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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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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08: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青春元年

文:韩松落

        将近三十,回过头看,记得最清楚的,念念不忘的,反倒是那些我没得到的东西,没做成的事情,或者在不应该的时候失掉的人和事。例如,五岁的时候,妈妈送我去考小学,老师笑吟吟地在黑板上出了十道数学题给我做,唯一没做出来的一道,至今我也记着,是13+7等于多少。尽管后来还是考上了小学,但我把这事记了许多年,始终耿耿于怀,恨不能乘个时光机器回到1980年的新疆策勒二小,在黑板上填个“20”上去。
        还比如,小学二年纪,有一天,爸爸似乎心情特别好,一定要带我去书店买书,而且一定要买一套《三国演义》的连环画给我,而我偏偏就要一套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西游记》,爸爸最后是买给我了,但是非常不痛快,一个下午不和我说话。因为得到的不痛快,所以我也一直记着,那套连环画是三块四毛三,而《西游记》是三块四毛二,我坚持要,却没有便宜多少,所以更心虚了,一记就是二十二年,现在又为自己的一直记着,多了些不好意思,更会一直记下去了。
       没有得到的东西,还多着。那时候家里的环境还算好,家里订着许多杂志,《大众电影》、《当代》、《青年一代》、《八小时之外》、《生活与健康》等等,属于我的杂志,有一本《看图说话》,后来是《好儿童》。但是,我就非常想要一本专门刊登儿童文学的《巨人》杂志,妈妈嫌贵,始终没有订给我,我不得不到隔壁同学家去看,又不能拿走,必须当场看完,所以耿耿于怀地一直记着那杂志的价钱,当时是八毛三分钱一本,而当时的鸡蛋是两分钱一个,我用今天鸡蛋的价格换算了一下,大约相当于今天的二十块钱,的确是不便宜。没得到的,就记着,也真是有点贪。
        《看图说话》至今我也记得,非常沉厚美丽的一本书,里面的图片非常疏朗,文字也淡淡的,大大的宋体字,一撇一捺都有种特别的韵味。有一期的封面,是两个女孩子,裹着红头巾,站在在一棵长满手掌形的红叶子的树下,往篮子里装红叶子。采红叶子做什么?二十多年后我也不知道,但我活多久,就有多久忘不掉。
        妈妈一点不担心我们会学坏,家里的杂志都放开给我们看,那时候闹小说荒,《当代》上的小说,无论长短,过不几天就会给改成电影,我记得的有丛珊演的一个《恋爱季节》,是拿《春夜,那双凝视的眼睛》改的,电影里她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从长满古树的林荫道上走过去,背后配着钢琴曲,典型的八十年代那种沉着的浪漫。因为先看过小说了,我们全家都非常得意,一定要告诉别人,那电影是什么小说改的。《青年一代》是上海的杂志,非常骄傲,经常登些“上海滩黑帮”、“今日霞飞路”一类的怀旧文章,王安忆《长恨歌》的故事,在那时候就被人写出来过,题目好似叫“上海小姐之死”什么的,有时候,也触目惊心地登着《姑娘!你要警惕》一类的案例,后面还有读者来信,有一期,有热心的读者建议说,现在电影里人倒下的场面实在太难看,尤其是革命者,僵硬地倒下去成什么样子,他建议了一个姿势,并且绘了图,详细地描绘了倒下时应该先放哪只胳膊,然后另一只胳膊放在身体的哪一侧。大概因为是在一种“复苏狂欢”般的气氛里,所以,那里面有一种大事小事“人人有份”的真诚态度,如今想起来,就像在头脑的黑暗荒野里打着雪亮的探照灯扫了一扫,一霎那光芒里,什么都比现在鲜活,争着吵着要涌到那光线里,声音扰嚷,却不敢说是心酸。
        每个月《大众电影》来的那天,等于是小型的节日,大家都隐隐地有种欢喜,因为有《大众电影》可以看,全家通通看过后,妈妈就收回去,临睡觉前再细细看一遍。妈妈这临睡前看《大众电影》的习惯,我一直觉得有种难言的优雅和自信在里面,但是学也学不来。后来我们流离失所,频频搬家,住在内地的乡下,经常要和村妇吵架,再也看不起电影,环境很差了,妈妈也用一只大木箱子把以前的杂志统统装着,花了运费运到一万里外的新家来,而且,又开始省吃俭用地订着《大众电影》和《当代》,有人要借,她也非常舍不得的样子,偶然丢失了一期,她就非常不开心。这里面依然有种优雅和镇定,我能体会,说不出来,也学不来。
        1999年妈妈去世,留给我们一大箱子《当代》和《大众电影》。
        2004年,我接到《大众电影》的约稿,开始给他们写稿子,对我来讲,这是荣誉。妈妈要知道,不知多高兴。
        后来“法制文学”泛滥成灾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初中,同学手里到处都是那种卖两块五一本的杂志,封面都是一式的粗陋花哨的图,里面鱼龙混杂,什么都登。但是,毫无疑问,我被这杂志迷住了,那里面那些谋杀故事、民间恐怖传说,那种浓郁、阴郁、黑色、疯狂的气氛,即便是和后来我听到的尼克·凯夫的《谋杀歌谣》相比,也毫不逊色。我至今也在地摊上搜罗着这些旧杂志,又怕脏,戴着乳胶手套看。
        爸爸也借这些杂志,又在图书馆办了一个证,借些欧文·华莱士、谢尔顿的书回来,他把这些书偷偷藏在柜子顶上,我装做不知道,等他一走了,就拿下来看。
       然后,是八八年,八九年,张蔷到澳大利亚去留学了,《八七狂热》满街都是,西北风开始流行,《玫瑰梦》给禁掉了。有一天夜里,刚满十三岁的夜里,我突然被自己的悸动惊醒,梦境还有点残留,身体的潮湿也还温热,我没有害怕,我看过杂志,我知道那是什么。我知道青春甜蜜地、诗意无从压制地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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