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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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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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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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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才想起来，遇见小虎的那天凌晨是古历的七月十五，也就是俗话说的“鬼节”不过几个小时。就在“鬼节”那天，下午的三点半，我在广州天河汽车站上了车，拎着一个旅行包准备回家。广州到我们市里，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一般来说，四个小时出一些也就可以到达市汽车总站。市汽车总站附近有一趟十点半直接回我们梅镇的夜车。也就是说，到时我完全赶得上搭这趟夜车回到家里。
但那天在路上却出了点事。车开到惠州博罗那一段，有两个中专生模样的学生上来了，但那时候已经没有车座，于是车主就在过道中间放了两张小塑料凳，美名其曰“加座”。每个人少收十块，让他们坐那儿。我说得出事并不是在那里发生的，而是车过海陆丰收费站的时候。不过，事情倒是这两个人惹起的。当车主远远看见就在收费站不远处的地方，比平时多了几个交警时，他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以至于当交警示意车停下来的时候，都忘了可以让这两个中专生到厕所里躲上一躲，虽然躲也未必就有用。车就这样被扣留了下来。
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下车来，一大群闹哄哄的走过了收费站，在另一边上等，看有没有哪辆开往我们那边的客车上没满座的。说起来真该我们那天倒霉，车倒是过去了好几辆，但根本就没找到还没有满座的车。我们站在那里一边埋怨车主，一边伸长了脖子在旁边不耐烦地等待。等了两个来小时，知道没什么希望了，只好折回来，在那辆客车周边转来转去，有的走累了，就在路口的边上坐下。那时候车主还在跟交警们不断地说好话，我转过去的时候，看见他的嘴唇都似乎裂了。
后来，天渐渐黑了，我们的情绪更加不耐烦了。车主给我们买来了饭盒，算是请我们吃晚餐，并且又每人发了一瓶矿泉水，我们的嘴才渐渐闭上了。最后，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车主好像通过一个朋友在什么局工作的姨丈，花了好些钱，总算是把车要了回来。我们欢呼着万岁上了车。就这样，车晚点了。到市汽车总站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开往我们镇上的夜车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已经下起了小雨。
我原本是想去住旅店什么的，这一路可把我折腾够了，我觉得脚酸得要命，很想洗个澡泡上一泡，舒服舒服。但快走到青年旅社的时候，我看见就在旅社的旁边的旁边，开着一家通宵网吧，站在细雨中想了一会，结果就折进那里去了。花十块钱，能上到早上八点。
在网上没想到碰着了高中的同学龚世新。他是在家里上的网，当时都准备下了，但是意外地发现我在线，两个人就略带兴奋地谈了起来。先是彼此交流了一下近况。这时我才知道他多年前就一直在广州了。那还是他从一所专科大学退学的事儿。后来他就跟父母在沙河区那里开了一个档口卖服装。不过我高中之后就和他失去了联系，所以都不知道我们在同一个地方混着。他已经结婚，老婆现在挺着肚子，大概到十二月份的时候，孩子就该出生了。接着我们不由地就谈起了过去高中时代的一些往事，以及那些同学的各自去向，聊起来后我们才诧异地发现，一些曾和我们一度生活过的朋友，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竟然好像永远消失了，再也不知去向。想起这些，我们都不由得有些伤感。我在乌烟瘴气的网吧里鼻子都差点酸了。就这样到了两点多，他说他实在太困了，想上床眯一会，因为到六点的时候他就要去开档口了。后来我们留了彼此的手机号码，约定了下次我会去广州的时候大家出来一起玩，他就下机了。
我接着上网查查新闻，看看邮件，不一会就没有事可做了，于是就打开网吧已经下载好的电影来看。最先看的是冯小刚的《天下无贼》。就这样消磨了一个多小时。接着就看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但看了一会，我就忍不住打哈欠了。这时我发现肚子也饿得不行了。在海陆丰收费站那里吃的那个饭盒，饭可真少得可怜，记得当时三下五除二，我就把它们全塞进肚子里去了。但这么晚了，——我看了看手机，都马上就要五点了，——哪里还有吃的地方呢？一边想着，我顺便掏出了一根烟点着了。后来我就想起来，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学校对面的时代广场，是有一家专做夜生意的小饭店的，八九年前，每逢晚上在路灯下看书看累了，我就偷偷爬出高高的大铁门，到那里去吃上一碗夜宵。那里离这边倒并不远，走路十几分钟也就到了。然而，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家小饭店还有没有开。但我最后还是决定去撞一下运气。
走出网吧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公路上还没有多少湿意，很多地方都干巴巴的，杏黄色的路灯打了下来，使人感觉公路如同一条花斑蛇，缓缓地向前流去了。不时闪过赶路的大货车，在公路上面轰轰的开过，压碎了城市里夜的宁静。我沿着公路一直往下走。抬头看天，灰蒙蒙的，路灯的灯光像一朵朵浩大的花朵绽放着。走了一阵子，在左手边过了河面上的大桥，再拐个弯，然后一直向前，走上几百米，就是时代广场了。那家小饭店竟然还在。我不免有些高兴。但进去之后，发现店主和服务员都是我不认识的了。店里还有三两个客人，各自的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他们伏着头，赫哧赫哧的吃着。我把旅行包放好，然后也要了一碗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吃下去的那碗面不及以前的香了，就连肉，也似乎没有以前的多，有味。但肚子总算是饱了。我并没有急着走，天还早着呢，出去了都不知去哪里才好。第一班开往梅镇的车还要等到六点半呢。我坐在桌前剔了一会牙，那里塞住了一点青菜，然后抬头里里外外的打量着小饭店的一切。但它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小饭店已经没有多大的相同了。我不免觉得有些没有意思起来。于是，等把青菜剔出来，我就拖着那只旅行包，离开了小饭店。
外面的天还是蒙蒙的。许多高大的建筑物站在寂静之中。不远处传来大货车开过的声音。我在广场前站了一会儿，又点上了根烟。抽完那根烟后，我决定去看看多年前自己的母校。自从离开那儿之后，我还没有回去一次呢。
穿过时代广场的那条水泥路的时候，我的脚步不由得放慢了下来。就在一盏路灯的下面，靠近路边的花丛边上正坐着一个人，他把头耸在了胯下，身子一抽一抽的，哭出了很大的声音。大概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他，这个人把头从两只手中抽了出来，看了看我。我也看了看他。这一看，我意外地发现那张挂满泪水的脸竟然是我熟悉的。他就是小虎。我族兄三武的大儿子。
他自然也认出了我。我看见他赶忙伸出手，用力地来回抹了抹两眼间的泪水，觉得差不多拭干净了，才很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走前了两步，来到我的面前：
“财叔，你怎么在这？”
我告诉他坐车的事情。
他哦的一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两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摇晃着身子，望着我，表示着在这个场面突然遇见长辈，然而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尴尬。
我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见过他。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会。他明显是长高了，身子窜得几乎快到我的额头。十五六的孩子，就是能长，怕不久之后就要赶上我了。他的上身是一件短袖T恤，T恤中间是F4的几个人像，还歪歪扭扭的写着“流行花园”四个字样；下面是半截短裤，在路灯下辨认不太清楚到底是不是军色的。
这么晚了，他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偷偷地哭呢。我心里着实很感到奇怪。但又不便直说，就问他：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已经不读书了，就在附近的制衣厂做工呢。”
他回答我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他原来坐着的地方。
“噢，我都忘了你今年都初中毕业了。嗯，对，那你不读书，你爸没说你什么？”我把手揽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脖子冰凉冰凉的。
“没有。反正我读书不行。我爸说能供我到初中也就够了。”紧接着他的眼睛突而一亮，“不过，阿卫倒是成绩不错，我爸说要缴他上大学呢。”阿卫是他的弟弟。
“嗯，不错。读不好早点出来也是好的，现在社会也不一定读很多书，人就厉害。那你的工资还行？有没有拿回去点给你爸妈补贴家用什么的？”
“没有。”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下。“我刚做还不到两个月呢，钱都用在买这买那了。”
“哦。”我顿了顿，望着他幽黑的眼睛，“也不是财叔我要对你说大道理什么的，你也知道，你爸妈在家里就耕着几分死田，又要供你们四五兄妹生活，很不容易啊，你现在出来了，又是做大的，凡事都要多帮着家里点，替父母减轻负担，懂吗？”
“我知道的，我原本就打算下个月领到工资后就回家一趟。出来两个来月，我都还没回去过呢。”
“那又打电话回家里吧？你爸妈身体还好？”
“有呢。都行。”
这时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和小虎并不很熟。我把手抽了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弹出一根叼在嘴上，正要放回去的时候，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他，“嗯，你大概也学会了抽烟了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把烟盒在他面前晃了晃，探出了一根烟，“来一根吧。”
他接过了。我先给自己点着了烟，接着也给他点上了。给他点烟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很自然的伸过来围住了火。看来，他已经抽过一段时间了，连这个礼貌都学到了。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继续想着如何去问他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哭。像他这个年龄，是最敏感的，说话稍微不注意，就可能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什么的。但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算委婉，就开门见山了。我拍了拍他的头发，笑着问：
“刚才怎么回事呢，都长这么大了，干吗哭了？信得过你财叔的话，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点什么？”
他顿时有些扭捏，两只手拉了拉衣角。过了好一会，他才蹦出了一句话：
“我失恋了。”
接着他就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读初中的时候，他就开始恋爱了。对方是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后，她就在这里的学校上了高中，而小虎呢，刚才他自己提到了，就跑到附近的制衣厂里做工。一方面是为了赚钱，同时也是为了两人能常见面。在这里的日子，两人一有机会就出来见见面，逛逛街什么的。但就在前几天，小虎接到了她的一封信，说要分手，因为她在学校里已经找了新男朋友了。小虎当时立即就傻了，下了班后赶忙跑来这边来求她，但是她却理都不理他，很傲慢的走了。今天晚上，他下班后又赶了过来，在她的教室的窗口上，看见她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坐在一起，安静地上着晚自习。中间休息十分钟的时候，他们就出来了，手牵手在校园里慢慢地走。
“我当时就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他们悠闲地走着，财叔你不知道，我的心都差点碎了，他妈的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再读书，这贱女人就看不起我嘛！我好恨啊！后来我实在不想看了，就跑出来这里。”说到这里，他已经擦干了的眼泪又下来了。“当时的情景你不知道我有多辛酸，我当时真的恨不得手上有把刀，那样我非上去给这奸夫淫妇捅上十几刀不行，捅死他们算了，反正失去了她，我也不想活了……”
“什么话！”我把烟头往地上一甩，一下子蹦了起来，声音不由大了，简直就像是对他吼了，“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傻念头呢？你爸妈辛辛苦苦养你那么多年，你咋不替他们想想，要是你杀了这两个人，你的下场是怎样，你爸妈他们会怎样为你伤心呢？”
他的哭声渐渐大了。他又把头伏在手上。手搭在膝盖上。
我继续跟他说：
“爱情这东西不可强求，既然分了，就分了，你不也看见那些场景了吗，她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想想，就算你哭死在这里了，她会伤心吗？她都不伤心，你干吗还要为他感到伤心呢？”
“可是，我真得很痛苦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过去她要什么，我哪次没有满足她，我也从来不曾对她发过脾气，她为什么还不要我呢，我真的受不了，我一想到我和她过去的那些事情，我就受不了……”说到这里，他已经泣不成声了，用手抱着头不住的摇晃，泪光莹莹，低声呜咽着，如同一条受伤的小兽。
这时候，天色一点一点的开始变亮了。路灯也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不远处，路上的树也清晰起来。听得见有人在走动了。一阵晨风轻轻地吹着，路上的一个塑料袋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了。这个城市马上就要苏醒过来，迎接它的新一天。
我低下头看着还在哭泣着的小虎，竟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我。那时候的我，跟现在的他是多么的相似啊。失恋的那个晚上，我不也一个人偷偷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整整哭了一夜，也想着自己要去杀了他们，然后自己去死，到马路上去给车撞死算了。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不由一酸。这么多年来，我的感情却在时间的消磨中渐渐的老化了，我已经不信所谓的爱情了。可是，小虎毕竟还年轻啊。也许年轻时候的感情的确是最最真诚的吧。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坐下去后，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很久，很久，都不再说一句话。后来，我终于决定说话。我知道我需要去安慰他，告诉他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我们只有经历了，才会渐渐长大。我讲了好多，甚至提起了多年前自己的那次失恋，告诉他，其实别以为就只有你在面临爱情的时候才是痛苦的，当年我也有过和他同样的念头，但是，时间会消磨掉一切的。
讲到最后，我感觉口都干了。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他总算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向我又讨了根烟，默默抽了起来。烟快烧完的时候，他把烟屁股扔在了地上，——那时候他已经不哭了，两眼被泪水洗得发亮，看了我好一会，说：
“谢谢你，财叔！我想我想通了，像她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女人，还不值得我去为她这样做呢。就算这阵子我可能还会有些想不开，但是，我知道，会过去的，一定会过去的。过去了一切就好了。”说到这里，豆粒般的泪水又从他的眼眶中滑落了下来。
后来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大把的钥匙，钥匙在宁静的早晨中发出响亮清脆的声音。他把其中的一把弄了出来，然后交给了我。他告诉我，这把钥匙是开家里他的那个抽屉的，抽屉里放着那个女孩子给他写的那些情信，他希望我交给他爸，让他爸帮忙把信烧了。
“我想到以前她跟我说到的那些情话，现在就觉得恶心，连觉都睡不着。她写信来说要跟我分手的那几天，我躺在床上，怎么想也想不通，我们当时是那么的好啊，她怎么这会这样了？”于是他决定不想再看到那些虚伪的话。
我问他为什么不到时自己回去把它们整理呢，说不定那时候他又后悔了，那就没有什么补救的了。
他摇了摇头，目光中射出一丝坚毅，“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的。”
我不知道还该说什么好，觉得既然他要那样做，那就随他吧，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把冰凉的钥匙。
那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六点了。我想请他吃顿早餐再跟他分别的。但他说马上就要回厂里去，因为要是给人发现他昨晚彻夜不归，就会惹下一些麻烦。并且厂里也会给他提供早餐。于是我们就在原地方分别了。临走前我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喊：
“记住我的话，可别干傻事啊！”
他没有回头，只是招了招手：
“知道了，财叔，再见！”
接着我就去汽车总站附近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就跳上开往梅镇的第一班早班车，回到了家中。那时候父亲还没有起床呢。母亲看见我突然降临，高兴得不行，问长问短的，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什么似的，神秘兮兮的拉着我的衣袖，说：
“你知不知道，你三武哥的孩子小虎，前天在市区里给车撞死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望着母亲，眼珠子差点就要掉下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说来啊，你三武哥也真是个没福的人，眼看着小虎就能给家里赚钱了，偏偏前天，跑去你以前读过的那个高中，叫什么来着，对，一中，拿了一把西瓜刀杀了人，杀了两个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后来呢，自己慌慌张张跑到公路上，结果给大车给撞死了。你三武哥两公婆在家里都哭惨了。”母亲边摇头，边走进厨房，“我想你可能还没吃吧，我先去给你端碗粥上来。”
母亲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来到了门外。我边跑边往家里喊了一声，“妈，不用了，我在市区的时候就吃过了。我去我三武哥家看看啊。”
还没踏进三武哥家的大门，我就看见了小虎好看的笑容。他镇定的对我笑着，仿佛欢迎着我的到来。那笑容被框进了镜框中。看见镜框边沿的两条黑幔，我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这时候三武哥刚好从里屋走了出来，这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爽朗的三武哥了，眼前的这个，满头白发，边走边咳嗽着，步履蹒跚，简直就是个小老头了。
我轻声地唤了他一声，可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缓缓地走着自己的路。他大概是要到厨房去。我只好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他的面前，又叫了他一声。他像是被我吓着了一样，身子晃了晃，抬起头，艰难的打量了我好一阵，才终于认出是我来。
三武哥讲的跟母亲讲的差不多。小虎在前天早晨杀了那对男女孩子之后，在穿过马路的时候丧身于一辆卡车的车轮之下。我觉得太不思议了，没想到小虎真的就在前天死了，要知道，要知道……我有些慌乱地给三武哥讲起了几个小时前在时代广场发生的事情，他听完后顿时目瞪口呆了，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我，好像我在扯一个弥天大谎。不过，总算他还是信了。他知道我是从来不说谎话的。他低下头，过了好一阵，才重新把头抬起来，嘴巴努力抽动着，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把冰凉的钥匙，然后慢慢转身，我上前走了两步，扶着他走过里屋，走进小虎的房间，来到小虎的抽屉前。那是张很旧的桌子了。
三武哥的手就像两片风中的树叶，连钥匙都几乎拿不住了。我只好把钥匙又从他的手里拿过，然后对准钥匙孔，把钥匙一塞，稍微一扭，开了。我把锁放在桌上，拉开抽屉，立即映入双眼的，是一摞摞摆放整齐的信。信的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扎着两条小辫子，对着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的身后，是一大片收割的稻田。远处还有只燕子，像一只暗淡的黑色音符，低低地贴着田野，向远方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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