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首

阿步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


我的每一条皱纹
我的每一颗斑点
我的每一根漏刮的胡须
都毫无保留地献给这个下午
唯独我自己看不到
我只看到刚刚因为没有打出喷嚏
而委屈的鼻尖


2014.11.30


来过，也只是来过


我来过这里
也只是来过这里
我没看到深处的风景
只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人喊我名字
我答应着
却始终不知道
喊我的人叫什么名字


可能，我们也坐在一起
喝过茶，聊过天
谈论过某一首诗某一个人
可我不会真正记得你


就像我无法真正进入这里
或者其它任何一个地方
和很多人一样
我离开的时候
带不走什么
也留不下点什么
这样最好不过


2014.12.3


望星空


北斗星最边上的那颗星
（后来知道你叫天枢星）
北极星，还有
天后座中间那颗星
你们能连成一条线


每次望星空
都会把你们三个连一下


我认识的星星并不多
除了你们三个
还有牛郎织女星
还有那个盛产流星雨的狮子座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念你们了


2014.12.8


落叶纷纷黄昏时


“喂——”
一片叶子掉了
“你要去哪里？”
又掉了一片


“你要走的路
从一颗花蕊开始
向四面八方伸展”
还是一片
“每条路都是
一片细长的花瓣”
又一片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
阳光不再刺痛你的双眼”
再一片
“我坐在这里喝茶
你要不要来一杯”
一片片
“偏头痛的人们
注定夜夜失眠”
一片又一片


你越走越远
你不会再听见我


叶子一片一片地落
整棵树终于落光
冬天来了
天也黑了


2014.12.10


病牙


你让我疼让我等让我疯
你是我坚硬的一部分
你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尸体
你是信物是一点一点
被耗尽的时光


至此，我对你的放任
你对我的歉疚一笔勾销


你去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你还是我坚硬的一部分


2014.12.10


偏头痛


我不止一次这样发誓
我定要把你切成
一小片一小片
像腌小白菜那样
把你装进墙角的坛子里
等闲下来
就将你当下酒菜
一口一口吃掉


不过，你也知道
以上所讲
都是我妄想症发作
我不喝酒，甚至
连一把像样的酒壶
也没有给你准备


我只能给你最好的药丸
和最绵长的夜晚


多少个夜晚
我们总是相顾无言
不如今天玩个小游戏
石头剪刀布
像小时候那样
我给你一块下药的糖
你出石头我出布
然后我们和平分手
相信我，我不会
忘记你


2014.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