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忧伤的阴茎
已有 492 次阅读2009-2-6 23:01
|个人分类:小说
一天早晨,我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长了根巨大的阴茎。
身为一名具有阴茎崇拜的女性主义者,我倒不特别恐惧,甚至还有些兴奋,一直以来,相较极端的lesbian女性主义者,我都特别痛苦。
所以突然长了根阴茎这样一件事,也不定是桩坏事情。
我半坐起来,拨弄着我的新器官,心里格外好奇,由于是自己的,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里里外外查看了番,还特地找了本字典,对照着图示辨认了起来。
它蔫蔫地耷拉在那里,俨然一坨软肉,对我的猥亵无动于衷,不知道会不会有雄赳赳气昂昂UP的一天,我心里想着,回顾起我的若干次性交。
总体而言还是很HAPPY的。
引用Annie Leclerc的一段话“我身体的快乐,既不是灵魂与德行的快乐,也不是我作为一个女性这种感觉的快乐。它就是我女性的肚子,我女性的阴道,我女性的乳房的快乐。那丰富繁盛令人沉醉的快乐,是你完全不可相像的。我一定要提到这件事,因为只有说到它,新的话语才能诞生,那就是女性的话语;我要揭露你想掩盖的每一件事,因为对它(身体快乐)的压抑是其他一切压抑的起始。你一直把我们所拥有的一切变成污物、痛苦、责任、下贱、委琐和奴役。”
对于我之前女性的身体,我并没有什么缺憾,只是隐隐感觉到一种局限。“除非你成为他,你才能理解他。”这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理论。“待你理解他后,你便更理解你自己了。”
为什么长了根阴茎,我完全不知道,但既然长了,就坦然于拥有它的命运吧,虽然听上去有点变态。
窄小的三角裤自是不能穿了,挤兑得烦人,幸好我有几条宽松的平脚裤,蓝色条纹的,中性得很。
从床上爬起来后,我走进卫生间,掀起马桶的垫圈,撒了一泡前所未有的劲道十足的尿,看着水花四溅,听着响声阵阵,不禁唏嘘万千。
阴茎。
这样一个东西。
和茄子的差别是什么呢?
和黄瓜的差别是什么呢?
你想成为它指着的那个?
还是成为它连着的那个?
从物理性质上来说,阴茎就是纯粹的阴茎,无所谓美丑好坏或强弱。但物体不可能被单独分解了来说,我想我还是长了根赋有人性特色的阴茎,跟大补药酒里的鞭是不同的。
自长了根阴茎后,心中的邪念更加强烈了,很想用一下它。
并且想摆脱被动的经验,收获些主动的经验。也就是说,我再不想搞男人了,想搞女人。倒不是说我不喜欢男人,我从心里由衷地喜欢男人,但我不想再被男人搞了,这非常矛盾。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想我已成为半男。也许可以吊到同样思想开明而热爱冒险的女孩。我的气质,冷峻、勇敢、坚韧、滑头,应该也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待夜色撩人时,我便收拾利落,来到一个酒吧。
酒吧里人很多。
有一个摇滚乐队在里面表演。
人人都在抽烟。
空气里便弥漫了烟雾。
空气以烟雾的形状呈现,彩光穿梭而过,更显魅惑。
一边的三五群人在碰杯闲聊。
一边的三五群人在POGO蹦跳。
我穿了件皮衣,戴了副墨镜,四处猎艳。
不久便相中了一个女孩子。
她的惹眼。
倒不在于她的外表。
而在于某种奇异的行为。
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一本书,写着一些字。
“这么吵,能看进去吗?”
不知怎么回事,自长了根阴茎后,我勾搭人的伎俩也圆熟很多,开口没有一点儿羞涩。
“只要沉进去就能。”她笑笑说。
“既然不看演出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为了某种体验。”
“喜欢写故事?”
“喜欢写故事。完全活在现实之外。”
“也喜欢听故事吗?”
“也喜欢听故事。”
我便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她瞪大眼睛表示难以置信。
“是真的,一根结结实实的阴茎。”
“没想去医院割掉?”
“喂,既然长了干嘛割掉。”
“你还挺珍惜,可这毕竟有点……违反自然。”
“有些花朵也那样。”
“那倒是。”
“说不定是人类进化的方向。”
“呵呵。说不定。无需另一半地自我延续。”
我们又聊了很多,气氛很好,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当晚,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就像村上书里写的,大干特干了一场,干得脑浆都快融化。
身体的体验是全新的,但残存的女性混沌和脆弱依旧使我分不清哪里是欲望哪里是情感。
只能说。
女性的高潮。
带有巨大的模糊性。
它是一种作为通感的高潮。
我亲吻着女孩时,很有种错觉,像干着自己。
真是那样的。
对于一个自我中心的人而言。
你可以干男人。你可以干女人。
但你干不了自己。
你的嘴舔不到下面。双手任由左右两半脑控制着胡乱摸一气却不知所谓。
你无法亲吻自己。
你无法拥抱自己。
无法完完整整地,
捕猎自己。
探测自己。
控制自己。
只剩下局限性。
以及通过另一个人来达到以上这些弥补性安慰性经验的尝试。
给予爱。
或索求爱。
都化解不了。
孤在。
它只是表面化地化解了孤独。
孤独是源于孤在。
孤在是本质的,孤独是表面的。
我们的困窘在于无法交换替代分享融合。
最后的痉挛很是触目惊心。
我的阴茎像要涨裂了似的,射出了一道血液,鲜红鲜红。
女孩也震惊了,搂得我更紧。
想想如果对着一堵白墙,
我将画下怎样的图画。
象征着生命整个过程的缘起兴盛与幻灭。
阴茎揭示了一种明晰的忧伤。
那是融合了男性女性双重忧伤的忧伤。
那是性交之后所有动物的忧伤。
那是感念于外物一点儿也不忧伤的忧伤。
在一种几近死亡的幽冥气氛里,我疲惫了,虽然虚弱,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阴茎,慢慢融化在了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