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冬季[原创]

伶

在季节与季节的告别中
我们倾听红色的心跳经历了
从冰雪高音区到湿地低音区的
皈依；犹如鸟儿的一生，厉啸着
从白雪的云层穿过闪电的诱惑
轻盈跌落于地，连蚂蚁浩浩荡荡的队伍
也未曾受到惊扰，睡莲米黄色的睡莲
依然深睡不醒……季节啊
冰雪建筑的城堡由纤纤小草
支撑在危险而漫长的整个冬季
若不是灵魂与肉体必须雪崩，这个冬天
将永永远远流浪在风雪怀中像一个童话

像一个童话：大地之雪与天空之雪
同样不能征服白雪公主的心（在人的白马群中
岁月永远是英俊王子，永远是伟岸的血肉之躯）
我们从地衣进入地衣从雪莲来到雪莲
积雪的群山匍匐在地，野兔
携带白色的闪电逃亡在火狐的追逐下
一条大河消失在冰层中，从内部
挖掘爱情的微弱光明但并不比
一条冻僵的鱈鱼所得更多……

遥远的河口是进入蓝色激情的跑道
必须与雪赛跑与冬季风角逐
生命的涟漪方能加入盛大的集会
而环太平洋岛屿秘密的祭坛上，太阳大祭祀的
火邢柱已经点燃了牛血与马鬃，一个水的部落
即将被鱼群拥戴为君临天下的贵族集团
羊皮书，不再记载史前传说
水将饱蘸阳光书写水的洁净
一篇篇赤道才会浩荡的热带雨林
以檄文的形式
以鱼的符号
进入我们的眼睛
（2005-1-2）

冬季风

所到之处
树冻成了铁青
山凝为了青铜
所过之处，河谷
打了一个榕树般阔大的喷嚏
又打了一个蚍孚撼树的比喻

风从下面吹乱人的思绪
从上面吹乱草根
隐藏很深的
变浅了
浅的
裸露出肋骨与叹息

织得再厚的毛衣
也遮不住隆胸的秘密
加棉的化纤
仍然有机可乘
爱情瑟瑟发抖
证明季风很大气温很低
（2005-1-2）

流逝

添秀桥上
黄昏就像添上去的败笔
三三两两行人
迎面晃荡如暮色，远去
背影曳着暮色瑟瑟的诗
渐渐渺茫……蓦然
音乐喷泉准时播放冬夜的旋律
街灯和桥灯一齐射出冷冷的光
河水，就静静地
流过桥洞毫无表情地流淌玉色
（2005-1-2）

冬夜一角

孤独在黑夜一角
弯月的象牙，公牛的号角
屹立在一块礁石上的好望角
既没有穿透孤独，也没有
使我更为好受一些
一如教堂的尖顶
永远不可能捅破满月中的阴影

我不在名叫沃角的地方，甚至也
不在高原边陲一个名叫箐角的弹丸之地
远离外省又流落外省，与街角
藏经阁以及黄角兰结下了零距离关系
岩石圈，火热爱情的冷凝态
破碎的超稳态结构；裸露的外伤
涟漪。码头。荡漾在风中的突鹫

而日冕上的血不是突鹫涂上去的
而摩崖造像粉刷一新的孤独
却是刻意为之。两汇水
有两条泪痕从峡谷汇合于峡谷
危崖上的酒幡。吊脚竹楼
汉家女秘密牺身的流放地
山外青山，楼外青楼……

一百个词牌也不会贴切这里的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鸟一石
黑夜层层飞檐中最远的一角
倒挂蝙蝠。倒挂芳草。倒挂
隐士重写的一抹白色晨曦白色诗句
河流的一笔是我的一画
鹅卵石的乱码是我一生的盲文

孤独在黑夜一角，这一角
已不是黑夜重重飞檐的一角
自然也不是昨夜之夜心灵的一角
残雪的角落小草在打扫残雪
壁炉，不，堂屋中的地火
正在燃烧一个巨大的树纥篼，虬劲的根
纷纷吐着孤独的火焰舔噬酡红与汉白
（200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