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作《新品发布》

曹僧

♠新品发布

烂西红柿牌内燃机⑴，苍蝇跑车⑵，

翻山战舰⑶，白面团脚手架⑷，

跨海三明治大桥一体成型机⑸，

时间鸟拆迁臂⑹，牙线蹦极绳⑺，

种植蛋⑻，治胆瓷杯⑼，攀岩蹄⑽，

放牧型蘑菇1号⑾，蛔虫机械表⑿，

理念磁场器⒀，试管婴儿代孕桶⒁。

2015.2.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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⑴♠烂西红柿牌内燃机

我把握着最后的冬日

橘叶灰头土脸地戏耍

一只鹅正愤慨，这太阳

毫无建树。他伸长脖子

把嘴啄向正午的裆部

就在这庸俗至极的南方

我发现了他，一个

聪敏轻盈的同伴，一个

可以打发生命的同伴

他，正跳动着，仔细听

他带着迷人的嗓音

那是一颗麻雀的心脏

“柴油，柴油”，我说，

“点亮你，也点亮我”

⑵♠西部故事

现在是金属声，从脚下发出，

然后是手上。接着是远处，

有像苍鹰一样盘旋的回响

有时我看着自己就能被迷住

一整天，一整天地发呆

想也想不清该用哪儿去想

欲望支配一切待发生的事

我只是西部的一片红色荒原

边界就是非我，就是黑色的山

我孤身站在失败的巴别塔下

我焦急地等某辆车疾驰而来

我喜欢听换挡时的马达声――

趁着我还没聋，趁着月光还好

我在冬天，我是一大块牛肉

可我正在发臭，是自己开始的

⑶♠舰长蔡暖壶

——22点10分“吃土豆与黑”

对手率先向我抛掷了几颗

甘草炸弹。死鱼瞪亮了玻璃珠

一只水鬼在昏睡之海拉拽我

骨头受了潮，长了一夜的苔藓

我恍惚，我用手拍打空气

请跋涉我的心，那颗北辰

梦用于抵达轻巧，而我

要求你们多一些沉重，沉重

我是说孤独拉着孤独的手

围成个大大的圆圈开始游戏

每一位失败的，都要进来

同站在中央的我表演一个节目

直角烟斗，红呢子大衣，一根

带柄的朽剑。我愿意对你笑

⑷♠白面团脚手架

我毕业于筋肉骨骼专业

我喜欢吮手指，喜欢

指着暴雨天的雷电

我喜欢同你多说几句

彻底坦诚是愚蠢的，

而我愿向你袒胸露乳

是绝望，支撑着我们

噢看，又一只公牛

滴下了他的两只睾丸，

飞上了天。我们横七竖八

我们就像是柴火，看，

我们已经很高了

我们吃着组织之甜

我们很快要熄灭了

⑸♠跨海三明治大桥一体成型机

他们在蒸汽与嘈杂中回望

对岸，匆匆而去的对岸

手提箱和雨伞的对岸

雾霭正击倒最后一棵梨树

用数规训我，用我的一生命名我

我骄傲的心已糊成烂泥，

在你身躯之上等待干涸

海，波浪，我的大脑回沟，

我的记忆。一把豆子悬挂着，

在袋子里，我捏破它

你便是我。我们便是构建

雪――是淹没你我的光辉

⑹♠时间鸟拆迁臂

楼上有一只奇怪的鸟

它总斜挂着啄铁水箱

声音声音，一个倒三角，

还有一个正三角

我在被窝摸我纤细的腿

大队大队、望不到头的

候鸟正在向北飞

懊躁的听骨跳起来

我梦见梦见开心的事

我梦见接着我醒了

我已多年不做旧梦

我将在一场地震中丧生

⑺♠太阳系蹦极

我往高了一点站去，徒劳

想让无尽的星球们看见我

立体的星空，立体的我

一切有光的，一切没有的

一切把人类引向无名地的

我每每都愿用心去吐露

但语言从我的牙尖向内跳

长达一万公里的裂谷

横亘在一个正蹦极的地球

一颗不会发光的烂葡萄

⑻♠地球服务区

——理念磁场器打开又关闭的一秒钟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请你玩得更久

如果这是一段旅途，请扔掉雪这白色垃圾

我将目不转睛，直至你的厌倦

杜尔西妮娅，你也终将欣赏那味苦的食物

就像我们是什么，我们就爱上那个不是

我们将重新与无数事物保持亲密

我将要把自己代入，那趟开进三站台

的行列式火车。未知数会自己解题

在一生不断的困惑中，我们活下去

⑼♠摘自《种植蛋栽培指南》序言

那么，黑又到底是什么

无数夜晚我如此焦虑不堪

我需要一个画家、摄影师

或别的被称作艺术家的人

我并没有同你们开玩笑

我小心翼翼瑟瑟发抖

田野上那铁锚一样的沉寂

找星星，找萤火虫，找我

唯有那神圣的智慧之光

唯它照耀的土地亲切无比

那茫茫宇宙中的难题，那

难以用“是”道出的不可思

感谢上苍，荣耀全归他一人

我们不过是尘，我们不过

让草结出了蛋而蛋生出了鸡

⑽♠留言至试管婴儿代孕桶

你大概在听，又或大概在幻想

这个世界的冷清与聒噪在播放

你大概已提前知晓天地的奥秘

你不能说，不能就像一种“非我”

我希望你嘴唇不要像我这么厚

上唇离鼻子远些，你要可以常笑

不要一笑就接续着生活的猥琐

你不要常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你要愿意同我或是鸽子说话

你要有冷静的激情，无酸碱之忧

你要及早智慧地与生活为伍

你要从困境里走出无出路的出路

你会见我，成为那个应该是的我

⑾♠治胆瓷杯

每一夜，多少堂吉诃德死去

先辈们正创造着人类的奇迹：

计算机、手纸、轮子还有内裤

而我只能干坐着，干坐着

一缕青烟被人水平拉到西

帮不上忙，没有一点办法

废物。我的父亲是个废物

我的两个伯父也都是废物

我小时见过老态龙钟的

祖父，也同样是个废物

我靠在黄昏的坐椅里

我乌黑的头发正经历退潮

我不想要孩子。帮帮我，

给我一个特效的养生杯

我愿为此支付十九个英雄

⑿♠攀岩蹄英雄榜

我嚼石子，嚼花岗岩

我的齿缝挤出夕阳的热泪

我嚼孤狼被虫蛀的牙齿

我嚼陈年的雪，嚼冰川

我嚼被时光鞣制的尸骸

我嚼拿破仑，我嚼他的革命

我嚼地壳分崩前的记忆

我嚼西北风，嚼山之音

我嚼所有去往天堂途中的灵魂

我在北壁，我牙坏了

我失去了一切的一切

⒀♠无底镜自杀案

寒暑是什么，分秒是什么

什么是广大，什么是区分

对一件件真实事物的厌倦，

将我打回原形。树的高

被取消，这面镜子明净无云

血管里糖在烧。鱼苗吮吸

我的汗毛，而痒正拉扯肺腑

一旦妥协，你就永远妥协

让目不转睛盯着目不转睛

看，眼眸里挖深邃无比的黑：

我溺水，我恐惧，我掉进

漩涡星空。我选择放五官走

⒁♠蛔虫机械表

——神父王真人的悼词

“这只孤傲的鼠辈和他

钟爱的爵士蛔虫长眠于此

他们的名字不会被记起

陪伴他们生平的只有野草

野狗叼来的金色野草

但爱情将驱动无数个世纪

他们死于忧伤，他们死于

永恒，这致命的忧伤

上帝原谅他们，上帝

将要给予他们欢愉

他们将跳舞，他们将旋转”

曹僧

求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