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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 刺客田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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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3 11:38:1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本帖最后由 yao110110 于 2015-7-23 11:4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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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七恍恍惚惚想起多年前,于长安城内一条浅草丛生的街道上,倾听一位姑娘的浅吟低唱。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杨坚。即使多年之后当他见到一位患有色盲症的年轻人,也不知道那就是杨坚,只知道这是个下颌骨很长的人,但仇恨已暗然滋生。他所喜欢的姑娘被杨坚横刀夺爱或者他对杨坚所喜欢的姑娘横刀夺爱,究竟是谁被谁横刀夺爱这可想不起来了。田七认为,这不应该是杀杨坚的理由。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的下颌骨很长我才要杀他,因为很多人的下颌骨都很长。

上午的时候,有个自杀的人用塑料袋把脖子挂在了桥梁上,他的脖子断了。这人我认识。

塑料袋制造厂发表了致歉声明,他们很遗憾,为避免同类事件发生,会尽快找到塑料袋承重力和人体重量之间的数据关系。

媒体分成了两派。

一派称赞企业有责任心。

一派批评企业有屁责任心。

到了晚上,媒体陷入了混战,围绕着企业有责任心,还是有屁责任心,开始互相口诛笔伐。

我之所以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是因为人体的重量千差万别,想要找到那些数据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反正这事儿够大伙儿忙活一阵了,就是这样。接下来,我打开一些凌乱的书稿,把它们进行整理,完了之后,我打算把它出版。这个说起来容易,要知道出本小说比杀个人都难。当然,我一个人也没杀过,也没杀过鸡。在这些书稿中的字里行间,生活着很多人,这就像我们生活中的城市和街道,有时候你就像个保姆,得顾着他们的吃喝拉撒。是啊,写作很费神,甚至会让你精神恍惚,就像你每天对着镜子,看里面的那个人,你不禁要问,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地跟着你。

在洛阳城废墟下的那个地洞里,田七度过了他一生中最浪漫的时光。那些紫色的小花很漂亮,姑娘把花撒满了洞里的每个角落,这说明她很闲。晚上月亮出来的时候,周围安静极了,浩浩荡荡的虫鸣声像洛河的水缓缓而流。他跟姑娘一边吃着老鼠,一边看月亮。有的晚上天空没有月亮,那他们就一边吃着老鼠,一边看星星。深夜来临的时候,有一些星星落在河里,整条河便亮了起来。接下来,整个洛阳城也跟着亮起来,乱糟糟的让它看起来像个被打劫了的玩具店。

在见到这位姑娘之前,田七刚刚从战场上逃了出来,他是个逃兵,是个叛国者,正打算逃离洛阳城,却找不到城门。这里四处都是废墟,这位叛国者要找的城门也已经变成了废墟,而废墟跟废墟都差不多一个样。他知道这样找下去,这就像是在萝卜堆里找萝卜,兔子堆里找兔子,和尚堆里找和尚,反正大概齐就是这么个意思。所以,他迷路了,一炷香之后,在一片一片的废墟里,他仍然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洛阳城门。脚下荒草凄凄,世界茫茫一片白,他感到满腔的悲凉。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活不下去了,难道天要亡我。他觉得这有点儿说不通,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的原因是这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的,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一条灰色的云带直咧咧指向他,像个倒霉的烂布条儿,而这一会儿他能看到的就只有它了,具有行之而立的指向,倒霉地指向他。除此之外,整个世界空空荡荡无有一物,呈现出一个梦愕般的虚无。

这个时候,这位姑娘出现了,她扭动着滑溜溜婀娜多姿的身体来了。

我太倒霉了,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我要死了,我活不了了。姑娘你是个好人,姑娘你真漂亮,姑娘你的身体真美,细麻溜的。姑娘你怎么湿缕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姑娘有点不耐烦了,她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多话,跟个娘们儿似得。

姑娘带他到了她的住所,一个废墟下的洞穴。那个地方,每个角落都撒了很多紫色的小花。姑娘给了他一只老鼠。

新鲜的。她说

是很新鲜。后来田七不止一次地抱怨:她竟然给我吃一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不过说实话,味道还不算太坏。

那时候战争很多,很多,很多。

北周,北齐,南陈三个国家的头头儿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决定来一次三方会谈。

据说这次会议的中心议题是:

打仗的初衷是为了捞甜头,捞不到甜头,那还打个屁,不如回家种萝卜。

湖边小木屋的门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

选战争还是选萝卜

宇文邕,高纬,陈顼,三个头头儿脚步肃穆,表情也很不轻松,都拉着脸,每个人的脸都拉得很长像面布袋。如果是你每天看到那么多的人死去,而一点儿甜头也没捞着,你的表情也不会轻松,甚至更加地不轻松,脸也会拉得更长像更长的面布袋。你心里也会想,到底选哪个。

在傍晚阳光的照射下,白色的蒸汽漂浮在湖面上。

你果然双手过膝。高纬说。

是有点长。陈顼说。

管你屌事。

长了好。高纬说。

这货怎么看都像个长臂猿。

你的脸好白。陈顼说。

白的像个娘们儿

不白了晒黑了。高纬说。

肯定比你白。

成年累月地打仗,会黑一点。陈顼说。

是啊,打仗有什么好的,就为了那点甜头。高纬的脸朝向宇文邕。

宇文邕沉着黑炭一样的长脸一句话没说。

接下来一阵沉默,虽然总得说点什么。沉默还在继续。

一只啄木鸟嘣嘣嘣在敲击外面的树杆。在遥远的西伯利亚,啄木鸟已经放弃了震得头脑发昏的啄木工作,改为在鹿和麋鹿背上寻找众多的黑蝇当做美餐。这些啄木鸟认为这样下去早晚会得脑震荡,它们每天都感到脑门儿发涨。这种黑蝇与它们从树干中挖出来的虫子具有同样的营养价值。这是它们中的一位先驱发现的,几乎像发现新大陆那样振奋人心。这位先驱死于脑震荡。不过后来这些鸟儿胖得让人恶心,还成了其他掠食者轻而易举的猎物。它们还会自行爆炸。什么原因,谁知道呢,或许是吃得太多。

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总得说点啥。

那只啄木鸟走了,你们猜它挖到虫子了没有。陈顼站在窗户那儿。

天空阴郁,波纹浮出湖面呈现黑色,扭扭曲曲从外向里延伸,最后消失在湖心丛林般的迷雾里。

挖到了。

挖到个屁。

听说您把狗、马和骡子都加封了官号,您是怎么做到的,我的意思是说,它们是怎么明白自己享有的权利并且去使用这些权利的。陈顼扭头问高纬。

这个其实很简单。他咔吃吐了口痰。只需要给它。

有意思。

胡子很漂亮。

您说什么?

我说土豆儿收成怎么样?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虽然总得说点什么。沉默还在继续。

嘣嘣嘣,那只啄木鸟又回来了,它在搞什么名堂,它还要挖多久,它不会一直就这样挖下去吧。吃的太多对它们的确没什么好处。这位死于脑震荡的啄木鸟先驱在坟墓里也意识到了肥胖带来的苦恼,它想换个姿势睡觉也做不到。脑震荡是个邪恶的魔鬼,与魔鬼同行可没什么好处,还是吃鱼好。它吐了口烟圈儿,从盘子里叼了条鱼。

这样一比,我这件衣服真有点过时了,陈兄的衣服很时尚,健康城无愧时尚之都的名号。

接下来高纬命人飞鸽传书。他决定杀掉他的衣饰官,因为他觉得他的衣饰官简直就是个吃干饭的,完全把握不到时尚的脉搏。鸽子很快消逝在半空中,它带着一个凶兆去了,它的脸拉得也很长像一个二斤装的面布袋。这只鸽子心里不高兴,今儿是星期天,本该它休息,最主要的是,这个高纬从来不给它加班费。所以,它觉得这个高纬是个吝啬鬼,是个不讲理的人,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鸽子决定了衣饰官的生死。

早听说他脾气非常暴躁,没想到竟然如此暴躁。

宇文邕的嗓子略显干涩,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忽然想起荒漠里那甘甜的泉水。

北方的空气干燥,对嗓子不好,还是你们南方人说起话来水灵儿,简直就像金丝雀一样。

我倒不这么认为,你伸出舌头我看看。

宇文邕的舌头大而肥厚,这简直就是个牛舌头。

看看吧,我就知道。陈顼用俩指头捏住宇文邕的舌头往外拽了拽,上下翻了翻。宇文邕呃了一下感觉有点恶心,唾液流到了陈顼的手上。陈顼具有医者的父母之心,对此毫不在意神态专注,这让人钦佩。高纬在内心深处为他点了个赞。

你看这舌苔发黄肥厚,这是阴虚内热,内心焦虑引起嗓子干涩,咽喉肿痛。

高纬也认真看了宇文邕的大舌头。

我估摸着宇文先生大便干燥,宇文先生便秘,请恕我直言,宇文先生还患有痔疮。

陈顼松开舌头,掏出手绢儿擦了擦指头。

宇文邕脸色不好看,他随手一指高纬说道:高兄想必也难逃痔疮之苦吧。

高纬对着陈顼也伸出了舌头。果然舌苔也是发黄肥厚,咽喉肿。

不过他的舌头没有宇文邕的大,如果宇文邕的舌头是个牛舌头,高纬的顶多就是个狗舌头。

不过它看起来显然要灵活的多,陈顼忍住用指头去拨弄这根舌头的冲动。

战争是容易得痔疮,虽说能得点甜头,不过痔疮大于甜头。

是啊,虽然有甜头,但也会得痔疮。陈顼点了点头。我很认同高先生的观点。

痔疮只是一个意外,它造成的困扰微乎其微,甜头大于痔疮。

是啊,痔疮还真是个意外,它也确实微乎其微。陈顼点了点头。我很认同宇文先生的观点。

想要甜头就得接受痔疮,不想得痔疮那就没甜头,这让人进退两难,是个难题。陈顼意味深长地说道。

战争就等于甜头加痔疮。说到最后,到底是选战争还是选萝卜,这是个很难的选择题。陈顼更加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们仨你看我我看你,三个面布袋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开始做题。

屋外黑夜茫茫,没过多久这个小屋离开视野消逝在时空里。

时间流逝很快到了昨儿个晚上。我把这三巨头的事情讲给她听,姑娘抿嘴一笑露出两个水灵灵的小酒窝。她说我是在胡扯,哪有这样的事情。她要我说出它的出处,哪个人记载的,并拿给她看。这就像你摘个桃儿给姑娘吃,她还要问这桃儿是哪棵树上结的,这棵树又是谁栽的。我哪儿有时间跟她周旋这个,再说,我也忘了。我记性不好,几乎上一秒钟的事情下一秒钟我就忘了。

接下来,她扔出石头击中了树上的一只乌鸦。它觉得倒霉极了,周围那么多乌鸦都没事儿,为何被击中的偏偏是它,它受伤了,它很委屈,像个委屈的孩子。它呱呱呱扑棱棱滑向夜空像根黑色的线条,仿佛被我的笔端牵引从两颗遥远的星辰之间穿过。我们仨以三颗黑痣的形式裸露在白色的夜里。我还记得我那堂哥也喜欢打乌鸦,下手狠而准,经常以打断它们的脖子为荣。要描述这些乌鸦的行迹,我所划出去的线条就可能会支离破碎,一些朝向天空,一些朝向地面。

多年前堂哥的脖子断了,我的线条又开始直线滑行,继续传递吉祥和凶兆。

关于这一点,我是说我这位堂哥脖子断了这一点,我想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你能弄断人家的脖子,那你的脖子也就能被人家弄断,人家的脖子也不是白断的,谁的脖子也不是白断的。

我叫赵小四,是一名作家,如果这本小说顺利出版的话。如果这本小说没有出版,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还说个屁,你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叫赵小四的人写了本《刺客田七》。而这个赵小四是个十足的倒霉蛋,因为他写的书没有出版。实际上,像他这样的倒霉蛋还有很多,不止他一个,所以,他也不用十分的介怀。一个人倒霉,确实很倒霉,但大家伙一块儿倒霉,就显得没那么倒霉了,因为倒霉就那么多,一分摊就少了。所以说,人多力量大,倒霉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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