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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
开始时,他们躺在床上。
而他们在余下的时间里则
一直在躲避一场出门
不久就遭遇的暴雨。躲避不及,
两人都被雨淋得透湿。在停顿
的间隙,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因为他坐在面向街道的一面?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雨在
他们感觉到词穷的一刻停下了。
吸管在空杯里发出咝啸的声响。
他的脚前伸时踢到了她的脚。
雨停了。还有人打伞
从玻璃橱窗前经过,可能
还有零星的雨点,并没有完全停下,
接着,又再变得密集起来,似乎
从没有停过,之前变得清晰起来
的街景又再模糊不清,汽车的
前灯照射过玻璃的耀眼的闪光。
空隙
在两场雨的间隙——事实上,
雨停了,当时并没有人知道
几分钟后还会下雨,而且越下越大。
——在屋檐下避雨的行人,
走上了面前翻修的马路,路面
光滑、倾斜,已经能够顺畅的把积水排掉。
我抬头看了看屋顶之上的天空,似乎
还能够从厚厚的云层中发现细微的光亮。
已经能够看见街上繁密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了。
汽车尾部排出的废气在潮湿的
空气里显得特别的清晰和滞重,还在
地面留下了细小的黑色颗粒。我
踩在薄薄的积水上,前
行时脚后跟抬起,塑胶鞋底
带起的水滴溅到了裤角上。
雨是逐渐平息的,再次
到来时却是突如其来,我能够
迅速地找到一个恰当的地方已经全身湿透。
站在公交车站的不锈钢遮棚下,
发现对面人行道上的一条狮子狗
在猛烈的抖动着自己的身体,水滴四溅。
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一幕,也许
由别人从远处看来,我做的可能
就是这同一个动作:左右摆动着脑袋,
附着的水滴从长至耳垂的发梢处甩出。
烟雾
他看向窗外,发现雨点
打在向外推开的窗框上和玻璃上,
发出辟啪辟啪的响声。还有
一些偏斜着飘飞进室内,落到
窗前的一小块地面,很快地就形成积水,
向外扩散开来。他这样一动不动地
观看着,这段时间,雨水使室内
的光线和空气和地面发生的变化,
而很少想到自己,只在接收到腰部和
颈部发出的信号时才做出发应。他
翻找着烟灰缸里的烟头,从中
挑出所剩最多的一根。之前
被摁熄时弄弯了现在放进嘴里
重新又点上。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吐出一口烟雾,经过了
咽喉和肚腹的管道,从口鼻中
喷出时似乎已所剩无几,稀薄的,
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
警察A
首先进入灯光下的
是几幅最起码的照片:
被打了叉的人行道
受害者柔弱的尸体
卷曲着,建筑物的平面图
——借助了箭头和线条来
模拟了凶手的动作和行程
因此接下来而不是马上
他放下了手中的图片
走到窗台前,把
铝窗向外推得更开
视点最后落到了一个
正向这边走来的路人
身上,很快地
他就消失在更远处浓重的阴影里
他出了楼,迎头碰上了老榕树
的阴影,再往前走几步
连自己细长的影子也隐藏起来了
——在树下松软的沙土上
除了身后的一行脚印
就是眼前的一只倒扣的
黑皮鞋,从侧面看
皮面还是光亮的,虽然沾染了灰
他从……醒来
过了不知多久……
他睁开眼睛。身体并没有
因为意识的苏醒而带来的
轻微摆动、翻侧,仍然平伏,
保持着持久的黑暗中的轮廓线。
一直延伸至盖住了双脚的被单中,
堆叠成一团紧裹着双脚,最终
形成的线条多得无以复加,难以描述。
很难看出哪些才是双脚的真正线条,
一直消失在床沿同样微微起伏,
折叠的床单的静止波浪中,最终
消失于边上的空无之中,很快地到达一面墙壁。
眼睛
他睡着了。床底下等待已久
的乌龟从龟甲中探头钻出
了床板下的阴影,进入了
阳光照亮的水泥地面。向前
爬行了不到半米,然后一动不动,
头向上仰,正对着窗外枝叶间
晃动的阳光。有那么一会,他
感到身下的床垫正在变硬,
眼球正向前突出,可就
在这时候他醒了过来。静静地
仰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接
下来他把身体翻转向右面。
床铺空出了一人的身位,眼前
空无一物的地面,一些细小
的尘埃漂浮在他正呼吸的空气中。
桔子
他平躺了一会,从
床上起来。床头柜上
才剥了一小半的桔子,
1/4的桔子皮连着底部
凹陷处的结蒂,似乎变干了。
他接下来完成了其余的动作,也
就是继续把之前已用水果刀划开
的表皮剥离,成四等分。他完全
想不起来,为什么当时会在
刚开始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现在
正把其中的桔肉分成两半,再
取出了其中的一瓣,薄薄的,
近乎于透明的纤维衣包裹
的果肉,放进嘴里,内含了一颗、
两颗、三颗似乎同样大小的
果核。他默默地计算着,
并逐一地从口中吐出,
落在打开的掌心里。
游泳池
作为栏杆的砖墙遮挡了视线
盆载的植物显得更高
枝叶繁茂,成为另一个障碍
随着光线的变化,风
似乎减弱了,树身静止
门帘似乎也停止了飘动
从沙发上起身直到阳台
天也就黑了,左脚
已经踢到砌成圆弧形的砖墙
阴影落到地面
水面发射了成排路灯的白光
晃动着凝聚了更强的光线
一人爬上了岸,黝黑的头显得更清晰
上身赤裸着进入了棚屋
外面的标准池可以计量的
水面仍然无法平静 必须
翻越高过人头的围墙才能进入
从这一边,树影都落在这一边的地面
你在楼下做什么?
在电梯里,已经有
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里面,
紧贴着可以照出人影的那面钢板,
所以他们是一块走出大厦的。
他跟在中年男人的身后,
在成行的树荫里。
之前,下午的阳光刚好离开
阳台。他一直坐在玻璃推拉
门后的沙发上,
看到光斑消失在铁栏杆的
边缘。他双脚叉开站起身,
这让他看到楼下不远处的
一块空地。“如果你能够到楼下走走,
我想跳健美操”,她
在他的身后说道,“我
等了你一下午。”“这是因为
你不出声的缘故”,他说。
她手上拿着音乐碟走上前来,
从他的身后踮脚看了一眼。相信
她也看到了楼下的这块空地,
当时并没有人走过去。这种状况
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有所改变。
低落
他出了楼,开始向西走,
到昌岗路去乘公共汽车。
经过立交桥的阴影,他
伸手到左边的裤袋里掏手机,
摸到了成串的钥匙。他掏出
钥匙把它交换到右手,然后
放进右边的裤袋里。再
掏出手机,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时间,
把手垂下,开始过马路。
走到对面的人行道上,他
又把手机放回了左边的裤袋。
两个小时前,他在家里,
从房间里出来,经由客厅往
厨房里走时,抬头看了看墙上挂钟的
时间。两个小时后他才决定出门。
疑凶B
在路边的手扶长椅上
有一盒他离开后留下的
香烟 他坐在长椅
的左边,烟盒
半开着
过了十分钟后才有人坐下
他取出香烟并且从口袋里掏出
一次性打火机,当我们转移视线
前面五十米处的电话亭
响起铃声。我们看见他
把嘴角的香烟点着
并且把烟盒放回原处
铃声不断,这当儿
有人突然横过马路
翻越了路中央的铁栏杆
这样他坐了一会后离开了
然后再回来又取了另一根烟
点上,话筒在他手里
紧贴着右边的脸颊,我们
能看见左边刮得铁青的脸颊
当中有一会,我们看见
烟雾升起并且消失 。他
挂上电话和他摘下电话时
的表情似乎一样
漠然,穿着整洁
从原路返回马路的对面
用的是同样的单手跨越动作
脸色苍白的青年,和之前离开座椅
留下烟盒的人是同一位
我们看见了
一位老人蹰躇在
一条长长的梧桐树道上
无所事事
除了选择坐下并且享用遗弃的香烟
再见
她手上拿着一部手机,向
我挥手的时候手机就在手上。
隔着彩绘图画的玻璃,
看不清新手机的牌子,看得见
车厢上要你呵护自己的肾的大字。
一个脸上无须的中年男人
的肩膀遮挡了部分的车窗。
她的脸就在这部分的阴影里,
她的手似乎与身体无关地挥动着。
汽车这时候并没有停顿地向前
行驶,在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停下,
等待红灯转绿。这时候,
我们可以看见广告其余的部分。
在车厢的尾部,是一种绿色植物
的根茎和其茂盛的枝叶,透过
其中的空隙可以看见车厢内的情景。
还是看不见她,自从她一边接电话
一边挤上车并往钱柜里投币,
就再也看不见她的紧贴着手机的脸。
C
指关节在玻璃上敲打
声音重复并且间隔相当
杯中的水
波纹形成后又再消失,在
一次叩击之后和下次叩击
之前的间隙,除了这响声
门窗紧闭,窗帘落下
台灯的光线调节至最低
膝上的白猫因此也变灰
杯中的水倒空之后,波纹
消失。指关节敲
打玻璃的响声重复着
黄昏在室外延续着,很快地
我们再也不能称之为黄昏
虽然眼前的光线似乎没有变化
影子
在广场喷泉的潮湿里,青苔
在生长,生长在瓷砖那光釉
磨蚀的表面。一个人在台阶上坐着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到喷泉关闭
音乐停止。他缓慢得出奇地
使他的投影发生变化
移向一个关门的书报亭——然后
地上的投影
——头消失在双肩的耸动中。
他离开时广场的
射灯照亮了他的身后
影子移至前面,在银行巨大的阴影里
消失的灰色影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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