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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午,张策走在去往他父母家的那条街上。
他预感到要发生点什么,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发廊。
他装作没有在意,继续向前走,走了差不多30多米,他又折回来,返回那个发廊——发廊就在公寓楼临街的一层,里面坐着一个穿贴身短裤的女孩。
他走回来,迈上两级台阶,直接推开那扇门。里面的女孩站起来。“先生做按摩吗?”
“都有什么项目?”张策问。
女孩把一个脏兮兮的价目表拿给他。
“就这些?”他问。
“你要做什么,到里面说吧。”女孩引他进到拐角走廊的一个阴暗小屋里。他很快了解了其他服务的价格——当然,这里最多也只能用手帮他解决。他几乎没多想,就同意了。
女孩让他脱掉鞋,趴在床上,然后她出去了一会儿。床可能很脏,但就着这幽暗的光线趴上去,也还能忍受。
女孩又回来了,张策扭过头看她拿了些什么进来,但也没看清。她到床边俯下身,毛毛糙糙地给他揉了一会儿肩膀,就叫他翻过身来。
她开始解他的腰带。他坐起来自己解,当然要快得多。
“别脱下来!”当他裤子退到小腿时,她告诫他。
这会儿又一个高个女孩儿闪进屋来,她说:“两个一起吧,两个一起用胸帮你很舒服的。价格也合适。”
“不用,一个就好。”张策说。
那女孩还在争取,就像一切推销员那样缠人。张策拉下脸来,“不用!”他用强硬到几乎是低吼的声音说——他昨天晚上刚刚通宵出片,借着疲劳的势头,装出发怒的样子要比平时容易得多。高个女孩立刻住嘴并退出去关好门。
张策仍然靠在床上,下身还光着。身体的亢奋则是极度疲惫的另一个副产品。
穿牛仔短裤的女孩正在自己手上倒润滑油。“你做过两个人的吗?其实很舒服的。”她不像是在继续劝说而仅仅像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过一会儿她的手就包住了他。手并不算柔软,但又大又温暖。这时他听见隔壁的小屋里又来了一个男的,好像很高兴地和那高个儿女孩打招呼。这使他更安心。
这边,女孩很职业地从喉咙里发出呻吟声,她掀起衣服露出乳房,不过在褪下那紧身短裤的时候稍微费了一点力,手暂时离开了张策的下身。“可以摸。”她说。
张策特别解恨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伸开手指揉捏着她饱满的皮肉——如此雄性勃发的气场连他自己都有点陌生。
他手刚一滑下去的时候她也随之颤抖了一下。
张策不满足,他拉她的胳膊:“你上来,坐我边上。”女孩坚决不同意,他也不再坚持。她连短裤也只褪到了膝盖那里。
边上的小屋也传来了男女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张策反而平静了下来,依然很硬但却一时达不到高潮。女孩又挤了一点润滑液在手里,“你当过兵吧?”
“没有。”
“怎么这么久。”女孩像是给一大家子人剁饺子馅的小媳妇那样渐渐流露出埋怨的感觉,好像手也有点酸了。
久吗?张策没想到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刚听到隔壁的男的愉快地走了,那道别的口吻像是熟客,又像个快递员一样。花那么多钱就为了差不多吸一支烟的时间的享受,也让张策有点好奇。
难道自己真的算难伺候的?这么想着,张策坐起来,指导女孩掌握最容易让他缴械的位置。
又集中精神弄了好一会儿,才迎来了结束的时刻——他听到女孩轻轻地说了一声“我靠。”
她很快地拿出质量不怎么好、有点粗糙的卫生纸,熟练地帮他清洁。那话儿整个有点红了,像是冬天里长跑之后有些人脸颊的那种红色。
“都红了哇,疼吗?”
“不疼。”
“这可不赖我啊!”女孩嗔道。张策看着她提上短裤,拉下上衣。他本来也没想赖她。
他把衣裤重新理好后,继续趴在床上。女孩在外面洗净手,回来又给他后背按摩了20分钟——就像是剁好馅之后又开始和面了,反正总归是年纪轻轻就开始劳作的妇女。他只和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然后意料之中地打起瞌睡来。他听到她仿佛从另一个空间里发出的一声“好了”,之后她就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有点霉味儿的小隔间里。他慢慢下床,把鞋穿好。
走到外面的时候,他看到那女孩依然又坐回那落地玻璃窗边的高脚凳上了。从张策这个角度看过去,并不是每个路过的男人都会往落地窗里面看。
他把钱数出来,递给她。她没有站起来,只是笑笑拿过去也并不再细点,“有空来啊。”她说。
回到街上,张策有一种电影中断了几十分钟,现在又重新继续放映的错觉,他又继续向着父母家走去。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了。
路上,他掏出手机,手机里有4条短信,第一条是他妈妈发的:“还有多久到?”
第二条是他女朋友发的:“醒了吗,寿星佬?想好了要什么礼物了吗?”他一边抬头看看路口的左右两侧,同时回复了短信:“只想要你。”剩下的两条都是垃圾广告信息,他懒得删了。
在这中午的阳光下,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在父母家,他比平时要耐心,他一边专心地吃着妈妈做的饭菜,一边完整地听完了妈妈的絮叨而并没有打断她。就连黄瓜都是妈妈做的好吃。
二
第二天早晨是编辑部的每周选题会的时间,所有记者都回来了。
张策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实习记者莉娜已经埋头坐在自己座位上了。她是人大新闻系毕业的高材生。张策看了她一眼,还是说了声:“早啊。”
“张老师早。”她也立刻回过头说。
刚去盛了一杯水,赵樊也来了。一进屋就笑着和他说:“你还记得你去年采访的那个庙会烤肉大王吗?”
“怎么了?记得啊。”
“他欠了西郊肉厂一屁股债。”
“是吗?”
“嗯,晨报上说的。”
张策听了皱了皱眉。
“这孙子觉得自己上了报纸,膨胀了,今年不老老实实卖烤肉,还在庙会上卖春节礼盒,后来赔在这上面了。”
莉娜听赵樊说这个事,也转过身来说:“这挺值得做一个后续报道的。”
赵樊接着说,“晨报也不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昨天跟了一天,债主堵到烤肉大王他们家去了。”
“就是债主叫去的吧?”张策说。
“一直闹到晚上。”
“嗯,看见我那根手机充电线了吗?”张策问。
赵樊回自己的座位。莉娜跟着赵樊问:“赵老师你说那个春节礼盒是什么?”
赵樊指指张策,“在庙会上卖的。去年他报道这个烤肉大王,其他媒体跟进,他有点名气了,把从肉厂进的肉做成了礼盒卖,100多一盒,但庙会根本没人买。然后庙会摊位费也比之前高,赚来的钱还不够填补买肉的成本。”
“我们有可能再采访下这个人吗?”莉娜说,“这个采访难度我也许能把握。”
赵樊说:“其实烤肉大王初衷也没错,烤肉你按老办法搞,在庙会上能供几个人吃? ”
“我听说这两年庙会不景气、没有恶性竞标了,怎么摊位费还涨?”莉娜问。
“报纸也不景气。”张策说。
开选题会的时候,张策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别的记者和编辑聊。莉娜表现得很活跃。
赵编拿着笔,合上手里的小本又打开,望着张策说:“张主任你现在做什么选题呢?”
张策想了想说:“我还在跟楼凤的事。”
“哪个?”赵编问。
“上次说那个小区里的跟一个客人好上的那个女孩。”
“你上个月报的就是这个选题吧?你估计什么时候能拿出一稿来?”
“还得养一下,这里面涉及的关系……比我想的复杂。另外我其实想和这女孩的姐姐聊聊,已经给我电话了。”
赵编看着自己的小本,“这个选题……你不深度还好办,你想深度写,我不能保证给你发。”
“其实国外的这类选题通常需要有线人的。”莉娜突然说。好几个编辑记者回头看她。
散会后,在男厕所的窗口,王樊和张策各自点了烟抽,“赵编有话说了——你就不能报道点好人好事?”王拍拍他的肩膀。
“没好人呐。”张策笑着说,“好人在哪儿?”
三
吸完烟回到办公室,时间快中午了,屋里编辑记者都还在一起说话,这是每礼拜办公室最热闹的时候。
张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回复了几条短信。桌上的电话机响了起来,他知道这不是他的家人,等发完最后一条短信,电话铃声仍在响,他拿起电话放在耳边时,却只有忙音了。
张策刚打算站起来出去吃饭,莉娜走到他身边,把一叠打印好的稿子轻轻放在他面前——
“张老师,我新写的新闻,您有空帮我看一下吗?”她两手放到背后,看着他。
张策放下手机,拿着打印稿看了几眼。
“别用这个题目,”张策用笔先把标题圈起来。
“错在哪儿?”莉娜凑过来看。
“过于直白。”
“但新闻标题不就应该是对新闻内容的概括吗?而且,其实我参考过外媒报道同类事情的标题。”
张策呼了一口气,好像鼓起全身的劲儿,才淡淡地说:“如果你报道的是一个刑事案件,可以这么写标题,这里有些微妙的感受差别……你先尝试把标题写得婉转一点,”张策说,“外媒并不总是对的。”
莉娜写的新闻其实还不错,没有标点错误,结构也比之前要规范。他很快翻到最后一页,划掉了“我们将为您持续关注此事”几个字。
张策站起来,把稿子递给莉娜,“记得这句话对于新闻文体而言是句废话,这是电视新闻才用的套话,是主持人告诉你这个新闻要结束了,该说下一个事情了,别跟他们学。”张策甚至没有再看莉娜一眼,“要记住新闻语言是一种很高级的语言。”
张策往电梯间走,莉娜却也跟着他走了出来。两个人都在电梯间站住了。
“你也去吃饭吗?”张策问她。
莉娜点点头,然后又对他说:“张老师,你知道吗,我觉得世界真小,我从没想到在这里实习会遇到你。”
张策转过头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嗯……我初中的时候就读过您写的所有小说了。”
张策看着莉娜,他本来想说点什么,但电梯门开了,里面全是人。他俩一起进入电梯,刚刚好把电梯塞满了。
在电梯里,张策站在莉娜的身后,他意识到这个小女孩来实习就快要两个月了,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她是他小说的读者,也几乎是同时,张策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再写过一个小说了。
当天晚上,张策的女友有事,他就一个人吃了晚饭。回到家,他本想在网上再搜一搜和他当下的采访选题相关的信息——其实他已经明白这个选题是做不出来了,尽管民居中的肉体交易这种地下市场经济链才刚刚兴起不久,但已经绝不是人们所以为的那样是一种个体经营的形式了——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
他偶然在一个求职网站的信息栏中看到一个“中老年养肾保健吕医生”的广告,广告中按摩诊所的地址就在他父母家的那个居民区。张策加了广告提供的QQ号。
对方很快通过了他的申请。
QQ头像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医生,但是在个人信息里,他看到了一个姿容有些憔悴的女人——自然也穿着白大衣。
张策和对方发了个“hi~”
对方回复:你好。
我是在网上偶然看到你的——张策还在敲这几个字,对方已经发过来一串广告文字:
中老年养肾、护肾按摩,专业中医推拿。提供前列腺炎、泌尿感染、阳痿早泄、泌尿结石等中老年常见男科疾病的中医诊疗。
张策还是把这句发了过去:我是在网上偶然看到你的,离我住的地方很近。
对方答:是吗?
张策:你们晚上通常营业到几点?
对方:早11点到晚11点,周一休息。
张策:如果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对方:您想做哪方面的诊疗?
张策:养肾按摩我有兴趣尝试。
对方:中老年养肾按摩是按6次和10次计费的。6次300元,10次400元。每次按摩推拿45分钟,隔天一次。
张策:但我只想做一次?
对方:对不起我们不接一次的。您多大年纪?
张策:我年纪不大,30岁。
对方:那你有什么病情吗?
张策:哦老实说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我的问题只是现在下面那东西又粗又热,痒得厉害,我想也许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你拿把剪子把那东西剪了就不痒了!
张策看到这几个字,面对着电脑屏幕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他没有再和这位被惹恼的推拿师讲话,只是顺手把这个号码拉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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