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动机艺术、梦以及8439

陈卫

评论不一定要对作者起作用，因为作用关涉双方，非一方情愿就能抵达。但是好的评论必然对作者、或其他读者多少起作用。只不过我们现在做这些探讨，不必思考对作者有无作用，我们只需设法进入与小说合适的评析方式和角度。我们在这里讨论，我们拿出各自的观点，彼此之间因不同观点或感受展开讨论，本身自有它的意义，如果我们逐步校准我们的焦距，自然对作者和读者有作用，各取所需就是。
同时我觉得能写出这样的评论、能有写这评论的意识，已经是非常的难得。人人都眼高手低，当看到一个现成品的时候，我们容易道出不同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人都有做出原成品的意识和能力。
当然我并不认定我们现在写的就一定是“评论”，我们或许也在寻求一些更适合评述新小说的方法、角度。这需要我们平时展开的讨论得以磨合。
我在写上面的帖子时，没重点说我感到你帖子里说得令我有同感、因此我也认为准确的部分。特别是对“无动机写作”的一些思考。这本该是讨论的重点。
“8439认为她的小说在情感上是区别第一种的冷冰冰的描写。但我看到她的小说展开带有对物的戏剧的饶有兴趣的观察。这导致了笔触的犹疑、停滞以及旁逸斜出。”——无动机导致的“冷冰冰”，实际上最终导致的局面是将原先“热乎乎”的关注点降到“冷冰冰”，以使作品的各个部分都处于“热乎乎”的状态，到处“热乎乎”，等同于到处都“冷冰冰”，反之，亦然。
“当我们为了吃饭而买菜时，是去菜场回来做饭这一简单事件更真实，还是路途上敏感的感官所接触到的一切更真实？”这个例子举得很好。我的“流产”一说也是根据这个而言，其实态度是跟你对“生育”写的那段一样。关于这一点，赵松在我发完上帖之后，在QQ上跟我进行了探讨，我复制如下：

2003-11-01 14:15:38 。。
福楼拜说包法利夫人就是我

2003-11-01 14:16:03 。。
你使用这话的时候，实际上是泛化了

2003-11-01 14:16:22    陈卫
什么叫泛化？

2003-11-01 14:16:34 。。
把这话的意义扩大化了

2003-11-01 14:16:45    陈卫
哦

2003-11-01 14:16:48    陈卫
这样要紧吗

2003-11-01 14:16:46 。。
没事

2003-11-01 14:16:59    陈卫
哦

2003-11-01 14:17:37 。。
他的原话，我理解是，所有的艺术家，从某种意义上讲，都是包法利夫人这种充满激情但又盲目冲动不顾后果的家伙

2003-11-01 14:17:57 。。
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中

2003-11-01 14:18:56    陈卫
他的原话，我的理解是：艺术家必须钻进他要写的人、物之中，成为那个人、物，才能写准他/它

2003-11-01 14:19:59 。。
但他是提倡让“我”消失的

2003-11-01 14:20:32    陈卫
“我”已成为所写之人/物，“我”当然已消失

2003-11-01 14:20:26 。。
变成空气

2003-11-01 14:22:07 。。
但就算“我”钻入了所写之人/物，也不可能成为人/物的

2003-11-01 14:22:50    陈卫
这只是一种写作/观察/视角方法，并不是一个最后的客观结果
客观结果当然不可能

2003-11-01 14:23:37 。。
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指我是无所不在的，同时又是无影无踪的

2003-11-01 14:24:01    陈卫
“客观结果”最好说成是“现实结果”

2003-11-01 14:24:10    陈卫
恩，是这样

2003-11-01 14:24:18 。。
什么是有预谋的流产？

2003-11-01 14:24:32    陈卫
啊？

2003-11-01 14:24:34    陈卫
没明白？

2003-11-01 14:24:48    陈卫
强调生育的每个过程，但是不要那个惯常的结果。

这就是解释啊

2003-11-01 14:25:44    陈卫
是朱文还是谁说的：小说是生孩子

2003-11-01 14:25:53    陈卫
现在想想这话有问题

2003-11-01 14:25:57    陈卫
太噱头

2003-11-01 14:26:23 。。
流产是指未能完成的正常孕育过程，

2003-11-01 14:27:45    陈卫
强调生育的每个过程，但是不要“把孩子生下来”那个惯常的结果啊

2003-11-01 14:27:53    陈卫
流产不也是这样吗

2003-11-01 14:28:12    陈卫
难道是小产、引产？究竟是哪个？

2003-11-01 14:28:15    陈卫
靠

2003-11-01 14:28:11 。。
流产使强调每个过程成不可能啊

2003-11-01 14:28:37    陈卫
怎么不可能呢？是流产前的每个过程啊

2003-11-01 14:28:49 。。
你的意思，是不是指使小说始终处在未完成状态？

2003-11-01 14:29:01    陈卫
促成生育前的每个过程，但就是不要生育这个结果啊

2003-11-01 14:29:31    陈卫
不是的，
流产也是有结果的啊，但是它是“生育”的一个特异结果

2003-11-01 14:29:32 。。
只有胎儿成熟才能生育啊

2003-11-01 14:29:51    陈卫
是不是有点类似“在场”与“不在场”？

2003-11-01 14:30:16 。。
说不好

2003-11-01 14:30:28 。。
只是觉得这个比喻有些硬

2003-11-01 14:30:49    陈卫
我这儿的生育肯定是指一个过程，而不是指“只有胎儿成熟才能生育”那个结果

2003-11-01 14:31:13 。。
怀孕是不是有预谋的？

2003-11-01 14:31:34    陈卫
我是指：从调情、性交、受精到受精卵成熟

2003-11-01 14:32:07    陈卫
当然是有预谋的

2003-11-01 14:32:25    陈卫
但真正要抵达那个结果时，不要了

2003-11-01 14:32:19 。。
哦，你是指形成真的胎儿那一刻

2003-11-01 14:32:31    陈卫
是啊

2003-11-01 14:32:25 。。
就打住

2003-11-01 14:32:39 。。
靠，两个妇科大夫

2003-11-01 14:32:47    陈卫
打住是一种方式，

2003-11-01 14:32:43 。。
哈哈哈哈

2003-11-01 14:33:15    陈卫
还有就是改变它的“惯性结果”——就是把胎儿生下来

2003-11-01 14:33:22    陈卫
不把它生下来

2003-11-01 14:33:27    陈卫
让它流产

2003-11-01 14:33:33    陈卫
使之空无

2003-11-01 14:33:41 。。
嗯，我觉得你的这种说法，实际上是在把小说的写作回到行为的层面上

2003-11-01 14:34:19    陈卫
流产的在场性在于——它，怀孕了
流产的不在场性在于——它最终没有一个孩子

2003-11-01 14:34:30 。。
未完成时

2003-11-01 14:34:38    陈卫
没有行为那么“直接”

2003-11-01 14:35:02    陈卫
但是，是完成的啊！！“流产”，本身属于一个完成的行为啊

2003-11-01 14:35:08    陈卫
在医学上是成立的啊

2003-11-01 14:36:15    陈卫
我这样打比方的意思实际上针对“小说是生孩子”这一说

2003-11-01 14:36:34    陈卫
这个“生孩子”，实际上就是一个很惯常的目的

2003-11-01 14:36:45    陈卫
它还是为了去解决目的

2003-11-01 14:38:40 。。
流产有自然流产和人工流产

2003-11-01 14:39:04 。。
人工流产是人为终止

2003-11-01 14:39:12    陈卫
我这流产一说，实际上是指：
过程中的每一步都重新指引着目的，最终导致惯常目的的歧义或失却

2003-11-01 14:39:43    陈卫
基本上属于人流这一出

2003-11-01 14:40:14    陈卫
因为自然流产属于作者无法控制的一说，当然，高手也可玩这一招

2003-11-01 14:40:33    陈卫
实际上，到最后这两种流产是不可分的，在这里

2003-11-01 14:40:48    陈卫
重要的是最后这目的改变了

2003-11-01 14:40:57    陈卫
没有一个正常的小孩生下来

2003-11-01 14:41:01    陈卫
这就是目的

2003-11-01 14:41:15 。。
这个所谓的正常小孩就是你眼中的传统意义上的小说？

2003-11-01 14:41:50    陈卫
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小说，实际上还包括朱文他们这种当代社会道德批判的

2003-11-01 14:42:22    陈卫
意味着作者对“动机”的警惕

2003-11-01 14:42:37 。。
但我觉得朱文他们仍旧是传统小说的作者

2003-11-01 14:42:51    陈卫
哦，那就是传统小说，我不知道这怎么分

2003-11-01 14:42:53 。。
嗯，

2003-11-01 14:43:05 。。
对动机的警惕

2003-11-01 14:43:16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43:16 。。
我觉得这六个字就很清楚

2003-11-01 14:43:28    陈卫
哦。。。

2003-11-01 14:43:42    陈卫
那我的比方把问题搞复杂了

2003-11-01 14:43:47    陈卫
妈的，还不如不打比方

2003-11-01 14:43:52 。。
我刚之所以那样说，就是觉得打比方容易产生更多的岐义

2003-11-01 14:44:04    陈卫
搞成了妇科问题

2003-11-01 14:44:04 。。
哈哈

2003-11-01 14:45:57 。。
生孩子不是目的

2003-11-01 14:46:08    陈卫
恩

2003-11-01 14:46:32    陈卫
但是生孩子前的每个主要过程必不可少

2003-11-01 14:46:38    陈卫
这就很奇妙

2003-11-01 14:46:35 。。
但有可能生下孩子

2003-11-01 14:47:04    陈卫
恩，这样的生下来也不要紧了，因为父母对他不抱目的

2003-11-01 14:47:11    陈卫
对这目的不负责任

2003-11-01 14:47:06 。。
嗯

2003-11-01 14:47:16 。。
流产也不是有意为之的

2003-11-01 14:47:34 。。
只是知道流了产

2003-11-01 14:47:51    陈卫
为了不生下来，只能流啦

2003-11-01 14:47:52 。。
无论结果如何，创作的过程完成了

2003-11-01 14:48:05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48:07    陈卫
是这样

2003-11-01 14:48:36    陈卫
只有这样，只有抽离了生孩子这个目的，生孩子前的过程才能得到重视

2003-11-01 14:48:52 。。
嗯

2003-11-01 14:49:03    陈卫
或者说得到歧义的重视

2003-11-01 14:49:16    陈卫
才能有创造的自由

2003-11-01 14:49:28    陈卫
否则肯定按照教科书去办的

2003-11-01 14:49:31 。。
是这样

2003-11-01 14:50:01    陈卫
还有夫妻的导师——即医生的教导去办

2003-11-01 14:50:04 。。
哈哈哈

2003-11-01 14:50:26 。。
我记得以前，在诗江湖玩的时候

2003-11-01 14:50:38    陈卫
恩？

2003-11-01 14:50:37 。。
他们批评知识分子

2003-11-01 14:50:50    陈卫
恩

2003-11-01 14:50:54 。。
说了一大堆空话

2003-11-01 14:51:07 。。
我就举了一个例子

2003-11-01 14:51:20    陈卫
恩

2003-11-01 14:51:41 。。
大概意思就是，他们在用后面作爱反对正面作爱

2003-11-01 14:51:56    陈卫
哈

2003-11-01 14:51:56 。。
而实际上姿势并不重要

2003-11-01 14:52:13    陈卫
恩

2003-11-01 14:52:09 。。
重要的是过程感觉

2003-11-01 14:52:26    陈卫
恩

2003-11-01 14:52:56 。。
只要是一种充分自由的状态

2003-11-01 14:53:03 。。
怎么弄都好

2003-11-01 14:53:22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53:16 。。
当然技术很关键

2003-11-01 14:53:22 。。
哈哈哈

2003-11-01 14:53:36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53:40 。。
而且关键在于要让读者感觉不到技术存在

2003-11-01 14:53:43 。。
只有快感

2003-11-01 14:54:04    陈卫
这，只有忘掉目的

2003-11-01 14:54:04 。。
对

2003-11-01 14:54:11    陈卫
剔除动机

2003-11-01 14:54:11 。。
对

2003-11-01 14:54:29 。。
只能这样才能让对方闭上眼睛享受生活

2003-11-01 14:54:40    陈卫
动机和目的会限制和凸现技术

2003-11-01 14:54:48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55:25 。。
技术凸现的时候，也就是技术失败的时候

2003-11-01 14:56:03    陈卫
是的

2003-11-01 14:55:58 。。
当技术凌架于效果之上时，技术就是多余的

2003-11-01 14:56:41    陈卫
那玩得最好，也就是让人反感的聪明，而不是不露痕迹的智慧

2003-11-01 14:57:29 。。
嗯

2003-11-01 14:57:35 。。
艺术只是能智慧的

2003-11-01 14:57:48    陈卫
恩

2003-11-01 14:57:44 。。
否则就是投机

2003-11-01 14:57:58 。。
做秀

2003-11-01 14:58:28    陈卫
动机，特别是小说之外的动机，就容易投机

2003-11-01 14:58:43 。。
是，受社会时尚影响的动机

2003-11-01 14:58:59    陈卫
恩

2003-11-01 14:58:54 。。
受现有价值观念影响的动机

2003-11-01 14:59:53    陈卫
是这样，包括已有的貌似“社会思想性”深刻的作家

2003-11-01 15:00:57 。。
嗯

2003-11-01 15:01:20 。。
这个话题挺大



先草至此，先去看展览了。见了面还可以再说。

马骥

以前写的，一直没有贴。

无动机艺术、梦以及8439

有两种阅读。一种是写作者的阅读，他只需要凭借经验和直觉对所看到的小说作出粗疏的判断。就《断鼠》而言，他只需要把握它的叙述语言、细节、感觉描写以及大致的方式就已经足以判断作者的功力、小说的级别。另一种阅读是批评式的阅读，探究小说的主题，如果作者无意于此，那么，哪些因素使这种无所凭借的小说悬空而立。刨根问底必然导致可能的错误，但这是另一种负责任的态度。当然，对阅读对象更有把握需要前后作品的长期跟踪和归纳，暂时做不到这点不意味着就没有言说的权利。那么好啦，我现在就说。
吕日日说翘翘就是8439，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猜测，也可以说得通。一只神奇的能发出各种声音的老鼠（耗子民族的女歌手8439？）置身于人的世界中，动物生活想象世界的生机勃勃对应着人类生活现实世界的萎靡不振，见证者不仅是整个小说置身事外的叙述者，同时也存在于小说内部，并构成小说叙事的功能性的道具，所以题目叫《断鼠》……我难以肯定。我打算暂时撇开这条线索，把重点放在小说的人类世界，也就是现实世界，这个部分的确是找不到明显的主题的，但是它具备现实世界的逻辑关系。我不同意这个小说的逻辑内核被揉碎的说法，我认为相对于8439以往梦境书写的潜意识的逻辑，这个小说是非常清晰好读的。在小说里，翘翘充当了七格所说的粘连物，将主角、妻子、耍蛇女的关系连接了起来。卖掉翘翘就是丧失与获得的过程，主角丧失了坏脾气的、有外遇的妻子，结尾处似乎暗示着主角得到了耍蛇女。两个世界因此达成和解，主角从平庸的日常生活里获得拯救。之所以会产生小说逻辑关系混乱的印象，我想这和8439一贯的叙事方式有关。对此，我想探究一下小说的视角。
不止一个人说8439小说的叙事很像电影，好像8439对此说法十分感冒。我指的是场景的画面感和场景切换蒙太奇式手法。小说开始采取了貌似上帝的视角，利于展开对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的俯瞰，两个世界是对立性的，关于动物的描写十分铺陈，由此产生神奇的、超现实的氛围，把视线聚焦到翘翘顺理成章。而小说开始两个世界的切换营造出一种节奏，主角和妻子的出现也很自然。之后叙述者的视角降低，进入到人类世界的故事，从高处的俯瞰转为对各种人物及场景的饶有兴趣的甚至是富于感情的跟踪、观察。8439谈到“通常写小说的想要使自己的小说没有动机，表现，他们认为自己需要做的是：愈发要小说里的人或者叙述者没有感情，有点象欲盖弥彰原理，或者是对自己哪一特性有多先进加以模糊。”我以为有两种无动机的写法。其中一种就是类似新小说式的，另一种是超现实主义式的，后者暂且不谈。8439认为她的小说在情感上是区别第一种的冷冰冰的描写。但我看到她的小说展开带有对物的戏剧的饶有兴趣的观察。这导致了笔触的犹疑、停滞以及旁逸斜出。比如在描述鸭血店时突然插入一段想象：
“也许有一个女性，苦于住处离六朝松太远，曾经尝试自己在家做鸭血粉吧。在菜场上挑选肥嫩的鸭子，买回家，杀头放血，用一只脸盆装着。鸭子叫了几声后便断气了，女性急切的将尸体扔在厕所的地上，几丝残留的血染红地面的瓷砖，顺着水流滑进厕坑。然后把冷水注入鸭血中，看着被冻成块。”
这个是比较鲜明的例子，小说更多地充斥着对各个场景画面（格里耶曾说电影是最物化的现实）各个人物（甚至动物）一视同仁的描述。
归纳说来，我以为在叙事为主的小说写作中有两种动力，一种是主题式的情节，它承载着意义，是小说意义链条功能性的结点。好处在于随时保持着意义的在场，而使读者在情节发展的期待中获得阅读的快感。缺陷在于它往往导致对过程的忽略，被事件带着急不可待地奔向高潮，完成生育的目的。另一种是物化的情节，它更多地把视线集中于被前种做法所遗漏的部分，它关注断裂多于连接，它是无休无止的调情，它不在乎目的地。当我们为了吃饭而买菜时，是去菜场回来做饭这一简单事件更真实，还是路途上敏感的感官所接触到的一切更真实？
对日常生活的这一发现构成了诸多新小说的方法，但新小说的思路里还存在着对超现实主义的新理解。梦比现实更真实，因为里面充斥着无逻辑的物象。布勒东等超现实主义者所谈及的“自动写作”的构词法对应着叙事，就是情节的看似断裂的凭借想象的组接。8439说：“我的小说经常予人误解，比方说寓意。我从不为了贴近某项意义而在叙述中展开想象，我只为想象而想象。我以为我的小说是没有动机的，我经常写的读来暗藏丰富感情的句子及结构排比正是我没有去表现任何的方法。”“只为想象而想象”，这一新的逻辑关系有助于理解8439以往的小说，我已经模糊的得到了一些思路，留待以后有机会多说一点。

赵松

我觉得至少还有一种启发式的阅读，通过对某些作品的深入阅读，在写作理念、思维方式、对世界本身的看法和角度上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启发和更新，我认为这种阅读更有活力。评论一个作品，自然需要适当的评价定位，阐释其背景和底色，以及其创作的动机和呈现的方式，但更重要的我觉得还是要发掘出作者主观上并没有充分意识到的那些隐含于作品文字中的东西，从中发现新的意味、角度和方向，因为对于作者而言，每个作品都是一次结束，而对于评论者来说，却是一个新的开始，是一道关着门，所以，如果一个评论者只是在作一些结论性的评价，那么显然这评论就只能依附于作品后面，反之，如果评论者能以自己的方式打开作品这道门，并借助于作品本身开始一次新的历想像的思想的历程，揭示出文字中包含的更多的可能性，那么，这种评论本身就是一种创作，这种评论本身是可以与作品交相辉映的。……回过头来看马骥这个评论，我感觉马骥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充分地展开，而只是就几个环节来澄清一下自己的观点。那我就等着你有时间多说一点了。

石普

好。很到位。

陈卫

“有两种阅读。一种是写作者的阅读，他只需要凭借经验和直觉对所看到的小说作出粗疏的判断。就《断鼠》而言，他只需要把握它的叙述语言、细节、感觉描写以及大致的方式就已经足以判断作者的功力、小说的级别。”后面又举了一个例子：“当我们为了吃饭而买菜时，是去菜场回来做饭这一简单事件更真实，还是路途上敏感的感官所接触到的一切更真实？”
从行文的感觉来看，你似乎贬前一种阅读方法，而褒后一个例子。实际上，此二者属于同一性质。你所说的“批评式阅读”，倒正有点像“去菜场回来做饭”。之所以让你产生贬前者褒后者、将这二者割裂，是因为你对“写作者的阅读”尚有误解。在我看来，“写作者的阅读”，并不是“粗疏的判断”、“大致的方式”，尽管它的表面容易给人这样的错觉。“经验和直觉”所产生的判断并非“粗疏的”，对“叙述语言、细节、感觉描写”的把握，也不是一种“大致的方式”，其间产生的精微甚至决不比“批评式阅读”的追问来得少而粗，只是它们在一定层面上难以展开缕析而已。
后面赵松说到另一种“启发式阅读”，相对来说，基本阐明了一种“创作式阅读方法”，或者说对创作有利的阅读方法，不过总体上它由“创作者的阅读”而来。我的意思是没把这些阅读方法分得这么细，如果要分的话，我也只会以创作规律为目的，调动各种可能的因素，感知作品的创作成分。
打个比方：我并不会轻易地认为《断鼠》中的翘翘在作者的意图中，是作为“主角、妻子、耍蛇女的关系连接起来”的“粘连物”，但是我们知道最终它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但这个作用在作者最初的写作过程中不是重要的。我认为，不从这个结果来重视它的“作用”，更能重视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对“物”，对“关系”本身的敏感，这个敏感是创作能力无所不在的考验，而非事先的“构思”或事后的“镶嵌”。我无疑更重视前者的精妙。
至于“翘翘就是8439”，我更觉得小说中的任何“人”任何“物”都是“8439”。现如今，“我”不再“仅仅”是“包法利夫人”，而是：“我”是“《包法利夫人》书中的一切”，包括书中的“阳光”。
“利于展开对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的俯瞰，两个世界是对立性的，”没有对立。这是一个共同的世界。共同的、共在的、协调的世界。
“主角从平庸的日常生活里获得拯救。”，“平庸”，“拯救”，这些词句很怪异……
小说并不是什么“生孩子”，小说是一次有预谋的流产。强调生育的每个过程，但是不要那个惯常的结果。
以上说些不同感受；其他的分析基本到位。

马骥

因为是随手写的，怕说错，所以前面给自己留下了余地。并没有褒贬之义。不过，粘连物那里说得有道理，值得想想。
赵松谈到的要求太高。
平庸拯救这些词的确不妥当。下概念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生孩子那段陈卫你有误解，你再看看。

关于批评，我总是重视不起来，但我大致知道它所在系统的规范性。很少有对创作者起作用的批评，仅仅在交流和传播上有点作用。另外，它对这个坛子有好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1-1 15:30:28编辑过]

刘派

靠，还真是俩妇科大夫！
“我感觉马骥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充分地展开，而只是就几个环节来澄清一下自己的观点”
赵松这样的感受我也有

奇平

昨晚，在8439外面租来的房间里面，和她一起畅谈到深夜，最终掩饰不住偷袭而至的睡意沉沉睡去
从她的言谈我已经对她的小说有了更多深刻的理解
她真的是一个外表很脆弱的女孩子，但却是一个有着孩子般的温情，内心又无比强大的作家.........

[em14][em14][em14]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11-5 14:39:36编辑过]

赵松

理解一个人很难得。

坏小妖

8439说：我的小说经常予人误解……就我的感觉，被人误解的，岂止是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