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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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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4 13:58:5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佳城（一） 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8"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8</chsdate>晚 她说，人埋到了土里，就成了全然的王者。 一切都不可以更改和变异的时刻，就是完满全然的，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死寂。或者可以进一步说，是泥洹。晚间，路灯的斜影——一支独筷横料在地上，一场巨硕的欢宴不欢而散，抑或已到了欢愉的尽头，佳友高朋都烂醉如泥，杯盘碗筷失去了卸运美肴的意义，孤零零的乱坠一地了。于他来说，那只是想象中的欢宴，臆想中的欢愉还未到来就萎谢了；今夜，她执意要归去，情欲徒然间变作了一丝棉花糖。一点点甜味膨胀了，一点点甜味又把它凝缩了，回到嘴里，是廉价的回味；几秒种之后，消亡，遗忘。 他看着她倏倏地穿过那些窄暗的巷道，一支又一支独筷穿过她的影，她是一道剩肴还是一块因细滑而颤落的虾仁，都不重要了。油炸春卷中照例会有滑落的莴笋丝或米粉丝，吞咽之前，唇边仍会落下一些油屑，食客只记下了美味，记不了那么多逃逸掉的原料。她也是要逃掉的，她落下了厌恶的表情，但他知道，那是装出来的。就像蟹壳的红艳，其实是死亡的痛痕。 他说，那就不再见面了吧。她说，我早晨来旅馆看你，看看你罢。 等到所有影子都消逝的时刻，他去了火车站。那种撕鸣的长吁，没有想像中的那么伤感，却让他想起某个入睡前的半冥，她在一旁沙沙地磨着青田石章。耳轮里痒痒的，像蟋蟀的触须从耳涡里伸了出来，打探着眠与冥的界限；或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石章，阳文的错杂割剜她的腕，看看天色的晴晚，她亦无力地轻眠在枕旁，轻吁着他的脸，她是不惯于他如此的嗜睡的。或者她就在他耳边低语：死沉沉的，死沉沉的，讨厌死了。死，无人搭理的寂；沉，无心共生的隐；皆是她所厌的，而她所厌的，及至对他说时，却是如此令人醉羡的艳。于是，他还真的入眠了。——而此际，他亦是半醒着拎上行李，似乎是超然地即将远行。 她就在站口。正对着半梦的他，一时有些昏噩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是来送他的，这却是无疑的。她拎了一小袋金红的桔，每一个都饱满地近乎迸裂开来，里面有甜清的汁。而她的眼睛，亦是盈盈的，溢着又潜着某种坚贞，他却愿那快要溢出的是哀婉罢；古典的、近于他所怜惜的那种离愁。他在车厢中开始追忆，近乎疯狂地书写，在摇颤的行进中抒情；那一长串车厢总未有失去与另一个城市的串联，他用那晃荡着的墨迹，延续着这种串联，他要让她相信，他们在一座永远密切相系着的城中，尽管这是一座移动的城。他的情书或者是某种爱情哲学的小品文就是城址外的铁链，闲人勿入。 那一天清晨，她的确到旅馆来了。她没有一个字吐露，既不像离别，又不像邂逅，她的双眼半冥，如同宋代墓穴中永远不全睁双眼的仕女。她脱去衣裳，幽幽地说了一句：再睡会儿吧。拉着他的双臂，那是一种轻轻的倚，她倒下了，他也就倒下了。他想到他经常整理书橱时的情形，《画梦集》中的“独语”看得惘惘的，又去抽邻近的《两当轩集》，“绮怀”竟是倚不住的，后面的一排《新五代史》《旧五代史》刷刷地倒向了那个抽出来的隙。齐整的历史就这样倒在了一个缝隙里，然后它的主人总会把它又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归填到原先的隙处，依旧齐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她柔软的怀，不是一座城；他亦不相信砖石与铁链，竟然可以是一座城。她淡淡的一笑，如同一页微卷的宋诗。“大道掌如平”，他微眯着的单眼皮于眼角处形成了四道皱痕，他似乎会把接着续下的三句一一装在这三道皱痕里，这是已然是一种生理反应，这一次，他却没有续上。他忘记了吗？他一定很苦恼。他眼角的痕一直凝缩着，接着开始抽搐起来，那四道皱痕终于舒开了，一行浑浊的泪滴下了。续不上的宋诗，其实根本就不是诗；她柔软的怀，原本就不是一座城。  佳城（二） 他在湖边，怔怔地望着湖中央一棵倒沉的枯树。枯树浮在湖面上的半柱面上，立着一只呆呆的鸟，那鸟一动不动，像是和湖边的他有某种默契。又像是在赌气，你不动我也不动，看谁的耐性足？湖面上的风竟也停息了，他与鸟的僵持是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有的，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持存，甚至连相望都是倦怠的。 倦怠，是这座城市的基本表情。这表情连表演的成份都省略了，像一套原木的家俱，原生的木纹反倒比漆皮的变化更趋于流行了。他想租的那套房子里，就全是一溜原木的家俱，一屋子的木纹中，他随之旋转起来，像活在了那枝枯木中央。他一定要往里钻\\往里钻，然后把那只鸟也卷到木纹里。那只鸟呆呆的，会跟着他旋转吗？ 四合院的琉璃瓦上立着一只鸟，它发出一点呱呱的声响，可似乎也并不急于腾腾。她撑在他的肩上，笑着喊：呆鸟！呆鸟！那鸟儿仿佛也就是呆呆的了，连声响也不发出了，就骨碌骨碌地转着颈子，盯着他，盯着她，发呆。她进而骑上了他的肩头，他也扛着她旋转了起来，那呆鸟带着一层舒卷的琉璃光亮，果真旋转了起来。那时院内的丁香花树，正重重密密地缀着花朵儿，他和她缓缓地走到树下，亦是一把花伞在旋转的。 而他终于没能租下那套满是木纹的房子，因为事实上并不是他来出钱租用，那只是他老板租的一间工作室。他只是负责在这间工作室中定时定量地写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把自己装扮得似乎生活得还不差，还是有某种理想主义似的抒情者的样子，交付给老板去作进一步的发表和赚取稿费。稿费不多，但足以维持他过一种舒适得有些清高的生活；后来租下的工作室也不差，甚至还在地板的四个环面装有足够热度的暖气，整个屋子像一个颇有时尚感的大暖炕，足以让他安睡在这个北方的异域之中。 她来的时候，漫山片野铺了层雪。湖面上也是雪，只是雪层的中央总是会凹进去青黑的一大块，那一块中央往往还有一朵星状的痕。她问，湖里边的青花花是什么东西？他笑而不答，只是牵着她的手往坡上登。坡上亦是厚厚的雪，咯吱咯吱的声响中，他故意挡在她的前面交错着，她嗔怪地拍他的背，弹出细柔的雪沫，喷散在她的发梢。他回头一望，掠去她发间的雪，指间一丝惬意的凉滑。 他站在坡顶，拣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力向湖面上扔去。石头正好落在那青花花上，咚的一声，沉没了。原来，是水的一条缝。她的那双盈盈大眼睛，微虚着柔柔地看着他，就像那湖面上的青花花，他可舍不得让什么沉重的东西去撞开它。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湖边的那个山坡上，雪线之下的残叶，也正被雪片压挤得紧拥着，好像它们亦是可能有自己的城的，一个隐匿着的缝隙中的城。 佳城（三）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17"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17</chsdate>傍晚 天际有一朵云，象一团火。然而经了山际线\\林际线\\视线的三重切割之后，浑若一朵金色的莲花恬然开放了，美得有些沉醉了。 他站在山坡上，打电话给她。她没有接电话，也许太忙了吧。他无瑕多想，用相机把这朵金莲摘了下来，旋即又用“地涌金莲”或“佛足空蹈”等一系列观念的框子做了个镜框，把这朵金莲镶了起来，他是要送给她的。 屋子太小了，挂不了那么多框子。那朵金莲花只能在观念中盛开，复又萎谢了。他和她是曾去看过莲花的，那是一处莲花遍湖的大园子。去时正值初夏，满园莲溢，一片绿粉相间的悦然，于两人的走走停停中荡漾开来。他因而唤她去湖岸与湖心亭之间的一段小石桥上，她就坐在桥面上，四围皆是些婷婷的碧叶；他又蹲在近旁的一个凹处安置着取景框，于一个偶然的微风过时，柔光洒处，把她也镶在一个期冀中的框子里。 “你把那张画像还给我吧。”她幽幽地说。“那张画像不能给你，它跟随着我有太多的时刻。”他喃喃地答。“那是我画的，我有权要回去的。” 她幽幽地说。“你什么都可以要回去的，这张画，我希望你能留给我。” 他喃喃地答。“不行。这张画即使裁成半截，我也是要的。” 她幽幽地说。“怎么可能裁开？我下不去手。” 他喃喃地答。“上半截肖像是我画的，归我；下半截题诗是你作的，归你。” 她幽幽地说。“要么全拿去，要么留下它。” 他喃喃地答。“你是个无赖。” 她幽幽地说，然后流泪。 ——他们还在为一个框子争执。那个框子里有一幅她曾经画出的肖像，那肖像是他曾经崇拜的一位哲学家。上半截画画\\下半截写写的这个镜框现在就恬然高挂于他的书房，那个冷酷睿智的肖像，侧对着一壁的书橱；其实那些橱中的书籍也全是以书脊侧对着肖像的；他们彼此并不正视，在这种侧视的境遇中森然地透着一丝不可揣测的深切。这深切中，一个框子就是一座城。 他看着那些丰厚或者菲薄的书脊，想起了她的脊——有一截一截微突于柔肤中的结，他时常抚着那些结，那些结轻轻地在他的指节间滑移；窗外的月影渐次也移去了。 佳城（四） 他从一处断崖上跌了下来，不是踏空，而是滑倒。 断崖上有一个石窟。石窟里有一尊神像，神像的后壁上刻着五座山峰。那五座浅浮雕的山峰上有一个窄条的铭牌，他就是为了看清楚那铭牌上的字去冒险的。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看清楚那铭牌上的字？事实上，那铭牌上根本没有字。——那些字，早给浮游在山间的风给吞咬去了。 “好吃吗？”他一边搅动着碗中的涝糟粉子（一团带着酵香的米粉），一边问她。“嗯，好吃。”她亦搅动着碗中的涝糟粉子，脸颊却泛着些红晕了。“嗯，好看。”他仍搅动着那浮游在汤里的酵香，言语却有些浮荡了。“说什么呢？”她飞快地瞟了他一眼，低下头去，脸颊更有些绯红了。“是不是涝糟吃得有些醉了，呵，红了。”他没去搅那带着酒味的汤了，然而他的言语去搅得她有些慌窘了。“吃完了。”她小声地应了一句，就飞快地向餐馆柜台走去，她要付帐离去了。快打烊了，餐馆的小工正用拖布清洗着脏腻的地板。他也快步冲上前去，他一向不会让女人买单的，更何况是心仪的她。两步之后，他“咣唧”一下，滑倒了，不偏不倚，仰面朝天地对着她倒下了。他飞快地爬起来，她已经付完帐走出了餐馆。他几步跟了出来。才走了几步，她“哧哈”一声笑出声来，这一次轮到他脸颊发烫了。她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他们俩的脸都是绯红的了。 滑落，是对专注者的嘲讽。这嘲讽有一种出其不意的审美效果，没有预先勾勒的效果图，没有预设的力学边界，更不会给摄影爱好者一个优先的取景框。 他再一次举起相机，脚下打探得更加谨慎起来。他倚在一所庙宇的漆痕斑驳的大柱下端，俯瞄着柱础上繁丽的浮雕；取景框里，切割出一块局部的图案来，长长方方的，把原本环绕着的纹路生生地切作一块砖面了。而如此，那繁丽的“砖”，却是可以成为筑城的好材料了。 佳城（五）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18"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18</chsdate>下午 苏菲德勒饭店的国际长途电话的价格是2。5欧元每分钟，他跟她通了五分钟电话。他对她说，有一天想和她一起在塞纳河边逛逛。 卢浮宫的古希腊馆林立着许多大理石人物，他其实是一尊也不识得的。有一尊卷发的少男，倚在一棵枯树旁，树干上隐隐地浮蜷着一只蜥蜴；在印象中浮卷的不是少男的卷发，倒成了蜥蜴。如果她去画那个古希腊少男，他一定会提醒她，要仔细地去描绘那只蜥蜴，它甚至包藏着整个卢浮宫艺术的秘密。 她从不看艺术史，但她有些艺术爱好；他有一肚子理论想给她补习，但他亦是愿意为她做个素描模特的。他有一张熟睡后躺着的画像，上半身的闲清与下半身的粗暴都清晰如真，是她画出来的。他醒来后，她正一边看画，一边看他，还急急地止住他有些发窘的翻转。他暂时安静了下来，一只手却象一只蜥蜴那样，啐啐地钻进了她浅紫色纱质的裙子里。 那只蜥蜴很快地繁衍起来。密密麻麻地蜷成一个半透明的球，把他和她挤成了一潭黯密的沼泽。在沼泽中做鱼是痛苦的，无法游动的鳍鳞总得变做肢甲的蜷爬——人原是可以不选择做鱼或是做蜥蜴的。人总得从这一片沼泽中出逃，借了鱼的游动或是蜥蜴的爬行，那种分不开的与生俱来的欲望和功能，有欢悦的痉挛亦有无奈的抽搐。他翻开《金石索》中的一块东汉画像，画面上螺旋着一大堆非人非鱼或鱼或人的仓皇奔逃，他却只想作一只蜥蜴，逃进她浅紫色的纱裙里。 而这高傲的冷血爬虫， 却在这铿锵的碎裂鼓点上， 赤裸裸地上演俄狄浦斯的畸恋： 那胸腹富于节律的蠕动， 穿越着那厚重的僵灰， 渴求着并以Ｓ形的体态抚弄着 那层叠之下丰腴的母体。 ——这些片断的句子突然从脑海中爬了出来，他想起一首叫《金色蜥蜴》的诗。那是一首以蜥蜴来概括艺术史的诗，是八年前的他写的，他以为他就是一个超现实主义诗人似的。他还记得这些让人严肃的发笑的句子，本身就还具有超现实主义效果。但他真心地厌恶“诗人”这一个称谓，就像她厌恶他接吻时总要泌涌的唾液一样，而他总是吸吮\\吸吮\\吸吮。 他渴望吸吮她。而他此刻却在一条山溪边，望着一面丹红的高崖之上，一片温润的金黄（崖顶之上的油菜花田），怔怔地黯然。 那田地，生在绝壁之上，耕种它的主人在诗人眼中，定然也是个“诗人”罢。 佳城（六） 他和她并肩站在阳台上。 阳台上光线散黯，这是一个近于封闭的阳台。栏杆以上全部装上了木框窗子，刷了黄漆的木框很宽，玻窗因为反射着不同遮阳面的光，像镶在粗金线上的优劣不等的玉片。而有的玉片竟也有裂损的，糊上了半截画报或透明胶，更加地像一件补工拙劣的“玉衣”（汉代权贵们死后，披在尸体上凉凉的一层异物）。 夜风微漫。他和她并肩笼在这件破“玉衣”之中。 她刚洗完澡，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裙，斜低着头，梳那一头郁郁的长发。他喜欢看女人这种折腰的体态，以为其间蕴散出欲望的玲珑来。而女人们折腰梳头也罢，撑在桌上打电话也罢；俯下身去拎某个重物也罢，在饮水机前接水也罢，是绝没有获知某一双欲望的玲珑之眼正在窥量着的曲线的。他仍就默默地看着，眸中渐渐有些散乱的眼波来。 “看什么呢，把我的电吹风拿过来。”她嗔怪地扯掉缠在梳上的一小缕断发，有点莫名的恼。 “给你，电吹风，风吹电。”他随口打趣，递给她电吹风的同时，另一只手轻抚上她的臀。 “那边的插头，帮我吹吹。”她没有对他的手提出异议，只是让他用另一只手去熨干她的发梢。 月光亦幽幽地洒了进来，凉凉的；电吹风嗡嗡地抖动起来，热热的；那件斑驳的玉衣中，有两具活体的旖妮。湿发中的水滴，喷沾在他的另一只手上，潮潮的泛着隐黯的香。 ——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何穷。十八日，上阳台书，太白。  佳城（七）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19"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19</chsdate> 海拔<chmetcnv wst="on" tcsc="0" numbertype="1" negative="False" hasspace="False" sourcevalue="3500" unitname="米">3500米</chmetcnv>以上的原始森林，在晴冬的午后尤其清朗，简明。 他踩在山道的雪沫上，于一个坡面阔处往山间望去。只有三根线。只有三根线，如此简明，如此简明。雪线。山际线。林际线。 他轻叹。如果一切都如此简明，就好了。 有一小块雪沫因林间风的吹拂，倏倏地坠了下来。他不经意地用手接住了，摊开手掌，讷然地看着雪沫的融化。手掌中也是三条线。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好像人生就如此简明扼要地描画出来了。雪沫化成水，在三条线中流淌，然后坠落，有一种刺骨的明了。 他从一个喧嚣的城走来，到这个遍布森林、湖泊、山岩的小城谋得了一个公务员的闲职。他在局长面前装出一副雄心勃发而又略显生涩不够老练的样子，如此在官场中轻易地混迹过去；他在下属面前露出平易而和善的本性，希望彼此间如同行一段路的旅伴那样相互照应；他在亲属面前则要扮出充实而富于机遇的样子，让他们放心于这一趟千里之外的游走。还要面对她。她的亲属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闲散的人，闲散即是意味着没有前途可言的放纵与懒惰。 她怎么想？大致总是爱着他的吧。不算少的公务员工资、一些写稿或是策划小项的额外劳酬、还有他一直在构想的某部足以让世人惊骇的著作，他有理由相信在这山中小城的时日异常重要，比她那一直会存续下去的爱更为重要。如此一经清理的头脑，又露出众多闪动腾挪的观注点来了。他重新用视线与那些简明的线交迭、混融起来，世界也于此简明起来。雪线、山际线、林际线。 他读王维的诗。他以为他是在王维的境遇中的。但他的心性中却是有些纤敏的作派的，入山时路边的一枝杜鹃开绽挺括，出山时那一枝杜鹃在雪沫中萎闭隐缩，他都是记得的，甚至还为此伤感一番。他缺乏盛大的气质。他的记忆越细密，他就越容易放弃。他会放弃宏大的记叙，他是石缝中的一株草。他不是王维，任何境遇凝缩到他的生活中时，都只是一条缝，而不会是一块敞亮的殿堂。而他此刻正坐在一间明亮的会议厅里，煞有介事地给一百多号公务员做一个和旅游策划相关的培训。用一大堆术语和洋文堆砌出一个殿堂，他在殿堂的一角强忍住笑容。他知道这种殿堂里，不能发笑。不能发笑。不能笑。不笑。 他不笑的时候。脸庞的线条是简明的。一张纤弱的国字脸。他侧过面去的时候，鬓角边的一颗黑痣上有一根小绒毛萌了出来；那不是胡须，胡须也不该长在这个地方啊。他小心地用指尖拈住，扯掉了它，有点疼。 那不是胡须该生长的地方。不是，肯定不是。 佳城（八）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20"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20</chsdate>中午 马德利蛋糕店。这里有一种点心，是把面包和蛋糕做成一种混和口感的团子，有蛋糕的香软和细滑，也有面包的清新与质感，间杂有蓝莓浆和红豆酪，面上嵌有椰茸。他记不住那一长串拗口的名字，就像他一直记不住她的电话号码，但他喜爱这种口感丰艳的甜点。他是一个甜食主义者。 生活太多无趣。生活太多苦涩。多些甜，多些甜，甚至多到腻，为什么不呢？那种丰艳的甜美，他永远都吃不腻。甚至晚餐就是一道甜点和一杯红酒，为什么不呢？但他喜欢喝那种劣质的山葡萄酒，可能掺有大量的色素和糖精，在冰箱里冻藏了之后，那半带冰沫的浓稠的廉价的绛紫色液体，让他陶醉。 他没有品味，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感到过无聊。为什么要按照那些有一大堆图片和面无表情的模特姿势的时尚杂志去补习那个词汇：品味？知道波尔多和勃艮第的葡萄，或者装模作样地呷一口凯斯甫若叟就真的那么让人留恋？——也没有必要愤怒。凭什么愤怒？ 他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块。有五百块拿来买一些确认他好奇心尚未消亡的各类图书；有五百块拿来偶而找一个不在旅游线路上的近郊乡镇；还要交七百五十块的房租，二三百块的填饱他肚子的各色家常菜肴，照例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保持与某些人的联络的电话还会用去二三百块；剩下的几百块购买什么？总不会去购买“愤怒”吧？ ——常有人对他告诫说，要多挣些钱，将来用钱的地方会很多。他常会煞有介事地征询那人的意见：换工作？投资还是买彩票。然后很享受地笑一笑，为什么不笑呢？ 他在一家香肠店门口停了下来。瞟了店主一眼之后，很认真地问，这种肉可以做红烧的吗？店主的剔刀就搭在一块红白相间的肉上，铁钩钩住的那块肉是会变成碎段挤进肠子里去的。店主的眼光停在那块肉上，很认真的答，这块肉红烧很好的，这是夹缝肉，比五花肉更有味道。 他略微一顿。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五花肉是什么样的，但他听说过红烧都是用五花肉才好的。从超级市场里买来的各色蔬菜、佐料、肉整齐地包在一个套薄膜的小塑料盒子里的东西，曾经有看到过“五花肉”吗？他竭尽全力回忆。可他还是接受店主的建议，买了一小溜红白相间的夹缝肉回去。冰箱里有一小包土豆，还有几根胡萝卜，他把那块肉胡乱地切成小块，就把它们一古脑地扔进了一个黄陶罐子里。打开燃气灶，打开CD机，他等着她回来。他把马德里蛋糕店里买的那种点心放进了冰箱，等着她回来。他轻哼着不成段的改编后的歌：任时光……匆匆……流去……心肝……情缘……感染……你的气息…… 黄色的圆块、红色的柱块、褐白相间的肉块溢着欲望的香涎，咕噜咕噜地冒着香泡。那气息如此华丽，煎熬中滚沸着的华丽。华丽。无人知晓的华丽。 佳城（九）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27"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2７</chsdate>深夜 江面上的大桥由彩灯缀了一条光艳的边。黝墨的江面中撑出一块平坝来，亦是镶一条光艳的边来。枯水期的江面上，仍就不泛水雾，雾沫循着那光艳的边，愈发地柔润莹滑起来；硕大的一条长方形加上一条环绕状呈不规则圆的边，象一块奶油蛋糕上的“１０”。深褐色的巧克力做底，雪白的奶油划出一个“１０”来，谁在这样奢华地渡过生辰？ 一座城就是一块奶油蛋糕。他和她就在那个“１０”字的边上跳舞。甲壳虫一样的福特车载着她从“１”上来回奔驰；大蚱蜢一样的军用飞机就载着他循着“０”飞起落下；桥，坝。桥，坝。“１”、“０”。“１”、“０”。他们在回旋，他们在起落，他们在来去，他们在飞奔；他们围着那个镶边的“１０”每一天都在庆贺生辰。因为只要活着，每一天都可以算作十全十美的了。 这个坝子镶上了边之后，有了一个很光鲜的名字：“珊瑚坝”。也许是因为晚间坝上环绕一周的灯都是桔红色的，让人想起那在水底散着宝气的红珊瑚。其实这里是没有一枝珊瑚的，这里只有一个桔红色的“Ｏ”。 在那个桔红色的“Ｏ”的中央，他笼在一身墨绿色的军装中呵着白气，目光顺着那光艳的“１”抵达江边一家吊家楼。吊角楼同样是镶了边的，而且不是规则的一色，红黄绿紫蓝闪闪的边，让人的眼也跟着闪出一朵朵奇丽却易逝的花来。她在那里，他知道。还有１０分钟，他要离开这个桔红色的“Ｏ”，去和她跳舞。 那幢吊角楼实际上是一个底厅加小阁楼的配置，下边的底厅是个大舞池，环形的，公共的；上边的小阁楼是一溜的，一字排开五间，私密的。他和她在环形的舞池里跳舞，享有公共的欢愉与喧哗；他和她在小阁里依偎，隐匿着那些不镶边的赤裸的呢喃。就是想想，也是十全十美的美好了；狗日的日本人的飞机会不会在那个“Ｏ”中央拉屎便不再是让人忧恨的事了。还有１０分钟，吊角楼。还有１０分钟，跳舞。还有１０分钟，阁楼。还有１０分钟，真的很美好。 还有１０分钟，他就会爱上这座城。没有１０分钟了，因为他想着她，那１０分钟的边就像奶油一样融化掉了，他的唾液也是甜的。他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车飞快地冲过那个桔红色“Ｏ”边缘，向一个上行隧道飞驰了过去，他迫不及待地要冲到这个城市的平面上来。往上，往上，再往上，就是那间吊角楼了。没有时间了，他已经爱上了这座城。没有时间了，冲出隧道后，他飞快地向后扫视了一眼，那甩在身后的桥与坝。他脸上浮出一丝难得的笑，他已经爱上了这个镶着边的“１０”。 佳城（十）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28"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28</chsdate>上午 他们在钟楼上做爱。 钟楼有很多种。无论是砖砌的基台，还是木搭的亭楼，大都在有钟的地方是开敞的。木杵撞击在钟面上，声音嗡嗡地发散开去；又似乎有一些声音的尾巴总是留在钟腹体内，噌噌地蹑手蹑脚地藏了起来。他去过的钟楼大致总有十来个吧，每一次他看见悬在高梁上的钟，总觉着它有一种承受着的喧哗，那种喧哗是隐匿着的呻吟，那种呻吟是随时会复燃的快感。 他一直期待着在钟楼上做爱。他要撞击。他要那种只有触觉的撞击。他要倾听那呻吟。他要那种藏起来的呻吟。他要那种禁忌的快感。 这座钟楼有一种出奇的色情。三层高的木结构阁楼，梯道环折三层。每一次拐折都给视觉设置一个盲区，每一个盲区都是一个诱惑。尤其是在一个男子的前方有一个妇人粉色绸旗袍包裹的臀，她还在款款地攀挪着，一颤一晃。一颤一晃，粉色的绸面间或随着起了些亦收亦开的皱，而她的眉与唇亦是笑嗔不定地亦开亦合着，这让他的心也晃颤起来了。那一对金色的徽标在他的领口闪黯，直面着阁楼阳台那一边时，一对加翅膀的小金棒跟着他的喉结和木梯的吱吱声亦上亦下。 那口无奇的钟却出奇地悬在了二楼。在梯的转角处，她踮着脚向悬钟的屋子里张望。这上踮，翕开了旗袍的叉，甚至可以窥见臀线下部的起伏，就是这断续的曲线在梯间吱吱作响。那是欲望的呻吟。 那一双浅紫收尖、磨砂布面的高跟鞋高抬着这只无辜的臀，它并不知道它的得得声和踏到梯板上的吱吱声，可以让一个男子的欲念升腾，升腾到膨热的质感，升腾到湿热的涌泄。还等什么，就在钟楼上做爱。 悬钟的二楼竟然锁上了。那是一间三面窗，一面门的木屋，没有钟杵，亦没有铭牌，只有一口钟。这该死的钟楼，却更有一种隐秘的情欲了；它不传播声响，但是他和她可以在里面嗡嗡作响，永远在体内捏住声音的尾巴，永远捏住。它逃不了，她逃不了。 三楼，是一间空屋子。 “呀”，她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呵”，她回过头去亲昵又有些调皮地冲他一笑。  佳城（十一）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28"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28</chsdate>下午 一座城通常在夜里会美丽些。 越是黑暗的僻处，某种突然闪烁的色泽尤其令人难忘。她忘不了那一双金色的小翅膀。忘不了见到那双翅膀的夜，香槟酒气满场飞，满场飞，那一夜却只有一双翅膀飞进她的眼波里。 其实，白日里是见惯了这样的翅膀的，那些墨绿色军装裹着的一躯又一躯带着烟草、酒精味的男人，帽沿上都有这一对翅膀。那些沾着烟草酒精的翅膀，没白天没黑夜地围着她或者如她这样裹在旗袍里的肉体胡乱转悠，像极了那些在天空上乱窜的日本人的飞机，随处便溺。 她听街口卖豆腐干的陈老头经常吼开嗓门，和防空警报比着响亮：“狗日的屙尿了，狗日的屙屎了！”一想到这嗓音，她会忍不住扑哧一笑；而在这里听到“你这样乱摆我这样随，你这样美貌我这样醉”的歌唱时，她照例亦喝了几杯马提尼酒，在例行的堆笑中想到这嗓音就会笑得生动些。这份生动在那些照例围着她的翅膀中飞来飞去，直到她遇见他。 waltz　waltz　乐声响，舞池里半雾半烟。他半低着头，帽沿下倾得几乎到了上眼皮，他直接上了二楼。她正在二楼梯口，手捧着一杯几乎全是冰块的伏特加，颠颠颠地往楼下去。楼下一个臃肥的绿影，肩上嵌着一只金色老鹰抓着个金环，金环下面还有粗粗的两条小金棒的家伙极不耐烦地向梯上瞄了一眼，她条件反射似地加深了笑容，“哎哟，庞大主任，我给你斟上了。”她冲下去的时侯几乎撞上了他。 舞池中的摆灯，像坝上的巡逻灯，左右上下胡乱地摇晃，照在一张张陌生但统一的表情之上。在这里，欢笑是统一的，酒水是统一军供的，甚至连结帐也是统一由军部支付的，这里的一群人都是统一地为着江中那块裸呈出来的平坝而来的。摆灯的灯光晃射到梯上，却没有照见他和她的脸。杯中的伏特加蜷缩在冰块间隙，灯光下的冰块映照出惨白的莹光，略微泛点琥珀色的晕；一个冰块从杯中蹦了出来，在他的外衣上滑出一点渍痕。 他顿了一下，她已风一阵似地消失在梯口之外了。他回过去，只有一秒钟的找寻。帽沿上的那对金色翅膀正好与摆灯的灯光碰个正着，闪闪地亮了。灯光仍就没有照射到他的脸，而那舞池中有一双眼，弯弯地笑了。 佳城（十二）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31"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31</chsdate>下午 他尽力了。他还是不够强壮。 她紧紧地抱住他，贴紧一点，再贴紧一点，竟总是有点间隙似的。“嗨，骨头太多了，瘦骨呤咚的。”她轻拍他的肩，有些嗔怪的意思。 她说“呤咚”这个词的时候，薄嘴皮儿作一个外突内收的连贯小舞蹈，加之又有些故意责难的意态，越发地透出一股媚来。他总是忍不住在她说完“呤咚”或估摸着快要说时，用他的唇去粘住那会舞蹈的皮儿。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的唇和她的唇一块舞蹈，是华尔兹，是华尔兹；不过他的肋骨抵住了她的胸，紧紧的抵住，款款地压住，那好像不是华尔兹的规范动作。 规范？为什么要规范？华尔兹？是什么滋味？——他只不过想抱紧她，抱得更紧些，像两个身体的彼此进入与缠绕，永不分开。永远，永远不要间隙。 她说“呤咚”的时候，总觉得象是什么金属敲到他肋骨上的声音。好像他的肋骨成了一种古代石质的乐器，用一根金属小棒在上边一敲，就发出“叮”、“铛”、“咚”、“咣”的脆响；不过仍然不明确地知道是否有“呤咚”这种连续的音质效果。他把她的手挪到自己的胸前，分开她的手指，让它们按照某种欢快的节奏按压那几根清晰的肋骨。他故意深吸着一股气，胁骨越发地从胸间突现出来，她的手指在上面得得地拂按着；他给手指配音，“呤咚”、“呤咚”地伴着她的笑。 然后，他的手指去寻找她的肋骨。“音乐家，别闹了。”——她侧过身去，蜷成一团，像一块白色的瑞士莲，等着温暖，等着融化。他原本想好的一个笑话，在看着这莹白的背与脊柱时，全忘掉了。 他尽力想回忆起那个笑话，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他只想这样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这个时候说什么笑话都是不济事的；只怕那始终会有点间隙的肋骨会把她抵得疼了，她又会“呤咚”“呤咚”地笑话他了。 后来他记起来了，那个笑话——他小时候偷吃红烧排骨的故事。止不住的馋，让他不停地在厨房里啃掉排骨上的肉；抑不住的怕，让他不停地把剔光肉的骨塞进碗底。当然最后仍免不了一顿饱揍，他还用一组成语作了总结，“肉之不存，骨将存焉？”——她格格的笑了，又忍住了；偏过头去望了他一眼，又扭转身去，她的臀轻轻地顶了顶他的大腿，略微颤了颤肩膀，幽幽地说了一句：“小可怜，我喜欢你的小排骨。” 她在他的怀里，她的脊柱贴在他的肋骨上，那是一个“丰”字。——丰盈的魅，丰富的欲，只是他还是不够强壮。 佳城（十三）肖伊绯<chsdate wst="on" year="2007" month="3" day="31" islunardate="False" isrocdate="False">2007-3-31</chsdate>下午 炸药是能解决大问题的。“摧毁”不是炸药的唯一功能，那一摊黑色的带着特殊腥味的粉末甚至能成就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充满奇遇与真相，就好像一个失忆许久的人突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欣喜和哀伤都有无可置疑的理由。他对炸药有一种特殊的情绪，他怀揣着一个没有引线的炸药包，这本身就是个秘密，这本身就是个无法述说的真相。 太平寺那里根本没有庙，却有一个机场。机场的地面当然是越平越好，然而有机场的地方通常都不太平，这是他的经验。 日本人的飞机到过太平寺，他们不是来拜神的。他们把几吨炸药扔在了这个原本宁和的西南小城之后，那面深青底色、白色齿轮的旗帜仍就在太平寺飘着、扬着。他和他的战友蔡阿虎就在这面旗下紧绷着眉，听那几吨炸药的咆哮，听那几吨炸药的呜咽；还有一大队肩膀上嵌着一只老鹰加一两根小金棒的兄弟正在列队、配枪、报数，他们的声响时常被那几吨炸药所中断。他恨炸药，他恨这种杀戳成性的粉末，不知道蔡阿虎怎么想？——旗帜下的制服，是不允许交谈的。 日本人的飞机竟然停在了太平寺。这一群喜欢携带这种黑色粉末的男人，用机枪和机炮清扫机坪，没人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他和蔡阿虎就只看见一种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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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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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POST-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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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7-8-4 13:59:00 |只看该作者

先提一下。

风向一变，我觉得那呛人的火苗几乎要灼烧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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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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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小成

POST-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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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8-4 13:59:00 |只看该作者

整体而言，野心大了些，比如类似“倦怠，是这座城市的基本表情。”这样的句子，在前后文没有铺陈的时候，就推出来，有些大而空的意味。这样的警句式的语言还有不少。另外，落在实处的描写人物关系的部分，所选的材料，无论是过多的比喻，还是性与死的交织幻觉，都还不够有新意。但它仍是一个写得很努力的作品。

风向一变，我觉得那呛人的火苗几乎要灼烧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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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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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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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7-8-4 13:59:12 |只看该作者

文笔温良；起始部分用语斟酌细致，排版格式多以照应，仿佛渐入佳境。——除去对“情欲”层递的、试图判断的展露（这种展露越写越形意分明，似乎作者迷恋这片泥沼），在具体形象的表述上也过多地纠缠，能把它泛化，看起来就好一点；篇幅不积，意境则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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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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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瓶冰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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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7-8-4 13:59:14 |只看该作者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1883在2007-6-21 21:09:22的发言： 文笔温良；起始部分用语斟酌细致，排版格式多以照应，仿佛渐入佳境。——除去对“情欲”层递的、试图判断的展露（这种展露越写越形意分明，似乎作者迷恋这片泥沼），在具体形象的表述上也过多地纠缠，能把它泛化，看起来就好一点；篇幅不积，意境则更远。</div>评得很好，很有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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