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二批

七窍生烟7

【雪山在不远处】
　　
　　接下来
　　阳光照到你的身上
　　雪山在不远处
　　你抬头看着
　　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群白色的水鸟】
　　
　　在额尔古纳河
　　阳光出来的刹那
　　一群白色的水鸟
　　向着对岸的俄罗斯境内飞去
　　
　　
　　【窗外的阳光】
　　
　　我就看着电脑
　　就你一个人
　　可是你不说话
　　
　　
　　窗外的阳光
　　蠢蠢欲动
　　
　　
　　【对话】
　　
　　阳光都哂到屁股了
　　你还没有起床
　　
　　
　　我6点钟起来的
　　现在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
　　
　　
　　【你可以原谅我吗】
　　
　　
　　有一些事
　　因为在昨天发生
　　想想多美好
　　再想想
　　仿佛在眼前
　　那一只鸟
　　慢慢地远去
　　
　　
　　【谁都可以忘】
　　
　　那些白桦林
　　你可以忘记
　　
　　
　　那些三合马
　　你可以忘记
　　
　　
　　那些河流
　　你可以忘记
　　
　　
　　那些空气
　　你可以忘记
　　
　　
　　【额尔古纳河上的风景】
　　
　　对面山坡上
　　俄罗斯人
　　坐在小桌边喝酒
　　好象还说着什么
　　他们没有
　　看这河边一眼
　　
　　
　　【短信】
　　
　　
　　老婆
　　我现在正在
　　海拉尔到
　　额尔古纳的路上
　　路在草原的中间
　　我看到白色的羊
　　和黑白相间的牛
　　
　　
　　【一颗白桦树】
　　
　　两座山中间
　　有一条沟
　　一颗白桦树
　　就长在那
　　风吹不到的地方
　　要是我
　　就要站到
　　高高的山顶
　　
　　【关于羊】
　　
　　远处草原上的羊
　　一些白的
　　一些黑的
　　一些不白不黑的
　　我草
　　洁白的羊呢
　　都到哪去了
　　桑克这小子
　　竟然说洁白的羊
　　是道具羊
　　
　　【上车】
　　
　　满脸胳腮胡子的人
　　站在车窗的外面
　　火车还没有开
　　那个人
　　用手指沾着唾液
　　一笔一划
　　在车窗上
　　写着弯弯曲曲曲
　　象蚯蚓一样的文字
　　李亚伟说
　　那是蒙文
　　阳光照着我对面
　　女人眼睛里的泪花
《常狗》
　　+
　　接贵街的人
　　都认识卖肉的常狗
　　
　　+
　　你知道白板肉不
　　就是那种
　　从农村里面
　　偷偷运进城里
　　没有路过屠宰场的猪
　　
　　+
　　
　　常狗
　　住在航天那
　　差不多就是郊区了
　　房子是租的
　　常狗自己的房子
　　在30公里外的长铺子
　　
　　
　　+
　　
　　常狗的父亲
　　买来一头一头的猪
　　趁天黑夜深
　　运到航天
　　卖给常狗
　　
　　
　　+
　　
　　
　　猪们
　　每次坐的拖拉机
　　可能太拥挤
　　一次
　　一只猪跳车了
　　开车的师傅
　　和常狗的父亲
　　都没有注意
　　
　　+
　　
　　
　　少了一只猪
　　常狗的父亲说
　　怎么办
　　常狗说
　　怎么办
　　你自己赔吧
　　又不是我跑了
　　
　　
　　+
　　
　　
　　如果一天
　　卖一头猪的话
　　上午9点后
　　在接贵街
　　基本上
　　看不到常狗了
　　这时
　　工商的人出现
　　
　　
　　+
　　
　　杀猪的活
　　常狗在房子的院子里
　　完成的
　　时间是凌晨2点到3点
　　
　　
　　+
　　
　　常狗有一个老婆
　　一个女儿
　　他第一个老婆
　　跳进塘里去了
　　常狗的父亲
　　当时
　　躲了一个星期
　　
　　
　　+
　　
　　工商的人
　　有一阵子
　　老找常狗麻烦
　　一次500
　　一次1000
　　罚得常狗
　　抬不起头
　　
　　
　　+
　　
　　
　　卖肉的案板上
　　几把刀和一瓶邵阳大曲
　　在接贵街
　　看到这样的肉铺
　　你大声的喊
　　常狗常狗
　　他就不知道
　　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时的心情》
　　
　　+
　　
　　水黄的时候
　　鱼游动
　　就如在一面镜子背面
　　你看到了什么
　　和心中的影象吻合
　　
　　+
　　
　　
　　小乌蓬船
　　停靠在公园入口
　　船上的花衣衫
　　大声地喊
　　有黄鸭叫
　　新鲜的黄鸭叫
　　
　　+
　　
　　
　　水里的鱼
　　更接近水底
　　网的呼唤
　　离它愈来愈远
　　它边上
　　那块圆圆的石头
　　很安静
　　
　　
　　+
　　
　　
　　沙滩上
　　一枚古钱
　　躺在那
　　
　　
　　一颗刺愧树
　　远远地望着
　　
　　
　　+
　　
　　
　　光照到
　　那块石头上
　　石头动了动
　　一会儿
　　就什么也没有了
　　
　　
　　+
　　
　　
　　雨落到水面上
　　鱼在房子里
　　照样做着自己的事
　　而那个人
　　匆匆忙忙的
　　在路上
　　奔跑
　　
　　
　　+
　　
　　
　　鱼说
　　我不再需要
　　什么安静
　　我说
　　那就这样
　　两条鱼
　　面对面的
　　中间只剩下水了
　　
【停电】
　　黑暗比光明
　　来得更快
　　我坐在那里
　　动都没有
　　动一下
　　回忆也是这样的
　　想起一个人
　　在秋天
　　远去
　　
　　
　　【假设】
　　
　　谁来帮助我
　　这是一个
　　比较弱智的问题
　　
　　
　　到底有几个人
　　会伸出手
　　在我掉进湘江的时候
　　
　　
　　【父亲和我】
　　
　　
　　父亲打我
　　我没有哭
　　弟弟妹妹
　　在一边看着
　　这两天
　　突然想起这些
　　心中一些茫然
　　我是不是
　　老了
　　
　　
　　【】
　　
　　早晨六点
　　四埃姐
　　打着一双赤脚
　　穿一件单衣
　　去八楼的天台
　　给菜浇水
　　做完这些事
　　回到屋里
　　四埃姐继续睡觉
　　
　　【韭菜】
　　
　　
　　两天没去
　　萝卜菜的叶子
　　长得比巴掌还要大
　　把它边上的韭菜
　　遮得严严实实
　　
　　
　　【李姐】
　　
　　
　　李姐
　　是坐凯凯的摩托回去的
　　经过肿瘤医院门口
　　她看见
　　老公的桑塔纳
　　从不到二米远的地方驶过
　　一回家
　　李姐换了套衣服
　　还在头发上插了个发夹
　　
　　
　　【心事】
　　
　　凌晨一点钟
　　有人上楼
　　准确地说
　　是一阵脚步声
　　醒过来的李姐
　　竖起耳朵
　　直到天亮
　　外面什么也没有
　　
【洪大爹】


+
　　
　　一瓶酒中酒霸
　　从洪大爹的手中
　　到他的肚子里
　　只用了十五分钟
　　闹药别的车
　　到夏铎铺忘不了专卖店门口时
　　洪大爹把酒瓶
　　扔出窗外
　　
　　
　　+
　　
　　老远就可以
　　看到长铺子砖厂
　　那个高高的烟筒
　　洪大爹的家
　　就在砖厂的配电间边上
　　
　　
　　+
　　
　　洪伢子
　　手中拿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
　　洪大爹的名字
　　下面那
　　龙飞凤舞的签名
　　是县里一实权人物
　　
　　
　　+
　　
　　县治安拘留所
　　洪大爹
　　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走了出来
　　上车
　　
　　
　　+
　　
　　按道理来说
　　昨天中午
　　洪大爹
　　就可以走出拘留所的大门
　　那么酒中酒霸的瓶子
　　昨天他就丢了
　　
　　
　　+
　　
　　问题
　　出在洪细伟身上
　　她回到
　　砖厂旁边的家
　　工人们
　　还在砌围墙
　　洪细伟
　　二话没说
　　把围墙拆了
　　
　　
　　+
　　
　　如果洪细伟
　　再晚三十分钟愤怒
　　那么洪大爹
　　就可以走出拘留所的大门
　　在闹药别的车里
　　回夏铎铺
　　
　　
　　+
　　
　　夏铎铺的所长
　　已经签字
　　同意
　　洪大爹回家
　　洪细伟一闹
　　砖厂立即报案
　　所长立即驱车
　　去治安拘留所
　　
　　
　　+
　　
　　与此同时
　　三辆车
　　直奔洪大爹家
　　传讯洪细伟
　　此刻洪细伟正在车上
　　往长沙跑
　　
　　
　　+
　　
　　洪大爹
　　把砖厂的围墙
　　拆了几块砖
　　因为砖厂
　　把他家的路挖了
　　一直没有修
　　
　　
　　+
　　
　　本来
　　洪大爹
　　要拘留五天的
　　第三天
　　洪大爹出来了
　　洪伢子
　　放了一挂鞭子

【核桃】
　　
　　核桃有大的小的
　　一只手
　　可以抓住四个
　　用劲之后
　　其中一个核桃
　　碎裂
　　
　　【湘江】
　　
　　
　　桔子州头
　　在身后 一团黑影
　　船随风摇摆
　　李白在月亮后面喝酒
　　再往上
　　可以到达长江
　　今夜小引
　　仰起头喝酒
　　浪打湿了
　　他的鞋子
　　
　　
　　
　　【原因】
　　
　　湖湘酒店
　　这两个月来
　　生意不好
　　老板娘小廖
　　一直找原因
　　小廖
　　去开福寺拜佛
　　换了厨房三个大师傅
　　生意依然
　　今天中午
　　楼上的人告诉小廖
　　你店里的燕子
　　和厨房里的黄伢叫
　　睡到一块了
　　
　　
　　【横在那里】
　　
　　
　　汨罗
　　明天还是不去哒
　　摩托车
　　开到雨花亭
　　那扎路口
　　前面那台好大把大的
　　铲车
　　横在那里
　　
　　
　　【秋天】
　　
　　
　　好多事经过了
　　你都没有看见
　　桔子熟了
　　没有红的
　　就黄了
　　没有黄的
　　也绿了
　　
　　【湘江之二】
　　
　　
　　酒瓶
　　一个一个倒下
　　小廖
　　坐在船后
　　穿着我的外套
　　喊 冷
　　
　　
　　【孤独】
　　
　　他坐在那里
　　灯没有开
　　有一大片的暗
　　在房间里
　　他脸上的暗
　　再走近一些
　　可以看得很清楚

【回家】
　　
　　阳光暗淡
　　道路泥泞 车来车往
　　远处山顶的雪
　　和你保持着审美的距离
　　一个元宵菜炒囟牛肉
　　摆在咸嘉湖某张桌子上
　　身边空空的椅子
　　留着几丝热气
　　独自饮酒
　　看玻璃门外的湘江
　　黯然神伤
　　酒瓶和酒杯碰杯
　　引来另一个人的讪笑
　　摩托车停在第二个路口的修理店
　　昨晚大雪中
　　它用沉默回答我的愤怒
　　踏雪而行 消磨时间
　　月季花悄悄地绽放
　　凋谢 在你经过后的深夜
　　
　　【即景】
　　深陷黑夜中的房屋
　　窗户开启 颓废的气息弥漫
　　远走他乡的旅人
　　人群中面孔偶尔闪过
　　南瓜藤穿行于碎砖断瓦之中
　　一些将融未融的雪
　　在房屋的四周游荡
　　一个人站在黑夜中的房屋边撒尿
　　警惕地看着亮灯的地方
　　走过来的人影
　　
　　【即景】
　　
　　每天抽烟 喝酒
　　把电视的每一个频道
　　看到出现晚安那两个字
　　内心中的风暴
　　酝酿了一个季节
　　接着去洗澡
　　四个浴霸的热气
　　抵抗不了
　　窗户那手指宽的缝里
　　进来的寒意
　　床很宽大
　　在边边上躺下
　　一只温暖的手
　　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