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吹（外五首）

阿步

血鹦鹉之死

血鹦鹉终究还是死了

病态的白斑已遍布全身

这个早晨的阳光还是很灿烂

别的鹦鹉也依旧红艳

争抢着水面上的食物

我还本想从鱼的眼睛里

提取一些悲伤或者慌张

想来竟是那般荒唐

2016.1.15

等风吹

冬天的最后一个夜晚

我等北风吹

等它带来更北方的消息

而北风似乎也已苍老

没了当年的速度与激情

那么久，它还在路上

我知道，它需要穿过一片森林

两片积雪三条河流

四座城市和五座村庄

才能来到我的平原之上

我早已备好一坛老酒一碟花生

等它歇脚，给它暖胃

我也知道，我们拍打着彼此的肩膀

互道珍重之后

它将继续前行

它要去吹倒一株南方的向日葵

失踪的白马

镜子中的那双红眼睛

没有看到曾经的那匹白马

它失踪了。在他醉酒的夜晚

白马只留下半槽未吃的干草

天刚亮，一夜的雪全铺在地上

所有的路都没有了去向

也看不到白马的蹄印

他坐到窗前的方桌旁

哼唱起白马最喜欢听的曲子

2016.1.27

回乡

路上，遇到很多不认识的人

他们聚集在桥边

晒着太阳，须发皆白

弟弟说他们几乎每天都在这里聚集

说些过往的事，逗着儿子的儿子

这座桥已经很破了

我们小时候就曾在那里玩耍

弟弟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是某某某

问我可曾记得，可我哪里还能记得

我只是肯定，我们小时候一定偷过

他们家的苹果、枣子或者杏子

过了桥，就要到家了

弟弟开玩笑地说这是一群等死的人

的确，他们就快要死了

但我肯定不会收到他们的死讯

也不会参加他们的葬礼

他们也早已不认得我

2016.2.9

黑狗

它撒欢儿，在地上打滚儿

粘了一身土

我给它掸去，它一动不动

黑狗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我

它的右眼睁不开了

总有泪水流出来

在家的这段时间

我去哪儿，它就去哪儿

夜里，我在炕上睡着

它就躺在院子里的一堆柴禾上

妈妈说，我不在家的时候

谁喊它，它也不回来

2016.2.12

春天在马路上迎来夜晚

妈妈回家了

在这个城市飘荡了三天

她还是回去了

刚刚给她拨过电话

天黑之前，她已赶回了村庄

又看着橘黄的灯一盏盏亮起来

我走在工业区的马路上

刚从小卖部里买了两包烟

路灯也已经亮了

风已经不那么冷了

会不会有人正捧着一束花

薄薄的夜色蒙上他的眼睛

他朝着某个人走过去

那个人会给他心跳和星星

我慢慢地走，不想停下来

听着《往日时光》，想一直听下去

多想此刻，一切都静止

此刻，我是什么模样

我就一直是这个模样

此刻，我是什么姿势

我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2016.2.29晚

5月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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