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少女们

苏蓝

<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998</FONT>年秋天的时候，我从乡下来到了镇上，乡下是美丽的乡下，大块的农田，蜿蜒的河流和简朴的农舍。堤畔开满野花，绿树林立田头。风调雨顺，六畜兴旺，总之是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如同一曲舒缓的田园牧歌。但我还是背起行囊，离开了它。<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998</FONT>年，我十七岁。
< >我从乡下唯一的集市上沿着那一条唯一的黄土大道向东一直走，走了好半天，终于搭上了一辆手扶拖拉机。我一直在留意有没有拖拉机经过来着，一般村里人去远点的地方都是搭拖拉机去。常听见有人站在田头扯着嗓子喊，大民（或者其他的名字），明天去窑上不去？我离开的前一天傍晚，母亲也这么喊来着，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在黄昏的田野突突的响，开车的汉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这两天都去不了，田里正忙呐。田里正忙呐，难怪路上都不见有拖拉机，我思忖着，倒也不觉得走得有多累。但是不论如何，听到背后传来拖拉机隆隆的哄响的时候，我还是觉得精神一振。我站到路边等它开近便伸手把他拦下来。开拖拉机的汉子约莫四十年纪，阔脸盘，古铜色皮肤，一望而知是个爽朗的汉子。
< >大叔，你这是上哪儿啊
<P >菖蒲镇，小伙子是高庄的吧
<P >不是，是西密的
<P >哦，离这儿可有点路啊，走过的吗？
<P >是啊，大叔，我搭个车吧。
<P >行啊，坐到后面去吧，后面空着呢
<P >于是我就爬上拖拉机后面的车斗里去了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
<P >这时候拖拉机已开上柏油路面，路的两边栽着白杨树，宽大的叶片在风中飒飒的颤动。夕阳把余晖远远的照过来，沿途的麦田馥郁着麦子成熟的香味。我被拖拉机摇晃着，伸长脖子看远处的村庄，绿树和炊烟。我想如果这一片田野一望无垠的话，那么也许视线尽头的房屋就有我的家，母亲也许正在灶间烧火，阿黄也许在河边的野草里起伏跳跃，顺子大概还在田里锄草。我忽然有些胆怯，我想起我的父亲。父亲当年离家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村支书在我家的八仙桌上敲着烟袋锅对我父亲说的话，他说，杜齐名你就给我好好在家待着吧，你也不看看，乱世江湖是你闯的吗。可是我的父亲还是头也不会的离开了家，他离开的时候中国正处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这直接导致了他一去便是音讯杳然。我不知道在历史阴霾密布的天空下，父亲踩在田间小路上的步伐是怎样的坚定执着。而十余年后，他的儿子又一次踏上离开的路途，可惜的是，他根本无法找到追随的脚步。
<P >母亲说父亲最后一次告知他所处的地方是在莫脱。然而我翻遍了所有的中国地图和地理教科书都无法找到这样的一个地名。
<P >母亲说你去镇上的姨夫家，也许他会有办法。母亲还说你这次出去能找到你的父亲更好，找不到就算了。但是你一定要回来，不管多久，你一定要回来。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感到惊讶，我奇怪于她对失踪多年的丈夫淡定的态度，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的心中已只剩下麻木。这让我感到很是悲怆，临别时母亲的眼里没有希翼，只有不舍。原野上的风拂乱母亲花白的头发，日见瘦小的身体在村头的老树下投下长长的剪影，所有关于行走的故事注定都有一个悲凉的开始。
<P >  
<P >白杨树一棵一棵向后退去，我跟大叔在拖拉机隆隆的轰响里扯着嗓子聊上了天。我坐在后面的车斗里，驾驶室的上方有一个洞口，是开车人倒车用的。我就对着那个洞口喊着，大叔，你去镇上做什么啊。
<P >去镇西的窑上拉砖头咧
<P >田里的活可忙完了
<P >自家地里的忙好了，小伙子去镇上干吗啊
<P >去我大姨家。
<P >我们又扯了些土地上的收成，庄里的媳妇儿，老爷子，村上干部黑良心。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嗓子也哑了，喉咙口干得刺痛。我下车跟大叔道别，客气的让他以后到西密去我家坐坐，然后便转身往街上走去。
<P >  
<P >街上没有什么人，想是因为尚在镇子的外延的缘故，只有路灯一盏盏的亮着，两边是黑黢黢的楼房，零星的几个窗户里透着亮光。十七岁的我没出过乡下，没到过镇上，我站在黑夜里的街道上一片茫然。姨夫是镇上中学的老师，但我不知道中学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恍惚记得有一条路的名字叫做白下路。我还记得一些镇上的名字，都是听去过镇上的人说的。像什么红旗苗猪市场，农贸市场，菖蒲大商场，文化宫什么的。但这零星的几个名字根本无助于我寻找菖蒲中学的所在。街上无甚行人，我也没办法问路。偶尔有人骑着摩托车从我身边呜鲁一声飞过去，等我反应过来就只能看见亮闪闪的尾灯了。
<P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着吧，我想
<P >我是在快上桥的时候碰到那群少女的。她们都正骑着车从桥上下来。我远远看去，她们似乎都穿着裙子，一群人的群摆都翻飞着，煞是好看。耳边传来她们模糊的话语声，夏夜的风中也似乎有一股芳香的味道。她们迎面骑过来，经过我的身边。我置身于车流之中，听到她们确乎是在讲着话的，细碎清脆的话语声，仿佛波光潋滟的水面散射的点点阳光。我一阵恍惚，也看不清她们各自的相貌，但她们应该都是学生，想是这个时候下了自修，正结伴回家去。想到这个，我才忽然醒悟过来，应该拦下她们来问问路的，但这个时候她们已经骑远了。
<P >我懊恼着继续向前走，走上桥顶。说实在的，我其实是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是座桥的，而且是一座相当大，又高的桥。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高大的桥。桥上的风很大，夹着河水潮湿的气息，让我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为之一清。我看见沿河的万家灯火，这也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远远的河中心也似乎有一两点摇曳着，想是船家。我望着那两点灯火，呆呆的竟有些出神，这条浸在暗夜里的静默的河流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不知道是否曾经流过一个叫做莫脱的地方。父亲不知道是否曾经在这河中的一叶扁舟上迎风而立，不知道是不是就将此身羁旅托付给了这条河流任意漂流。不知过去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茫然四顾，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想又觉得懊恼，又后悔刚才没有拦住她们下来问问。我缓步走下桥去，前面的街道依然空旷，但是不久以前曾经飘过一群衣袂飘飘的少女。现在只剩下昏黄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着，远远的排下去，隐没在一个拐弯处</P>

顾耀峰

很粗糙。而且，最后的“。”都忘打上去了。

笨笨

好的哇[em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