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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28:5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陈旧

文/小村

我刚准备把门打开，电话就响了，在皮包里只响了几下便嘎然而止。此时，我双手不是捧着脸盆就是拿着钥匙，所以也就来不及接听。这让我顿时感到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烦躁。每当错过电话的接听，我便会有种不祥和不安之感。事实上，我基本上是离群索居、足不出户的，生活也是落落寡欢。这是种我骗过了所有亲人而获得的生活，安静而忧伤缠结的生活。我对外界始终保持着警惕和怀疑。我把自己关了起来，躲藏在了一栋住满了贫民和失业者的楼里，我只把电话给了几个相熟之人，但估计他们也已经快把我忘得干净了，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但事实上并非如此，他们老是拨打我的电话，向我说起最近所发生的事，而我却对此无半点兴趣，他们要求我尽快结束这种孤独的生活，这让我哭笑不得。我随随便便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并且坚持了下来，但却十分敬业于我的事业——幻想。我把自己最近的幻想告诉他们并提醒他们千万别忘了我是个容易对眼前生活感到厌倦但却什么也不寻求的人，或者说我只热衷于寻求贴近内心、贴近真实的生活。但我又感到有所苦恼，为这种生活而去生活是否是种邪恶。我热衷于魔术和音乐，但却总找不到对此感兴趣并可与之交谈的人。总有人在电话里谈有关他们职业的问题，谈他们的劳动报酬以及他们最近的情感生活。这些生活都大同小异，他们的不满足只是因为受挫，而我对幸福的理解也只是暧昧不清，我无法给其定下含义，那样太过艰难和不负责任。他们都在重复着各自生命中的荒诞，和他们一样，对荒诞的觉察以及对被伤害和被污辱是怀着颗如此敏感的心来对待的，甚至更甚于他们。

在某些时候，我确实欣喜过爱情的到来。关于爱情，那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就在生命进行到某一点上时，这一个点，我愿称之为印记。同其他刻骨铭心的事情一样，总能让人在兴奋与悸动之后失魂落魄，这一切被归之必然。我对自己有的是害怕，在她看来，我早已经完全失掉了那种制造欢乐的能力，强调一点是，这种能力与肉欲无关，它关乎的是女人所谓幸福所希望得到的满意程度，这让我束手无策。

现在，我进到了房间，床上湿漉漉的一大片，外面在下雨，屋子内的天花板上有雨漏下来，滴在床上。这栋楼似乎早已经破旧不堪。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有把席子掀了起来，带着一股子的厌恶的情绪，然后在漏雨的地方放下了一个脸盆，水滴到了盆里，哒哒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突然，我听到了门被推开的那一声嘎吱声，接着是房间里的灯突然灭了，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感觉被紧紧地箍着，半点都挣脱不开。我感到害怕，因为自己正对着面镜子，那里面有我不能动弹，满脸惶恐的样子。在镜子里，除去我那副呈满恐慌的样子外，看到的只有身后那个灯火明亮的房间，这是刚才的那个房间，而此时我周围早已经是黑得不见五指。我的身后也无一人。这让我诧异不已，但又很快明白过来，镜子是根本就无法映照出我现今的困镜的，那股将我紧紧箍住的力量也不可能会现身于镜子中，但我又是如此明显地感知到它的存在，那么地强烈。我又开始怀疑起眼前的这片黑暗来。我确信了这这种黑暗与幻觉无关，因此，我不得不，很不愿意地相信镜子里出现的只是那转瞬即逝的时光，那是我在此前一刻的生活。那种生活就在发生在此前的一刻，它们不断地更迭变化着，而我却从未曾有过改变。我看到了逝去的时间和身在黑白两界的我，也就是说，我的一半泡在了黑暗之中，而另一半却呈现在那光亮之下，两者有着诸多相似之处，都是保持着同一种神情同一种忐忑和急欲挣脱的心情，也许在镜子中同样也有着那种让人不得动弹的力量，从镜子里的我那痛苦的表情就可得知。但我却无法去接近他，接近我的过去，接近那几乎一旦接近就可得以完整的自我。我还明白过来，是那，就是那——是时间，它让我分裂开来，让我总是被分为两半，互为相望的两半。只要在时间下，在流动不停的时间下，我总是会被一点一点地剥离开，在我的身后有一队长长的队伍，队伍里站满了一个又一个被分离后的我，他们本身就是一个个整体，但我却从来都不是整体，我的不完整却依然完好无损坏，来自于他们各自间的完整和相对独立。这让我感到是有所庆幸的。但，当我分裂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有我的一部分将永远停留下来，我的整个生命因为它们的剥离而从此变得或轻或重起来，而我要找到他们的唯一方式就是：长久地沉浸在回忆之中。

我还听到了阵歌声，就在耳边，或者说是愈来愈近。我把眼睛轻轻地闭上，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歌声和雨水滴落到盆里的声响，不再挣扎和动弹。还有关于那突然而止的拥抱，我只感到此时的自己已经是无足轻重，并努力地去感知着自己的存在，就在那我对幻觉与事实尚无法分辨之时。

05/7/27凌晨完稿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8-5 16:59:09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