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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无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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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4:1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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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样，”王静继续道，“我还是不能从以前的家里走出来。我不要记起爸爸妈妈，可是做不到。有关他们的记忆，就像一只黑处伸来的手抓着我不肯松开。什么剖腹啊，烧焦的尸体啊，流得满地都是的血啊。喏，就像刚才那样，情绪会一下子失掉控制。所以，高考时我才报考广州的一所女子大学。跑得远远的。一是为了磨练自己独当一面的技能，二是为了逃避。但不管怎样，我都得回来这里面对当初的问题，因为我放心不下哥哥。” “爸爸妈妈是自杀的？”我问。话一出口，才知问得有点失礼。还好王静并未当回事。 “自杀。”王静点了点头，“想成仙嘛，他们。毁灭凡胎，登造西方极乐世界。这个哲理应该晓得吧？” “小时候看过的旧小说里经常出现。”我说。 王静不无呆板地笑了笑：“再没比这个更搞笑的了。什么功德圆满啦，驾鹤仙去啦，亏那些家伙编得出来。不幸的是爸爸妈妈笃信不疑。法輪功，九九年被取缔的那个邪恶组织，没听说？。” “听说了。”我说，“媒体大肆报道，所以印象比较深。” “爸爸跟妈妈，就是那个组织里的骨干。竟然瞒我跟哥哥瞒了整整五年。九二年开始，就很少见他们带我跟哥哥看什么日落了，而以煅炼身体为由坚持天天早起，跑去院子后山的树林一打坐就是一个钟头。都以为他们在耍太极或练瑜伽什么的呢，没想到——喏，还不止哩，每隔一段时间还要特地跑去不明地点参加什么说是教友参加的讨论会。好在‘修成正果’那天不是寒暑假，我不在家，哥哥也因工作关系到武汉出差。遗憾的是，请了产假回家休养的婶子那天硬是给爸爸妈妈烧死了。这么着，爸爸妈妈先是往嫂嫂身上浇了油漆，之后点火，见没冒白烟而是冒黑烟后很生气，于是双双划开自家肚皮寻找法轮，结果三个人都死了。” “亲眼看见了，那场面？”我问。 “何至于，听左邻右舍说的嘛。说了我跟哥哥都不在。若是全家人一个不少在场，保准一个不剩地完蛋。爸妈爱我爱哥哥爱嫂嫂，大好的成仙机会他们是不会抛开子女不顾的，所以大功告成的当儿才烧死嫂嫂，我跟哥哥若是在家肯定也会被他们想方设法弄死。当然，事情真相也是在哥哥疯了半年后我才知道的。我听到了一些谣言，于是特地拜访邻居周大妈，询问当时我家的情形。周大妈是个好人，死活都不肯开口。我想她是怕吓着我，影响我以后的人生。但在我死缠活磨僵持了几天后，她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说到这里，王静“确认我是否在听”似地回头觑了我一眼，说：“事故现场就在我家的楼顶，也就是上次我们两人看鸟的地方。记得吧？天台有雨棚有水塔，前面是竹林。” 我点了点头。 “时间是正午，初夏，阳光火辣辣的。被火裹着的嫂嫂喊救命，因此引来不少围观的群众。但没一个人进得了我家的大门上天台救人。门上锁了。且有黑妞守在那里，见人就叫个不停扑个不停。院墙又那么高。反正，公安局赶到时全都完了，嫂嫂的身体已所剩无几，旁边不远倒着爸妈的尸体，以及搁在一旁的两把菜刀。真的是很惨很惨的哟，那场面。人烧成了炭灰，到处一股焦糊气味儿。白花花的肠子从剖开的肚子里流出半堆。哪里都是血。光想想都觉得想吐。” 我无言以对，王静也像没了子弹的机关枪不再开口。羽毛一般的沉默在两人头顶飘浮。王静将英祥越市购物袋里所剩无多的开心果倒在手心，一粒接一粒送进嘴里。我找不出合适的言词，索性饶有兴味地看其吞吃开花果的情景。时间如窒息的游鱼与我们擦身而过。或许由于刚听完王静爸妈的不幸遭遇，环视周围黑夜的时间里，我竟油然腾起一股阴森的恐惧感。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王静。她吃掉最后一粒开心果，接着像要抖掉什么脏物似地‘啪啪’拍了拍手掌，而后一立而起，说想要撒尿。我提议两人干脆一起下山，搭计程车回家上厕所估计还来得及。 “那怎么行，”王静断然拒绝，“尿湿自己裤裆当然不要紧，可要是在计程车上万一憋不住‘唏唏’撒了出来，那可怎么办。”说罢，径直走出亭子，在光线稍暗的亭柱背后解开靴裤的钮扣。因为事出突然，没等我回过神王静已经蹲下身子开始尿尿了。我赶紧闭起眼睛，耳闻刺耳的水声暗暗叫苦。 “不过，我想还是罪有应得。”半响，折身回来的王静这样开口道。揣摩了好几秒，我才弄清她指的是其父母自杀一事。 “爸爸妈妈自杀身亡是罪有应得？” “嗯。”王静点了点头，“我是他们的女儿，本不该说这样的话。俗话说儿女不孝必遭天谴，会五雷轰顶。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又不是没被雷劈过。告诉你慕容水，我经常闭起眼睛思考问题来着，觉得爸爸妈妈的死，真的是罪有应得！” 我“唔”了一声。 “打从有记心开始，我就觉得那两个人很有些不正常。按‘阴阳结合学’的分法，属于‘结合平衡系数’超标的一类。” “阴阳结合学？”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北。 “‘阴阳结合学’，是我用大学四年时间，结合全校多对情侣的恋情发展态势，得出的有关‘恋爱存活几率’方面的理论。目的在于追究父母自杀身亡的客观原因。” 我不做声，听王静继续下文。 “主观上，父母是死在‘法輪功’手里。可‘法輪功’还不足以令他们做出那种傻事。而是客观上出了差错，‘阴阳结合表’里的‘平衡系数超标’，‘浪漫因子’催化反弹，以致自杀这一后果得以成立。” 我又“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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