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郊外的双层巴士

小木不识丁

如果八十年代确实有种品牌为“雪虎”的香烟的话，我就敢肯定它的零售单价为人民币一角。我还会接着告诉你，当时，有一个小学生最喜欢做的事，莫过于躲在沙河大桥的桥底下，抽着烟，躲开地上的野屎，坐在那里吞云吐雾。
    你可能猜到，这个家伙是我。其实不然，他是我表哥，他旁边那个黑得几乎看不见的家伙，才是我。
    我记得我表哥最喜欢的歌词是这样的：星期天的早晨，我是多么快活，拿着月票上了汽车……手一抖索就是二百多……这歌词赤裸裸的炫耀着一个职业小偷的美妙生活，我和表哥站在桥洞里，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津津有味的唱了一遍又一遍。其实，我跟他都没有乘坐过公共汽车，歌词中所描绘的情景，超出了我们想象的范围。

    如今，表哥的形象在记忆中缩小，继而在缩小中消失，他变为这句歌词里的一个低音阶。当我端坐在双层巴士第二层最前端的位置上时，这低音阶轻轻的响了一下，我晃晃头，耳朵里便灌进来汽车发动机的低吼外。我像摆脱了一个铁枷。舒服的看着窗前的阳光。
    窗前的阳光均匀的洒在每一个骑自行车或步行的人身上，而坐在车内的人，享受到的则是更快的速度。上帝总能留心到世间的缺憾，连这么细微的地方，都采取了巧妙的措施予以补偿。
    而我得到的补偿又是什么呢？难道是坐在我身边的这么女子？她香气袭人，面容娇美，只是微闭着眼睛，我不知道，十几分钟之后，她将开始稍失体面的呕吐。

    相对于我表哥制作泥制手枪的年代，我无可避免委身于这另外的时间。但我总是不甘心的想到了当时的另一种可能：他制作的那把冲锋枪为什么不送给我，而是送给了另外的一个和他非亲非故的人？我清晰的记得，表哥后来还是为我另做了一个手枪，以补偿他无意的过失，可我一把将手枪摔成它原始的状态——稀巴烂的湿泥一块。然后他小心的哄我，说过年的时候要为我买一只熊猫钢笔，我现在已经忘了那钢笔为什么会叫熊猫，因为我一直没有得到过那估计很漂亮的礼物。
    表哥并不像一般小说中虚构的那样，英年早逝，留给我无穷的想念。他以我看不到的曲折痕迹从我视野里消失了很久。有一天，聆听初二课程时，突然听到有人站在窗外叫我，我走出去，不免为突然现身的表哥担心，我小心的问，你的脸肿了吗？
    表哥的脸其实是胖了。胖得不像样子。我怀疑当我问他熊猫钢笔时，也是因为脸胖的缘故，被他笑嘻嘻的岔开了。后来，他问我需不需要钱，我说不需要。他就走了。
    他去找我时，曾留下了一串脚印，走时，又将脚印叠加于原来的上面，组成了具有相反方向的图形，这奥妙的意境令我兴奋反常，我在课堂坐立不安，脑子里折腾不出个所以然来，到快下课时，我才想到，或者，尘土已经使那图形消失了。心里立刻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双层巴士上的女子将食物吞下去，现在又吐出来，岂不也算是那种奥妙的回光返照的隐注？但我故意不把她的呕吐，看成我和她潜在的契约的开端。
    我细心的观察了她的呕吐物，它们在我的裤子上色彩斑斓的流淌：未消化的菠菜，证明她是一个急性子的女孩，不懂得细嚼慢咽的可贵；褐黄色的、指甲盖般大小的鸡皮，或者可以说明她曾去过麦当劳；奶汁状的液体里没有细碎的米粒，也没有奶制品经胃液发酵后的酸味，由此肯定她佐餐的饮品是露露或者椰汁，液体流得畅快，毫不滞粘，说明女孩有自己的饮食原则，从不过分的招惹油腻；几个鲜艳的红辣椒丁，好像在揭示她来自四川或湖南的背景……
    双层巴士过了一站又一站，准确的开往我不知道的郊区。呕吐的女孩向我抱歉的微笑，从口袋里掏纸巾为我擦裤子时，不小心露出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我示意她将钱往口袋深处塞，她却开始了新一轮的呕吐，这一下，我拿着塑料袋为她接住了。她吐出的东西温热温热的。
    后来，她在郊外比较有名的别墅区一带下车，她问我是否有空去她家坐坐，我将装着她的呕吐物的袋子递给她，谢绝了她的好意。车子走了很远，我还微笑着沉溺于另一种可能的幻想中：一条晦暗的道路被清晨的太阳照亮，我和她下车后并肩走在一起，许多因缘很巧合的进行着，我和她有共同的爱好，言谈甚欢，继而她将我带到家中，她的父母温文儒雅，看我这个人比较顺眼，就做些好菜来款待我。再接下来，便是众所周知的结局，我和她结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双层巴士还要继续往更远的郊区驶去，但我的目的地到了。下车的时间也比较理想，阳光明媚，大概是上午十点钟左右。
    “你是十点钟的太阳。”表哥结婚的那天晚上，他醉意熏熏的拿着酒杯，突然跑过来说，使本来坐在角落中的我受宠若惊。现在，我拨开公路边沿的灌木丛，离开公路进入所谓的田野时，远远看到一个赶着羊群的少年，禁不住笑笑说：啊，我是十点钟的太阳。
    我沿羊肠小道大约走了十分钟，青草将我的鞋底染绿时，便看到一个绿幽幽的池塘，我用手指沾着水，擦去那个女孩刚才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坐下来将口袋里的烟抽完后，便一步一步缓缓的走进池塘深处，下面的淤泥比我和表哥小时候制作枪械时的黄泥，要冰凉得多。
    十几分钟后，我便脸朝下漂了起来，从上面看，由于我穿着白色的休闲衣，在绿水的衬托下，显得像一朵夸张的莲花；如果潜进水中从下面看，则会看到我愁眉不展，脸孔像一枚苍老的核桃。

neat

提出来一句：你可能猜到，这个家伙是我。

这是个细微的语感问题，后面证实这个人不是“我”，那么“猜到”一词就用得不对，也许该是“猜道”或者是“猜”。
文中“的，地，得”使用混乱。标点的使用也不够精确。
问好小木不识丁

露露

这样的结尾处理，让我想到了塞林格的几个短篇，比如“逮香蕉鱼最佳的日子”，不过他的暗示性要强烈些，你的弱一些（或者说是一种神经质行为），你写的那个姑娘我可以理解，可我没弄懂表哥的消失与我的寻死之间的那种必然逻辑性，觉得少了些什么。
　　还有，再挑一下刺：“　他旁边那个黑得几乎看不见的家伙，”　这句最好指定一个特定的时间，突然跳出来这么写，接受不了。
　　出彩的地方很多，不累赘了，一些感性的细节也很喜欢。

双瞳

从一个读者角度，我觉得这是个失败的小说。它显得不是真的而且不是真诚的。在一些点上着力和使用技巧（这样说是它们更显得像一些炫技的花招），以及依靠经不起推敲的潜故事，对整个小说的成功并没有帮助。而在这篇，可能正是败笔的所在。

小木不识丁

很感谢大家的关注.
得向大家表达歉意,这个贴我没写完...刚刚展开了一个稚型.
由朋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把我发上来了.
再次感谢各位老师的批评.
neat提出了我在细节方面的弱点.确实用猜测更好些.
露露与双瞳的眼光也很好.

国士无双

建议没写完就不要帖，否则就很有可能永远也写不完了。

^_^

毒角猛犸

我喜欢这样的叙述语言。显得很聪明。所以我就搞不明白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把故事讲得这么不清不楚的。——这篇很明显是讲故事类型的小说。
看了回复才知道，跟我一个毛病，喜欢帖半砬子的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