他们在那里留下颓废的身影
致命的药品 他们在笃信前方的时刻
他们便是前方 悬置在道路上空。
怀念渐已沉没的正午 朝觐黑暗的绝望者。
他眼中呈现的绿色墓地
静谧又安详的河孕育更盛大的祭礼

在浩冥的风中 石头浮出沉砂
他看见燃烧的火焰停顿在一滴水的中央
聚集一生黑暗的光在眼中飘忽而过
还有我。在晚餐桌边不停地妄想呕吐
在烛光熄灭之前频频向女人和孩子告别
向垂死的人致敬 向着世纪之末悄然进发
隐蔽的手再次抚摸熟悉的影像

余下的是杯盏的回声 遗弃于草坪上的激情
随之的迷惑 令他们再度迷恋玫瑰的花园
那是我们已经经过的地方 现在
我独自一人站在黄昏的隘口等待隐喻的神
它飘渺又具体。一度象滞留在歌吟中的情人
我确曾拥抱过她。并占有她初夜的痛楚与美丽
仰望和恳求 我听见她的问候穿过肉体的酣睡
把我惊醒。我惊醒在神踪灭迹的前夜

在我的另一方。预言通过繁复的手势递至而来
通往过去的路 回视的片刻崩圮
死去的人已经安葬 花瓣飘落他们的眼睑
他们的心中依然保存我的白昼的词语
他们象一艘沉船息泊在冥想的中央
象灿烂的四月漂浮在绝望的海上
更绝望的是我难以进入的爱情
我从那里出发 在那里毁灭

重新出现的是另一些人的眺望
眺望中的世纪末爱情 世纪末的风景
忍住失眠的隐痛 在梦中保持失眠的高度
我看见虚拟的树影摇曳 作着绝望的礼赞
细雨下做爱的情人 厚重的呼吸
闪发世纪末的气味 疯狂和腐烂交织的气息
一群人穿过域中墓园走向末日的洗礼
我的爱情。雨声里终止欢愉的呻吟
在深夜里闪发出世纪末光芒的胴体
她令我忘记隐痛。在眺望之后忘却光明

出发的人。他们也是正在走向归宿的人
在途中又一次跌倒的人 双眼流着血的人
道路的崩溃中延伸。远方被一层层薄薄的骨灰
覆盖。当我的背影重新出现在一面土墙上,
前进的线路穿梭于符咒中
荒凉的夜晚穿过一个世纪的喧嚣和死亡
我重新访问隐居的岸 在一棵枯树下
看见昏迷的马 熟睡在干涸河床上的情人
让黑暗中的路自在地穿过她的身体
出发的人在饥饿中找到欲望的食物

9.
世纪末风景。前进中的石头停顿过的地方
雷电之夜。我的手触摸到的教堂的模型
毁于旦夕的手稿。让我独自信守的承诺
词语制止我说出最后的秘密
蒙受这片风景的苦难,无法重新开始

一个老人拒绝说出的词。貌视死亡
它洞悉灿烂,倏忽而过的风景
从寂灭中涌现而出的石头。扩张的疯狂
我默视他的脸。事物重又绝望的脸
这是他仅存的力量 恸哭的人。
他要给残存的岁月中提供光明
记忆把他引向圣殿的倒影
在冥寂的风景中,泣声隐匿于
死亡之后的路。惟一通往世纪末的路

我书写着他们即将说出的话
为他们找寻净地 我来自候鸟最后停栖的
岛屿 执拗的记忆中 记忆便是家园
是出发的归宿 闪现微弱的光芒的企望
一个老人在书中描述的河流 正逐尔转化为
他的自身 那些俯身凝视的手迹
正成为世纪末风景 一张腐朽的脸

一个世纪的风景汇聚在它的表情之后
我在秋天的热情中目睹这样的过程
在晚餐之前离开它们 我看见了死
除却这些 阳光依然照耀着冰凉的雕像
远航的船息泊在十月的道路两侧
影子的双手沾满水的灰烬,提醒我
选择积雪的傍晚开始梦祭寂静的火焰

除却这些 我比天空更接近大地
我比世界更接近毁灭
声音穿过期待中的爱情 什么时候
阳光为她保存炫目的丧服
伫立在愿望的中心 谛听想象的回声

当她离开时。她的一切变成了烟
她的身体是灰,一个春天的灰
殉葬我们的灰 一个世纪的祈愿
她的绘制者。她的双手抑止我的欲望
毁灭的缔造者。她的双眼占据最高的圣殿
从越趋浓重的色彩中 我窥见湮没的四季
最后的马奔驰在神圣的黑暗中嘶鸣
我看见辉煌的石头 在消灭中重现
10.
海潮退下了。黑暗继续上升至音符无法抵达的高度。纯净的黑色,透明的白纸后晃动着的火焰。狂欢的人们要求自己再把目光缩短,在寂灭的灰烬下重演世纪的歌剧。热血奔涌着。我的双脚在那里。我必须在灰烬复燃之前黄昏重现之前回到世纪末的黑暗中去。那里有我的死亡和不朽。我必须在能够看见世纪末风景的地方死去。安葬在黎明的前夕。我在泥土下仍能看见你们的脸。
一位老人。他在弥留之际耳悉母体的召唤。他在訇然咽气之前把沉船浮出水面。一束微弱的光照射滞停在青色的碑文上,岸边的石头砂开始向着未来告别,几片零落的花瓣渡水而去。他的眼睛陷落泥土中。这就是岸,逐段崩溃的岸,失去音迅的水手的尸体在蔚蓝的怀抱里漂浮。沉船的残骸闪烁红色的光芒。他们把自己的遗容映留在天空,把眼中的天空铭刻在镍币的反面。
她向我走来。她的舌头吞吐着蓝色的火焰。鳞片包裹的肉身闪发玫瑰的气息。她的手所到之处,欲望悄然湮没。
没有人在意层叠的鼓声分外绚丽地照耀着死者的遗容、点缀他们未曾瞑目的愿望。你是谁。一个人大声地问我。他的大半截身手已陷于土中。他大声地喘气:你能迅速终止我的呼吸吗?
他们在餐桌上狂欢跳着黑人的舞蹈。四周的烛光摇曳。
在巴赫的音乐中,在最后的合唱里。他们把一度丢弃的面具重新捡起。辉煌逼近乌云渐渐聚集在他们的额头。虔诚从音乐中渗出伴随世纪末的钟声远离广场的塑像。
我的情人,你准备好了吗?我们就要走出世纪末的黑暗走向壮丽的祭祀了。鲜血奔涌着进入诗歌,这隐痛的伤口,它信守着毁灭的誓言。
这儿的花朵已终止哭泣。他们已经死亡。我站在它们的死亡中间。我的绝望中只期待它们给予的报偿。
绕过海岬的船,神秘地失踪在大海的祈祷里。石头焚烧着,象疯狂的风把我带入它的中心。在世纪末,我必须象石头般的燃烧与缄默。哦空虚的人群。他们经过黑暗的时刻与我有何关联及意义。我听见死亡在召唤。给予我空前绝后的安宁。
情人。象秋天一样再宽宥一次疯狂。       
这一片寂灭的风景已把我紧紧地围困。
在我出发之前它已经在等待我,它目睹我们的身体变成灰。我们的骨头长成千古未化的岩石。在这之前。已有人把晚餐的烛光熄灭。
黑暗之外的风景持续地燃烧着。直至我们的语言在灰烬之中重新开始新的叙述。
我长眠在如此的叙述中。我梦到了这片风景,石头和尘埃的灰烬。
1993.12.稿于北京


序曲或尾声
第一首

现在。通过诗歌的福音去接近世纪末晚餐的人
那些从时间边缘返归的人
脸上蒙着灰尘
褴褛的衣裳和着晚间的音乐在途中
随风飘荡  他们长久地生活于内心,
脸色苍白。即将死于偏颇的思想
在临近海岸的黄昏上空
传扬着他们粉碎的语音 生疏的手势。
憔悴的影子径自穿过
世纪末风景和丰腴的肉体
伴随他们的钟声能否使晚餐逊色
穿梭在福音中的身影
能否让生命蒙上一时的世纪色彩

在黄昏 在音乐消逝之前。
迅速出现的死亡谕示幸福的降临
滑翔的大鸟穿越过恐慌的书页的夜晚
迅速衰老的水在远景中改变流向。
眺望的人 他们曾经是唱诗的人
静穆与沉寂之后
他们的出现是被重新注解的预言
沐一身黑暗 象余晖
笼罩在准备就餐的人的眼中低垂的高空

为我们准备晚餐的人 脸上显示可疑的笑容
灯光直射着他的空虚想象中的葬仪
桌上的老式唱机周而复始地释放着
怀旧落魄的情调
我看见他在走向餐桌的路上背诵
我起草的祷词
我听见夹入其中的笑声。
表情丰富的侍从 掌握着宁静的烛光
那些从诗歌和时间边缘返归的人
目光凝重 步履迟缓
在音乐结束之前走回他们的身影。
他们已经听见亲切的召唤的声音
比死亡更先亲我的黑暗

第二首

音乐的心脏。我设想那是人们长眠的天堂
大批的鸟趁着黄昏飞来
在那里留下神话和羽毛
又飞走。环绕着天堂飞翔之后直冲黑夜
我站在它的隘口遥望不朽
那是在死亡之前不能兑现的承诺 除此之外。
我设想音乐中的最后一片叶子
便是生命拥有的最后季节 悬
绕大海的上空漂泊 它不久便要消失
像一座石头垒起的城堡
我在荒芜的天路上学会谛听
咏吟光辉的篇章

饮着河水的鸟 它们的内心同样被荒凉的音乐
占据 一只努力向上单飞的鸟
我把它想象成你们的天空
目光无力抵达的高度。它是高度
震撼阳光的翅膀
我歌颂着它的高贵一如歌颂出生和死亡
我披风而行 在通往尾声的穷途末路上
与你们邂逅。我们各自独立
又相互依靠。我们摇晃着走向世纪末的葬仪

现在 从宗教中皈依日暮的人
阳光洗涤着目睹过死亡双眼的一面铜镜
音乐在高深的二月里倾诉长眠的诗意
玻璃上移动的阳光
将时间推向生命的末期
把音乐导引进天堂 世纪末的天堂。
隐藏神话和生的希望的天堂
我们在归去的路上奢侈地挥霍不着痕迹的
热情和幻想。对你们而言。
它便是失踪于死亡中的一片树叶
对我而言 戴着面具依附于黑夜的神啊
你走向我便是接近音乐的心脏

    第三首

继续上升的火焰散发出不倦的热情
凋敝的正午消匿在涌动的寂静的风中
低垂的乌云离开鸟眼中一片红色的风景
水漫过道路。沿着音乐流过青翠的墓地和
白骨的穴居 被黑夜珍藏的秘密。
切开的果子里褐色的核心
都从属于你 书中的冬天火焰
我给你的痛苦 一只座钟和晚餐之后的狼藉
这是你拥有的记忆 是我无法抵达的富有

恶汛从前方传来。它的反面是残酷又浮夸的风景
风中摇曳的火焰。
它是一只温暖的世纪之手抚摸向晚的虔诚
一些永远是黑色的词语
它被源自照亮内心的火焰
还有无声的声音
在苍白中塑造着更可怕的场景与形象
从中的吟唱正被火焰寂静的热情所感染

那些围绕火焰翩然起舞的人是谁。
他们遍体鳞伤 他们俯身火焰之上
双眼闪烁世纪末绝望的光彩
就让这火焰来拯救我下沉的生活?
就让这火焰来消灭我缅想的未来?
我们确曾感受到它的寒冷
它的幻灭时的辉煌
现在。与远方相联的火焰正使道路上升
绝望空前 你在诗中仰望见我泪流满面的脸
历经风雨的脸 在火焰熄灭之前
我表情坚定的脸 灰烬的脸

第四首
幽暗的今天 消失中的布满箭矢的现在
那些曾在海上航行的船
息泊在时间的边缘
更多的时候 我却被一面镜子所珍藏
在四月里无助地颓丧
在一本书里默默沉睡 一个打开的噩梦
一座迷宫中开放的花园
你是神秘又任性的风 随意地吹开的黑暗中
摇曳丝质的长裙款步而去
象新鲜的水流向四月的死亡
你的目光沉湎于未来的那一刻
低垂的子夜能否惊醒我

哦 当午夜的昙花已绽放成欲灭的火焰
充盈的雾 在四月之末迷漫
一双手在老式钢琴奏响的灰色的悲怆
你在那时听见的音乐是我灵魂深处绝望的光
是飞翔的阴影 在致命的远方渡过
晦冥的生日 哦 当你饱尝黑暗的唇微微欲启
一片肉质的晕眩的光 笼罩饱满的欲望
具体的伤口因我而在你的体内亲切地疼痛

浪迹黄昏的诗人 吟唱已成为你无法觉察的四月
如果我的命运就是幽暗的现在
一双盲眼在诗中窥视 我的行径
如果我能在这里看见出现在你眼中的春天
拯救我们的梦想向着前方凋谢 玫瑰敞开芳香
我沿途祈祷着走向你 走向败落家园
走向今天 沉没的船 一片汪洋之上漂泊的词
当死亡已是这些词语的本身
墙上镌刻着闪光的形骸 是怎样的力量
驱使我更快地走向你而终止生命的梦游

第六首
想飞得更高的是被折断翅膀的鹰
在世纪之末 死亡更近 天空更远
寄栖空寂的光辉中 它的影子在大地上飞翔
象处女的歌声 琴师在喧嚣里
捕捉着音符为我们谱写哀乐
无论在空虚或丰盈的日子里
岸在水中上升。
把我们留在岸边的是对鹰的遐想
是一次远离现实生活的危险飞行,
并在不停地改变路线。
通过我们的遐想向着世纪之末延伸

即使大水浸淹过梦中的想象和灯光
偶像的肢体 他的思想依旧在天空下的海上
漂浮 我走近它。
我从灰尘里取出隐晦的乐器
我知道它的力量能够改变水流的方向
让天空更高 那只盲鹰正再一次向上飞翔
目光无力触及 哦高度。那是我的梦乡。
这高度已足以唤醒沉睡的人


在黑夜消失之后四周仍是黑暗
穿越世纪的寻询 书中回响着撕裂之声。
那只盲鹰通过高度递质的问候
一次虚幻的漂泊便能满足彩色的梦想
在此之后 冰凉的埙送出的夜鸣比世纪之末更为
恢宏或旷寥 那只鹰,那只双目失明的鹰
已把爪印布遍这个夜晚
持久的盲目的飞翔中保持着缄默的仰望
这个夜晚 不倦于睡眠的人把身体抬得很高
使我想把自己埋没在写作的微茫的光明中

第七首
哦无限的冥想。灿烂的和灰暗的袖珍地狱
一只悬挂半空的空洞的果核让我惶恐
闪烁的是星。陨落的瞬间与温暖的墙保持
冷静之遥 风在呜咽中穿过丛林
傍晚的钟声回到春天 那里的人们正为死亡狂欢
让玫瑰在城市的角落里开放
迷恋于寻找的哭声 清澈的哭声倾诉孤独的响往
还有被神香熏晕的祭师
他的额头上的光泽 黎明就从那里开始。
它的历程。它锋利的光芒已使存在失色

飘忽不定的光泽。人群中沉默的表和金笔
远方的缩影象匆匆经过城市的阳光 转瞬消逝
我抚摸着制成器具的铜
该用什么来培养一种兴趣 从书本到入梦
从中死去的人负荷着冥想的箴言
将声音变为物质 变成火焰让它继续熄灭和存在

谁能断定一颗沙粒比死亡的生命保持更长久
我们确曾骄傲地为死而诞生
不可一世地谈论存在
默默无闻地藏身于阳光中倾听 等待白纸的变质
象是等待鸟群的出现 把思想引向语言
从既定的命运中撤回目光和手
那些手已经在皲裂的黑暗中摸索了许久
那些手已经推开地狱之门,
那只丧钟也在狂欢中敲响 无垠中荡漾的钟声啊。
永恒的光泽将使许多人顿失记忆

第八首
黑暗中坚持的四月赋予世纪一种纯洁的夭失
树叶上。石头断续地梦见你的感性的裸体
谁被预感统治着在沉重的幸福中艰难地呼吸
尔后又回到原地 回到需要绝望的季节
正午停歇在冷暖之间
一张白纸挡住欲望的侵入
是一群飞驰而过的鸟把过去引向未来
然后是四月的晚景
在虚拟下展现重彩的景色
携带昏厥的气味占据一座教堂的侧影

谁在垂死之际怀念四月的爱情,想到温存与谎言
通过梦 进入水的伤口承受无绝的疼痛,
通过嘴进入呼吸与含义不清的词。它们在言指什么
用一种崭新的音律赞美停栖的风 遗弃暧昧的象征
让经过幸福的人惊叹顺畅的呼吸
让你的眼睛看见四月,它体内储存的眼泪

哦,四月里持久的寒冷已将梦乡摧毁,
坍塌的家园 它的上空萦绕着青色的烟雾
笼罩住记忆的经历
春天是一种传说,在黄昏中向着死亡开放
永远只能这样,那里盛开的花朵是一种传说
那里已不遥远,荒凉且也充满着黯红的诗意
我要使冰凉的骨头也感受到它的销魂的腐蚀
我们象在四月中坚持的黑暗,
我们甚至放弃拥抱
象纯洁的信念拒绝玷污,只被死神再次梦见

第九首

紫色的玫瑰在死者梦中的远方迷惘地开放
更远的地方
明亮的四月之后是万物的衰亡
还有更多黄昏精彩传说所拥有的隐喻
被肉体和阅读忽视
在它的周围 哦 是谁抹去诗歌中早晨的阳光
策马奔向世纪的长夜
只有终生漂泊或囚役的人从中享受到黑暗的光
靠近它的女人赤身裸体
春天的阴影在她眼中闪现
他们神色苍凉 在暗处无视火焰和灰烬

玫瑰的阴影下踱步自语的人 微茫的光
在西方的诗歌和一天的末端隐现
谁手握玫瑰独自走向阳光
沿途讴歌女人与阴影
一场大风起现于傍晚。黯红的血涌出精
致的伤口。是时间要求我回到过去
结束现在的空想 把自我放逐于四月
分享玫瑰的末日的暗香

世纪末的卧室里弥漫的玫瑰香味
垂死的人 曾经沐浴的阳光
预言里暗设的城堡 曾经体贴它的爱情
一座荒芜的花园 死亡消失之后死亡依旧风光
在他微闭的眼中 爱情呈现着天空安详的绝望
那个人 在女人肉中惶恐地吟咏安渡残生的人
病弱的欲望 让远方退回眼前
他是有过生命的人
他手执玫瑰向旁人讲述的是我们相似的历程

第十首

长夜消失之后时间依然黑暗 守候黎明的人
一次盲目的旅行便抵达幻灭的彼岸
虚妄转为现实 想象携带着四季
在绿色的墓地上空盛开 空旷的梦境。
我的双手和节日不在那里 在那里。
影子比我们更高 最高的是象征死亡的词语
宁静在它的内部颤动
一位老人的声音如此苍凉 他说:
你们能够出类拔萃 从大地走向天空
从正午走向黄昏
历经磨难 最终象鹰那样飞翔或夭落

不明生死的人在暗中窥视水果的光泽
其余的人经过抚摸进入黎明前高昂的宁静
还有长发披肩的歌者直视寂灭的前方
吉他在那儿哀鸣 自我在那儿
获得恰好的粉碎和保护
在幻想的空间里默默无闻的呓语者
在黑暗中陪伴他们的是远处的火焰  

爱情展开之后四周依然是黑暗 欲望和冲动
迟归的黎明在守候者眼中是一片
虚无的空白 手掌挡住阳光
其余的岸在水上由衷地上升
他继续拒绝的是喧嚣
他继续忍受的是肉体的享受
他已无力在词语中眺望归宿和长夜伴眠
他说:我们已经进抵死亡 幻想使它的序曲
其后的努力要使爱情绝望地疯狂
双眼充盈泪水 我们就要飞翔
再让生命归回原始的黑暗深处

第十一首

在梦境上空温柔地死去的纸鸢
就在这里 明亮的风吹动四月
老式的钟发出喑哑的回鸣
经过远方的人重又回到幽闭的黑屋
黄昏在内心闪耀毁灭的光芒
一张白纸容留下黑暗的石头
抚摸声音的手 找寻归宿的词
在深夜里相聚 耗尽仅存的精力
向着不复存在的目标进发
让阳光迅速撤出内心
世界重归黑暗 一群蜥蜴穿过四月的辉煌
在另一种设想中接受日落 那是你

那是你的唇在这里留下的灰烬
在沉重的回忆之后景色向晚
一双纤巧的手轻抚钢琴 蕴含众多创痛的音符
丰富更深的梦 一朵花悄然地枯萎
把一生的芳香装饰着四月 我在黎明时看见的黄昏
隐隐阵痛的回声 那是你的歌吟
从这里我看见了一座颓败的花园

园中的人 可以死去的人一身轻松地走出四月
比这更可怕的是经过死亡的人给我描绘的明天
倾斜的阳光照射在墙上 斑驳的墙
破碎的云下是一群流离失所的人的倾斜阴影
鲜血和恐惧在诗中沸腾 尔后是对峙的宁静
哦你啊,你眼中的苍凉透漏出的四月的绝望
正面对空无的收获
面对黑暗的幸福无动于衷 就在这里,
在梦中我看见的不会比你更具体和充满诗意

第十二首

黑夜中呈现的是新鲜死亡的最后体贴
祭祀的火光映红眼中的梦景 风在风中呼号
时间颓废的侧影占据着爱情的核心
一片树叶向深渊激起更大的回声
只有被切开的目光幻灭般沉默
在血肉之中承受憧憬的阵痛
只有你轻松地走向雾中的花园
而我正醉卧于此 仿佛匍伏于世纪之末
我哭喊着 转而又把脸转向更深的黑暗

这些熟悉我的无名死者向我低语恳求着
消失的词语重又降临
一只鸟召唤着它的末日轻易穿过白昼的盲影
一群神色沮丧的迷途者出现在语言的危险边缘
他们是谁 在接近黎明时分面目全非
把幸福的快感馈赠与你
把我引向精致的疾病和冗长的自白
倘若在此刻我拥有的只是肉体的形骸、
空虚的笑餍  一种厄运仍在不远的前方捕猎我
在这里,在你忽视的被打断的歌声里
爱情是死亡前的一次昏厥
一次惊心触目的空想
是一块击伤所有黑夜的石头
并让所有的伤口中止疼痛
我重新哭喊着
象一个无知又执拗地要求重返母体的孤儿
在再度的绝望中抚摸你
抚摸这些被想象所缚的文字
我站在黑夜的前方 我站在呼号的风中
熟悉与倾听远去的跫音 黑暗中遽然呈现的死亡
最后的温柔 用这样的心情
完善一次真实的毁灭 并要你暗中亲眼目睹

第十三首

以前的春天 它属于哀挽的暮色寓言中的圭纹
对于时间 它属于对死亡的崇拜和崩溃的情欲
盛典上苏醒的女人 她的目光让灰烬继续燃烧
只有从梦中走出的人看见她的淫荡和冷艳
象高居在黑暗中的回声、轻叩着绝望的心灵
满足着衰萎的意志 使更多人沉湎肉欲
还有幻灭 它是萦绕于未来上空的音乐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先于我们抚摸地狱的檐角

穿过凋瑟的春天的鸟盘旋黄昏的浓荫下
对于想象 它是眺望中毁灭的爱情
向着焦灼的欲望夭灭 是祈祷者的晚钟
是垂亡者幻觉之中的花园
陪伴我捱渡春天的女人 周身散发腐朽的水味
她的目光飘缈 声音闪现鱼鳞的光泽
在通往过去的时间中我看见风中倾斜的宁静

现在的春天属于晚餐上的佳肴 疾病和自恋者
时间在深沉的悲哀中拥有着绢花和掌声
缓慢地转动的时针指向它的投影 天色破晓
只有依然行走于虚无的远方的人寂然无声
幻象占据着他们的空间 微茫的光掠过灰暗的前额
那是从世纪之末中折射出的光芒 敛起翅膀的鸟
栖落在松脆的枝梢终止更高的飞翔 它已经发现
所有的春天是臆想的记忆,是绝望的再次亲临
  
第十四首

把一切燃之灰烬 在内心之外我们干枯地微笑
曾经又有谁用疯狂来激动和改变我潜心的倾听
在这饱满的情欲的余晖渡过的一天
我们已进入最后的呼吸 进入何其漫长的瞬间
山坡上衰微的阳光 半空中飞翔的幸存者
那满怀幻想的生动的脸 一次温馨的回忆
我们在墙上看见自己的远方 当我们居于瞬间
死亡是否也正吞噬着奕盛的渴望

短暂的欢娱 是什么挽留住已经终止的悲歌
阳光照射着山坡下冰凉的石屋 时间映照着黄昏
这冷漠的黄昏 在皮肤上留下痕迹的黄昏
在书中被叙述的火 象征毁灭的季节
象是仍被沿用的古老的献辞铭刻在绝望的封面
或是从愉快的肉体中撤出触摸到死亡的手

被焚烧的纸 宁静中飞驰的风将要使你再一次受伤
在这一天 我们顺风走过 沿途与死亡和音乐邂逅
风吹枯了背影 在前方等待我们的夜晚低语着
我的悲哀在那里 我的爱情在那里
我已经把仅存的精力挥霍在这天 在这一天的上空
橙红色的云遮掩更深的天空 记忆在颤栗
当停留在眼睛中即将熄灭的火苗燃烧一生中的黑暗
你奔跑着 向着前方的黑暗跌倒
然后站起接受又一次诞生的剧痛

第十五首

让时间完整地沉入黑暗 衰微的呼吸穿过
洞开的秋日 象参与一次祭祀
象进行一次施洗 嘶哑的声音回旋荒原
苍凉的上空 那是一只折断翅膀的鸟
飞往朝圣的途上 你看啊 在目光不能企及之处
储满诗句的星夜 是已获得救赎的人们哀怜的祈祷
在鲜血鼎沸的四月 虚妄已把心脏和记忆毁坏
把我们抛向空想的寒冷净界而玫瑰是否芳香依然

那些从死者口中缓慢吐出的词语是否值得让你背诵
通过梦 关注我的写作的孑遗者从节奏进入我的语言
从语言进入我们充实的绝望 看见沉浸黑暗中的梦
汇集更冷峻的疾病 在鸦雀无声的梦中
看见奕盛的乳房饱满的唇 罕见的荒凉平地而起
当放弃的爱情重又占据梦魇 一场风暴把我困于四月

象是在经过丰盛的晚餐之后 时间在祈求着永恒
不朽的是水 是浮漾在水上寒冷的反光
是违背意旨自由地选择去处和归宿的风
消失在拒绝边缘的阳光 令我难以抑止的欲望又是什么
停顿在唇边的爱情重复地念叨陈旧的话语
那酣睡与梦中的安详的脸 裸露在月光中丰腴的腿
我要你在此刻窒息般地慰籍我 体怜精神的隐痛
我们再度诞生时 我们要被这样的梦想再次焚烧
第十六首

将至的长夜已让悬而未决的季节黯淡失色
荒蛮的歌声痛饮着风中的悲哀
一只鸟无助地飞过广场荒凉的上空
黄昏摇晃着 偏激的拥抱和暧昧的抚摸
每次动摇的吻别和背弃 这属于你
属于激情之后的疲软 一面镜子让过去重新隐现
让天空消失 你还需要什么
哭泣的手向着虚幻的星空祈求一座简陋的居所
一堆静谧的文字 一张复又冰凉的脸

在隐蔽的春天里浪迹 傍晚时穿过喧嚣
抵达缥缈的思想 现实之处爱抚饱满的乳房
闪烁着石头般反光的废墟
一个颓废的四月 热情的手洋溢着
暴力的温柔 在春天 脸颊上布满着绝望的吻迹
内心萦绕欲燃的香烟 在一条通往梦巅的路眺望
漂浮海上的灯塔 那恍若虚幻的灯光
像是深藏于水下的锋锐的词

是四月里流出的血 打碎的梦或神秘出现的
空中的启示 一条穿过生命的呓语的道路
长夜在它的尽头铺展 执拗的手握住空虚
深入的目光转向爱情的废墟 这属于你。
明媚的清晨里的哀歌
一次漫无目的的倾听和正在发育成熟的身体
在放弃的目标之后轻松地想象死
这属于我 属于丰收的词语与隐匿其中的意义
我仰躺其间看见暴露在时间之前的黄昏
将至的长夜 这属于我们

第十七首

对于阳光。破碎的玻璃散落在风景的四周
付出寒夜中仅剩的温暖便是它最高的代价
从海上回到彻骨的梦中 在它的中央
褐色的墓碑耸立于血肉里
死亡在人们的内心苏醒复活
一座岛屿在远景中湮没 夜光漫过饥渴的岸
一匹想往沙漠的马倒毙在干旱的路上
它已穿过繁荣的城市 它要告诉我
逃亡的愉悦 从破碎至黎明
只有我坚守着你的寒冷乃至黑暗

正如阳光在肉体上最先冷却  杜撰的血腥
掩盖肉体的化迹 黑暗令我们格外出色
象出现在盛宴上的灰烬 葬土与停止飘曳的
火焰 象充盈乳房 一次窒息的寻欢
在消费中据有的哲学 在死亡中最先消失的
石头 无动于衷地凝望星空 对于阳光
我们对立地存在 各自温暖又相互胁迫

与我们精神并不相悖的也是阳光
是带着阵痛的逾越 回到时代广场的人
隐忍地诉说白夜并不遥远 飞逝的时光
在它的脊背上印下浅显流痕
爱情在一夜之间衰萎 另一种风景遮蔽着阳光
人们向着伊始仰望未来 树影背向它倾斜
这时的孩子啼哭着挣脱怀抱走向对立的季节
那是我的孩子 我们坐在阳光下继续接受着
贫困的诱惑 对于阳光
我们是它的远景 是远景中不朽的石头

第十八首

从白日的梦里出发进入离峡谷最近的风中
进入颓废于内心的废墟
在清淡的蜃景中发现血色的花
在迫切的期待里渴慕新生
在阒寂的道路上想起雪
想起伊始的冬季 阳光照耀着的墙
柔弱的情人呼唤着雨,呼唤迟来的暮色
温存转入疯狂 我从不可知晓的尾声走向
隐秘的爱情 消受着最后一道黑暗
象领略肉体中禁锢的沉香
哦 还远不如这些 我们的前方已色衰草枯

即便白日的梦继续上升 我也可看见死亡中的花朵
这永远不可替代的词 它持久地令我激动
转而冷漠 在一条枯流中安置冬天
安置最伟大的节日 并为无法听到钟声的人祈祷
在他们结束航行的地方
在他们欢娱也是遇难的地方
哦 那是平淡又充满凶兆的暗喻

一个梦的破碎的居所 被记忆保存中的
石头的歌声 高雅的黑色哀叹着进入冬天的
苍茫 更饱含着诗意的词越为无形屏障
我暗访着这样的现实 被成语拥有的现实
而在黎明上升之前 晦暗的景物选择着方位
象是在冬季选择一个明亮的正午
把寒冷弃置一旁 等待诗歌把我覆盖
把绝望点缀为一尊傲世的雕像
在白日的梦中让他直接参与一场盛大祭礼

第十九首

有谁沿着冥想的边缘跣足而行
音符在午夜悄无声息地死去
在正午眺望已经放弃的教堂和风琴
怀揣一颗感伤的心 一颗易于破碎的心
在返回的晚秋里用一把熄灭的火炬
照亮深湛的沉静和精美的乐器
在藏匿着悲壮的冥想里
是如何的诗句转眼成为心灵的圣殿
现世的炼狱 当它们永恒的光芒
在冥想中隐现 幸存的鸟进入长眠
天路是否还依然遥远让我无力抵达

那隐秘的痛苦会是更永远的秘密而无法揭示
如今。我仰望着光明并让黑暗充实我的空间
我的情人 是否黄昏散尽之后挥舞的手影便不再现
只有瘦弱的草叶在风中摆动馨香的舞姿
而痛苦已经不再是痛苦 抹去的痕迹被冥思分享
象啜饮着冷色的酒 它停留在冰凉的唇边

明亮依旧遥远 还有比这更遥远的吗
那来自幻想之谷的弦音挽救了脆弱的词句
还有谁在妄图弥补瞬间的消逝
依赖想象或记忆把天堂描绘成卧室
在阅历之侧 在情人之侧
我与你们真的未曾达到过追忆的境界
夜莺的境界 用和声去陪衬山林
用冥想追求片刻的死寂 让路抵达夜空
让一颗心如此地破碎 象雨中之景
象情人的脸 我们一旦放弃之后便无归宿

第二十首

我想要回避的迹象已经出现 象孤寂占据的命运
象终止的歌符 奕盛的祭礼上的火焰
那里是已被征服的爱情
在黎明之前欲望依然炙旺
安度过激奋的一瞬之后复归于空虚的孤独
双手抚摸着潮湿的墙 一盏灯在它的阴影中摇晃
这一堵斑驳的已不复存在的墙向着风雨
叙述什么 从我的一阵心痛中发现火种的企望
当曙光映亮记忆 夜鸟在空旷之上留下凄凉的鸣叫  

我注视着荒凉里的钟 晚宴的侍从盛装经过
灯火辉煌的后院 更多的是蚁虫爬过灰色的大庭
富丽的墙上挂着蒙克的画 一个人的呐喊却没有
更多的人愿意去聆听 象墙的过去没有人去关注
是一座城市的遗址 是虚妄的语言的废墟
一种不安的心情 平静地隐匿在屏风之后的绝望的眼

今天 一只挂于墙上的钟象征异化的时间
一座山影成为诗歌全部的夜晚
我要献给你们的夜晚 在岌岌可危的铁桥上
谛听汽笛声的人是谁 想着圣餐上的烛光
植物闪烁的光 迹象的光 他脸色苍白
他在一阵恐慌中抓住自己的手
一种比心灵和墙更真实的迹象 在他死后变为事实
变为不可违拒的历史 在污浊的夜晚向死亡公开
在一切已经出现之后 在一切还没既成事实之前
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把历程描绘得如此黯然
一个人的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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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3 17:25:47 |只看该作者
                 幻    象

           他的思想是漫无目的的梦幻
                      威·巴·叶芝《幻象》

一只夜鸟的悲啼把他惊醒。博而赫斯说。
我们全和他们一起去了,进入沉默的葬礼。
无人的葬礼,因为无人需要埋葬。
我对我的灵魂说,静下来,让黑暗降临到你身上
那是上帝的黑暗。…………
  他神色黯淡反复低吟着艾略特的诗句象一位垂幕之年承负着死亡的老人缓步走向无垠的单色梦境。在路上他看见许多奇异诡谲的植物它们的叶子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容颜在沉闷的低音中无知又狂喜般成熟趋近哀亡。落日消失的河面上浮华的水纹变幻着异域的风景。没落于黑暗的季节不可理喻地背着时间向世纪之末倾泻新的恐慌在遗忘里弥补记忆的空白。苍茫时分。返归城市的人经过一面巨大的铜镜回到出发的前夜,他们的影子在传说和记载中闪烁青色的光芒并在一念之间忘记了白昼曾经存在的事实。河水缓缓地从他脚下流过向着更古老的城市废墟流淌而去。有关它的历史有如一朵瓶中之花枯萎时散发出的香气在流言中散出。他想起他们悄然无声进入这座城市时莫名其妙的恐惧与骚动。四处飘动的憔悴身影犹如狂风扫起的落叶。他厮身其中很快地发现和辨认出淫荡的异性的肉体与伴之散发出的类似某种植物根部的气味。起先,他看见的是艳丽的罂粟花朵盛开梦际的中央。经历了凋谢和丰盈的春季象一位裸体女人含羞的耻部伫立在裸露于阴暗的时间深处承受欲念毫无耻辱的蹂躏与抚摸,冬日般苍白的脸亦如迅速呈现花瓣上的黄色意象在充满死亡寓意的黄昏上空在逐步走红歌词中不留痕迹地消失和渗透于内心的冥想。他看见远方只是停顿于一个人背影中的船骸或悬挂的桅灯。当她比划着说那是一个妓女的背影他冷静地说就让我从女人的肉体开始我的漂泊和漫无目的的思想吧。现实对于欲望并不重要甚至阻碍着想象、梦幻的展开和深入。随之而来的夜晚是淫荡的。词语和时间构成的新的空间里回响着毫不节制的撕裂和嚎叫和黄色的呻吟。扭绞一起的裸体在合成的声音中忽明忽暗有节奏地起伏。他在其间昏厥又苏醒疲软又疯狂。脸色具有了黄昏的迹象。时间和声音重又择到可以俯视死亡的位置。最先为精神殉难的人的声音在冷冷的月光中开始腐烂。骨头被制成发出各种剌耳的乐器被贵妇重金购得收藏挂于卧室壁上的纵欲之后得以玩赏制作成酷似淫具的乐器或在生日宴会上炫耀。与着遥遥相对的是他们在临终之际仓促地写下跳跃式的文字和散佚于逃亡人群中的诗句,庄重又一文一值。四月上旬。他终于走出淫荡的深夜向着被投射在历史天幕上的混沌的荒蛮的西部进发。他沿途餐风露宿引哼高歌经过不夜之城与沉没的时代遗址在接近恶旅中虚拟完善的一座屹立于被历史无意遗弃的废墟上的城堡。空荡荡的城堡有着复杂的路线与简约明快的建筑风格。它是一座地下城。黑色蜘蛛专心致志编织围城的网。蝙蝠自在穿梭飞翔城堡内部回鸣着它的恐慄回声令城堡沉浸于可怖的历史记忆中。墙壁上珍禽异兽的爪印交错印叠在余晖的反光上象一幅巨大的壁挂。城堡荒凉的中央放着一张式样古怪的黑色的床。他用手掌掸抹去覆盖在床板上厚厚的灰尘看见了前人镂刻在上的六个字“生于此,死于此”遒劲、狂放的狂草字体他仿佛看见了书写者书写时手足并舞一脸豪情的神态。偎床而放的书桌上有一把烛台与一支长满红锈的梭标它暗指着通往西部的死路。一阵空穴来风擦身而过向着虚无的空境飞驰而去从而使他在这样的情景里城堡越发神秘、妙不可言又战栗不安。是明亮的暗夜里的一颗黑色的尸齿发出的光构成了梦中蜃景。它甚至可以容纳一本五百页的书的叙述有关交媾与诞生的全部细节的回声。当回声中出现阳光的黎明我坐在黑屋里透过缭绕的迷雾我看见他仰卧于他在预言中虚设的末日祭坛上。变形的嘴唇蠕动念叨着一首诗:时间的死亡只能是我能够看见。/  在黄昏和灰尘之下我都能看见。两眼眨闪青光看着静止的天空。他仿佛噩梦初醒且又无法知道自己起初是在怎样的意念支配之下虚拟和进入这座灰色城堡的。沿途梦见的风景中的河流为何一旦流经黄昏之后便无踪无迹。存在总是那么令人感到缥缈地亲近,即使是虚无的存在对于濒临困惑绝望的人而言,也是这般实在。他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已如城堡般超现实地存在于某种荒谬的隐喻内深沉湎于对模糊的类似历史的肢体的想象和厌恶而无力回到过去的语言、记忆、淫荡、自由中去。内脏隐隐作痛开始折磨她的意志削弱它的生命。透过依稀的臆想唯一能窥见的是辉煌的日祭和女人丰腴的侧影。他感觉已被自己的预言囚役的末日的尾声这种境遇是他未曾始料。它比死亡更可怕地存在并且在其间延续痛苦的生命。他开始想死了。在这之后他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漫长睡眠。醒来后他发现自己丧失了回忆的力量。城堡内仍弥漫着唯一熟悉的睡眠中女人散发出的气息。内脏依旧作痛。这意味他从此将承受失却意义的时间剥蚀与疾病的自我抛弃中把一切陌生化。他蜷曲起身子在信仰的阴影里不住地颤抖他的双眼里开始流溢长眠里的白夜。紫色的唇间说出只可意念的声音:一只夜鸟的悲啼把他惊喜。城堡之外那场臭名昭著的霉雨依然持续地淅沥下着。新生的事物变得面目全非。逃亡者困于浓稠的夜雾中沉重地呼吸。有关他的史料中记载的飘忽不定的幻想的形成都是在雨中深夜里被确定的。它是压抑、恐慌、臆想三者的渴望,是隐藏于精神的肉欲中自娱的伤口。与抚摸如做爱的姿势无关。我对这正在运用最原始的方式与我交媾的女人说。她过于肥胖而成熟的肉体竭尽仅存之力扭动着寻找高潮的感觉。她象一只在欲望的海上漂泊努力想靠岸的船她是位哲学家的遗孀她的青春和正常的性欲是在哲学家的阳萎中捱渡而过(哲学家在中秋夜意外的勃起精尽而亡)她的哲学家身边生活了六年唯一使她获益的是拒绝平庸的快感和保持着处女的纯洁的性欲。我说的纯洁是指单纯的性交而不惨合色情。抑或是理性的哲学让她领略了早泄的风光她开始寻找可以刺激充实肉体的快乐弥补以往的痛苦。与自我的肉体快感结合是尘世生活中无奈的最佳选择。那么出现在幻想中的女人象征什么。她在起伏的喘息空隙中问道。我看着挂在屋檐下的黑色雨滴沉默着。我幻象中经常出现的是处女膜破裂的瞬间它人淋漓尽致的形状及疼痛令我想起诞生分娩死亡之侧易碎的晚景破灭的梦境及一连串毫不相关的意象被纠集一起的情景。她继续说道。她在欲望压迫下起伏的呻吟伴随轻微的雨滴坠落声响陪我渡过又一个内恐的失眠之夜。白日的梦中我见到时间从她袒露的性欲中闪出白色的凶险的光芒,逃亡者聚集的时代广场上苍鹰向西方惊恐地飞翔极目之处白色的石柱暴晒阳光下被黄昏腐蚀的千疮百孔象某个已经灭绝的民族的精心制作的图腾一群蜥蜴依然占据处女们绯红的记忆激起自娱的快感哦,蜘蛛、蝙蝠、记忆和女人并存的幻象中生存的梦游者。我们要在那里才能接受它的荒谬的慰藉。我知道死亡之后一切将会轻易地改变。我曾经在狭窄的黄泥路上与他相遇。我们在冰凉的月光下对酌谈论着预言的前景。我们在一家闻名远近的黑店里住了数十天直至身无分文筋疲力尽。最终在南方女子疯狂又高超的性欲折磨下落荒般逃出。我们站在岔路口相互道别时象越狱潜逃的两个囚犯。他说:写作是一种妄图,是对死亡的改写。只有行动能创造毁灭的历史。我们不可迥避的幻象:那怕是梦游,毫无意义的出发或盲目地做爱也是自我的尊重。余晖下他的脸色,如他的背景布满不详之兆。我说,保持原状虽是堕落但也是一种自好。他似乎根本未在意我的话不可置否地向混浊的前方微笑一下。肉体和现实都是没有生命的生命在于你不断地重新虚构在它变幻的虚构中不停地出发直至某一天发现虚构和出发是生命的全部意义。他说完便隐身进入黄昏最后的眩晕光环中。如果我在那刻不经意地想起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在我肉体上留下的约期我定会与他同行。现在我怀疑人性源于对异性的欲望对尘世的迷恋并在此上构成一种说教现在他徘徊于城堡的一间暗室前一间他精心设计于虚构之外的暗室。它突然出现在了魂不守舍的目光里他不知所措犹如突来的噩梦使不知如何安置命运。紧闭的黑色大门后隐藏什么?梦的残片盘旋墓地上空的云彩残废的肢体某个秋日的尸骸。一阵阴风轻拂而过种种猜想之后他终于嗅闻到了花瓣的沉香肉体腐烂时散发出的暗香。气味的诱惑和刺激他象一头在穷途末路上暴躁的困兽粗重地喘息又无从选择。镂在门楣上的烫金繁体大字光芒四溅:生还是死。他想他选择的不外乎其中:不朽或从未发生。我想我和许多敏感的人一样都曾生活在先人遗留给我们的一本无头去尾的书里。书中描写灰雾下绚丽的花朵人们在溽闷的空气中幻想着未来。童话般的信仰与对崇高的虔诚执著的人们盲目坚信自我的救赎。每当黑夜降临时他们围聚菩提树下咏颂圣书或谛听福音。在黎明时放弃幻想在无意的哀老中悄然死亡。阳光折射进他们幽闭的内心,日子在水中亮烁且流失。他们无动于衷。我总是和黄昏一起出现于时代广场上的。喧嚣聒噪的城市在叙述的那一刻便伤害着我的记忆。敏感又脆弱的心灵经常怀疑我是否还有必要的写作从而记录下失魂落魄的经历。我此刻正在词语的中心关注着他及这座城堡。城堡中成千上万只蝙蝠栖息于我的周围。辉煌的隐秘内部已蓄满我种种背离生命原则的猜想。当它一旦把神圣的秘密袒露于眼前我们是否就死无葬身之地。我不知当他跨过城堡门槛的瞬间会面临如何的黑暗是否意味他已经进入我体戚相关的幻灭梦境或者是进入更隐晦的叙述象轻易地进入流连迷失在街心花园的陌生女人的方寸私处或者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在他做出抉择的最后瞬间我突然想避开他的行动及细节的描写。恍惚中我好像和他同时看见一个人一个模糊的佝偻的背影。乌云密布在过去的时空里犹如他眼中末日的阴影一阵恐慌之后。人们动摇着走出家门观察天象浮漾在他梦中延伸而出的河流上漠视四周。一条通往永恒道路在黄昏还未彻底消失之前穿过诗歌孕育的死亡。在这之前他相信所有的人的思绪和表述都是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它只是蕴藏了人的原始的发泄。所有的记忆就是梦的记忆所有的思想就是一次短暂仓促漫无目的的意义的旅行。对于他而言这是恰好的抉择而与世又无冲突。他不知道自己是被焦虑如何左右穿过疲软的黄昏及积满残雪的意象抵达城堡。冰凉的水湮没梦中的惊恐。枝梢上的风铃发出喑哑的回响硕大的叶影遮盖趋于迷狂的身躯。石头的光芒照耀下恐惧正从他的命运中袒露亘古不变的本色。也正是这种感性的色彩勃起人类强求的自由抉择延续放纵有罪的生命。他曾在旅途上不知自身置于何处。双目失明的预言家曾用生疏得非常世俗化的手势向他指出一条隐藏典故和晦涩的诗句中逃向幻灭的捷径。他的梦想让他放弃捷径走向梦中的幻象。当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冒着青烟的灰烬手纸丢弃的绢花打碎的酒瓶烟蒂慌乱的脚印呕吐物用过的避孕套和风中逐渐消失的预言家背影。他第一次看见那座垒建在语言的光芒中城堡诱惑着别无选择地走向它——它是幻象在脱离假设和虚构之后而独立象征。它的回廊、交叉小径,能看见火光的窗、后院的石人石兽逼真地呈现触手可及。那晚。他躺在雏妓酸软的怀抱里梦见面带青色面具的人穿着夜行衣通过一条迂回曲折的暗道潜入用字对称平仄的预言书中续写更富有人性更具有毁灭性的预言并用谐音字堆砌工程非凡的城堡。预言中的波纹线则代表进入这座现代迷宫般城堡的路线。它再次已穿过语言之外模亘的山脉和终极的关怀绝望的大海与原始的火焰。他告诉雏妓那人肯定是他。雏妓神情冷漠地说,那你一定死无葬身之地。那晚似乎特别炙热、漫长。我在喷吐出的烟雾中透过严肃的表情看见许多新鲜的语言在诗歌中闪耀不朽的投影。隐形之门向着黑暗坦荡地敞开。一只夜鸟向着它的彼岸努力飞翔。河流在时间中干枯。无法摆脱恐惧的人们点燃烟把头颅埋进困境里沉思……我至今仍在回味那晚赐予的想象、丰富的痛苦与难言的欲望。每当我的目光离开那个深沉的夜、失眠的我对于有关他的叙述不知所措导致亦步亦趋地跟随语言之后陷入它的游戏规则。这样的结局对于我或他的其后的命运都是件无法补偿的悲哀的事。我现在可以逾越色彩艳丽的幻象向你们指出他出发的地点我甚至坚信我们选择出发是为了参加一场人间的葬礼我们为此磨难自暴自弃的谋害生命我诚恐诚惶地表述着我的梦中发生的或未发生的奇迹哦让我仍回到我的世界中去吧。他曾经说过:宗教不过是人类寻找表达罪恶愿望的某种方式。行走的人是没有宗教的因为他无罪。无罪的人必将承受苦难厄运。幻象是伴随宿命同时降附人身的。他是虔诚地吟咏着诗歌出发的。现在,他已把这些诗保存在遗忘中这奠定了他从此的选择毫无精神意向而只是仅存的盲目的勇气作祟。他由此看见了虚掩着门的地狱。通过梦熟悉了门内的风景。他看见了落日在地狱升起的地方燃烧。所有的景物呈现在他的眼中是红色的他感觉到肉体的煎熬,万物均是黑夜的某种形式。他听见了妓女召唤的声音。他暗恋着它:他的过去在此时是虚无飘渺的。他的过去遗赠给他并留存至今的仅是肉体的气息并把他困缚其中。精神便是死亡。在这短暂的过程里他终于品尝到了精神的血腥气味。他说。他只能让后人为你安葬是让他们感受死的悲哀或辉煌同时感受生命的毫无意义的意义。现在这些手稿都已被我收集保存。手稿的开始是描写一切丧失形体和倾听能力的人在梦中出发寻找沦亡中的传说:手稿中屡次着重描写的黑暗中的余晖此时正如叙述的屏障阻止我濒临崩溃的记忆。他曾经说过:进入诗歌便是进入幻象。我想起那位哲学家的遗孀她那轻易满足由放荡的目光里漂浮的乌云和在黄昏前夕失去贞操的无名少女。她在做爱呻吟中忍受陌生的疼痛与失却。她的神情仿佛在告诉正在沉迷于占有的人他仍正在为隐匿于许多年后她想象中的幻象而献身。从此之后我与她看见的风景都与粉红色有关。现在。他想如何轻易退出记忆的暗室。他意志脆弱态度暧昧地举起了手。进入便意味这次旅行的结束或重新开始。哲学家遗孀说:关闭的门是为人而虚设的。黄昏重又降临城堡的内部。黑暗的出现使他从我的叙述世界中再次被黑暗湮没。博尔赫斯说:到了结束的地方,没有了形象,只剩下语言。我站在这个地方。幻象中的城堡在新生的词语中已焚为灰烬以致死亡这个词常常被我脱口而出的同时又为它所蕴含的单纯又锋锐的意义及记忆所震撼。所有的努力只是为完善生命幻象的行动作准备。我写下的文字不过是徒劳地给做幻象提供素材。因为我已在现实中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因为我们只能在梦中死而复生生而复死我们所阅读的和经历的不过是被文字变形的紊乱的思想,或是梦。一场葬礼的重新开始或结束。这是我们活着的全部内容。

   表达(组诗)

   表达==给j
&nbsp; &nbsp;&nbsp;&nbsp;如果我们在这个世间的光明已谢,
&nbsp; &nbsp;  是否会前往另一个地方。
&nbsp; &nbsp;&nbsp; &nbsp;&nbsp; &nbsp;安妮宝贝《莲花》

秋天消亡前的数秒钟里 她仅用一个
率性的闪念 完成方向的使命
当追问在死亡的黑色耻部里不露声色
我们已经默认重生的另一种形式
它象幻觉 加速着另一些词语的诞生
在被一个语义暧昧的名词替代之前
或在描述表象的话语中间
我时常为先于预感抵达内心的绝望
准备了异己的黑暗和突兀的欣喜

所以 当一种莫明的恐惧制约着
悲伤且亲密的临界状态 我们终以热爱的
方式 阐释第三条道路带来的目标与终点
所以当灵魂远游在如影随形的幻想异域
接受一个暗寓的同时 漂浮半空的花瓣
恍若突如其来的丧影 我只是在向海的
悬崖上 写下一组十四行诗的题记

我发现百花绽妍的梦中 生如死亡的印记
我仅在春天的背影里停栖了片刻 我便完成
死后的全部经历 抑或是空想中的一次飞翔
终结了行走的意义 赢弱不堪的自身
似在无望的远方啜饮着另一个空间的阳光
并且 将各自独立的联想埋陷于
充满戏剧性的颠踬之中 然后是失明

当你在你的正午里给我说起涉及死亡的
那些阳光 那些在身后秋天的奠仪里
骤然消失的影子 那些怀恨的记忆
不可理喻的意外与形同向日葵的疑点
驱使着我在无常的转折之处 期待着爱情的
报复 哦 请剩下的读者闭上猎奇的眼睛
我们在秋天里想要表达的怀念重又归于
一片灿然的黑暗 在她的另一个诞生地
我们的吊唁 正是我们悄然前往的归宿
&nbsp; &nbsp;&nbsp; &nbsp;&nbsp; &nbsp;
2010-11-08 7:常州。荆川寓中
                  
                   
江湖

这一天 义气冲垮了政冶
这一天 忠诚背叛了谣言
这一天 通奸正在进行
这一天 等来的是大音希声

用一顿便餐的时光
消费血浓于水的记忆
穿过体制的屏蔽和软禁
毋须押上做梦的勇气

往事已如落英 过去看见刺青
情妇反目 兄弟惺惜 暗算着仗义
分赃和群居 革命的红灯区里
探监的人咬牙切齿,爱上仇恨

日后的生活 缓刑里的一声珍重
落草在岸边 江湖在我身后
遍地风流的江湖 我听见内心的
冷笑 更象是分外出色的怀念  


房中术事

处暑之后 转眼面临重阳
梦遗的场景别开生面
花衰水盈 风吹日出
还魂觉醒后 起身去路口的
菜市 买回茱萸和菊糕
一路默诵帝问素女曰
阴阳之道 悉成五乐
颇感人生本色不过交合之道

昔日的狎友 午休间叩窗而入
抚壶问安之余聊摆心事
近来躭乐流湎花运连连
纠结于房事 问我索讨
妙药秘方 男虾女蟹性事旺
我随手从后人注释的
素女经P127页
抄录处方一则给他
白鸽肉半只,巴戟天10克,
淮山药10克,枸杞子10克,
炖服 食谱中增添淡菜 韭黄

连日来闭户沐足思过
回想早些年游历四方
寄情山水声色的岁月
朝秦暮楚 重色倾身的傍晩
研读房中戏考
试想恩泽方寸之地
拾遗补缀 在纸上坐谈
阴阳御术 运筹帷幄
昨夜梦里见到一树梨花
醒来后 便琢磨起全文的典故
忽觉后窗吮含暮色
仿若是对面的玉女
从一支竹箫里
吹出的曾经沧桑  

这些年 还着迷风水命理
开运化煞 视个人逸乐
重于鸿毛 纤毫毕现的掌纹
隐示着不遇之别
联想起梦沉书远的年代里
双手作揖 独守满腹清贫的
丝竹乐韵 不觉悲凉
一缕寒气直冲攻心

上周交识的素人 周末回访时
带来油盐酱醋与雄黄花雕
围炉生火 又在床榻下
点焚一朿印度熏香
凊淡的迷香一如梵音
让我遥想
烛影参差的旧时江南
风月无边,廊檐深深
那些来回穿梭在裙钗花下的
文人骚客们闲逸的身影
月下饮酒 花前品茗
被衾里与娇喘的名媛对仗
欲罢不能 且再填一曲后庭花
我暗慕不及 喷嚏不期而至

夕沉之时 年末重婚的少妇
穿堂入室,垂询节气
随身而带的红彩描金妆奁里
珐琅鹤纹的鼻烟壶 久盛的香料
沉香氤氲 不禁又沉湎于
往昔的前戏 书案上的残瓣
片刻落满虚度的光阴

前些年 有路人马曾会聚华阴道
温酒吟诗 坐而论道排座次
g君跌马 由此落下早泄的病根
辞海茫茫中 明察秋毫
苦于气血两亏 只得弃笔从教
误人子弟,偶尔代人点校家谱
顺便斟误 注脚繁体
(今日 赠我东瀛春宫一幅
色彩世俗 妖冶邪媚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帐
挂于书房南墙 g君临别概言;
浮世人生 江岸孤松
温柔乡里 何处是归路)

昨天 楼前的空地上
又见面目可疑的耳语者
戴着墨镜的遛狗人
向我借火随口打听
年初的一场通奸引起的命案
我佯装不知 傍晚的一场细雨  
仿佛又让回忆经历一场染丝之变
我只在日记里的硧认某回
偷欢的日期
同时 偏执于某个词句的非份之想
在诗意隐退的时分 我在歧路上
穷究于自然的时序 直至日暮途穷
2010-11-20



旅。中秋。和雨。
 
 雨里的中秋,雨水给身着青衫的望月人
 带去零乱的叹息。一条罕至的歧途
 诱导着眼前的秋天陷入山重水复的境地
 闭户的傍晚 我彷徨在生涩字眼里狭胁初衷
 
 黄昏前入住的新房客 我们重又狭路相逢
 在去自助餐厅的楼道里 含颌的嫣笑
 犹如一缕清夜里的香风穿过乐观的臆想
 令我在就座进餐的同时身不由己地想入非非
 
 开窗 淅沥缱绻的雨声里想象年初下雪的情景
 听得有人隔墙叹曰 梦醒不问归处 醉里挑灯赏梅
 哦 今夜的花好月圆 盲目的人守着一盏靑灯
 低语的菊冠把另一种相思倒挂在流水的尽头
 还有一些在路上的人 把爱情与菊蕊混为一谈
 
 今儿夜里的风声真的很紧 客栈门前的樱桃树下
 风尘中的女子矜持地点烟 转身 然后搭讪
 老板是南方人?嗯 南方的男人喜欢什么
 干净的体香 美食 丝绸般的肌肤和水性杨花
 
 后园中的花坛 若有所失地附身拾起勺药的落瓣
 想起祖藉川南 酒醉之余席地而睡的美妇人
 去年在江阴 青砖黛瓦的客房里 香烟袅绕
 我守着她的美乳 守着<花间集>的残卷 昏昏欲睡
 
 夜色在乌有之乡 有着处子的静雅和暗香的温润
 疲于幻想的手指 开始在靑灯黄卷里打盹 作梦
 忽尔怀想起去年冬夜里傍灯斟酒 添香的美妇
 恍若身后的河水上荡漾的光 蝉嘒蛙鸣的回声里
 陡然惊醒的胃 在潜意识里望月的靑衫人发出的
 
 低吟浅唱 月亮的声誉时而象女人头顶的光环
 今晚的中秋啊 我说;这令人惆怅悱恻的雨声
 时而又象一个弃妇的哀怨 在这个坏天气里
 面对残剩芳华 她们时而妩媚 时而无端生厌
 
 仿佛坐失了一次摩挲吮吸丰乳的良辰美景
 风流成性的骚客面朝南墙 不住地诅咒
 大煞风景的中秋夜雨 你见过臻于完美的月亮
 女人的弱水之体 他说。犹如深秋菊瓣上的晨露
 中秋夜里的这场淫雨 诱引着还在路上颠簸的浪子
 重新计划艳遇的步骤 在故乡的门前
 他流连于断桥残垣 面对落花的叩问低首不语



来客

寒露之日 绕道而来的兄弟
怀揣点睛之笔 数月前
我曾在他的门下谋生
白天温酒煮茶 打发辰光
夜里手捧黄卷 从容摆谱

今儿又逢拮据 盘算间
添一盆清淡的高汤
撒上葱花
喊二壶优黄 一碟水煮花生
笑谈过往风月 他又说起
头挽发鬓 姣丽蛊媚
下颌朱砂小痣一粒的
青衣女子 初见的一夜
驻颜有方的仿古绢花
全都醉死在钧釉花瓶
说完这些 我挥手招呼小二
再添花雕一瓶 &nbsp;蒜泥白肉两份
应诺声落 我寻思就近方便

外面月黑风高 夜凉如水
自视清高的流星 终于现身
刹那地灿亮&nbsp;我回屋接着戏说
当年的水月镜花&nbsp;
随后提起屋后一片空地
那年雨水充沛 烂在地里的
豆荚种子 不知结果如何
兄弟抹掉嘴角酒珠 向我打听
另一个人的下落
红颜祸水啊 早些时候
一顶绿帽替他招来杀身之祸
下手的人系粤东客家移民
经营木器 高仿的字画
熟谙采花诀窍 喜好勾搭
良家熟女 同道中的高手
死的其所。他似有所悟地叹道

平日里 灯明茶熟的深夜
缅想一些死人的事迹
有时深感别来无恙
今早又接速报 丽君不堪
赌债重负&nbsp;一段绳索了断残生

酒酣耳热&nbsp;己至寅时五更
以往的行人已归梦乡
兄弟 江湖路不易走啊
要不回头 守着存下的利息
无为在歧路 来一声保重吧
 
 
 政治

内敛的阴部里 层出不穷的花招
客串着领袖权力的滥觞&nbsp; 以及
重新使用的阴谋和禁止的血腥
这些 关于其它服务的内容

远远不够餍足象征主义的饥饿
今天 奴性的座椅替代反动的体位
今天的反抗又在呕吐中贿赂着拳脚
痛苦的不行的胃口 还在呼唤

缓慢堕落中的人性器官 招摇的清洗&nbsp;
穷疯的脑子里冒出的火气
还达不到暴政的指标
刚被打发走的日子又迁送回政治的暗箱

但我 还是要感谢一条变节的舌头迫害
让恐惧中的自由与性器 继续保持着
晨勃的高度 在一次达达制造的手术中
期待着一次软性的镇压和意外的莫须有


漂漂

漂漂 那个傍晚是你的, 傍晚里的青春
讨不回的废话就象这连续的喷嚏
乖孩子也从不需要烧烤的哄骗 哦也
当达叔依赖着感动玩耍乘虚而入的伎俩

我们的夏天,终于在冒泡的酒杯里一分为二
隐藏在这另外一半里 心虚的赞美&nbsp;
丢三拉四的补遗 哦这伤风的矫情
那些犯贱的谦卑 80后小女子的粗口

在动身之前&nbsp; 咆哮的破琴还在音乐里扬言,
就在去你妈的之后,白日的梦境
便会从此美好 空着的酒杯朝秦暮楚
哦漂漂,丢失在路上的腰包正在赶赴幽会 ?

让旧日子重新认识这伙人的面目吧 漂漂,
我在侧身时这么想&nbsp; 自慰的馋言&nbsp;
已让内心的交战 弃械肉博
糖醋排骨 正为下一场饕餮百度抗议的口号
 
  
  
  交流---送给村人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
命运随从把黄色的药丸
端上今晚的餐桌
这个家伙的主人说;
我要比死亡走得更远
这个比死亡更硬的主人
生活居然教会我
象一只老式挂表那样哭泣
哦,哭吧,
这个没用的夜里
舌头退回到二十年前的角落
掉光了俐齿的回忆啊
背回了厄运的献辞
当逆时的阳光
赎回我输掉的外套
感谢吧 蝼蚁的白日梦里
麻醉的胃重新饥饿
呕吐,是呕吐
让我们呻吟着回到今天&nbsp;
这是从良的暗示
开始中的疼痛
这岁月加工的病情
就让它在众人的
诅咒中改善
哦这无常的命 还有
还有奇迹&nbsp; 性欲的练达表现
如果 随从我们的黑暗里
出现楼梯 未来和肥臀丰乳
背后的镜子里
骑墙的日子拈花不语
起床吧 如果青春还不够饕餮
中年的下半身 还不够冷静
对于那些脆弱的念头
我们的阳物还不够坚挺
哦 这还不够的反面啊
如果 死亡的回复
容不下我们的签名
我的命里不能容下
你的病况 我的破事里
你的怀旧还在合理冲撞

因为呀 这是因为的歌谣
一只暮色中扑扇的蝴蝶
一匹穿越寒凝的马
因为低沉的旋律里
这一束隐忍的阳光
因为你 你那卑鄙的胃
或者是命 想到的过去
复活的水
带着我们远游的辰光
在今夜 心痛的家伙
要让他的梦想背负着你
醉酒 嗅蜜 指桑骂愧
惬意地偷情 这生命的
转机&nbsp;死亡的又一回食言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10.9.17,于U湖
  
 
 死的传说

死亡在十九年前的冬日
便听说了我的姓名
不足挂齿的风流&nbsp;
和一朵紫色的康乃馨
偕伴远行的路上
羞怯的器官
象上帝一样忧患
以克制的姿态
假寐在放荡的幻象中央
通过一条金色的隧道
吊诡的回声此起彼落
正象一条游上浅滩的鱼
暗算着逝水的前世
转向中的目光
在死后的资讯里
开始怀念 开始追悼
开始质疑活着
或者象手持着火把
谢顶的盲人 装在
耳朵里的岁月 哦
在纠缠中成长的舌头
鲜为人知的隐私里
刺探着死后的作为

这是我突然想到的事
一幅倒挂的画里
逆流的水 流氓的行径
死后无尽的岁月里
相拥的虚无
象水上飞奔的秋天
啊,请你如斯转告
窗外雀跃的孩子
我的灵魂曾是词语的玩偶
哦,请让我在安静中
抽身离开这眼前的世界
&nbsp;&nbsp; 2010,9。
 
  
  
  结果

这是用超酷的忧郁优化的种子
当你用食指蘸着后悔的口水
点化开黄色的得体伪装 象处女
感受失贞带来的血晕 就象死亡

脱掉了火刑的异端外衣 痛快着,
象迎接一次预料中的奸情 哦幸福
却是源于政治的意外梦遗 这个正午
我在红色诓语的下流里游荡

会见不幸的影射 正如我恶劣的猜测
当你的体温凝聚在政治的龟头 那一刻
整个时代的美德啊多象是太监的阳具
从质疑开始 早泄是祖国的自慰囗号

当悲观的晨露睁开我的绝望之眼
或许我还不知所有经历的悲哀
来自身后的施舍 一些影子的慈悲
这是谁的影子,打翻了自信的瞻仰

从失眠中醒来的胃 南方的神话
丢失了手指的人念叨着结果的叹息
而且 在这么一个悲伤时刻
我已只记得我是谁的猝死或放荡。
         2008,6,7常州



生活

啊 不是这生活己经丧尽了耐性.
不是抗争 也己失却饥饿的嘴
假如欲望在这时刻也没有了声息
就应该把梦魇交给绝望中的烟

还有妄想的词 必要的通奸
必要的节奏和诳语 啊,这被生活
伤害的影子 一片狼籍里的理性惩罚
多象是政治的风情 自渎的念白

是的 只有信仰具备精神的光质
伪善的肉体 才能听见忍痛的呻吟
啊 是什么会让现实变得这么荒唐
感叹的压力 还是减掉的体重

这被压抑着的呼吸 翻转了的爱情
还有这啊 象砸在正午的冰块
如果这背叛的性具 还能动摇做爱的
决心 这就不是可以拒绝的生活



同 学____给CC
在一个欠抽的正午终于等来暧昧的回音 紧接
吃力的挑逗 在强硬又偏激的沟通之余
刻薄的道德影响着传统的勃起 矫情的潜意识
在恶心的现实里以动物的感官臆测着快活的将来

羁留于肉质的梦幻里制造往生的音符 情色的硬核
听凭于食指跋扈的摸索 阐释着深入浅出的要义
哦 姿意妄为的欲望正隐居在蝴蝶的两翅之间
象负载着记忆的肺里那些暴凸的非份之举

失魂落魄的比喻 在贪恋异化的词语里备受自虐的
寓意 这被刺激的体位所赦免的虚无的快感
CC 在你日记的扉页 我曾偷偷按下绛红色的指印
你记得指印的形状 它曾给你的臆想带去一夜的狂欢

哦 CC 这一刻的记忆耽于感伤 隐忍着偏见的舌头
像是中蛊的词语 在不幸的邂逅里行使着迷狂的暴虐
当我重新俯身于秋后的日子 动摇中的水床啊  
即便慌乱的热情如死灰复燃 日后的岁月里我将守口如瓶



有如

有如出生入死 有如墙上奔跑的身影
有如被记忆掏空的未来
正午挂在半空 这样的情景
有如被搅碎的水银 空心人的梦景

当阳光有如洪荒 失语只是错忆
幻想的座位 涂抹上蜂蜜
复印的手稿 有如遗忘的谶语
夏天结束 疯狂的比喻奄然待毙

不存在的目标&nbsp;有如被意淫的自由
维稳者的呼吸放弃了话语权利
有如掩埋的劣迹 傀儡们的祭日
蜂拥而至的噩兆 有如节日

关于夏季 关于酒精和放纵
冷却的体温 有如疲软的性器
杂乱无章的呓语 如此地得体
有如期待 准备过冬的纸钱

秋天

有了 要去赴死的风中芦花
就有了从血里抽出的颤悚想象
有了镜花水月 也就有了
该死的或己死了的蝴蝶的心肺

一步的距离 可以销毁永远的幻念
秋天 一朵花要输掉所有的残瓣
才能占有一滴晨露的一生
犹如我们的身体需要遭遇陌生的

命运 才能完善落日的葬礼
这任性又狂妄的爱欲
在被秋天遗弃之前
我还要让赤化的宿愿化为流火

好色的秋天啊 有了出卖的梦呓
也就有了背叛的快感
那些拭想在纸上站立的词语
开始胁迫我 交出幸福的遗嘱



爱情

没有正确的拒绝 也就没有
被占有的虚荣 否则
身体只是镜子里的假象
我也肯定无法进入自娱的境界

值得重新赞美 需要满足的矫情
正是光天化日下的偷欢
当爱情的复燃之火被一只飞蛾扑灭
我知道幸福无畏于一场淋漓的诬栽

欲罢不能的交合里假想的赎身游戏
象在拥抱时自动退下的裤裙
袒呈私处 爱情的真谛不在别处
同样 我们还必须忍受冷暴力的左右

拒绝所要忍受的正是欢娱的意义
一场骤降的大雪可能会使冬天变暖
月光下的潮汐涌入夜里的花茎
我们无可适从 却由此发出抑压着的叫欢



继续.

终于,你的舌头令我联想复活的烟
尾随着时光进入棉花的梦境
青苔覆盖下的石头象花儿一样绽开
我在你的吮吸里找回一缕阳光的绝望

孤独的影子终于回到彤云下的海岬
继续接受放浪的暗示
梦见女人的私处象一座漂泊的岛屿
海面铺满黄色的花瓣  天堂里的温床

继续吧 既然鲜活的欲望己经接受死的
邀约&nbsp;我们知道在十月备忘录里纵欲的词语
并不理解施洗的乐趣 哦,记忆正在篡改
风的履历 镜子里的假象发出惊慌的呼叫

那一刻,时间还在颂咏的回声下继续它的
远游 转动中的永恒之轮
在黄色的午后向你描述欲海里的航程
带着我穿过飘满音符的幽谷,欲死欲仙



爱经
象被经验所牵挂的意欲 扭摆中的躯体
所要表达的不谋而合的默契
翻过的一页 必定带动另一页的黑暗
有如闭上的眼睛 会给内心带去微茫之光

你看她变形的表情是否正在经历着
辟张的愉悦 朝开暮合的白莲
让欲望具体 为另一具身体
空洞的精神 默哀或是虚委

这正是交合的身体所要索取的迷妄
它的经验隶属于技术的含量
当体贴的激情简化为乖唳的咏叹
或如负的吟呻 销魂的肉体
正象被黒色琴键所要埋葬的记忆

这是被经验所惦念的生命祭礼
象在娇媚的花蕊里流逝而去的时间
我们所要表达的爱欲 还是我
       面对飘香的四季 早已力不从心
一个人的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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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24 17:26:3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草榴社员 于 2014-3-5 00:09 编辑

【记忆碎片或书写的快感  十三章】


          2000.1,

《  》

  这座城市,侏儒佝偻的背影,在它的心脏里,你躲在它的生殖器把存在的幻象交给了我的门铃,你躲在它的蜂巢秘密制作的嘴终于在夜色四起之时闭合。安琪你看,这是我父亲的遗照,他有着和我一样强大的鸡巴,我诞生那年,他已经55岁。他也吸过毒,有了我之后,他喜欢上唯唯诺诺的生活,相信阳光。欲望也是可以遗传的?哦只有死亡可以满足遗传的欲望。这个,你是知道的。

  她有时充当我的欲望咨询师,你怎么喜听粗糙的音乐,仿佛铁纱纸正在打磨我的视网膜。在地下广场,我看见蓝色射灯光里晃动的爆裂的脑颅。她说她也在这伙人中间,她已经喝下了五,六瓶联邦菲力咳。她说有人把她的脑袋踢到月球上去了。她不住地惊叫;我要飞天!

  高更,给我盯住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家伙,他是线人。你信不,若在无人区,我早就割下他的舌头喂狗。

  我们曾经都是命运的玩具,我们现在必须把命运当作自慰器。你见过雨后彩虹吗?传说中的死神的鞭子。它正象死金乐在抽打、驱赶着我们逃进海洛因带来的哥斐木方舟,你相信吗?我们其实从没真正活着,是死亡把存在交还给我们的灵魂。你看见安琪了吗?你看是谁把天上的仙女画在混凝土墙上,刚获得释放的精神病人,小心那些在地上爬动的幻影尸体,它们会用秘密暗语交换我们的危险的思想,你看那个站在大音箱上象起义者高举着火把的家伙,他是疯子,我们曾经关在同一间号子里,他教会我如何自制燃烧弹。

  我们回去吧,高更,安琪飞天了,我的烟盒里还藏着买买提半克高纯度好货!


让我们象火一样在死亡的夜空里飞翔,生命毁灭时,我的歌声却不会终断,,,傻B,这是Nirvana涅磐的歌这是科特·柯本的歌。爱娃挽着我的臂弯,我们象蜂拥而至忏悔中的黑音符,走进画廊里人造阳光下的座椅。谁躲在肮脏的摩纱玻璃后面窥视我们的嘴脸。你是不是觉得支撑不住了你又在犯瘾了?不,亲爱的,我只在恐惧人的声音。你别用亲爱的来称呼我?为什么?因为你还有女人,亲爱的只能给一个人。哦,我多么厌恶人类如此的道德,如此的性爱。你知道吗?死亡能带走所有的一切,它就站在你的身后,及时行乐,我们去天堂吧。

  我才发现我的脑袋里有一只疯了的钟在歌唱。在它的黑教堂里,我看见的穹顶布满蛛网的灰,它像是神秘的诵经者向我传述剖解鳝鱼的幸福感。哦你看,那位来自韶山的行为艺术家扛着死于血崩的情人尸体走进了画廊,她的脸颊上纹刺着绿色的鱼尾,在摇晃的紫色灯光下,他给妆扮如仙女的尸体喂着白色液体,是精液。爱娃说。艺术家跪在尸体前如一尊塑像,神情哀伤地朗诵着诗歌,啊,我看见金色的蜂群进入她的尸体,百合花唱着不朽的童谣,

  她的亡灵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他问着自己。不能!空荡荡的画廊在阴风唆唆里愈发显得肃穆,死气沉沉。朗诵终止了。仿若叫春的嚎叫惊醒了拴在门柱上的猎犬。那条猎犬似乎认出了我。爱娃,我是它的前主人。那位艺术家是在往他的作品上喷吐口水吗?不,是酒!这是祭祀仪式。他似乎还在犹豫不决,他是否当众表演好莱坞式的人鬼情未了?他会不会与她性交?不会。为什么,我看见他的阳具,绝对勃起了。奸尸违法。你看他的神情,他似乎看见骑上这具尸体在夜空里遨游。

  那我们走吧,我和你。这是谁写下的诗句,轻描淡写地就把人的绝望孤独感表达的淋漓尽致,是艾略特的诗句吗?哦,想象正携带着被强奸的欲望帮助我判断活下去的价值,它诱骗着非理性和怀疑主义者与宿命论者不分昼夜在一页卷曲的白纸上奔走呼号。象燃烧着的风追逐流星的幻灭之旅。死者静默着,生者的幸福却是虚幻。那具赤裸的年轻女尸在摄像机的取景器里是否会复活,假装昏厥的艺术家双目微闭似乎在为死者回忆生前享受的汗涔涔的性爱快感。活着与死亡的区别仅在于一种买卖关系。爱娃,千万不要爱上艺术家,你要学会他们如何玩弄欺骗你那样玩弄欺骗艺术家。他们从来只对自我的幻想负责。女人是从欲望深处划出的一条船,她只能承载五彩斑斓的浮云。悲剧啊。

  我不知道,当一个人死后他的亡魂是否会在人间为活着的人吟唱挽歌,他难道要为她喝下这杯死者的血?爱娃拉着我的胳膊往外拽;我们走吧,我和你。她推开画廊的侧门,映入眼帘的假山,一潭死水和晦涩的折光。

  爱娃,我们去楼上的卫生吧,那儿没人,我们锁上门,坐在抽水马桶上吸上几口吧。还记得大门乐队吗?吉米.莫里森的《诗集》;死亡让我们全部成为天使,使我们的身上长出丝般的翅膀,,,关于他的电影,我坐在抽水马桶上,爱娃坐在我的腿上;还记得电影画面吗?从前的伙伴,在沙漠上抽吸大麻,和印第安女人做爱,呓语,等候幻觉的出现,一群快要死的人,在热病中用莫名其妙的手势换取对黑夜的诠释,哦,舞台是过去或未来的祭坛,他焚烧琴,他把燃烧着的梦的碎片砸向观众,他惶恐地看见,一个红色的球体从夜空中滚过,他想起女巫师,在她的客厅里,在波斯地毯上留下精液和血迹的深夜,她要他一头雌狼地怪叫,二十世纪的莫扎特,象狼一样嗥叫的生活只是在回忆,在宾馆,在1507号房间,乱伦的人群迎接恐惧带来的狂欢,墙上的涂鸦工作,重叠在一起的肢体象枯槁的死者的手,它的绝唱即将开始,他斜坐在真皮沙发上,让女人全部滚出音乐.我的心脏有病,是的,有病的心脏里贮藏着多少个失眠之夜里所能谛听到了沙漠上那些闪烁金子般光芒的尘埃的吟唱,花蛇在伴舞......他想起和她最后的幽会,布置的象灵堂的书房:你刚从人间地狱归来吗?她吸着可卡因,迷恋现实中美好的精神幻象,多么愚蠢啊让梦想为我去赎罪吧,我说现在,我这个精神囚徒被冷冰冰的欲望押解着经过人间炼狱,我对自己说:哈哈,我不会在廉价的空调暖气里割脉或上吊,存在必须要为我的幻觉付出代价。

《  》


趁黑回家,在巷口又看见那条棕色的癞皮狗,它蹲在水泥电杆旁守候着一汪污水里的月亮,仿佛是在为幻想的幸福守灵。它似乎还不知道活着看守转世之门的独眼人正在篡写万物的命运,

  黑屋空无一人。母亲说便衣警察专挑月黑风高的深夜幽灵出没似的捶门敲窗来找我协助工作,她受不了这种惊吓,回老家休养了。空屋里弥漫着奢靡的气味,我怀疑是毒死的鼠尸散发出来的。蓝布窗帘斜挂在墙上,我不敢开灯,泄漏的灯光会招来嗅觉灵敏的猎犬。我已经习惯在黑暗里象个盲人废寝忘食地写字。海洛因是唯一食品,空气的傀儡。词语的异香味象血液在躯体里迷妄地流窜。

  我要为安魂写首诗;死亡超过了火焰的速度,在你的额骨上刻下它的住址,臆想象传播灵光的游神,抚遍她的肉躯而痛哭不已......写作是自虐行为,它在死亡的临界点上终结了活着的精神性,肉欲的赝品。哦,我已濒临崩溃的临界,象破沙发上的《西尔维娅.普拉斯之死》;她的死是一次失算,但由它而产生了一个完整的神话。她死了吗,NO,她不就活在我的颓废圣经里。

  错过假释的自囚者啊。我寻找扫帚准奋打扫我的黑屋。扫帚在那里,门后床下柜顶还是有人把它藏在被窝里了?我找不到。我相信这个时代曾经扮成单纯的妓女恳求我的扫帚原谅她的平庸和污秽,我怀疑便衣们偷走了我的扫帚就象上回趁我去门外小便时偷走了我的手稿和油印诗集。今晚,小心便衣。我打开园子的后门,我看见两条贴在墙上的影子。

爱娃,今晚我住你家,行吗?我要和你一起死在最美的绝望里。当世界如此苍白与懦弱的诋毁我们的忧悒和堕落,惩罚影子的刑具架上我们的脖子,黑暗象一滴毒品的鲜血给我们带来阳光的温暖。爱娃,准备好购买毒品的钱。我已经把精子的尸体洗的干干净净,我已经身无分文,相信我会把本世经最美的神话镂刻你的脸颊上,可是,我觉得自己不行了,无数根叛逆的银针扎向我的骨髓,眼睛失控阳具失控舌头失控思维失控欲望失控我飞上了海洋在天地间旋转着,爱娃,我听清了你的耳语,女人啊,梦的假象,当有人开始怀念你,谁也快完蛋了......

《  》

这世界怎么了我怎么看像精神病院里的贵宾房,冰棍还有吗,给我一支奶油味的。我怎么走进这个腥臭的黑夜,它就像鲸鱼的生殖器,那个妆扮妖艳的老妪,安琪曾提酲我;这人有异装癖。但我坚信她是女性,我见过她的阴户,有着枯叶的形状和颜色。此刻,她睡在顶楼的过道里做着过气的春梦有如时间排泄出的臭屁。巴塞尔姆刚才在《日常生活批判》里说;我们的夜晚缺少期望。恩,这家伙写的书有点意思,象嚼不烂的鹿鞭,来劲。

   今晚不回家。我头枕着鲸鱼的生殖器,为毒品写首赞美诗。注意:是赞美绝望的诗。


我并不知道,我何时被绝望送进黑暗的嘴里或是鲸鱼的生殖器。我想,它们一旦厌恶我的口臭,把我吐出来我肯定变成一具木乃伊,我全身为之惊颤,我的手在床头柜上摸到香烟、打火机,但是,没有安琪留下的现金。

  我需要现金,如同安琪需要我的性欲。这是我们走进黑夜之后仅剩的期望。我要用现金去换毒品,安琪需要我的性欲来证实自已是个女人。

  我意识到:我睡在别人的床上,眼睛在黑暗中象瓶中的花朵缓缓绽开,凋谢。可是,地狱正在临近,腐烂的风狭裹着落花流水在门洞里蔓延,

  高更,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的,那个裸体的舞女为我们的夜晚打开了妄想之门。便衣警察还蹲候在巷口的拐角处?我是通过后窗逃到温柔乡里。

1《  》

世纪末遗迹上的金色剧院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与罪恶有关的台词和莫须有的记忆。虚构的激情象一辆酒徒驾驭的马车撞碎了秋天的肺叶,羁留于后方的台阶,一座词语的乌托邦收容着纸上的逃遁者。沸水里相爱的孤寂的舌尖,服丧中的玫瑰给我们带来死亡的沉香,哦黑夜过后,我在你的笑靥里看见坟冢的缩影,梦乡中的流水落花带走蝙蝠的食物。我们异床同梦,在幸福的十二月里,我们的精神改变了的遗忘的记忆方式,,,。

安琪;这就是你说送给我的诗歌

我;是,不,可能不是,可能是送给另一个女人的。

安琪;我现在朗读的是你写给另一个女人的诗。你刚才表达的是这意思吗?

我;我刚才表达的是这意思,但现在不是了!我写给的是我的女人而不是作为你的女人。

安琪;你又在耍流氓了。

我;你都在耍流氓。

  镜中的遗像的是谁?房东的父亲,能把它摘下来吗,我盯视它好久,越看越象我死去的父亲。海滨旅馆里还有空房吗,白色的阳台上摆放着紫色的郁金香,躺在床上也能眺望到海上日出。躲在那儿做爱吸毒真是太美了,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吧,我们在那里出现,那里就是人间天堂。我们的行为就是绝对自由.如今没钱,就成了坠入地狱的神志迷惚的追忆者,一个在水面上绘制迷宫的人了。诗歌啊,死亡的裁体。安琪,现在几点了?下午3点,我在异域空间里消磨了九个小时。我记得刚才有人来教我制作水晶灵柩的。那个人呐?我还要学会制作飞毯,艾略特是怎么说的;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世界就是这样告终,不是嘭的一响,而是嘘的一声。我们在嘘声里乘上飞毯逃向月球还是太阳岛?不过,我宁愿下地狱也不去精神病院戒毒,昏迷戒毒,你知道我在那72小时里梦见什么?羞于启齿啊那些刻毒的画面。你读过《卡拉马佐夫兄弟》吗?没有就好?你知道陀什么斯基写在书里的最经典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嗯,不知道就好;请你们赦免我吧。还有一句话是写在上册里的,这本书我看过三遍,如今只记得这二句话,毒品有删除记忆功效你也不知道,好了,我朗诵给你听。“良心就是忏悔,而自杀的人也许没有忏悔,只有绝望。”我们在这些娱乐项目最终会选择那一项呐,安琪,我饿了,帮我泡一袋方便面。

  去年夏天,我曾被老妈送进苏北的一座寺庙里去戒毒。我支撑了三天,又跑回来了,一路的经历苦不堪言。我记起来了,我就在当晚认识了你。在杜桑开的酒吧里,杜桑当时是怎么给你介绍我的。他才是流氓,他让我给他妹妹去要一笔债。后来,我带人去把债要回来了。他也给我一笔钱。我现在和他妹妹杜拉有联系,我会去向她借钱。

  安琪,还记得后来的事吗?我真忘了,忘就忘了吧。但我记得在那一夜里我很绝望,我觉得自已完蛋了,我没脸见老妈。我真想一针把命给打飞,灵魂出窍了。是你把我带到酒店的吧。吸了这么多年,嗯,我没啥朋友,我需要朋友吗?当然,我需要女人。安琪,

明天我就没钱了,明天去打劫吧,你看过《祝福》吗?那书里老是有人在问;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我估计没有,有了,我们的灵魂会遭受报应,还是没有的好。安琪,认识我之前你是干吗的?杜桑说你是?忘了!忘就忘了吧。

《  》

去年在词语的乌有之乡。

是的,读书,吸毒与纵欲,除了这雨件事,我无事可做。别墅的前主人是个逃亡者,如今浪迹天涯。爱娃没有告诉我这个家伙逃亡的秘密。知道太多,你会有同谋的危险。爱娃说,她只是曾经被他包养的女人。他在逃亡的前夜寄给了这把别墅的钥匙。我也是个逃亡者,我说,一个没出息的逃亡者,但在这里却享受着神仙的款待。

  门铃声。有人在敲门,我们屏息听着敲门人失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躲在天鹅绒窗帘后,从帘缝里窥视着在夕阳下显得渺小的背影,像挂在枝头的叶子摇晃晃地消失。他是谁,他会是谁?我看着在玻璃茶几上晃动的影子。反正不会是我,你开始精神乱伦了。爱娃说出这句话后莫名其妙地象疯子不住地狂笑。

  爱娃的记忆力超乎寻常,她帮助我回忆起我曾经用过的语言如何与烛光的回音交织了一张梦游的网,欲望只能象一只幼兽在石头上磨着獠牙。去年在坝上,爱娃说还记得我是如何点燃一朵水做的玫瑰的细节。你所经历的,你所遭遇的,你所梦见的,你所承受的,你所幻想的,你所写下的,你的第三只眼睛所看见,你所吸食呕吐的,你所爱的.它们只是你的词语.包恬湮没于亚麻布上的色彩下面的乌有之乡。爱娃,你听,帕.夫彭写在他的《遗书》里的话;我的未来的一切已深深埋葬在我的幻想梦乡之中,我只能用语言来感谢赐予我这一切的绝望的神性的生活.语言才是人的存在,行为是语言的影子,当我们不能使用语言,我们便在人间没有栖息地。

  乌有之乡的落日在大风里呼号,我抱紧我们瑟瑟颤抖的身体行走在无人单行街,这里的夜店里没有我们的食物,腐烂中的水果象长满暗疮的脸。这有没有我们需要的锡纸出售,没有防风打火机出售,甚至没有书报亭。我们抱着无比的失落回到别墅豪奢的内部,挥霍剩下的肉欲,爱娃,你的漂亮的丹凤眼.目光里的惊愕正象深夜里的太阳刺激着我?我比黑太阳更富有吗?我的堕胎的情人。在我们出入的路口,你看见一个象密探那样盯视你的人吗?他此刻正在想象着我们的性交?这是他的幸福,而我早已厌倦性交,它已经让我的灵魂一无所获。是的,一无所获。你去找他吧,而我只愿让我的灵魂安静入睡。此刻,我看见载着偶像塑料阳具的皮筏已经抵达漂流中的孤岛,船夫把玩具枪口对准自己偶像的头颅,哦爱娃,今天在安全期吗?我害怕你的怀孕,然后堕胎,一个血团,象人肉包子,血腥味弥漫在每个黎明的餐桌上。别惊扰一双手的化石在敲打着地狱的门,你见过单翼鸟吗?在橡皮吉他为我服丧的正午,花骸收敛的冷笑能否感动时间的鞭子率领着我们去占有语言,在我的世界里,死亡不只是一种可能;我在那边看见了女人的地狱。爱娃问这句诗是我写的吗,我也怀疑这句诗象是我在某次午后的睡眠写在满是皱痕的锡纸上,当我在爱娃的身体里准备射精的瞬息我忽然想起这是自称为通灵者的阿.兰波写在《致》里的诗句,当他写下这句诗时,他在上帝的嘴里射精了。哦在你们狂热的膜拜里,我在那儿,我就在未来世界的精液里,发着高烧,在世界的夜半,跣足奔号的亡魂正在为你们哀悼,你们听见他的歌唱了吗?

  她的眼睛冒着红色的烟,我想呕吐,爱娃,在我做梦之前,这座别墅正在秋天的色彩里象夏日一样堕落着。哦,那个多么遥远的夏天,恻隐的手语象一只黑鸭在绚丽的回忆中哇哇叫唤,每个惊叹号闪现腐朽的反光,瘾君子的欲望,谁是它的先驱,人类太软弱,以至于不能真的好,以至于不能真的坏,我们去造个假人吧,让她教会人类逃避卑鄙的崇高而把精子射向上帝的嘴巴。那一刻,我在梦中听见了精子的歌唱;哈里露亚哦我爱你们我爱你们,然后呐,我们一起吸着毒品逃进死神的睡眠。

  我将在自我拥抱中成了另一个人……半兽半神的生命如此放纵,痛不欲生的舌头酣睡在高烧中的天使的阴部,当我从屠宰场里领回幼兽的尸体,永不餍足的恶魔的肺脏啊亲爱的,我就没心情劝阻你倾听这些废话。亲爱的,失控的毒瘾催生着愤怒的绝望,我这一觉居然睡了十七个小时,我遗精了,哦我是在犯瘾,我刚才牵着一条枯水期里的河流穿过乡村的铁锈色地道,我听见了我的孩子,那个象人肉包子的血团在我的耳朵里捶胸顿足的啼哭,我的眼睛里没有远方.我觉得离预言家描绘的毁灭越来越近,我能呼吸到它的炙热,我记起了爱娃,在我们经历笫一次通奸偷欢之后,我曾告诉预言家,只有性交能够制约自杀。你信不信,放弃性交如同放弃信仰,对性器臆想,有时,胜过对真理的膜拜,爱拜,别墅里有鼠窝,我看见有群老鼠列队走过窗棂,我想老鼠嫁女的传说,哦请把鼠女的初夜交给我,让我转交给巷口的密探

抒情诗二十二首
        
最坏的情况还没有结束,但我知道
           你在这里会幸福的,
             约翰•阿什伯利《湖畔城》
第1首
他在时光之外拥有一座空中楼阁 假如
他还拥有天空隐秘的伤口 在腐烂的果肉里
他居然沉沉睡去 另一种梦想就诞生在
吐血的嘴里 妄念中的爱情就会无疾而终
假如他从一尊青铜塑像的阴影下看见
灵魂的足迹 落在泥土里的雨滴便象火种
在空气里纷纷复活 荒原上垂死挣扎的草叶
就是他的手指 在墓园的栅栏上谱奏着
安魂的乐曲 假如死亡是在他弯曲的臂挽
开始或结束邮戳的旅程 伞下的夏天
他总是从绝望的围墙上找出迷宫的入口
假如一只砸碎的表依然保存惩罚的记忆
在玻璃房顶上 他总是用蜡笔画下星宿动物
受虐的十月 一群蝙蝠飞过水草疯长的池塘
当黯然的时光重又浮现在他的嘴里
他在死亡之外 拥有着一朵万念俱毁的玫瑰
第2首
忧郁的花蕾耽溺在夏日的空想 又迷醉于
风笛的幻灭之旅 瑰丽的假想援引怀旧的成语
给孤寂的幽灵带去锦鸡的笑声 在屋后
花房里的紫丁香发出微弱的低吟
让燃烧中的草叶成为刻意的记忆 即使现在
落日戴着武士的面具 爬过五月的河床
幻想停止了远游 我们也只能在石头的体温里
怀念一盏熄灭灯 还是在深褐色的洞穴
自鸣钟声通过我们的空想进入招魂的现场
动荡的夏天啊 忧郁的黑夜耸立在旷野
在彼岸 水果的躯壳开始暖和
仿佛掌心的黄色纸屑 簇拥着等待掩埋的记忆
在途经死寂的正午 闻见自闭的琴师
莫名地亢奋着敲打忧郁的琴键
象冷却的指骨敲打屏风上的花蕾 远远的
我看见了屋顶上的枯草 多象是上帝的背影
我们在黑夜发出的惊叹之外 我们的梦想成真
  3首
我们想象的葵花正在遭遇悲观的呵护
在喧嚣时光里沉沧的肉色花瓣
恍若是爱神的灵体 隐匿着
不能自理的美喻 在被忽视的噩耗中   
精神失常的行吟者不住地喃喃自语
何处是归宿 何处又是何处的归宿
哦 偏激的呼吸似乎正在赦免
穷奢极欲的幻想 而在葵花的预言里
一片飞翔中的羽毛正使我们的憧憬
趋于没落 如果身后这些矛盾的幻影
还在生死之间藐视着形同虚设的归宿
远景中的树影己经进入狂欢的尾声
我们的皈依之途 我们妄想的酒池肉林
我们表达中的先知和自悲 正在彼岸
和秋天的倒影对抗着黑夜的重量
正如我们遭遇的不幸完成着对宿命的
颂扬 当夜半的潮汐漫过镜中的天空
我正在想象的高处向死亡表达敬意  
4首
居留在纸上的反光是为诗歌准备的吗
你看西风 它要把一堆发光的骨头
安置在滂沱的大雨之上 那里还有
火焰的葬礼 经历了一场洗劫的尘埃
它们象冬天的积雪 将收去的空气
还给纸上的逃亡 将剩余的灰烬
掩葬如期返归的梦 哦我还需要一次
绝望的旅行 象一个在怀旧中
苟延残喘的迷惘者 在结束的回忆里
纸上的反光抚慰着额头的沧桑
当岁月的石头开成早熟的花
你看那流亡中的风声正忍受着
失宠的孤独 在这空虚的傍晚
我看见耸立在纸上的桅灯的微光
仅仅为了一次海上的沉没或是相遇
它在黑色的肺叶中穿行 正如我们
经历一种苦于描述的快感 直至湮没
5
夜色下的积雪还在暗恋着除夕的烟花
如何让病中的玫瑰成为记忆的财富
这个在爱情里失魂落魄的人
额头上的流光正象在琴弦上滚动的
音符 仍在他的白日梦里沉湎于偷欢
哦 我们曾经象幽灵在他傲慢的内心里
经受枝状闪电的恐慌和风花雪月的施洗
当我紧随劫后余生的影子穿过冷漠的广场
看见倒映在水洼里的教堂 周末的落日
象温暖浑圆的乳房 象梦见的下沉中的岛
象从死亡里蔓生而出的宁静的花萼
今夜的迷妄里 我只为你按排狭隘的缠绵
哦 这己掌握在手的喘吟 仿佛糜集了
一生中的异象 让在愕然中渡过的长夜
充满颠覆的隐痛 恍若异己的回音
是一只红喙候鸟带来的预言 当低糜的昙花
收拢起这个冬夜里放荡的想象 除却死亡
朴素的诗歌能否让一滴泪液安然无恙
渡过深受冥想折磨的黎明 目光的虚空里
默见孕育过去的人 一个通霄未眠的朗诵者
他渴望在此与你拥衾共眠 分享往生的虚荣
6
在晨曦中降临的雨 饥饿的风已经为玫瑰
准备轮回的光 散发着沉香的葬土坚持着
要在花蕊里栖憩 期待另一场凄风苦雨
哦爱情 它已经耗尽梦中石榴的冷血
爱情啊 我正通过一根本色的花茎
在你暧昧的嘴里呼吸着异域的空气 如果
我可以从蜜桃的果核里窥见幻觉中的泉眼
我在两片相似的玫瑰花瓣幡悟中侧身进入
肉体的黑暗 我依然迷信着玫瑰的预感
那些悬崖上晃动背影的人 一意孤行的人
他们正要进入我的呓语 毁掉过去的热情
给夏日带去祈盼 泪水正要进入迷狂的花蕊
哦情人 驯服的手指正要进入忽然的感怀
请别阻止他的恳求 将未来掩埋进冷落的死灰
他还要在天鹅的舞蹈中用夏天的冰块
赎回现实的床 为一首诗索回黄昏的体温
噢 一个人的生命正要进入另一个人的死亡
一个人的肉欲正要占用另一个人的梦 并为此而殇
第7首
想象中 骤变的气候终结了远行的冲动
午后的意外欢娱 这过份的叙旧里
温存的气息 骚扰着忽明忽暗的幻念
象是隐秘的私语 激活水边的卵石的乡愁
在落满暮色的村庄里 滞留的光
还在打盹的钟里隐忍着失落的唏嘘
时而穿行于柳暗花明的傍晚 哦
这过于淫佚的春天 记忆带回迁徙中的
根须 这些在霜降的黎明里发芽的空气
想象还在高烧的妄想或矫枉的病句里
倾听着一只丹顶鹤衔来的哀歌的音符
在变的更坏的天气里 动摇中的远方
一掬绝殇的水 水面上浮动虚构的家园
想象中的故人 沿岸的梦游者
轻浮的激情促使我们用词语改变糟糕的气候
在来去的路上 我们终于感到与天空一步之遥
8首
这是一次多么高远的飞翔 枝叶依然冷寂
倒转的时光里 我们看见了冬天的流星
孤寂的桥梁 酒杯妄想着越界的漂泊
纠结的哑语闹释舌头的企图
回忆恰如逝水缓缓流过尘埃落定的梦境
在水果内核里闪烁着怜痛的光芒 恍若是
受孕中的花蕾 假如一只白色的候鸟
在我们沉沦的飞翔里找到泪痕下的家园
天空不知去向 晨雾正从剧院的回音里消失
哦我曾经遥望的飞翔 开满罂粟花的晚霞
我们驾驭的马车和病危中的鱼抵达的海岬
这条旧病复发的鱼 它多象是冬天的翅翼
当你的灵魂穿过镜花水月中的黄昏
飞翔中的道路 比我们更接近黑暗中的酒杯
在一闪而过的白昼里 飞天塑像阴郁的影子
象匍伏而行的落瓣 在枯叶的合唱中梦见天空
9首
哦看那 忧郁的红酒伴随着爱情正在缓缓进入
我们的身体 灰鸽子在金色屋顶上振翅欲飞
微风在阳光中漫游 就好象流过沙漠的
一缕泉水 如果我们的舌头能够象黑夜下
飘荡的枯叶那样燃烧 那样湮灭在自身的
呼号里 窗台上的雨滴便会象玫瑰一样
诗意地凋萎 它是如此靠近我们的眼晴
始终庇护着我们弯腰或俯身的影像
调情中的阴影 走过的狭窄的楼道
哦看那 我们沿着绿色石梯顺利抵达梦中的
孤岛 背道而驰的秋天已经进驻黄昏里
一场细雨 象流放中的星光宽恕着如烟繁花
如果我在此刻想起贮藏着芬芳的花脉
就在我们的呼吸里舒缓地伸展 亲呢的声音
它是那么反复无常 那么轻松自如地描述死亡
除却之外 我肯定比黑夜更接近你的嘴唇
会比遗留的记忆更从容地进入内心里的玫瑰
哦你看吧 我肯定比享欲的话语更轻信爱情
我会比岁月更长久地占据我们憧憬的意外的毁灭
10首
这些被幻念操纵的词 象出现在诗歌里的舌头
河流的舌头或是我们的舌头 在四月的雪里
渡过生日的座钟 有着落日一样的沮丧表情
木已成舟 苏醒中的河流正象窗外的光线
淌过四月的天空 向往更加空虚的暗夜
当我从电影院里带出一只空空的矿泉水瓶
从那时起 玫瑰带着芳香的舌头进入
词语的宿命 哦死亡亲近我们的方式是
如此傲慢 犹如秋天的气息 渐渐变黑的白烟
甚至在我们的嘴里 那些沉溺于妄想的吟诵
在风笛的伴奏里终止了四月的奠仪 如果
漂泊中的老式沙发频频出现在午后的梦境
朝生暮死的反光终于在病中的书里找到
空中墓园的遗址 我打开尘封的隐形天窗
把阳光引入卧室 它是死亡的化身啊
在整个四月 它象玫瑰园里的一片落瓣
在梦遗的幻念里 收获着早己绝望的晨露
这水性的火焰 我们不复存在的舌头上的黄昏
11首
黄昏将要消失 回到黄昏本身的虚无中去
石头在石头的密室里吟唱 朝开暮合的睡莲
水上的阳光又要回到一滴水珠的黑暗中去
哦爱情还在依赖着音符的归宿 海岬上的歌者
我们在拱廊的木栏上刻下夏日的遗像
象中蛊的时光 我们的手指滑过怀旧的空弦
在后花园的红色围墙上 忧伤的郁金香
正与夕晖的灰烬相遇 我们的影子
飞翔在通往露天影院的上空 忽明忽暗的记忆
玫瑰就要回到玫瑰的绝望中去 我们的秋千
火苗在火苗的孤独中朗诵 窗台的阳光
在我们的嘴唇上老去的黄昏 晚祷之后
哦 谁在玫瑰躯壳上涂写抒情的咒语
风声己经逼近石像的耳朵 它居然有着
死亡的美貌 象小说家笔下幽灵出没的城堡
我们回到在黄昏下的面包房里 让饥饿的嘴
找到被冷落的光 我们只是为沉闷的秋天
打开身后的百叶窗 隐晦的意象便回到
词语的故居 经过了死亡之后成为我们的心脏
12首
那些破碎的光 刚从时间的迷宫里逃离而出
它曾经是黑夜的家园 亲爱的
它又多象是落寞的乳房 在靠近荒芜边缘
我们手中的镀金钥匙 我们渐入佳境的手指
安抚着在灰烬中安息火焰 黑夜将要降临
亲爱的 忧悒的后窗在悬灯的喘吟里
寂然地关闭 在我们的身体里喧嚣的火种
正向离群索居的光索要着大风的翅膀
在一杯红酒的梦中醒来的乳房啊
我们仿佛在复活的落日里找到玫瑰的黑暗
如果漂浮在春天里的冰块继续着爱情的
背叛之旅 雾岚中的花园象一束微茫的光
哦 这是你喜爱的暗喻 我们在存放花籽的蜂房
遭遇壮丽的黑夜 它象一面镜子折射的反光
进入我们的身体时 那只棕毛野兽发出的惊叹
亲爱的 我们的果园里已经结满成熟的桃子
当它们在芬芳的晚风里缅怀起黯淡的夏天
酒窖的主人再次打开隐蔽的门 我们醉而复生
13首
我们的夏天正在为枯萎中的玫瑰放声大哭
一滴眼泪的隐痛己经成为身体的痼疾
鱼鳞的梦乡仍在饱受夕晖的欺凌
归宿的鸟飞向湖畔的茅寮 它听见了
芦苇在风中的恸哭拗 我们在自己的眼泪中
醒来 想到冰箱里的黄昏 水果和一条鱼骸
一些花朵和它们的影子就从黑暗中汇集
象魔术师把手中的丝绢变成一座暗香弥漫的
空中楼阁 如果我们想起抱着渡过夏天的
最后一个傍晚 你的脸颊上就落满太阳花瓣
哦白色的渡船正在驶向绝望的港湾
象在风声中奔跑的赤裸火焰 玫瑰的落瓣
我再次想起它们的影子向着河流描述的夏天
我们曾经热烈的嘴唇 正要合上玫瑰的
死亡之页 在夏天遭遇一场梦中邂逅之后  
一只盲鸟在迷墙上留下羽毛 路标自行消失
14首
这是秋天的雨 它在尘埃里看见坍塌的天空
梦游中的河流点燃月亮的火炬 你知道
在绿色高地上 一颗划碎黑暗的流星
正令邮船上的巫女哑然失声 花冠在落寞里
无辜地失踪 当你出现在神秘的跫音中
河流上的秋天期待着先于幸福的火葬
犹如病中的玫瑰正在接受着雨水的施洗
我们的亚麻沙发 餐桌和凌乱的床上  
被阳光抬高的卧室里 散落着它们的祷词
在停止呼吸的泥土下 道路携带着获救的回声
引导着我们逃离秋天的天空 哦这不是雨滴的
归宿 也不是一截桥梁或是桅灯的乐园
你甚至知道在那里找到一束反光寻求的答案
在死寂的海上欢愉着的浪花 一滴雨的天空里
灭灯之后 在我们的窗口一闪而过的秋天的脸
还有人在雨滴里起舞吗 把爱情的缅想
留在将要沉没的邮船上 伴随着倾斜的秋天
15首
回到玫瑰灰烬中去吧 带着获救的晨露
回到空气的温存中去吧 我捧着秋天的遗骸
我已经抵达生命的尽头 听见石头在风中悲歌
是谁啊把一条河流的死讯泄露给秋天的花朵
它们在我的掌心里默哀 让一杯酒介入哀悼吧
分享死后的荣耀 让活着的鱼回到晨露的天空
去吧 我在教堂的钟声里恳求着一掬葬土
生命啊 除了死亡你已经一无所有为
除了记忆 我们的爱情别无所求
哀挽的音乐里 秋天的灵车缓缓驶过
河流的天堂 纷扬的尘埃在石头的悲伤里哭泣
我听见了 那是玫瑰魂魄发出的赞美
我捧着死亡的灵骸 我就要回到我们的天空
我几乎在你的梦里修筑好长满阳光的天路
在海鸥的咒语里 我们驾驭着金色的马车
穿过蜜橘的归宿 我们又回到了夜幕下的客厅
16首
我要在红色的岩壁上为你虚构梦中的乐园
它象夏天的船舱 我们遗忘里的蜜橘
当幸免于难的水手打开关闭波浪的栅栏
早晨的阳光密封住窗外的景色 我听见
时间敲打榆树的声音 如同一盏枝形水晶吊灯
被黑暗拽入深渊时的惊叫 我要在
你的隐蔽的伤口里重构死亡的影像 几乎丧尽
流放的热情 等待着绝处逢生的梯级
诋毁穿过我们身体的噩兆 这啜泣中的缠绵
似乎已在一次恐惧的放纵中 预感到
植物的隐喻里 梦中乐园正象一艘沉船
在金属的呼号里 妄想着逃离蚀刻在岩石上
朝生暮死的记忆 当现实的肉体还在谴责
以梦为生的雨露 我们还在虚无的肉欲里
憧憬晚间音乐里的酒沫 我们即将遭遇的大风
它已经掀掉梦中的天空 并让乐园无处隐遁
第17首
她是烛火的影子 她在梧桐树叶上寻找
夏日的风 在一间地下库房里
他们和冬天相遇时 隐晦的光象布质门帘
悬挂在破灭的深夜 恍若一阵腐烂的风
拂过对抗白昼的栅门 觊觎着彩纹蝶的遗体
哦别动 我想起了在河面上滚动的那片黑暗
一只乌鸦从那儿出发 当它出现在烛光里
一块流星击中沉钟的心脏 夏日血流不止
看啊 流离失所的光正被奢侈的福音诋毁
绝望拯救着绝望 幸福蔑视幸福
她在朝死暮生的露珠里看见归宿的光
她是镜子里的失忆者 他们在我的客厅里
点燃最后一根红色奠烛 摇曳的光影
多象是爱情亡灵的舌苔 玫瑰里绝望的花瓣
一片花瓣为她悲痛欲绝 另一片花瓣尘归于尘
第18首
一种幻象提供的光源 正照耀着枯竭的泉眼
整整一夜 瓷盘的水果呼唤着另一个人的姓氏
通往长满苔藓的阶梯上 一束绝望的反光
宽恕着死寂的天空 我坐在变幻无常的黎明
看见迷路的向导 正把你带往镜子的葬礼
哦 我们象被风中芦花挽住的音符
在不可理喻的哀乐里挥霍着黄昏的热情
这是一对相拥的石像缅怀的情欲
我看见天台上的金盏菊 恍如风中的坟茔
拒绝着时光的问候 在神寓的台阶上顾影自怜
哦传说的影子翻越过秋天 打开幻象之门
就在一颗花籽复活的前夜 逃向空气的反光
象飞翔的羽毛 我们在它的惊恐的瞳孔里
看见青色石碑的倒影 看见香樟树的葬礼
转动的风扇带来安魂的旋律 白色的祷词
回归到幻灭的空间 符合着死亡渴求的梦想
  
19首
请为耽于声色的舌头准备好纸钱
自闭的音乐家 当你悲凉的舌尖
抵临单簧管温润的音孔
请为花瓶上的彩绘春宫 准备好
傲慢的呻吟 让它替代梦想
质疑在前戏中欲仙欲死的火焰
当我的食指蘸上白鼠的精液
在餐桌上描绘天堂里的玫瑰花蕊
放荡的音乐 请为隐匿在滑音里的咒语
准备一杯奠酒 如果阳光的藤蔓
会在窗台上留下通往死亡的路标
我听见了曾经用于诋毁存在的哑语
在矫情的纵容下接受着媚俗的暗示
当我们以赋格的形式呈现室内乐
优雅的和声 曾经以梦为生的人
周身散发浓郁的死亡气息的人
我们颓靡的抱负 绝处逢生的想象
经历一次致命的醉生梦死 我们的呼吸
终于抵达黑暗中的睡眠 象石头一般安详
20首
冬天的水仙仍在渴望一次荒唐的救赎
催眠术士的手影象安魂的音符 我和你
在虚无的中心 或是幻灭的梦里
播洒着不幸的花籽 在一掬黑色的葬土里
等待秋日的丧钟 钟声里的毁灭
或者 在一块绿冻石的假寐里自绝于光
哦还有所剩无几的时间己经只够应付
秋天的弥撒 当你在假想的金色灰烬里
在黑夜之后 接受一场荒谬绝伦的洗礼
你应该看见 背叛的时光己经在门外
带着信使的面具 为爱情的暴行祈愿
空寂的家园里 飞去飞来的蝴蝶  
扑闪的豸纹翅翼重复叙述着死亡的奇迹
哦仅有一次死亡远远不能餍足堕落的
爱情 或许只有你写在水面上的讣辞
才能深入幸存的梦中 在醒来后的失忆中
看见往世书中的绝句从容进入金色的虚无
第21首
那是在一间有着棱形天窗的木屋 壁龛里
银制烛台曾经是爱情的见证 如今
孤守黯然的光泽 协调着记忆与身体的冲突
在我用舌尖点燃肉欲之后 是透明的蝶翼
劫持了盲目的怀念 在想入非非之后
默哀中的性具重新审视灵魂的乳房
如同我们从狎昵的匿迹里找出颓废的糖
找出灯光所掩饰的假象 我们只是在屋里
我们只是在花猫蜷伏的沙发上忍受窗缝里
僵冷的光 爱情的证物包括一只空白的信封
便变得不可思议 象在忧郁中疯掉的石榴
也许我们还不知道我们身体所需要的经验
犹如受难中的石头依然在荒谬的阐释里获取
快活的燃料 而我们还在冷却的灰烬里提炼
类似镇静剂的黑暗 它似乎是抵御死亡的
唯一防线 当我经过白色的活动阶梯抵达对岸
在一间有着棱形天窗的木屋里我只是时间的证物
第22首
挂在屋檐的雨滴也能看见拥吻中的落叶
它们在落日的泪光里做梦 不动声色
经历着一生中的第二次死亡 点着的烟卷
开始迷恋这意外的欢娱 在过于倦怠的午后
书页覆盖忽明忽暗的光线 垂危的鱼群
披着秋天的行装 在嗜梦者的呓语里
神情肃穆地作着祷告 苍凉的月色一如哀乐
我们通过落叶的比喻听见哀鸣的鱼鳞
哦 落叶适得其所 似乎遗忘正在变成纸上的
一座迷宫 还是雨滴的避难所
我看见死亡的侍者正在为记忆准备早餐
我的腐败的幻象先于颓废的词语 进入
秋天的第二次死亡 如果在它之后
傍晚时依然大雨滂沱 梦见的星辰下落不明
我们背靠着火焰的光芒 阅读谢顶的预言家
写在锦缎上的遗嘱 哦在这明亮的深夜里
迁居的风沙在屋檐下垒起落叶的葬礼
在前往天国的渡轮上 默哀的影子惺惺相拥
象肉色的落叶 在绝望的嘴里找到安息之地
一个人的贮藏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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