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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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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7:3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一 左小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上厕所时，总会无意识的用手中的卫生纸，折出一朵白色的纸花来。用卫生纸折的花，折好看了，会有一种飘逸的感觉。仿佛那朵花在手中展着翅膀似的，不经意间，就会飞掉一样。想想也真悲哀，人死了之后，剩下的哀悼只有一片片的纸，而生前依恋的，也只能在死后忘掉了。毕竟，活人的阳光是不能照到死人身上去的。 家里的卫生纸以迅捷的速度与日俱减，就这样，直到妈妈在某一天猛地拉开柜门看到一朵朵的小白花的时候，那些小白花已经堆满了整整一个鞋盒了。有些被剪刀剪成狂乱的姿态，就像一朵朵菊花，有些有着安静的花瓣，一片一片独自挺立着，就像一朵朵凤仙，而更多的，则是一片片纸重叠在一起，而后用线缀起来的花儿，荷花似的。左小小的妈妈望着眼前整整一盒的花，看着看着整盒白色连为一体，在她眼前不断晃动，菊花荷花凤仙花，白色的花，一阵阵的眩晕铺天盖地，一种失望夹杂着悲伤的委屈，让她啪的一声，摔上了柜门。 二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左小小一晃一晃的走在上学的路上。时间指向即将迟到的时刻，可她似乎没有一点慌张，仍旧自己走着自己的路。忽然间，从路边的一个巷子里，钻出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来。那个女孩留着短短的头发，根根竖立着，她一把把小小拉进巷子，凶神恶煞的说，带钱了么？ 小小望着眼前的女孩，露出一丝胆怯的模样，她顺从的点点头，从身边的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朵白色的小花，有着狂乱的姿态，就像一朵菊花。她呆呆地说，这花，你可以拿去卖，可以换钱的。 女孩愤怒起来，一把打掉她手里的小白花，大吼起来，你当我是死人么？拿钱来！ 小小眼前流露出不解的神情，她望着那个女孩，女孩一把拉过她的包，在里边翻找起来，书本文具凌乱的撒了一地，中间夹杂着朵朵的小白花，女孩在搜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的情况下，一巴掌抽在小小的脸颊上，一个五指的红印清晰可见。她狰狞的说，明天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带钱来，小心我打死你。然后，转身离去。 小小蹲下身来，一朵朵的捡起散落的小花，一边捡，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继而抱着头，放声大哭起来。 而这时，上课的铃声早已响过，校园沉浸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中，就像整个世界也是如此和谐的。 三 左小小的妈妈接到班主任电话时，已经是下午即将放学的时刻了。 她拿着话筒诧异的说，什么，小小没去上课？班主任的声音很镇定，是，而且，她最近表现很不稳定，上课时常常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初三，中考就要到了，如果在这个时候放松对孩子的管教的话，将会酿成难以弥补的苦果—— 老师的话总是这样苦口婆心而又意义深长。 于是，小小的妈妈挂掉电话之后，心情变得愈加沉重起来。就像那朵乌云，已经吸收了充足的水分，随时可以兴风作浪了。 晚饭时刻，一阵门声作响，小小推开门，走了进来。刚走进门，还没来得及换下脚上的鞋，一个巴掌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比的愤怒，你下午给我死到哪里去了？ 小小似乎被印面而来的这个重击撞住了。她呆呆的不发一语，只剩下妈妈那如同连环炮似的问话，和当中夹杂的哭泣。 老师说你没去上学，你没去上学你到哪里去了啊。你才这么小，要跟着外边的人，学坏了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跟你爸爸交待？就快要中考了，你要是不好好学习，考不上重点高中怎么办？你最近上课在想什么，你说阿，你上课不听课在想什么？你到底能不能让我省心，你们一家人怎么都这样，你爸爸走了，就连你，也整天魂不守舍的，就剩下我一个，你让我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话之后，只剩下妈妈的哭泣，空旷而无力，在房间里回荡。小小心里软了一下，便没有了说话的心情。于是，她越过哭泣的母亲，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妈妈看到自己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音，便像发了狂似的，用力在她身上抽打，一下下，就像打在石头上，即使那块石头，柔软的就像人的心灵。 四 夜里，小小一人坐在书桌前，冰冷的月光照射下来，照出一片光亮。她将包里的花拿了出来，放进那只鞋盒里，鞋盒里堆满了花，在月光下，闪着阴冷的白。小小的面颊隐隐作痛，可以看到通红的痕迹，她数着手中的花，像是在自言自语，她说，爸爸。 次日，左小小走在上学的路上。当经过那条小巷子的时候，下意识的向里望了一眼，她看到了她最不像看到的一幕。那个个子高高的女孩站在巷子里，笑着望着她。身边还有一个胖胖的女孩，她们站在一起，似乎在等待一只待宰的羔羊。 小小走进了那条巷子。 那个高个子的女孩一把拿过她手里提着的袋子，嘴里说着，怎么，上学还带鞋阿，还是，准备拿这个盒子给我们装钱啊？哈哈哈，那个胖女孩和她一起笑了起来，笑出了满脸横肉。 他们打开盒子，笑容凝固了。突然，那个高个子女孩一把把盒子向小小掷来，纸花洒落满地。你他妈是听不懂还是咋，你是人还是鬼，我要钱，人花的，不是鬼用的。 左小小抬起头来，脸颊微微有些浮肿。她笑着说，你们不是要钱么。眼里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眼神。就像挑衅一样。 那个高个子女孩受到了如此奇耻大辱，不经怒火上肝，她狂跳起来，眼下却划过一丝银白，一把小刀穿透了她的夏衣，鲜血顺着刀身往下滑落，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小花染上了血色，显得格外刺眼。那个胖胖的女孩尖叫着，跑出了那条小巷。 小小死死的望着她，她的眼神显得格外的坚定。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那个女孩听，她说，现在，你可以去卖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