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yao110110 于 2016-4-18 21:10 编辑
1 我叫刘三儿。 二麻子的这本《刺客葫芦鸡》,开头写道:我叫刘三儿。 烦躁,我讨厌他开头这样写:我叫刘三儿。 因为我就是刘三儿,妈的。 我叫刘三儿,我喜欢吃鸡。曾有人说我胡子邋碴,面含猥琐……我认为这样去评价别人很肤浅。据我所知,汉语词典里还有很多词语可以用来描述和评价一个人,比如剑眉星目,风流倜傥等。所以说,我不大喜欢跟读书少的人做朋友。 后来的一天,当我们一起回忆那些如烟往事的时候,黄小丫对着我说道:你他妈从上到下看就是个流氓,而从下到上看你他妈仍然是个流氓,可我却毫不犹豫地做你的朋友,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自个儿他妈简直就是个圣女。 可我却不这么想,圣女不圣女的,也就那么会事儿,反倒觉得这姑娘太过小气,还是个自大狂,好像谁又很乐意跟她做朋友似的。有什么好处,床都不让上一次,有啥搞头。 很早的时候,二麻子已经在写他的小说《刺客葫芦鸡》。 他原本是个养鸡的。 一天上午,我到他的厂里搞两只鸡,准备中午做个红烧鸡块儿,我提着鸡走出大门的时候,二麻子拿了几张小说手稿给我看征询我的意见。他走在黑色的水泥地面上,吃啦吃啦踩着个木头拖鞋,像个欧巴桑颠儿颠儿地向我走过来。那会儿,我站在大白杨树下,太阳很热,白色的光斑像噼噼剥离的银片,从天上落下来。 没什么意见,挺好的,像狗屎。 他红着脸脖子粗涨呼哧呼哧,呼啦把手稿抓了回去。 啊这没什么,给不给我看都是狗屎。 二麻子的脖子更加粗涨,青筋暴突,简直像头河马。我还能听到他手上的关节发出嘎嘣嘣的声音,甚至他的嘴里也有这种嘎嘣嘣的声音,听起来是有点奇怪,好像在吃嘎嘣豆。 不过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回去了。 要知道……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到,理不理我你那写得都是狗屎。 操你妈。他头也不回发出了一声怒吼。他好像生气了,但我想无论如何骂人是不对的。 我没有再搭理他,我决定尽快离开那儿,远离这个事非之地。如你所知,跟一个急红了眼的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要知道,这二麻子可非什么善类,简直就是个亡命之徒。我曾亲眼所见,他曾经把一个人的脑门子用砖头敲开了一个洞,把人家敲得满脸是血嗷嗷乱叫,可他却还满不在乎地对人家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嗷了,回家用面粉糊一糊就好了,你再嗷嗷乱叫,说不定待会儿我又把你后脑勺也敲开一个洞,若脑门子和后脑勺这前后都是洞,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人果然一声不吭地走了。 这话我也很赞同,两个洞当然会比一个洞更麻烦,就象养两头骡子当然会比养一头骡子更麻烦。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能选择少挨一砖头,谁又会愿意多挨一砖头,这也是明智之举。 后来他的《刺客葫芦鸡》真的出版了,这可出人意料。我在菜市场对面的那家书店看到了,好像卖得还不错。 买《刺客葫芦鸡》送鸡蛋 书店门头上有个红色的条幅。 二麻子搬了两筐鸡蛋放到了书店门口。不得不说,他可真有办法。 二麻子的书卖得很好,单单那天下午,他就送出去了四筐鸡蛋。书店门口排起了长队,很多买菜的老头儿老太太都闻讯赶来。因为他们听说,这个书店的鸡蛋很便宜,很便宜,很便宜(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买了鸡蛋还送书,送书,送书。 我觉得我也得搞点鸡蛋,于是我挤了进去,而一个老太太竟然污蔑我插队。 我插那门子队了,老太太,这可是我哥们。我指着二麻子说道。 我很生气,我最烦别人说我插队。可她还是不服气,嘴里面嘟嘟囔囔。 早晚我会让你服气。不过我转头一想算了,毕竟她年纪大了,不能跟她一样。 哎呦麻子书卖得不错哦,来来,给哥们儿也来一本儿。 二麻子有点不太高兴,翻着他那双绿豆眼递了一本给我。 你不是买书送蛋吗?我提醒他。 送你麻痹的蛋,你买书了吗,书是老子送的。说着话他的脖子又开始粗起来,他就这点不好,一会儿粗一会儿细,这样下去,这脖子早晚会被他玩儿坏。 好了好了,别小气了,快快,中午我要炒个西红柿鸡蛋。 二麻子铁着脸。旁边负责送鸡蛋的姑娘,看了他一眼,迟疑一下,最终还是递了一兜鸡蛋给我。这位姑娘有着一水轻盈的目光,瓦蓝瓦蓝,她还有两颗小虎牙,我立刻被她吸引住了。 美女之前没见过你啊,我是这位大作家的朋友。 她抿嘴一笑。 是吗。 是的,是的,我们能做朋友吗,你叫啥? 噗哧她又笑了。 我很得意,把一个姑娘逗笑,很有成就感,可以说这是一种男人的情怀。 赶紧滚蛋,老子忙着呢。二麻子铁着脸冲我嚷。 你兴啥兴,不就鸡巴写了本书吗。我很不高兴,妈的,最烦有人在姑娘面前驳我的面子。我掂着鸡蛋夹着书,从书店门口挤出来。 插队,没素质。那老太太又冲我嘟囔,看来她还是不服气。 我得让她彻底服气。我把手里的鸡蛋得意地冲她晃了晃,直到她气得说不出话,两只手嗦嗦发抖,我才扬长而去。 我也该写一本小说,因为我的确深具才华,这你也看到了,就是这样。其实我已经酝酿了很久,名字也已经想好了,就叫《麻雀》。 小说的开头我就打算这样写—— 我叫刘三儿。 我叫刘三儿。我在等一碗烩面。 我能想像饭店的厨师正在后厨拉我那碗烩面,当然不是在厕所……这样写可有点恶俗。他挥洒如雨的汗水不断滴落到烩面锅里,对此局面我无能为力。第一,我想吃烩面,第二,我不会做烩面。那就要平静地接受比如汗水,鼻毛,腋毛,手毛以及假牙一类的物件,如一个个惊喜,滴吧滴吧地跳进我的碗里。 快到碗里来。电视上面在喊。 其实你还能抱怨什么,只要人家不给你吃地沟油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学会寻找幸福是我们生存的第一法则。上帝说:信我者得永生,信我者活得长,信我者得幸福。 既然二麻子能写小说,为什么我不行,我会比一个养鸡的差吗。 是人都要吃饭,即使一只麻雀也要无休止地搜寻食粮。如果你离得不远可以来找我,来黄河路的烩面馆找我,不过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我也不认识你,即使来了,我也不会请你吃烩面,我没钱。当然有钱也不会请。 街道上,中午的时候特别热闹,每个人,每只猫,每条狗,每只麻雀,都在用刺耳的声音宣示自己的存在,好像谁不发出一点声音就不是他妈亲生的。 二麻子说他的黄昏不见了,据说被人拐跑了,像只麻雀吐噜一下就消逝了。我怀疑是被人炖了,他们经常这么干,没有什么是不能炖的,何况是一条狗。路上的车轮发出刺啦啦的声音,仿佛穿行在时光的沙丘。我想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一切就将被我遗忘,在它们将我遗忘之前,当然也可能是它们先把我给忘了,无非是谁先忘记谁的问题。就好比二麻子他爹先忘了二麻子他妈,或者二麻子他妈先忘了二麻子他爹,就看谁的运气好先找到相好的。如果二麻子知道我这样写,可能心里会不高兴。 烩面还没好!我冲服务员喊。 这时候一位姑娘走进饭店,她走得很轻盈,目光扫过我以及我面前的桌椅板凳,而这些空间里的物体散发出细微的光泽,落在她水滢滢的眼瞳上,像秋叶飘落在那湖面。 烩面终于被服务员端过来。服务员是个年轻的男孩儿,个子不高,羞涩的面孔,鼻梁两侧长满了苍蝇屎,如布满了石子儿的河堤。饭店的老板娘是一个胖乎乎大屁股的中年妇女,她站在柜台笑面相迎每位客人,没客人的时候她的笑就会突然消失,很突然,突然到能吓死你,那样子就像个黑桃Q。黑桃Q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神态诡异的黑桃Q。 电视上正在播放纪录片自然传奇。热带雨林里,蜥蜴蹲在树杈上不停地射出舌头。躲在暗丛里的狼蛛像一个刺客伺机而动。一条凶险的黑树眼镜蛇正在靠近一只绿色树蛙。这只长鼻子树蛙光着屁股向上扬起长鼻子,发出近乎狗叫的声音大声召唤一位年轻的树蛙姑娘。那一会儿它的鼻子瞬间膨胀变大,像条直挺的阴茎向天上指去。而那位姑娘则惊愕地望着它的身后,那条凶狠的黑树眼镜蛇正在靠近,嘴里不停地吐着小舌头,很得意的样子。不过眼镜蛇最近的眼神不太好,有时候它觉得它快瞎了,并为此感到难过。眼前的世界让它看不清楚,靠得越近越看不清楚,直到它的嘴唇碰到树蛙的圆屁股,才发现竟然离得这么近。而树蛙很机警地放了个屁甩着大鼻子跑了……这时候熊大熊二出现了,它们在想办法,怎么才能对付砍伐树木的光头强……要知道,森林是我们的家园…… 是谁,谁干得,谁把我的节目换了。我心里发出一声怒吼,嚯一下站起来。 妈的又是那个小屁孩儿,黑桃Q家的那个三岁大的小屁孩儿,喜欢看动画片的那个兔崽子。 我把拳头握得嘎巴巴响,想马上打他一顿,而且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这股怒火我已经憋了很久了,再这样下去早晚会把我憋出个毛病来。当然我知道这样不行,这会儿人多,还是一会儿等没人的时候再动手。 我的烩面热气腾腾烟雾缭绕,湿热的蒸汽跌跌撞撞落到玻璃窗上,蒙上一层薄雾像羽毛,像白沙,像白内障 。我开始吃面。那位姑娘猫一样悄无声息坐地在了我面前,隔着餐桌笑眯眯地看着我。 要知道,吃面的时候我不习惯被人打扰,尤其这样一位长着小虎牙的姑娘,这会影响到我吃面的心情。专心致志地吃面,是一个面食爱好者的原则,就好比专心致志地弹棉花,是一个弹奏爱好者的原则。但我也不能过分怪责这位姑娘,或许是我身上特有的某种气质引起了她浓厚的兴趣,比如我的书生气质。有时候超凡脱俗是能够穿透躯壳发散出来。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习惯就好了。 今天我的心情实在不好。我对她说道,我说姑娘你该先点个餐什么的,现在我要吃面,吃面的时候可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一位我不认识的人。 真讨厌,又来这一套,赶紧吃,吃完了跟我回家。她翻了我一眼装得神气迷人,其实看起来傻不愣登。 她说这样的话可真让人高兴,可我就是不高兴。什么来这一套,我来哪一套了,我来这套是什么意思,我来不来这一套又能怎么样。跟你回家,凭什么,就凭你的小虎牙。若然如此,那么是个小虎牙我就得跟她回家,那我回得过来吗。有一天动物园儿的小老虎跑过来,露出小虎牙说让我跟它回家,那我就得跟它走喽。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姑娘,一边露出俩小虎牙一边不骄不躁地这样跟我说话。跟她回家,家在哪儿。 我说姑娘,我今天心情真的不大好,你若果真喜欢我,改天你还来这里找我,我经常在这儿吃面。 她马上斜了我一眼。 死样子,唉,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三儿。 她的一双手放在黑色的桌面上,手心向上指尖拢合,手指头粉红圆润犹如含苞待放的粉莲。她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雪一样的白,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个白莲教的。奇怪的是,这位姑娘竟然知道我的名字。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路口那个修鞋的老头儿也知道。他脸上总是乐哈哈泛着红晕,每次路过那里他都要大声嚷嚷:三儿吃了吗? 而我总在想:我吃还是没吃又管你什么事,你很闲吗? 2 是的,他们都叫我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或许我就叫刘三儿,因为我姓刘。当然我也可能叫刘四儿,刘五儿,这也不好说。但我觉得刘三儿这个名字挺好,作为小说人物的名字很容易被人记住。 每次我都不大乐意搭理那老头儿,一看到他脸两侧翻起的红晕,就知道他阴虚内热需要补肾。我猜他肯定还有尿频的毛病,我不止一次看到他一路小跑赶往路边的一个公厕。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扫公厕的老太太总是对他很热情,他们还总是拉拉扯扯,我是否该怀疑他们有一腿,或者有两腿,三腿也说不定。上帝原谅我这么三八如此猥琐。 跟一个肾虚还患有尿频的老头儿,我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阴阳协调一点儿都不肾虚,也没尿频的毛病,而且我也不会跟老太太拉拉扯扯。显然我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语言,就算是一个身体健康一点儿毛病没有的老头儿,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我还年轻,还有理想,还在追寻着我喜欢的姑娘。 不知不觉我吃完了面条,这让我很不痛快。我刚刚走神儿,没有吃出来面条的味道。这就好比弹棉花的人走了神儿,弹不出好棉花。这种轻浮的,无序的,不可捉摸的,因为疏忽了蹦蹦哒哒的弹奏手感而失去了真实性。这一切犹如梦幻一般的不真实,这就怪这位虎牙姑娘。她还在笑眯眯地看我,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在传递一种亲切的感觉给我,十分的无聊。 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姑娘,虽然我叫刘三儿,我看你还是走吧姑娘。 她慢悠悠站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好吧那就走吧。 既然事情闹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我站起来跟着她走出了饭店。外面真他妈的热。这姑娘跟我很熟的样子可我根本不认识她,甚至怀疑她脑子有问题,精神分裂或者得了失忆症或者是妄想症也说不定,可怜的妞。她挎着我的左边胳膊,乳房像只宝葫芦叮叮咚咚碰着我,唉,这真是的。 桃子你好哇。修鞋的老头儿又嚷嚷起来。 他眼神直撅撅瞅着我旁边的姑娘,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瞧他这点出息。 他竟然认识这姑娘,这姑娘叫桃子?这让我很吃惊。接下来我就等着这老头冲我嚷嚷,三儿吃了没有。直到我走过去,他也没有冲我喊。你大爷的。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来黄河路找我,或许你在那路口等红绿灯,而你正望着对面的天空,左边天际一道淡蓝色的轻烟悬浮在岸。右边没有淡蓝色的青烟,什么都没有,就连黑烟也没有。黑烟昨天有,今天没有。今天是世界环境日,所以今天没有,明天不是世界环境日,所以明天会有。也可能明天没有,黑烟很忙,它的脾气也不好,它不喜欢被人家左右,尤其像你这样自大的人,什么今天没有明天有的。它会想,你算哪根儿葱,你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谁啊,明儿我就在家睡大觉,偏偏就不来,你能怎么着。 小虎牙把我带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张床,有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台电视,一台电脑,一个机器猫,一面有着裂缝的镜子。当我站在镜子面前,就能在里面看到两个我,很神奇,虽然模样扭曲了点,但仍然很神奇。 你真不认得我?好吧,来把药吃了,好了,我来告诉你我是谁…… 我是你妈。她笑嘻嘻地说道。 我吃了一惊,手一哆嗦,药掉到了地上。 姑娘哈哈一笑:喊声妈给我听听。 我吃完了药,瞪了她一眼说道:我是你爹。 讨厌。她伸手打了我一下。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我没搭理她,我懒得搭理她。实际上,她得意忘形的样子,让我很烦燥。 烦躁 很多人都说我是个精神病人,其实我不是,但要知道人言可畏,当所有人都说你是个精神病人,那你可能就是个精神病人。这的确很烦躁,你只有一张嘴,自然说不过人家。就象所有人都说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可你非要说太阳是宇宙的中心,你不仅说不过人家,还可能被人家逮起来当作乳猪给烤了。老实说,我甚至知道无论地球还是太阳,它们两个都不是宇宙的中心,可我从来就不说。要知道多说无益,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要告诉别人,俗话说,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知道的人多了不好。 我把鸡蛋放进厨房,准备抄西红柿鸡蛋。而我没买西红柿,所以只能泡方便面了。 今天是星期天,实在很无聊。不上班的时候就感觉很无聊。上个礼拜,我在西安开车把人撞了,小腿骨折,这不怨我,是那人闯红灯。我的车,我相依为命的车,被警察扣了,烦躁。那人还要起诉我,让我赔他钱。烦躁。而我的交强险刚好到期,没来得及缴费,实在烦躁。 回来的时候我只好去坐高铁。到了高铁站,距离我的列车还有6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心情不好,所以我哪儿都不想去,坐在高铁站的候车厅,很烦躁。我决定开始思考,因为平日里我很少思考,我需要冷静一下,冷静地思考人生是一个智者所为。我得思考一下接下来这6个小时的时间,我该怎么打发。这很重要,人生犹如白驹过隙,时间十分的有限,不能有丝毫的浪费。 第一个小时,你可以抽烟,一根烟大概5分钟时间,你可以抽12根,同时,你可以上个厕所,小便大概30秒,前列腺炎时间要长点,因为老是尿不净,估计得2分钟,当然,你可能没有前列腺炎。 第二个小时,你可以找姑娘聊天。大厅里面有很多姑娘,当然有搭理你的,有不搭理你的,也会有姑娘劈头盖脸给你一个耳刮子的,那这就是你倒霉怨不得别人。平均一个姑娘用时5分钟, 你可以跟12个姑娘搭讪。 第三个小时,你可以掏出一个硬币,尽量的往远处扔,然后跑过去捡回来,再接着扔,再跑过去捡回来,周而复始。根据万有引力定律和牛顿第二定律,估计你能扔10米远,再根据人类的平均行进速度计算,扔出去再捡回来一次用时大概5分钟。你可以来回扔12次。 第四个小时,你可以稍事休息,享受一下午后的时光,这时候刚才搭讪的12位姑娘,有6位各自带着男朋友走过来,平均一人打你5分钟。之后你可以重新梳洗打扮15分钟,稳定情绪15分钟,那么这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恭喜你啊,就剩下两个小时,所以说,人生犹如白驹过隙,说得就是啊,时间就像一匹飞速而去的小马驹。 怎么办,剩二个小时就要上车了,你当然感觉有些紧张 ,所以第五个小时, 你还可以再上个厕所,小便大概30秒,前列腺炎患者大概2分钟。那么接下来干些什么呢? 我还在安静的思考,就像当初牛顿坐在苹果树底下,我要像他一样,做一个安静思考的美男子。西安的姑娘的确漂亮,尤其是售票大厅改签窗口的那姑娘,就是漂亮的一个,这让我的心情好了不少。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很开心。她真的很漂亮,我的心情又好了很多。这个女人真不简单,这么快就能让我的心情好起来,这太神奇了,我决定走近一点看看她。她的脖子很白,坐在那儿像一株小百合。 朋友吃饭,改签下一躺车。我冲她眨了眨眼。 姑娘露出微笑羞涩地看了我一眼。 我很得意。 过了会儿我又排队到了她面前。 朋友不吃了,再改签一下。 姑娘露出微笑羞涩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先生改不了了。 凭什么,这不太科学吧。我得意地爬在窗台上。 姑娘露出微笑羞涩地又看了我一眼说道:先生真的改不了。 姑娘的牙很白。 你不给我改过来我可不走了啊。我得意地把胳膊肘往窗台上一支,托着下巴。 二麻子在他那本书里面曾形容我当时的姿势——那样子就像条狗把两只前爪搭在桌子上,脑壳耷拉在上面,两只后爪蹬在地上。麻痹的。 同志你签完了吗,我很急啊。排在后面那男的在催我。 你他妈管得着吗,你很闲吗,我有没有签完管你屁事。我扭过头愤怒地对他说道。 看起来他被我镇住了,眼神惊愕,一张脸憋得通红,脖子粗涨屁股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理走遍天下,无理说不出话,是的就是这样,对待他这种无聊的人就该这样,如果任凭他们无理取闹,那还成什么样子。 我又转回头爬在窗台上,摆好了姿势。窗口里的姑娘一脸惊愕地望着我。 跟着我的后脑勺挨了一棍子。 我敢肯定那是一根保安棍,在售票厅的门口我见过这样的棍子。当时我就晕了过去,但我仍然能听到别人说什么,这也是我的一个特异功能,我跟谁也没说过。 不会打死了吧?有人问。 不会,我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晕了,一会儿他就好了,不留一点后遗症。 这个人的语气很是得意,连我这么镇定自若的人也觉得他未免过于自大了,显然这是个自大狂。他这话十分不靠谱,我心里面有些忐忑,真担心他把我打出什么毛病。 对待精神病人就得这样,你不把他打晕难道等着他把你打晕吗?这人又说道。 他这句话倒使我对他又顿时刮目相看。因为我正有此意,若不是现在还处于昏迷之中,我他妈真会照他说的那样跳起来,一棍子打晕他。 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120就来了,咱们这里的精神病院条件很好的,我有个表哥就在里面,而且我表哥也是这样被我打晕的,现在也好好的。 表哥?他这么一说我心里面就踏实多了。既然他表哥也挨过他的棍子,而且到现在还好好的,那么按此推测,顺理成章的我也该没事会好好的。这也说明打我棍子的人果真有两把刷子,不会轻易把人打坏。 不过这会儿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先在医院里找他表哥报个仇,当头给那表哥一棍子。转念想想这条路行不通,他表哥也是挨过棍子的人,我们俩一样,都是苦命的人,要想报仇还得找打我的这个表弟。可惜的是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到底谁打了我,虽然我认得这个表弟的声音但毕竟我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况且我也没有亲眼所见他打得我,而这样的事情若问起来无论谁都会说没看见,甚至会信誓旦旦地说从来没有人被打,这就没有了人证。这是个谜,从一开始便自我编织起来。 后来我果真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有个主治医生找我谈话。 他问我喜欢什么疗法,有电击疗法,宽慰疗法,谈话疗法,当然你也可以来个套餐。 这是个选择题。 麻痹的狗屁套餐,麻痹的狗屁疗法,快他妈把我放了。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学会拒绝别人其实很重要,就是要坚决地表明你的立场,基本上对方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说完我就闭上了嘴,要知道,我从不喜欢跟陌生男人多说废话。 好吧,那就我来帮你选,就给你来个电击疗法。他看起来很得意的样子,好像认为他这个选择有多了不起的样子。 操你妈。我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便又闭上了嘴,我实在是不喜欢跟陌生的男人说太多的话。 不过后来他又给我换了,说要给我做谈话疗法,要跟我秉烛夜谈。这样的人真他妈不靠谱,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或许就连他自个儿想要什么他都搞不清楚,就这个样子还夜郎自大地要帮别人做选择。 这位医生在小屋子里点了两根儿红蜡烛,气氛诡异。我不明白他凭啥可以这样做,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想要干啥,点他妈的红蜡烛是几个意思,这他妈还有王法吗。 今儿晚上停电了。医生说。 我们经常停电。医生又说。 之后我身穿束身衣,坐在电椅里接受了他的谈话疗法。 我们谈点什么呢?医生问。 谈你麻痹。我说。 真淘气。医生说。那么我们来谈谈什么是电击疗法……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二点了,吃过了方便面,我坐在凳子上,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二麻子的书趴在窗前的桌子上,午后的阳光照着它,它一动不动,像坨狗屎,一坨在晒太阳的狗屎。虽然如此,我还是翻开了它,因为我实在无聊。 有时候无聊是一种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