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写给土恩的信

拖把

土恩：
   好容易安静下来，是的，很安静，我很安静了现在。为了使我的叙述能平稳地表达下去，土恩，我想我不得不在讲述的时候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现在是四月十七日的凌晨时分，距离你离开我的日子已两个多月。从昨天起，我答应自己不再叫你宝贝，亲爱的，我不断地念你的名字，以便让我对你的感情，更纯粹，是的，纯粹。我喜欢这样。
   最近一直能嗅到窗外鼹鼠，马铃薯，蚯蚓，嗡嗡腐蚀香蕉的飞虫，雨和放学儿童的欢叫声，天气状况持续地不明朗。春天四下飞溅，温度在潮湿和暧昧中颠簸，何时能结束？我想起你离开我的那天很冷，我想我的那件皮衣绒毛纤维里仍能保有你的温度，只有我感受得到。那时候是那么地好，我们的体温是一致的，同呼吸的，一刻也不偏差。这种没有时差没有缝隙的爱法，生平第一次，极其平静。此刻，屏住呼吸和你说话的我。
   土恩，我很好，胃口很好，比前几个月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了。食物的味道让我欢喜。很高兴我能这样馋，在进食的时候一心一意绝不应付了事很健康。此前我吃过各种各样的营养物，越吃发现自己越瘦。停止炼狱的吃法反而生动地胖起来：食物也需要胃口的爱。头发已经长了，我被长头发缠住了自己。比起去年毕业照片里异常刺眼的明亮，想了想，恰当的修剪头发是必需的。从昨天起我就突然鲜艳起来：取下银手镯，戴上三只翡翠绿，琥珀黄，孔雀蓝的水晶手镯。十只指甲涂满各种红色——我总是用几瓶指甲油混合出想要的无数红，透明，土褐色，银白色，蛋红色，粉红，紫红，大红，荧光彩。那些色彩如针尖麦芒一样刺入皮肤肌理，比描绘的刺青更生动。土恩，你说好吗？
   就在刚才，看了一部讲述象人的电影。那个畸形的悲伤者在医生离开以后开始念颂圣经第23章，后来他从垃圾桶里捡到纸版开始坐在窗前修筑圣地安的教堂。纸筑的教堂非常豪华，故事的最后人们在戏院里鼓掌，围拥着他，这真美。真实的故事，相比起其他电影故事方式来太朴实不含心机，我喜欢这。观看的时候不断地想到你，任何一件有关悲伤的人或事物都让我想到你。我太爱你把所有的都诠释为你，看完影片我就停下来给你写信跟你讲话。这种症状不知要持续到何时，如今这个消蚀的春天是没有结束的可能，也许将有一天另外一个人的另一种感情将我带走。可是土恩，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想归于类别去分辨她，那些都没有用。只要我在，她就在，只是状况显黯程度随着我的赢弱而凸显。
   溶解于矿物油里的糖果，撞击玻璃使肉体破碎的可能性，消失在番茄酱里的甜血，咖啡廓张睡眠的领地。每天醒来的一刹那是我最虚弱的时刻，哪怕你在或不在我的身边。日光的辉煌停落在我紫色条纹的枕头边，无缘无故地延长睡眠只为了使自己寂静，没有人能够从我身边抢走你。
   忘了是哪一天，你走之后他仍给我来过电话，故作自然的语气显得多么傻和不合时宜。我用诧异和防备的语气应答他，象挑战迎面而来的乒乓球所运用的反手。事实上他的突然出现令我有些瘁不及防，那一刹那我被刺着了，幸好有关你的眼泪在没有流下之前已经被酸得腐蚀无存。原谅我如今是那么地排斥他，讨厌他的突然出现提醒我一直压抑的一件事情，我所一直隐忍和拒绝感知的事实。我想要对自己说的是，今生他将再也无法见到我。有时我在电影中仍能瞥见与他相似的脸，或是相似的一个眼神，思绪沉默若干：这又与我何干？我竭力摆脱他的阴影只为了更好的爱你，以便我们永远在一起，再没有别人夺走我的爱。
   只是常常想象你此刻的生活。棒球，出游，动物园里的幼猴，暖的开水，抽烟，骨头汤，玻璃头盖，许多事情鲜明地反衬在脑海，我的每一举动包含你，激起的每一道波浪追随你。关于你的美好妄想一直将我包围，我知我沉浸在没有出路的海洋中，犹如此刻。唯一的安慰是，妄想症越严重，你就离我越近。我现在是，和别的任何姑娘都不一样了。你给我的，那种奇异的能量经久不散——一直持续到生命的尽头。我存储着它们，若干年后会被打开，又或许永远不。这都没有什么关系，很美好了已经，一种奇异的从未发现过的角度视察事物，尽管说得上悲伤，又有何不可？即使低下头，天空的魔力仍倒影在我脸上，土恩所给予我的美。
   不需要生姜，麦子，水稻，柠檬和其他。喝下一杯冷却的苦咖啡，也许那动作更接近于吞咽，体温给了咖啡温度。有时候一想到苦苦追问一个人的下落是不被命运所允许的，我就有些难过。你又是如何经历2005年的春天，和我一样吗？看到四下攒动的鼹鼠，蓉树醒春，泥巴开花的大马路，表情乖张经历经期的河渠了吗？你的下落，虽说是一道无法追随的垂直下降的水迹，我想那尾部才是幸福的发源地。
   一直想请求你的原谅而无从开口。但是我真的需要被原谅吗？这个纠结必得一直存在，解开它只是又打开了另一扇谎言。天生的，无法掩饰的死结。当这个结一直死在我生命里，我便得以永远同你在一起。我的害怕它死了，因为我比世上所有人都爱你。在我住的这里，有能打开合拢的阳光，能扇动不凝固的空气，吹一口气就流动的水，和莫名其妙的馨香。有时我听着血液流动的声音入睡，她带着我流到你的地方去。
   吻你。不结束。
                                                                 永远爱你的
                                                               
                                                              2005年4月17日 凌晨7:15:35

黑天才

很熟啊这口气，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