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选的三首诗

鲁毅

海湾

前面应该就是大角湾
他们坐在路肩的草地上
望着前方，在眼前的黑暗的前方
还是黑暗。汽车把他们带到这里

从城里到城外，只需半个小时
的车程，甚至不到二十分钟
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的车辆
这是末班车，然后他们就下了车。

夜里，这并不是终点站，他
摇醒她，从车上下来
现在坐到路肩处的草地上
她感觉有沙粒吹打着裸露的双肩
和变得光爽的脸。

只有风摇动树梢的声音环绕着他们，
也许还有海浪的声音。渐渐地
他们紧靠着。呼吸变得平缓
调节成一致，彼此相闻。

他们的脚现在埋进沙里
还不断地向下深挖
在沙里，他的脚碰到了她的脚
他的大拇指擦着她的脚后跟

现在他们放慢了动作，头靠着头
向后仰，并没有象之前那样凝视着面前的黑暗
在风的连续吹拂下，他们俩人
就像埋进了沙中的脚掌一样。

秋天

路过这棵树不止一次
俯下头
谁在那里
遗下了报纸
哪个我不认识的人
在这里停留

树稍在头顶抖动
干燥的风吹过
吹起了地面的灰尘
报纸翻卷着发出拍打的声音
有人低头而来
人们跟着他

我在树下一动不动
在街道的拐角
屋门是关着的
墙角的海报脱落
我再也不想动了

我经过反复的楼梯转角和一些廊道
水泥扶手上的灰尘让我的手变灰
楼顶上巨大的寂静使人感到害怕
很快我来到了街上

不再想知道
当我走出了一棵树的阴影
另一棵树又再使日光变暗

然后这棵树使我停下
永远是同一个
这条街上重复栽种的榕树
连根须也在重复地生长着

我低下头看着这份报纸
从一张照片我认出了一张脸
此外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雨


打开窗，在一个明亮的下午
在一个多星的夜晚之后
我发现我仍然站在窗前
在黄昏时一个人，抬头仰望
听见屋檐下雀鸟的叫鸣，在每一个黄昏

或在夜晚来临，那就是白日之前的一切
她对我讲述起渐亮的星星，没有云的天空
她在门口回头向我挥手，当她正在离开时
抓住她的手，一言不发

在强烈的光照下
没有遮挡的所有的植物，枝叶变得柔软起来
我伫立着，在黑暗的雨中触摸过它们

二十月

喜欢最后一首。

陈舸

这三首的语感应该是你最好的

赵松

我比较喜欢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