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三首

张研

１
弑春

“人类的众多决定都简单的可怕”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这个冬天象寄往
空谷的信，却牢牢的被冰面
黏结。一只不会叫唤的野狗
在枪口下晃着尾巴，黑暗
把地面灼烧。尘土和相机保护
了眼睛，谁保护了车辙写成的
母亲？这个撑开眼睑的名字。

离别从回眸开始，从未结束
刺刀，军刀，手术台，噪音
在鼻翼上制造出摩擦力，这
才是环境，人与自己相互的
效法。小号的叫声包含着煤
碳，流浪者组建自己的国家

而一切已经结束
结识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亲人
跟他要一碗雪，比烈酒更坚硬
的忘却。长在肉质的树干上
冻疮随着冬天，伸长，更长
众人围着碎布旋转。这一切

仍在继续。告诉他黑色的仪式，
夜里的规矩。谎言从林地游回
躲在窗户一角，圣书紧抿着嘴角
是河流，这期限，使你成为书签


２
摆弄一座城市的桨

正是阑珊醒来的时候，正
处于不曾打开的房间，而仍然怨恨着的
荒唐挣扎着飞起，留在笼子里的你唯一
能做的就是不做。不笑，不猜谜语，
任何没有方向的锈，都长着和未孕的女子
一样狰狞的眉宇。迎着沙漠的呼吸是
不搀杂期待的大辽阔，这期待的本身。
而这一次我没有送客，放任一枚芙蓉香味的
药片进入我的思想。夜间的人行道让我越走
越宽，一个从身后超越我的女人超越了时间
亲吻我。安静的榆树下两个猴子正抢坟墓
我正躺在身旁摆弄着一座城市的桨
  
                 

３
面对自己和谎言

在梦中经历战争，满眼是俘虏
背脊上的肋骨，这些阶梯向上

以至无穷。想睡的时候，分明
睡着，正如醒来后想不起梦的开端

窗口摆着昨日褪下的皮肤，层叠着
好象我难以直起的腰。是否

那片田园——长满名字的书架
盛放了我全部的气力？而我只需

付出自己的绝望，便能修补视线的
分叉，谎言象蜘蛛一样纺织着。用

心跳这伴奏曲迎合塞任的声音
躲在礁石下的我已泪留满面

五月与我无关，在床边
阅读卡夫卡空空如也的城堡

旧伤至今仍未消退，且时而剥落
仿佛楼顶的片片扶桑花

我那么浅薄，守着自己的旋涡
冥想：如果爱人的脸色与坟冢无异

我将如何飞走，象堕落尘世的
陨铁，悄悄进行着的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