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白色舞者 觀山海塾舞蹈

粘利文

日本舞踏发展至今，已经产生了许多流派风格的区别，天儿牛大于一九七五年所创立的「山海塾」便是其中之一，有别于舞踏初始的疯狂、骯脏与黑暗的核心意象，天儿牛大构筑的是纯净光明的舞踏世界，他本人在舞台上身着长裙，雌雄莫辨的俊美扮相，依旧勾连着台湾观众的回忆。
《HIBIKI响》，该出舞码曾经获得2002年英国奥立佛艺术大奖，由团长天儿牛大一手策画，天儿牛大表示：「每一段编舞的过程，就像是自我发现的心路历程，也是我与生命的对话。」
　《HIBIKI响》这出山海塾的最新获奖舞码，呈现一种精纯绝美境界，除了干净明亮的基调外，白砂、水滴、玉盘与石块这几项舞台装置已经成为舞作必备要素，代表生命的「水滴」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地滴落，在玉盘中激起的涟漪，一波波地向外扩散，水波在接触到外缘时反弹收回，不断地外扩再回传，就像是生命的循环一样，舞台极富禅意。

　
近十年前我看山海塾被喻为经典之作，《卵熟》，其禅宗之美，在纯白的洗炼肢体语汇中展露无疑。然后对于这次23日观赏的《HIBIKI响》，期待却落空，我感到必须严厉的批判，最大败笔在于舞蹈动作过于单纯，此时展现需要的是能够精粹的单纯环境声响，然而配乐却是俗不可耐的合声乐曲。于是在舞台上呈现地是相当不严谨的搭配景状：单人舞者在禅意玉盘旁体验生长的经验，而音乐却是复杂予充满流行古典乐感的饱满和声。山海塾退步了，那种跟鼎盛时期相比，这种反成长不但在舞者动作(抑或说愈趋简单)上：整出《HIBIKI响》只有手势的比拟，与身体摆裙等某些地方过分矫情却无力道的故作优雅姿态。舞台玉盘摆设也乱，灯光效果更是大而化之，暖色系的设计与内容格格不入。最后必须再提那魅俗的配乐，完全表达不出整出舞码原先企图显现的内在经验。尤其是这次精简的动作，加上过于复杂的声响，让观众联想的空间顿时一分为二，彷佛舞是舞，音乐是音乐，但又不是来戏剧院听古典音乐会，然后看到舞台上五位全身苍白的舞者在配舞，怪哉。这完全是一个演出完程度上的批评。而在个人经验上，舞者身穿红色蝴蝶结的白色礼服，扮相直言儿说是类似酷儿(Queer)，并未脱尘到原宣传所言的“雌雄莫辨的俊美扮相”。

多年前纽约模斯康宁汉舞群与约翰凯吉(John Cage)在戏剧院上演的舞蹈，机遇音乐(Chance Music)与解构性十足的随机舞蹈搭配度是相当好的。

我很难过，不是因为《HIBIKI响》比起《卵熟》的差异，而是我多年前观山海塾的美好印象被破坏殆尽了。也同时为这样一个表演团体的衰老而感叹，如果不能坚持心中的美好，那么宁愿如舞踏的另一先趋，白虎社，见好就收，至少停留在观众心目中的，仍是那群黑暗中恣意猖狂的白虎社肉身舞者，而非光鲜舞台衰老不长近的山海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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