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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font face="宋体">《思考者》</font></p><p><font face="宋体">白日之下正坐,把拇指放到嘴边,啃那又厚又坚实的指甲,想问题时,他习惯这样。他在午后阳光下正坐,听到地热附近生命漫长的呼唤,指甲已被咬开,一条细长的、宛如柳眉的弯月。天快要下雨了,他抬起头,灼热阳光钻入眼,他用手碰了碰眼睛,啃落的拇指甲嵌入眼里,锋利的、尖刀般刺痛着他的眼睑,有目的地、试探地扎入他的眼球,一丝丝钻心的痛。他闭上眼,想让泪水冲出那撇指甲,他闭上眼,没发出一点声来,只有预料中的泪水汩汩流下。没有人知道思考者在想什么。</font></p><p> </p><p><font face="宋体">《运动者》</font></p><p><font face="宋体">过道边有一面镜子,在镜前欣赏小腿是一件不错的事。最近一段日子,他总不相信时间。过早的醒来,只有每天噼里乓啷的凿地声告诉他,那是清晨五点。那些工人(但愿是无奈的)总是把水泥板凿开,他们手中沉重的铁器(中午时候会很烫手)总有侵略的情绪。工人们把他的私家花园占领了,马上就要改成草坪,一个让行人、爱犬打瞌睡的地方。他的花园没有花,只有一片杂草,夜晚写作时他把昨日的茶叶从窗台倒下,刚好落在花园的边上。工人停止工作,告诉他,那是清晨七点,他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离开。他总以百米冲刺的姿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来不及保护他的后花园。</font></p><p> </p><p><font face="宋体">《酗酒者》</font></p><p><font face="宋体">酗酒者的后怕不在于三更半夜的焦渴,不在于一次次反刍的恶臭,不在于他必须护送其他酗酒者回家。他扛着兄弟,爬上围栏,他兄弟的身体是粉红的象,一头烂酒如泥的大象,他忘了自己怎么把庞大的兄弟送回二楼的房间,那时大门已关,必定是沿着排水管爬上去的。酗酒者的后怕在于忘记。忘记说过的话,泄密了,他说出自己都爱过谁,那些女人(们),他怎么可以说出来?酗酒者的后怕在于自己一想到一群醉酒的蠢男人大声说话时身边总有个清醒的旁听者就心里发毛。肆无忌惮地说话,肆无忌惮地被偷听,谁也没有留意到那人嘴角的笑。酒楼老板总带着小女儿晒月光,总在窃窃私语,他们总在说,这不是什么秘密。</font></p><p>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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