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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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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36:11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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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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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一队人马为一具女干尸进驻了这个村子。那个老父亲哭喊的说，他的小女儿绝不会干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跟人通奸后又被杀。为此，女兵们后来都很艰苦的在这个村子住下来了，干农活儿，晒大太阳，直到事情快水落石出该撤走了，她们居然说就这么住下去也可以。原因，大概是这儿每天有好多男人站在不远处看她们。走了以后就恐怕没有这样的事了。太阳都把她们晒黑了，皮肤，脸。然而，即使明亮处看上去也还是阴暗处。没事干，我就在房间里翻看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一本大辞典，真是好大呀，有点头晕。词条解释的水平、还有文笔，相当不错，据说这些全是教授、专家之类的人物撰笔的。两军对峙的那天，对方汉子们骑着高头大马，脸绷的僵硬，手里提着长柄大刀一言不发。我们这边的女兵远没有他们人多。势头危急，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暗里焦虑，想以往人生里的无数次愁苦际遇，也终将度过。但现在迫切到了身家性命！作为女兵为首的队长，我大声说——为了让对方听到，以造成威慑——他们不敢杀我们，如果杀了我们一个，那他们全部得死！因为——我们的后援人马太多了！不料这句话有超现实的作用，“后援人马太多了！”女兵们由小小的嗡嗡骚动转为默不作声，理智迟疑的刹那，人世昏昏然就此停住，就像历史上一个武侠干戈的场面顿住，当发现身体躺在山西太原一家出租屋床上时，已到了公元2002年一个夏天的上午，此人身处他乡躺在屋里，一文不名，穷途潦倒，没有工作，因连日来喝凉水吃馒头引发全身酸痛，关于应对俗世生活也连日来真是苦恼到了绝望的边缘。然而这时，一睁开眼发现至此竟然心境豁然松懈，通身一层热汗，心里感触到刚才两千多年前的那场一触即发大动干戈的生死场面，已经不复存在遥遥远去，立刻身体肌肉也松懈下来。犹如所有的平生疑滞、内心纠葛，顿时冰消瓦解。


 忍着酸痛下床，往身上穿衣服时，我不禁想，后援人马太多了！在这幅两性格局的人类画面里，这句话虽然给人以惊喜，但是缺乏铿锵落地的气魄和语感，要是用在武侠小说的开头就有点平淡了。











●《地窖》





拥有炎热阳光的夏天。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注视起鸡仓下面，家里其他人都在屋里睡晌午觉，这时四下寂静，由于无所事事或许热，我弯下腰靠近那个仅能容下一个身体蜷曲爬进的通道。这是个有潮虫、蚂蚁、老鼠屎混杂的常年累月为外界忽视的黑暗坑洞。它身陷地下，半弃置不用，有时会在冬天储藏一些土豆白菜，防止冻掉。尽管在阳光四射、每天人来人往的院子旁，但几乎从没人注意，跟不存在似的。母亲和姐姐在外面断断续续喊起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钻在鸡仓下面的这个地窖里一直悄不作声。


 然而，没有更紧迫的恶劣或凶情足以让我心跳。童年，就像默默的走过一段乡村土路。只有在冰冷、阴森、饥饿开始袭来的时候，我才把头稍稍探向地窖口的光亮处。


 但我没法起身掀开窖口的草垛，我疑惑，父亲一定会暴跳如雷，并且家里人将会咋样用盯住怪物的眼光，看我像一头大耗子爬出洞口。随着呆在这里的时间的增长，家里人的疑惑也在增长，并且把眼睛瞪的更大。可能，我必须等到黑夜？但即使这样，我也没法解释并且隐瞒--自己出于一种阴暗的莫名其妙的自虐念头的行动。


 我抱膝蹲下，注意聆听窖口不时有人在阳光里经过的正直的脚步声，耽于父亲会忽然下来收取这里头土豆的恐惧。


 我蜷腰躺下，亲临着低于地两米多以下的一氧化碳蔓延皮肤周围的毛孔。注意聆听上面让我如此厌倦的陈旧的悲悯，聆听隔天家里人扒开窖口发现尸体的大声呼喊……





 2000 3 青岛





●《单身汉》





夜路上，我们站下，没有话说。出于女性情感的脆弱，她偏倒头，靠在我身上。我竟感觉，这么奇异，手指触及异性发丝的质感，身体的柔软，我忽然对上帝〔深邃之境〕起了敬畏。这种瞬间领略的、并非熟悉的感觉，在幕色低垂的笼罩下，如此温馨蓬勃的生命世界以及它背后的不可思议。


 可我的姿势，却是坐着的，坐在一把吱吱响的旧椅子上，60W灯泡的光亮正从屋顶倾泻下来，眼睛盯住14吋彩电放出的VCD片子，一个很普通的香港言情故事带。跟刚才的故事情节相比，我的面部可谓呆滞。〔而且不清楚演的什么意思〕现在是深夜，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让人哑口，就像人类的背景，是无限空间的永恒沉默。而我的背景，是此时此地尴尬的现实，而它只是无限空间当中的一瞬——一个单身汉的屋子，乱而生硬，月租90块。





 2002 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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