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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等不到天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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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9-23 12:49:0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等不到天亮                                          窗户外面的电线上停了两只小鸟，叽叽喳喳，正如我们那仍在孜孜不倦的数学老师。此刻他正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所谓的三角函数。我稀里糊涂地不知所云，郁闷地想去撞墙。放学的铃声已经响过很久了，可是这厮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真不明白这厮脸皮怎么那么厚？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了。我不时地看表，再看看我们那可爱的数学老师，盼望他能快点讲完好放学。明然他们应该已经等了好久了吗？我焦急地望向穿外。外面有高一高二的学生正陆续走出校园，三五成群。偶尔会有一两个男孩子在追来追去，穿梭在人群里。体育组的那些家伙正在打篮球，其中一个穿红短袖和难看的校服裤子的家伙进了一颗球，高兴地举起手臂大声欢呼。故意做出怪像以此来吸引别人的目光。我微微摇了摇头，为他们的无聊和幼稚感到可笑和可悲。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心态总要比同龄人的要苍老许多。或许一个人经历的事情越多，他想的也就越多，懂的道理自己也就越多。这时，数学老师终于讲完了。我刚抓起书包准备走的时候就有一个胖女生拦住数学老师问问题，我气得将书包扔在桌子上。“咚”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刺耳。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扔进去一块石头一样。数学老师转过脸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过脸去给那个胖女生讲题去了。我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抓起书包大步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天色已经越来越暗，黑暗马上就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了。我背着书包大步走在人群里，耳机里是木马乐队歇斯底里的吼声。木马嘶哑的声音总是让我担心他有一天会突然哑掉，因为那样的话我就听不到很多好听的音乐了。终于到了我住的那所房子的门口，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是的，那只是我住的房子，不是家。“家”这个字对我来说太过陌生。而且我觉得，不是一栋房子就可以组成一个家。那里面还住着一个非常富有的老头，叫夏志国。据说他的钱已经多到即使再奢侈这辈子也用不完的地步了。当然，这只是别人对他的评价。在我眼里，他只是个令人可怜又可恨的小老头。“小默，你回来了？”夏志国坐在沙发上对我说。我没有理会，仅直跑上楼，来到我的房间。将书包扔下后，然后背上我的吉他，又飞快地下楼。“小默，天就要黑了，今天就别去了吧？”夏志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仍然没有说话，拉开房门跑了出去。夏志国的又一句话被挡回屋子里，不过，我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前半句：“路上注意安全，早点……”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我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对他的假惺惺感到可笑。现在为何摆出这样一副慈爱的面孔呢？如果当年不是因为你，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而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夏志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当我赶到城郊那栋废弃的楼的楼顶时，明然正坐在地上抽着一支烟，烟头一亮一亮地，而他的脸在烟头的那点微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冷漠；阿暮闭着眼睛平躺着，旁边放着一瓶只有底部还有些泡沫的啤酒；瑛子正趴在地上写着什么，偶尔皱铍眉头，用笔敲打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从脑子里敲出什么；还有乔安，他正站在围栏边，双手平举，像是要飞翔一样。听见我来了，乔安慢慢地放下手臂，缓缓地掏出一根烟点上，微怒地说：“小默，你又迟到了。”我只好尴尬地低下头，一言不发。这时，明然扔掉手里还剩一大截的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好了，开始训练吧。波波今天有事，不能来了。”“都他妈别来了，我看我们还是散伙算了。”乔安突然转过身来，愤怒地说。夜色中他的脸显得特别恐怖。然后他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惊讶的事，他慢慢拿起自己心爱的吉他，朝楼下扔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传来“啪”的一声响。我们突然之间全都愣住了，就像时光停滞在这一秒一样。我只觉得大脑“嗡”地一下，然后便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什么都没有了。一刹那，一切都仿佛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夏日午后。破碎的花瓶，妈妈的哭喊声，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倾盆大雨……我开始朝着未知的黑暗坠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明然，他将掉在地上的我扶了起来。然后摇着头对我说：“小默，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头突然像是要裂开一样疼。我看着明然紧张的表情，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可是我的手只抬到了半空中，就朝着地面掉了下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医院洁白的床上。四周很安静，空气里迷蔓着一股股消毒水的味道，令人作呕。旁边病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一个小女孩正在小心地喂她吃饭。每次都要细心地吹上一会儿，才慢慢递到她的嘴边。她应该是她的妈妈吧？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妈妈。眼泪流了下来。妈妈，你现在过得好吗？小默好想你啊！“小默，你醒了？”明然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些水果。“我怎么了？”“没事，你昨天突然之间晕倒了，医生说你最近有些营养不良。不过，他们已经给你打过葡萄糖了，你平时再多吃点饭，应该就没事了。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明然坐在床边，拿出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了起来。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很粗鲁地撞开。夏志国慌张地走了进来。“小默，你没事吧？”他走到我的床边问我。我将头扭到一边，不予理会。我不需要他假惺惺的关心。明然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他看起来似乎十分紧张。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幅表情。夏志国始终坐在床边不走，向明然问这部那。可是那些询问的话在我听来却是那么地刺耳。我朝他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然后我拉开被子，跳下床，走出了病房。 医院后面的小花园里面有很多的人，有试着走路的，也有坐在轮椅上发呆的人。偶尔会有一两个护士穿过花园，步履匆忙。在我的对面一个老太太正坐在轮椅上，吃着可能是自己儿子送来的饭。她是那么地像我的外婆。从眼神到头发，没有一丝地方不像。我忽然感觉她就是我的外婆，我慢慢朝她走了过去。外婆，这些年你躲哪儿去了呢？是不是小默做错了什么惹你气了？外婆，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小默一定会很乖很乖的。“小默。”背后突然传来明然的叫声。我回过头，明然正站在我的背后，静静地看着我。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脸异常地苍白。“明然，你的脸为什么会那么地苍白？”“小默，我没事的。医生说我只是有点贫血，很快就好的。”我突然笑了。“明然，你不是说我不会照顾自己吗？那为什么你自己也不会照顾自己呢？”明然对我笑了笑，他的笑容异常灿烂，仿佛连午后的阳光都被他的笑容映得褪去了色彩。“小默，他走了，跟我回去吧！”我默默点了点头。朝病房走去。“小默，为什么你和他的关系总是那么僵，他毕竟是你爸爸呀！”明然突然问我。“不要跟我提他，他不是我爸爸，他不配。”我朝明然大声地喊道。“明然，你又知道什么？我有今天全都是拜他所赐。我本来有着很疼我的妈妈，还有外婆，可是，就是他……就是他亲手毁掉了那个美满的家。是他……就是他……”“小默，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明然紧张地对我说。我慢慢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我这是怎么了？明然他有什么错？我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明然，咱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呆了。”明然只说了一个字：“好。” 外面又下起了雨，比较大。南方的城市总是那么地多雨，每隔几天就会下。我讨厌雨天，非常讨厌。从小的时候就讨厌。我和明然慢慢地走在路上，没有打伞。迅速跑着躲雨的人们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们。“明然，我们去你住的地方吧？”“好。”明然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我笑了笑。 明然有着一间很大的房，他一个人住。他对我说他有一个很有钱的妈妈，总是能提供给他最好的享受。在这方面，我和明然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不会轻易要夏志国的钱。从十五岁那年开始，我没有要过他的一分钱。我到快餐店打工，给人送报，到建筑工地当工人……以此来挣取自己的生活费用。只是，在我认识明然以后我就不怎么打工了，因为明然总是对我很好，会给我买很多很多的吃的东西。他像是一个大哥一样对我很好，总是默默地关心我，照顾我。房子很大，可是却空荡荡的。走进去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小默，你先去洗澡吧？”明然给我递过来一根毛巾。“好。” “今晚我们又不能训练了吧？”看着窗外仍然下着的雨。我对正上网的明然说。“嗯。”“明然，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们的乐队能够成功吗？”明然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慢慢地对我说：“小默，我们的乐队可能要解散了。”仿佛晴天霹雳一样，我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明然，你在跟我开玩笑吧？一定是你跟我开玩笑的。”“小默，是真的。刚刚乔安给我打来的电话，他说阿暮和瑛子已经离开这个城市了，而他自己，也要走了。”“不……不会是真的……别说了……”我痛苦地央求明然不要再说下去。“小默，我总是在想，你应该长大了，应该去面对一些事情了。你不应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应该学着长大。”明然的表情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过。“明然，我总是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坚强了，我已经可以不再那么软弱了。可是，明然，我还是无法做到真正的坚强。外婆死去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抱着自己坐了一夜。外婆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小默，外婆要走了，以后的日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坚强地活下去。外婆会在天上注视着你。’可是我却辜负了外婆，我还是没能坚强起来……”“小默，别说了。是我不对，是我的错……”明然走过来突然抱住我说。我挣脱出明然的怀抱，看了看明然，慢慢地说：“明然，你要听一个故事吗？”明然看着很认真的我，点了点头。 小默五岁生日的那天，天气非常好。偶尔会有一两朵棉花粮一般的白云从天空飘过，像极了小默最喜欢吃的棉花糖。小默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跑去。今天在幼儿园参加唱歌比赛，小默了第一名。老师给了他一朵大大的红花，那是属于小默的勋章。小默很高兴，想快点跑回家将这个喜迅告诉爸爸妈妈。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小默忐忑不安地走了进去。屋子里满是碎片，杯子，碗，妈妈正拿起一只碟子朝地下狠命地摔，每摔一下嘴里都会喊一句：“我叫你在外面养女人……我叫你在外面养女人……”爸爸坐在另一头抽烟，瞪着妈妈，脸上的表情十分可怕。外婆正在一边抹眼泪。小默跑到外婆地怀里，全身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妈妈拿起了那个被爸爸视若珍宝的坛子，然后扔了下去。爸爸的一声“住手”还没有说完，坛子就已经摔了个粉碎。然后爸爸的脸马上阴了下去，扔掉手中还剩半截的烟，操起离他最近的一个酒瓶，朝妈妈冲了过去。小默只感觉到自己被扔到了地上，屁股摔得很疼很疼。妈妈突然发出嘶心裂肺的惨叫。小默挣扎着站了起来，就看到外婆倒在地上，安祥地像是睡着了一样。大片大片的血，从她的头部往外流。小默看着那滩殷红的血，头突然疼了起来。然后小默发疯一般冲出了屋子。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眼前的一切异常模糊，像是被糊了一屋纸一样。小默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然后脚下一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当小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夏志国正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小默，你终于醒了？你都晕边了两天了。”小默感觉头很疼，可他还是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妈妈呢？”“你饿了吧？我给你去弄吃的。”夏志国故意岔开话题。“妈妈呢？外婆呢？”小默固执地问。“你妈妈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夏志国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外婆，她已经去世了。”然后五岁的小默用尽自己的力气向夏志国吼道：“夏志国，你赔我妈妈，你赔我外婆……你这个大坏蛋，你赔我妈妈……”从那之后小默就再也没有跟夏志国说过任何话。十五岁那年小默曾经问过夏志国：“外婆是你杀死的，你为什么不去给她抵命？”“因为，小默，我还要照顾你。”夏志国郑重地说。小默冷笑一声。“夏志国，我真替你感到害臊。一个大男人敢做却不敢当，你永远都是个懦夫。”然后从那个时候起，小默就再也没有要过夏志国一分钱。 小默慢慢闭上了眼睛，回忆真是一件费力的事。然后他慢慢地躺下。“小默，”明然张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你一定会幸福的。”闭着眼睛的小默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看着熟睡的小默，明然慢慢地说：“小默，你放心，我会将夏志国欠你的全都还给你。我会替他来赎罪。”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呆。一滴眼泪掉在小默的脸上。 从明然那儿呆了两天，没有再去学校。小默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花了最大的心血和朋友组建乐队，可是在乐队刚有起色的时候，却又宣告解散。小默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根没有方向的在水上漂的芦苇一样，只能被风吹到别的地方，却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明然这几天里一直都陪着小默，哪儿都没有去。在小默睡着的时候，他就上网，等小默醒来，他就陪他说话。然后叫外卖来吃。每次明然都会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小默，让他多吃点。 这天，小默突然被尿憋醒。他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卫生间。突然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小默偷偷地听了起来。“爸，你放心吧，小默现在很好。”是明然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把谁称作爸爸。他不是说他没有爸爸吗？小默慢慢走下楼梯，然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空白。夏志国正坐在明然的对面，悠闲地抽着一根烟。 明然看着夏志国的惊恐的脸，突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等他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小默正满脸愤怒地站在楼梯上。因为气愤浑身都在发抖。夏志国和明然慢慢站了起来。“小默？”“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小默吼出这两句话后突然朝外面跑去。夏志国和明然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小默在跑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外婆。外婆对他是那么地好，会在他半夜喊饿的时候起来给他做饭，会在他夏天喊热的时候用蒲扇为他扇凉，会在他生病了的时候守在他身边细心地照顾他，会在他睡不着觉的时候给他讲一个又一个故事……外婆，你在天堂还好吗？外婆，我好想你。外婆，你等着，我会到天堂来找你，那个时候你可不能再这样丢下我，不管我了。跑过一条马路，小默没有看红绿灯。对于他来说，红灯绿灯都已经不重要了。小默甚至宁愿自己就这样被车撞死，那样的话，或许他就可以见到外婆了吧？身后突然传来了激烈的刹车声，以及夏志国痛苦的哭声。小默回过头，就看到明然安静地躺在马路上，大片大片的血正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夏志国正抱着他痛哭。明然……外婆……明然……外婆……所有的影像开始在小默的脑海里翻转，都像是要脱离大脑一样。小默的头又剧烈地疼了起来。世界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默正站在明然的墓碑前，墓碑上明然笑得异常灿烂。小默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不说一句话。一直到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小默才慢慢走出了墓地。明然，你一定是会去天堂的，对不对？因为你是那么的善良，就像天使一样。明然，你一定要和外婆在天堂等我，以后等我死了我也会来天堂找你们，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快乐地在一起生活了。明然，我没想到，原来你就是夏志国的私生子。明然，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对我那么好，我知道，其实你是想替他赎罪，可是那些恨已经和血液紧紧地融合在一起了，是无法分离的。明然，如果我知道结果会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一定会原谅他的。即使他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明然，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抱答。明然，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恨他了。…… 小默回到家的时候，夏志国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地落寞，那么地悲伤。小默突然很后悔自己这些年来不应该对他那样。他的嘴唇艰难地抖动着。“小默，你回来了？”“嗯。”小默慢慢走到旁边的沙发跟前坐了下来。“小默，你还会一直恨我吗？”——已经不那么恨了吧？小默突然抬起头，眼眶里眼泪正在打转，马上就要流下来了。“小默，我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如果当初不是你的话，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我虽然可以不再恨你，可是我还是无法做到原谅你。“小默，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哪怕将来的路有多么地难走，你也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我会的。我想，这也是对外婆，明然最好的抱答。“小默，你能再叫我一声‘爸爸’吗？”——对不起，我实在是叫不出口。那两个字对我来说太过陌生，陌生得我喊不出口。 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外婆、明然还有到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妈妈。妈妈，我想我已经不再恨他了。我想，外婆在天堂，也是不希望我一直恨他的吧？妈妈，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夏志国的房门紧锁，一直到中午都没有开。小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撬开了房门。然后小默的血液像是从身体里面凝固了一样，无法动弹。夏志国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表情安祥，像是睡着了一样。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瓶已经空了的安眠药片，还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纸上面压着一张银行卡。——为什么当我已经不再恨你的时候你却走了？——为什么当我已经决定要喊你爸爸的时候你却走了？ 又是墓地。外婆正慈祥地对着小默笑。外婆，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我已经有好久都没有来看你了吧？外婆，对不起。外婆，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难过。明然为了我死了，爸爸也是。他们都是为我而死的，是我害死了他们。外婆，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离我而去？先是你和妈妈，然后又是明然，紧接着又是爸爸。外婆，我是一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人，所有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外婆，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来我不该对他那样的。外婆，你知道吗？我现在后悔了，我好想叫他一声爸爸啊，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外婆，我会好好地活下去的。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来看你了，我想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散散心。不过，外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看你的。 小默慢慢走出了墓地。然后天色突然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