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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那年夏季（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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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2: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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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季蝉声稀少，只有些热的风，在窗户与门之间，不停地走来走去，让你感觉空间的狭小。在那个炎热的夏季，我在屋子里整整呆了三天没出门，因为我失恋了。失恋的人都有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不愿见人，特别是熟人，作为普通人的一员，我当然不能例外。这三天里，热热的风紧紧地将我拥抱，这不是情人间地拥抱，充满爱意与甜蜜，而是仇敌间的撕杀。炎热让我烦躁与发狂，无法再在屋子里呆下去，再呆下去，我就会被热空气挤压，成为一块贴在地上烤熟的肉饼。
死亡比害羞要可怕得多，所以我决定出门，到外面走走，对于我的行为，父母是极力支持的，因为他们相信，这比怕见人而在家憋死好得多。其实我不想走进闹市，只想看看小桥流水乡村的风景。可这里是城市，没有我要看的乡村风景，桥是人来人往的天桥，水是自来水管里流出的水，而且还是热的，因为我出门时用了一下自来水。
夏季的天空已不是平静的天空，而是片燃烧的天空。我在三天后走出家门时，竟爱上了那燃烧的天空，将自己对女人的爱，全部献给了燃烧的天空。我可以在阳光下坐上几个小时，看天空缓慢但又迅速地变化。我想我是疯了，而且疯得不可收拾，我在大街上走来走去，好像在找寻什么，可什么也没有，只有我的影子在阳光下转动。路边的行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我，因为他们在躲避阳光，只有我是个例外，而且为了更好的爱上这片阳光，我给自己剃了个光头。我记得有个伟大的画家就这么干过，那可真的是痛快。
那天，我顶着光脑袋，又一次走在阳光下，一种热没有理由的，从我的头顶快速的渗入我的心脏，通过内部器官，到达我的脚底，而脚底也有种热通过骨髓，钻进我的器官，升到头顶。于是我全身都感到了一种热，这种热让我产生了大量的水，我可以听见自己的汗珠落地，与地面发出的声响，那是一种水烧干的声音。最要命的是我的眼睛里出现了许多星星，耳朵里却是一种莫名的鸣响。我在阳光下行走的这些日子，第一次觉出累来。
我有些疲惫的行走在马路上时，看见两个涂脂抹粉的女孩，站在一扇玻璃门后，对我吹着口哨。我在烈日下停住脚步，看着她们的表演。其中一个露着虎牙的女孩，打开玻璃门，冲着我招手。我站在那里只是看着，没有任何的表示，不过心里却在想这两个女孩，比那个摔掉我的女人要漂亮多了。人就是这么奇怪，好与坏不是靠什么长相，而是命运之手将你放在那里，你就得在那里生活下去。
我在看的时候，因为停住了脚步，脚下便有种烫烫的感觉，穿过我的凉鞋，直奔我的肉体。我不自觉地移动了一下脚，然后对那女孩也吹了声口哨，我的口哨要比她俩的响多了。那个长虎牙的女孩便露出了笑脸，冲着我招了招手，说：“哥哥，你来一下。”
我在阳光下，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你叫我？”那女孩冲我点点头。我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站在玻璃门外说：“找我干吗？”
女孩便笑了起来，好像真的看见或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我看见其中穿吊带裙的女孩，乳房在裙子里轻轻抖动，还看见了她们皮肤上一些细小的汗珠，心没有理由地跳动了一下，思想里就有了一点想法。
对于这种地方，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听别人说过，这些女孩是干什么的，我是能够明白的。虽然我因为失恋有着痛苦，可意识还是清醒的。说起来不会有人相信，我是个很纯真的人。我跟那个女人恋爱时，有过亲热与抚摸，可最后的关头总能够收住手，做到见好就收，绝不走那一步。因为我想将最美好的时光，放到新婚之夜。
这曾经使那个女人很不高兴，她有一次问我是不是有病。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地觉出味来，那次她问我是不是有病，会不会指的是男人那种病，而她与我分手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感受到这点时，我眼前就有些黑黑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这世上最委屈的男人了。
“哥哥，你是中暑了吧？怎么脸白得怕人，还是进来凉快一下吧！”穿吊带裙女孩说的时候，就隔着门缝来拉我，那白白胖胖的手，带有汗水的手，触到我裸露的臂膀时，我觉出自己生出一种对于女性的欲望。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往深里想，只是老老实实的跟着那只手，走进那家美容店。
站在店里，感到一种凉意，从皮肤传到身体的内部，我能够看见汗水在身上一点点的收干，这是空调带来的好处。虽然我家也有空调，可父母为了省电，白天从来不开，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开，所以白天我根本没有享受过空调。因为这个原因，我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一会。
屋子里很暗，只有那两个女孩看着我。我听人说过会发生些什么事，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与犹豫，那种事对我来说是很神圣的。我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让自己心情放松一下，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现在想干什么。坐在椅子上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问：“你们叫我进来干什么？”
穿吊带裙的女孩走到我的身后，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哥哥，你进来了就洗个头吧！”
我从墙上的镜子看见女孩站在我身后的样子，很像和我是一对恋人，这使我想到了那个女人，心又一次的跳了一下。但我不愿意多想，只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笑着说：“我这个头怎么洗？”
女孩伸出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让两个乳房温柔地撞击我的光脑袋，在耳边有些撒娇地说：“你真坏，装着不知道，我说的是给你洗小头啦。”说着她的身体又摇了几摇，乳房便在我的光脑袋上又撞了几下。
关于这种隐语我是听说过的，当一个女孩在你的耳边说这种话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走进来时，我不能确定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可现在话说出来后，目标开始明确了。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店里，只有两种选择，做或者不做，事情有时就是这么简单与直接。我明白这一点后，心跳就有些激烈，而我的下体也在变得坚强。我是在渴望这种事，为什么？
我不想给自己的行为找什么理由，比如说因为失恋，因为无奈什么的。事实是我自己走进店里面的，并且主动躺在按摩床上的，在等待的过程中我还有些激动，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快要做那个事了，我就要做那个事了。
跟我走进店后面隔间里的，不是穿吊带裙的女孩，却是长着虎牙，把我招进来的女孩，对于这一点我无所谓，因为她俩都比我原来的女朋友漂亮。虎牙在我身边坐下来时，我不知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有种等待中的激动，身体有些无法控制的抖动。
虎牙看着我，有些奇怪的说：“怎么，你冷？”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没有，我不习惯那空调。”
虎牙看了我一会，脸上马上现出明白的表情，说：“你是第一次。”
我无法承认，也无法否认，只有不说话。
虎牙有着几分高兴，一下子扑在我的身上，在我的耳边说：“那我好好的教教你。”说着她的一只手伸到我的下部，先是在裤子外边摸了起来。我感到一种热在心里没来由的升了起来，那东西已不是用坚强来形容的了，应该说它变得坚挺，一种力量在体内奔跑，我能听见那跑动的声响。我不敢看虎牙，但在体会那种感觉，在感觉中渴望那只手的深入。虎牙没有让我失望，那只手伸进我的裤子，我感到手的一点凉意，虎牙的手来回动了几下后，在我耳边轻轻说：“你这小光头可真大啊，等会做起来一定很舒服。”
这话真正的刺激了我，我睁开闭着的眼睛，看着虎牙说：“我要让你真正的舒服。”说着就将一双手放在她的胸脯上，她也软软地倒在我的怀里。
这事发生在那个夏季，但是那一天发生的，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走出那家美容店时，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我获得了一种新生。我两眼熠熠生辉，走在阳光下，却没有觉出热来，只是觉得充实，那些无聊而空虚的日子已经消失，因为我感到一种快乐。
当一个人，在无知与愚昧中发现新的世界时，他会以最大的热情投入这项工作，我也不例外。在那个夏季，我改变了生活习惯，不再在白天出门，而是晚上走出家门，寻找我的快乐。那个夏季对我来说，不再是漫长的，而是短暂的。世界上有些聪明人，会对某些知识可以无师自通，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只不过我的知识是怎么和女人上床。
我最初的经验，虽然是花钱买来的，可我不是很富有，所以每次花钱的时候，就是我学习的机会。在我的勤学苦练下，没有用多少日子，就学会了如何勾引女人。当然，这种说法有点露骨，我们可以换个说法，比如如何讨女人欢心的技巧。我学得很快，面对不同的女人，我可以扮演不同的角色，诗人，哲学家，商人，公务员等等，但有个前提要遵守 ，你必须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你得说自己已婚，因为对方是个偷情的已婚女人，她不想有麻烦，做完那事后，就一切结束，这种情况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身份与角色的变化，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女人上床。
在那个夏季，我每天晚上出去，用自己悟出来的技巧与经验，将一个个女人带上床。在那个夏季我对这个事乐此不疲，每次和女人上床后，都有种打了强心针的感觉，第二天等待我的还是兴奋，我在等着下一次的艳遇。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和很多女人发生关系，有的保持着良好的友情，像第一次发生的那个虎牙，就是其中一个。当我实在找不到女人了，我就会再一次找她，只是这个时候，她不会问我要钱，而是常常将她的钱给我用。在那些个日子里，失恋的痛苦早就不见了，每天只是渴望着做爱，基本上每晚身边不缺女人，我们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姿势，做着相同的爱，对于女人我似乎有些麻木，所谓的思想与感情在我脑中已经溶化，剩下的只有她们的肉体在我的心中，成为一种热浪，时时击打我的渴望。
在那个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天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时，脑子里的那点渴望或者说思想，突然起了变化。
那天晚上，我在一家舞厅里，看上一个女孩后，就将女孩带回了家，因为她坚持要在床上做那种事，所以只能带她回家。那天晚上我们真的很疯狂，我们整整做了一夜，那游龙戏凤的味道确实叫人神魂颠倒。因为女孩也不是第一次，她也是其中的高手。所以我们俩在一起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每一个动作都很默契，目的只有一个，寻找性爱的乐趣。当我在极度疲惫，极不情愿的松开那个女孩，像猪到在床上呼呼大睡后，醒来时女孩已不在我的身边，空空的屋子，空空的床，只有一个空空的我，这个景像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好像什么也没变。
我站在窗口，看见一片阳光和蓝蓝的云，还有一些在路上行走的人，不知怎么的，就觉出一种伤心与悲痛来，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然后，心里就生出一种痛恨自己的感觉，但又好像有那么点喜悦之类的，我说不清，总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这种感觉让我的眼泪流得更快更多。
回想整个夏季，我好像什么也没变，一切还是那么无聊，每日里盼着和女人做爱，其实只是最低等的一种游戏，不外乎是些往复式运动，也叫做机械式运动，而这种运动是无人欣赏的，你只能凭感觉判断自己做得美与不美。而这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应该有激情，刺激，让所有经历的人有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可现在没有，现在只有机械的做爱，盲目的做爱。
我在窗边对夏季的阳光说，我要放弃这种游戏，我再也不想做爱了。可我决定了这件事后，又有些茫然，我该干些什么呢？我能干什么，让自己再一次充实起来。我坐在床上想，想来想去，终于给我想出一件事，这件事绝对有激情，有刺激，那就是死亡游戏。这个游戏不管做好做坏都只有一次，而且所有的结果是一样的，很少有例外的。
我这样想的时候，决定在那个夏季完成死亡游戏，因为我已不想活了，我想尽快结束这无聊而单调的生活。在那个夏季因为疯狂做爱，我觉得苍老了许多，必须抓紧时间做我想做的一切。我躺在床上，构思自己死亡的过程与细节时，突然想起了抛弃我的女友，这点很奇怪。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我还是能记起她，包括她的样子与笑容。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我还在爱着她？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的心里常常是恨呢？我无法将这些事想清楚，所以我不再想，只想尽快完成我这最后的游戏。
我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因为我来到这世上时，他们没有跟我说一声，也没带任何东西。为什么走的时候，要打个招呼或者带上东西呢？我顶着光头走出了门，这光头是我的标志，所有人现在都喊我光头，而这光头好像有种隐语在里面，特别是那些女孩看见我，都喜欢伸手摸几下，而那种眼神，常常让我觉得她们摸我的头时，有种摸那个东西的感觉。
一直到中午，我看中了一个好地方，那是这座城市的市中心，横跨着主要街道的一座立交桥。此刻我站在立交桥栏杆上，眼睛盯着桥下来来往往的汽车，耳朵里听着四周的惊呼声，心里却在想着我跳下去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那肯定是个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所有看到我的人，几个月后也不会忘记。这样想着脸上便露出笑意，然后，按照设计好的动作，从栏杆上跳了起来。
我一生中只对跳水运动情有独钟，觉得在空中翻腾的动作是真正的美。虽然那些高难的动作我做不来，但简单的我还是在游泳池里跳过几回。这次跳起时，我选择了小鸟飞翔的动作，因为落下时，脸是朝着下面的，只要不在空中有翻滚的动作，落下时没有被汽车压过，那么别人是看不到我脸上的惨状，充其量以为是个醉汉爬在马路上睡着了。当然将我的身体翻过来后，那样子又是一回事了。
在一片惊呼声中，我腾空而起，只是整个过程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身体在快速落下时，我忘记了自己的姿势问题，手在空中本能划动了几下。我想那运动根本没有飞翔起来，只是和一只落水的狗一样，一下子从桥上坠了下来。
我很失望，我成了死亡游戏中的另类，没有死成。只是在医院里渡过了那个夏季最后的日子。那天我跳起时，就有些后悔了，做爱虽然是低级的游戏，可它可以做很多次，这次没有做好，还可以做下一次，做到途中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再做。死亡游戏却不行，做了你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都要做下去。我在空中的时候，又想起了以前的女友，再也见不到她了，这样想的时候，觉得心还是很痛很痛，真的，我从来不骗人。好在我现在成了个例外，还有很多的机会等着我去实现。因为那天落下时，正好落在一辆车子上，那车子装满了大米，这使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些每天通过火与水，然后进入肚子的食物救了我一命。
现在我很平静的坐在桌子前，写着自己关于那个夏季的经过，当我忆起自己和那些女人做爱的细节时，又一次感到了一种热，只不过我真的应了自己说过的话，再也不想做爱了。因为那次跳桥时，在摔断腿的同时，下体也受到了打击，再也无法和正常男人一样。在那个夏季之后，我剩下的只有头上的光脑袋和跳动的心。我虽然有着痛苦与难受，可我不后悔，因为我还活着，我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回忆那个夏季所有过程及每个细节，因为这是我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