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报到！贴几篇文字——回家记忆碎片

annkun

我不会写诗，这些文字也不是诗，只是分行的文字。

公路从张家口一直延伸到康保
乱七八糟的心情也从北京一直延伸到老家
就那样什么也不想，或者不知道在想什么
毫无目的地行进在回家的路上
时间老苍老了，父母的脸上变得沧桑了
一年又一年，就那样，匆匆而过
留下了什么……
1
我从远方赶来
因你在这里。
——关于一个已出嫁的朋友

那时，我们都那么小
总是喜欢玩类似过家家似的游戏
你喜欢和我在一个队伍里
就像长大后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一样
总得有个依靠

农村的孩子男孩女孩都一个样儿
土里滚，泥里爬
不知道什么是脏，脏是什么
在我们的眼里，没有脏这个东西
有时候都可以生吃一些野虫子
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你那时留着短短的羊角辫
头上喜欢带着个红色的蝴蝶结
甚至
直到现在——我去看你时
你的发梢还扎着一个美丽的蝴蝶结
从那里，我看到了小时的你

我们仿佛变得陌生
一些话，总得想了许多遍才肯开口
你问起了关于外面的世界
你那渴望的眼神忽然让我想起了年少时的
你的梦想
你那时经常说要出去闯闯
你说出去闯闯的时候就会双目放光
那种神往的光

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而现在，你终究没有走出这片土地
这个村庄
你要重复着祖辈的事业
一年一年地，面朝黄土

这些年的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看你的双手，已不再柔软
有许多老茧
还有你的眼神
仿佛少了许多神采

你只是跟一些村里人
说一些土得掉渣的土话
开一些发晕的玩笑
你们一起大笑
笑声从屋里传出院子很远

……

不可否认
我从前喜欢过你
喜欢过你的纯真、可爱和调皮
那时你傻得可爱
只是，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现在提起来，仿佛是一段电影镜头
在我眼前闪过

明天，明天的明天
你要还要远走
明天，明天的明天
我已经离开
2
退耕还林，禁牧

我们那个村子
退耕还林，一年能退个几万块钱
村后的那片枸杞带，有了专门的看管人
一年给他两千块钱

关于这个看林人
是我的小学同学
比我大2岁
身强力壮，谈不来就打架

大年初二
他和村里的羊倌打了一架
原因是羊群进了枸杞带
羊倌听不进话，他就打
把羊倌打得头破血流
后来找到村支书
他说，您说我为了什么呀，
1年 才赚两千多块钱要得罪多少人！
大叔，如果您再给我点补贴，您看，
以后我就是把进林子放羊的人打死了也不找你，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村支书说，好好好，就给你些补贴，
          只是你以后打架也不能太过了头。
于是便签了一份合同
又开始了一年的看林任务

有许多村里的人
就是跟别人对着干。
3
生活
关于生活
有许多人已说得太多
关于农村人的生活
我也看到了许多

冬天的日子里，人们耍牌
出外的人们都回来了
他们觉得手里有几个小钱
就可以使劲地输
好像为了让人们看到自己很有钱

其实他们也不过如此
一年的辛苦，只不过是几千块钱
却要打肿脸撑胖子

冬日的田野里，一片雪白
枯草，断茎，残树
寒风掠过树梢
麻雀迎风飞扬
天空碧蓝如洗
人们，顶着风雪，行走或者
生活
4
关于姥姥、姥爷

前些年一到过年的时候
三姨四姨，还有许多亲戚都要到
姥姥、姥爷住的那个村子
那时很热闹
许多孩子，打成一团

红红火火

可是现在
姥姥、姥爷都走了
那个屋子里，只剩下大舅
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
喝酒

我和妹妹去的时候
他已经出去串门了
我们等半天
也没有见着他的半个影子

我们去其他的亲戚家
拜年，说一些酸不拉叽的话
好像很亲热的样子

可是，都淡了
什么事都淡了
就连亲情

我爱我的大舅
就像姥爷爱我一样
5
村里老二

村里老二
他以前是个高中生
很早就没了妈
只和他爹一起生活
二十几岁的时候
因为媳妇跑了
于是就疯了
挺没出息的

疯了以后就打他爹
把他爹打急了
他爹就想法整他
某一年的一个寒冷的冬天的夜里
他喝醉了酒
他爹找了几个人
包括他的妹夫一起
把他用被子蒙住捆了起来
用铁丝吊在了房梁上
三天三夜

那时正值北方最冷的时候
冰冷的房子里
只有他一个人
欲哭无泪，想死死不成

这件事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有一些年老的妇女看不过去
觉得他可怜
于是报了镇派出所
之后派出所来了人把他放了
当时，他的手脚已变得黑紫
没有知觉

他被人抬出屋子的时候
有一些人掉下了眼泪

N年以后
也就是现在
他已经成了一个不怕冻的人
冬天再冷
但他只穿一件单薄的秋衣秋裤
在村子里游荡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经常一个人坐在太阳下
发呆
嘴里吐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
人们仍一直说他是个疯子
只是他爹看他时
眼里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那是什么
同样也没有人能够知道
6
初恋情人

在某一个冰冷的冬日
想起了她的名字
和
她的笑容
依然如当时的情景
温暖而甜蜜

只是那时的情怀
现在已经不会再拥有
但记忆
仍旧如此单纯
忘不掉
她手指的缠绵

那年那月
我们从城市的风中并肩走过
路上俊男靓女
我们视而不见
我们只知道
我们的快乐

只是那快乐
转眼不见
只剩下思念像水一样
漫过记忆的沙滩
直达内心的伤痛
流过了
所有爱的眷恋

生活依然如此
照旧
身边没有了她
换了一个
又成孤单

初恋像茶一样
萦萦绕绕
在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