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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干一样的生活，或者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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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8: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我一直有为太平园写点东西的念头。从住进去那天开始，到离开它四个月的今天凌晨两点，这个念头总会突然间闯进我的思维，打乱原本正在运作的程序，似乎它很火急一样。尽管这样，我还是一直没有写，关于太平园，关于太平园的我或者我的往事。

我想我先得说明一些情况，以便你到最后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太平园是我进大学第一年呆的M大的一个校区，我们住了一年后搬了。
这期间，有一些人，一些事，……。
后来成了我的回忆。

我有个习惯，不会去写我太爱太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地方.比如西双版纳版纳，比如侯，扬扬，家人。我总是不敢写。对于郭敬明我向来没有什么感冒的--除了他总能火候极佳地描绘他的好朋友以及所有他爱的人和事。我想想后觉得我不敢写可能是因为我怕写不好他们，不能把它原本的完美描绘出来，而它一旦在我笔下出现，就会定性地被世人接受——不管与原来有多大出入。说不定以后我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了，谁要研究我的历史，那岂不是会给他很多错误的信息。这是不对的。
忘了。我是要写太平园的。

言归正传。
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拐弯抹角地表示我爱太平园所以不敢去写。我太爱的我不会去写，并不表示我不写的都是因为我太爱。照这样逆推，不用我说，谬到头爆。
至于为什么没有写，具体我也不清楚，有待分析。
其实上述全属废话了。因为我正在写了

我是在太平园过完我的大一的，随带把十九岁前一切干干净净地留在那里了，除了一些已经被我涂抹不清的回忆，闲着无聊时，我会把它们拿出来翻来覆去地弄弄，像晒咸鱼那样。
其实太平园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美好，方圆不到一公里，大一点的鸟刚好够做窝而已。铁轨和学校的距离像睡觉时的上下眼皮——紧挨着（除了张飞眼，比如我小表妹），排除晚上火车经过时的呼啸声不说，我倒是挺喜欢它的。我们常常沿着铁轨走，讲一些心事，你和我讲我和你讲，然后看着它被呼叫而去的列车带走。我们四层楼的宿舍居然安了警示灯，因为这里还属于飞机起飞过程，深度近视的我带上眼镜总能很清楚地看到机身上的“西南航空公司”。
总的来说，我很不满意。我把进了这个学校当作对我之前十八年或者更多时间里所有犯的错来一个总的惩罚。

不过我认为我总是不能正确地预见一个东西，包括人。比如W，比如太平园。我以为我刚开始不喜欢太平园就会一直这样下去，结果，我们搬到新区后，我总是想念这个地方，想念在这个地方一起哭过笑过的人。
当我推开3045宿舍门时，首先进入我视线的是W的一张笑脸，笑得很灿烂（时间是金色的九月，所以我很自然地想到凡高的“金色向日葵”），而且应该是真实的（原本我该用“真诚”修饰的，只是最近我一看见这两个字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呕，故用“真实”，不过解释这一当儿也呕了）。说句诚实的话，当时这个笑脸让我很窝心。我坐了20多个小时的汽车，又坐了近20个小时的火车，抛弃了西双版纳的大好河山，来到这个大鸟窝，原本是很窝火的，可看到迎接我的是这样一张笑脸，我立刻窝心了。
我用了近百字来写这个笑脸是因为我后来生活的喜怒哀乐甚至动口动手大半和她有关了。
渐被不同的方言填满了。军训前一天，洋溢到达后，3045正式宣布“圆满”了。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大一一年甚至更久的以后都会和这些看来还陌生的面孔朝夕相处，可我真的没有想过她们会让我尝到那么多不同的味道。

我们真是“参差不齐”啊，老大高及一米七，而最小的吴无不足一米五，甚至，我们的不统一，严重到没有两个人的胸部是大小差不多的（内部文件，不可转传！）。
老大来自安徽，姓黄，加上本身的海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黄山”。老大表面看上去是我们宿舍最豪爽最带“MAN”的，走路大步流星，说话像村长在山头念通知，而且还要是扩音的。手脚之大，让来成都看我的扬扬为之感叹：如此之大！鲁迅在世，一定为其所最爱也！为此我笑暴了好多天！不过老大好象还真有点“MAN”，有次和我话语冲突，几乎动手，让向来“断掌”的我都一愣一愣的。怕了。
然而后来每每想起，我知道其实她是我们中最细心最女儿的，甚至最有孩子气。大一下学期时，有一次她在宿舍练跳远摔了一跤，居然坐在地板上货真价实地哭了起来。我当时睡在上铺，原以为她“搞笑”的，一看，来真的！一时忍不住，笑得几乎跷脚。想想真是没有人性啊！可是，上帝做证，这真的是太好笑了！！
我和老大一直没有处得很好。其实我们都没有什么大恶，只是性格中有些部分太像了，“同极排斥”，所以我就心安理得地和她保持一般关系了。

而长得最像孩子的是吴无。湖南人，苗族和土家族混血儿，和大部分南方少数民族一样，她长得小巧精致，最逗的是她的鼻子像极了早期放过的《三毛流浪记》中三毛。而她自己则说她以前的同学有一次惊奇地发现她的侧面像毛泽东，也就是说，间接可以推出毛泽东像三毛了？我狂笑得像发羊角疯了。而她居然心安理得地取了个网名叫“东东”，如果主席他老人家听到，恐怕再活过来也要立马跷脚的。
这个“人查”（“人查”即“人”也）是我们宿舍里最会散布地方方言的，自“人查”后相续出现了“苗子”、“嫩”之类的，最神奇的是“搞”。最初，我们一听她讲“我再不回去我老爹要搞死我”就大声尖叫。“搞”字不管在南北方，一般认为都是比较暧昧和比较“那个”的字眼，居然被她说得眼都不眨，不过没用多久，我们已经能在宿舍运用自如地“搞”来“搞”去了。而我，甚至把这个光荣的传统文化带到现在这个宿舍了。这是后话，不提。
说到我和她，不可避免地要涉及很多尴尬了。先说我吧，我是个常常不随身带着“心肺”的人（虽然没有被狗吃掉!），往往伤害了别人还一脸无辜，更恶之还心安理得。而且我性格过于极端，爱则爱得掏心掏肺，恨则恨得撕心裂肺。理所当然地，我开罪了很多人，虽然大部分是我不喜欢的，然而，秋风扫落叶尚且会卷到废纸，所以有时躲闪不及也会伤到无辜。吴无就是无辜中的一个。
说到吴无。我想她是个大好人，至少看上去是这样。她和现在很多人一样，可以对天使笑，也可以对大便笑。我和老大不和是因为我们有些地方过于相似，所以同极排斥，而我和吴无又是因为各方面太不一样了，所以不和。我知道很矛盾，可是，现在这个世界，狗屁都说得通，更何况人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包括我，都知道的，我们性格不和不是主要矛盾，我们的梁子主要结在洋溢上。

说到洋溢，那时在宿舍她是唯一让我喜欢过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以前”那个她那么纯洁、毫无城府的人，我发誓，我真的是从来没有见过。
她的名字不叫洋溢,只是拼音和这个一模一样,我上网向来用智能,所以一拼就是这两个字,慢慢的我便习惯在哪里写到她都写成洋溢了.而且这两个字和她非常形象,她总是在笑,像天天捡到钱了似的.
写到她我开始有点难写了，我想我是认真地欣赏过她的。很多时候她会给我曾经侯给过我的那种感觉。我和侯有很多美好的回忆这是早就说过的，但我从来都没有尝试写出来过，因为太美好了。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写到她这里就开始“便密”了。
我想我们原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如果没有太多的人出现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她的很多地方像侯——我一直没有改掉拿侯和现在身边的人比较的习惯。大一一年在3045里，她是唯一让我真正感动或者难过到流泪的人，虽然我曾和静耳擦腮摩过和杨彻夜长谈过和M拥抱着坐到天亮过和很多很多不同的人牵手逛街过，可是，没有人让我真正流泪不舍过——除了洋溢。而且不只一次。吴无和我出事那次我们坐在足球场高高的看台上谈话，我们都哭到不想讲话了。暑假里我们睡在床上回忆大一的往事，我不停地说不停地说，说到哭出声音。而我们哭得最厉害的一次是快要分开时的那次吵架。其实那天是我挑起来的，我抽筋。前面怎样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后来洋溢开始歇斯底里的哭诉把之前的全部记忆都冲掉了，她几乎是叫喊着说，安洁，我想全世界的人现在都知道我认识你以后多少郁闷多少难过都是为了你，我可以用我妈的健康发誓我对你的心是怎样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哭倒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宿舍的人都避开了。我一直没有说什么，前面。坚持地沉默着。可是，我的眼泪开始流了，没有声音，一滴一滴的落在我摊开的书本上，然后我开始抽噎了，开始哭出声音了。我否定她，否定她说的话，否定她表示的对我的在乎。理由？理由就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我在难过。她说，好啊，我掏心掏肺换来的是你这样的感受，那我们永远不要一起了。我说，那是绝对的。换来的是她几乎窒息的哭泣。我摔门出去了……。后来谈起，老大说从来没有见我那么狠心的一面。我没有说什么。我没有告诉谁，我那天出门后，流了洋溢N倍的眼泪……

搬过来后，每当我想起这些情景，每次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事过几个月我竟觉得那是多么幼稚多么天真甚至可笑而且不可思议，我每次要想很久，笑笑又想，想想又笑，可是，都是每次到最后都是流泪收场。这是我的青春啊，我可笑可爱可回忆的青春啊，电影可以不停地按back键，只要你想再看，而我的青春却是永远不能再触摸到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样边笑边哭边回忆了！

该说W了。
我说过我总是不能准确地预见一样东西一个人。
虽然后来我一直那么恨她看不起她看不惯她，但凭良心说她给我的第一印象真的几乎到一百分了，而我这个人总是习惯“先入为主”。所以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为这个第一印象而忍受她，忍受她从来不扫地，忍受她从来不叠被子，忍受她桌子又脏有乱，甚至还帮她收拾。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走不到一起。我可以分析出我和老大不能走近是因为“同极排斥”，而我与吴无和不来是因为性格差距太大，但我一直不知道我和W为什么一点点走近的机会和可能都没有，我想应该是感觉，或者缘分的问题吧，而这个原因甚至比前两种情况都让人无奈而且无能为力。
我们甚至打了一架，很可笑的。我想我可以具体地描绘一下当时的情形，毕竟一个人一辈子不会打几次架，当然混社会的就不同了。那次情况是这样的，扬扬和我说，他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在，便会有人粗鲁地把电话砸了，三番五次。我没有用逻辑思维想都猜得到是她。有一天，扬扬在电话里说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又把他电话砸了，我不动声色地对着话筒说，扬扬你不要生气，那种人没有素质，她和我过不去就搞我的电话，我们不要和她计较。
她坐在不远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我又对着话筒说，什么？你实在生气？那下次你骂她贱人好了，她的确有点贱。
她“噌”的一声站起来，怒道，妈的，你本来就不在，你骂什么骂？我骂了一声贱人。她向我冲了过来。我对着话筒说，扬扬，不聊了，我要和贱人打架了。然后啪地挂掉电话，站起来应战。很快我们撕到一起了，具体的没记住我打了她哪里她打了我哪里，无非就是女人打架常用的招式什么撕头发撕嘴扭手的。过程不长，应该不到两分钟，我们就被分开了，是老大和洋溢她们分开的。然后W被静拉出去了，洋溢抱住我，不停地说，没事没事，打一架就好了，什么都好了，把什么都打出来了，以后就可以坦坦然然了。我趴在她肩上，突然很想哭，我对洋溢说，洋溢，我好累好想哭。洋溢笑说，累什么，我看了表的，打了不到两分钟，你打球在场上跳来跳去龇牙咧嘴一个小时都不累。我就挂着眼泪笑了。
我们并没有像洋溢说的那样，打了一架就什么都好了。而是把这个梁子结定了。W在宿舍和她的外地老同学打电话，有意无意地说，放心，我好歹还是这里的人，我朋友说了，如果有什么，他们会给我搞定。而我也在电话里和扬扬豪气地说，没事，想搞我，简直不知轻重，谁搞，我先把他从四楼放下去再说。
不过都只是说说罢了，其实什么也没有再发生。可能我们都累了——谁都知道，打架很累的呵。而且毕竟我们是女生，对窗还是男生，上次都被看热闹了。我就罢了，还有扬扬。W正在单身，怎么说要保持一点行情。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们很快就搬了，而搬过来就大二了，进大二后都感觉一下子成熟了深沉了，不会再选择用武力解决问题了。而且还因为我们没有住一起了，距离开始让我们产生“美”了。
我想如果我冷静地写她，那我应该提提那件事。
那时我们还没有太僵，至少，有必要还可以走在一起。那天，我们一起走路，去一个地方，已经忘记要去做什么的。因为我只记得她说的话了，她说，我们高中的时候就是那样，班里买球服，不管谁负责，只要有类似的机会，都要尽可能地吃掉一些钱。她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想，我在那样的环境生活了这么久……，你该知道我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了吧，我也没有办法啊。
她可能知道我一直觉得她这个人太势利太…了。
我几乎都不记得当时是什么反应了。只是后来每想起一次就感动一次，每想起一次就心软一次，甚至每次想起来都要自责了。是啊，我就像很多十九岁的人那样，总是很表面地评价一个人，很自以为是地给一个人下结论，总是那么冲动！

还能说什么呢？我想这些都是不需要什么原谅的，如果真的需要，恐怕也只有岁月能做到了。

搬过来后，我们就散了，甚至住不到一层楼了。一层楼的距离有多远？有十八九级台阶。很远吗？不远。可我们几乎几天都见不到一次面说不了一次话了。我想还是很远的。
我住在最高的四楼。在一个角落里，窗户面朝西方，有太阳的日子，夕阳就会斜斜地照过来，透过玻璃，透过窗帘，细细地撒在乳白色的地板上,映成不同的图案。搬过来后，我很少出去活动了，用很多很多时间呆在宿舍，一个人，看书，听歌，上网。即使寂寞到快疯掉也不愿意出去，不愿意我身边再有一个人。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

我们住这一片全是学生公寓什么八栋七栋的，七八九栋围成一圈，中间是活动场，还有一个超市，就在我们窗下。我常常看到老大在下面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步流星地走路，大声地说话，我也常常看到洋溢和吴无真正亲密无间地走在一起了。我也会不时看到W和新的朋友谈笑风声了。我就这样趴在四楼的窗台，看着她们悲悲喜喜，来来回回，开始了我的平静的不同于以前的一种生活。
我常常想，现在这样好不好，现在这样好还是以前那样好，如果以前那样好理由是什么而现在更好的话又是为什么，如果这两种都不好那我又应该怎样生活，那样的生活为什么会更好，或者也许那样其实也不好，……，看得头昏吧，应该是，因为我自己也是这种感觉，
所以常常想着想着就会在午后照进来的阳光下安静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