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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1^#

发表于 2007-8-4 13:23:56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空贝

从交错的礁石
下到退潮后的滩涂，
彩色的小石子，石缝里的螺壳
吸引着我们。更远的地方
一个弯曲的身影
那应该是拾贝的人
在海边移动。我们的叫嚷
对他没有丝毫干扰：除了看到他俯身。
他转过来，脸也会在阳光的
闪烁里虚化。
我们满手是海水
无法带走之物，他捡到了什么呢？
这是个多树的岛屿。突然，褐色鸟群
从密林翻飞到天上，烧焦的纸页，你说。

黑色花纹的螺壳。
寄居蟹，毛茸茸的，夸张的螯
带着威胁的意味
晃了一下，又缩进硬壳里。
它消失得那么快，彻底，
甚至让我以为，那只不过是短暂的幻觉。
贝壳恢复了它的冰冷，在我手上，
隐藏着那生物。
轴心已经被抓紧。
我把这可疑的贝扔回海水。
那些红或者绿的卵石——
是有颜色的小海藻。

俯身过于空旷的
海滩，风不会将他的形骸吹散。
手上的蛇皮塑料袋，显得那样沉
那里面装的是
花蛤，石蛱，还是长尾螺？
将这些小海产品
拿到镇上的集市摆卖，换来的钱
可以让他们过上一天。
几个人在讨论，是否和他做桩交易
到树林里生火野餐。
散落乱在石堆的
螺贝，更加诱惑他们：每当找到新的形状
和颜色，就会欢呼起来。
而我，只要捡到还活着的，
或者隐匿着寄居蟹的
贝壳，马上就丢到水里去。

豆蔻

豌豆花，骗过蛱蝶
带来三月淡紫的鄂然。
卷须凭空添置绿色：稍后
是弧形的豆荚。
这断壁鼠窜，我也倦于端祥
露水里更快的刀子。

错误遗传的花序，有一个
致命的螺旋。哦，暗香，你蹑手
顿足，那不至于毁掉的
一次远游——
碎花瓣还不够你明灭的额头。

豆架，过了很久都没拆。
对泥土而言，琵琶骨，恰恰是允许。

一畦地

这小块地，已经被收拾
整齐：从卷曲变得琐碎、平坦
沉浸于自身的潮湿和阴郁的想象力。
一个没有画过图表的人，将它的界线
拉得笔直，比井水还清晰——
互不干扰的区域：白菜静静地被时光雕刻
细竹架缠绕着苦瓜谨慎的卷须。
芥菜，不知为什么，被萝卜围了起来
如果不是看见，黑土上暴露的
一截近于色情的白根茎，我差点就
将它们混在一起。紧缩的圈子，维持着什么秩序？

齐肩的山芋，留在斜边上
顶着完美的锥形花序：米黄色花的小齿轮。
透明的甲虫沿着茎和叶脉
爬行——带着梦见金矿的，孤寂的激情。
胖乎乎的毛虫，演化成飞蛾前，愚蠢而残忍。
紧贴枝梗，绿斑纹蜥蜴，垂着长尾巴
暗淡的眼，转动这空间，瞥见
我可疑的人形……虚空里，蛛网银光闪烁
红蜻蜓，正在变成摇摆的尸体。

很快，断墙边，成片的麦冬
会从四瓣的小圆叶上
开出蓝花。有鳞片，可以入药的球根
隐藏着。十月微凉，那么多蛱蝶
从所有事物的空隙里飞出，振翅，一点点地
将日光缝起来。尖锐的虹吸管
刺进花蕊，那令它们晕眩，甜美的汁液
在泥土上消失得多么快！
两只麻雀嬉戏，从清洁的屋脊
以卵石的速度，掉进灌木丛，剩下叶片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