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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托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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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1 19:00:5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达珠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看着老师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挥舞，随着摆动的轨迹，粉笔在黑板上组成一些奇异的图案。下面的同学，有的一只手端着下巴打瞌睡，有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老师，有的还似乎望着窗外，如果细心观察的话，还会发现有几对恋人，每隔那么几分钟，互相对视一眼，目光随即触电般的弹开，可是，强桑无论他怎么咳嗽，甚至打了一声口哨，他的女朋友都没有回过一次头。强桑看见女朋友几缕黑发遮掩的后颈有些发红了，他往后看了坐在最后一位的达珠，达珠正露出微笑。 　　达珠刚从一个梦里醒来。梦中他端坐在课桌上，腿部有些凉意的感觉，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在木头课桌的遮掩下，一丝不挂，阵阵冷风从裆间穿过，让他打着一个接一个的冷颤，遇到老师正让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达珠从睡梦中醒来。他低下头，看见好端端的裹紧双腿的裤子，咽了一口唾沫，看见强桑正对着自己傻笑，几秒后，达珠神采焕发，继续开始了他的工作。 　　一个多月前，达珠的父亲从德国给他带来一支纯钢圆规，在达珠看来更像是一挺狙击步枪，圆润的造型，不锈钢的硬朗明亮，达珠现在却将它使用的破旧不堪，唯一剩下的圆规只有着当初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达珠就像一切越狱的犯人那样细微谨慎，上课的时候他背着双手，右手握住圆规头朝身后的墙上轻微的搅动，左手掌展开贴紧墙面，用来盛住不停掉落的石土，遇到稍微大一些的石块，达珠会假装几声咳嗽，掩盖石块崩裂的声音，左手盛的碎泥土都装在了达珠的口袋里，跑步，广播体操，体育课，课间休息，放学将它们洒落在操场，街道十字路口。他掏的洞口在教室斑驳的墙面上很不起眼，极其自然的融合在坑坑点点的墙面，若是不用手摸一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个洞口比其他的要深许多，达珠已经快把墙凿穿了。吹去圆规上面的尘土，达珠仔细地端详着圆规，一些细微砂砾划过的印记，都集中在圆规的两头，合拢起来，圆规中间两截亮晶晶的钢铁，像极了他头上悬挂的两根日光灯管。 　　这样的日光灯在这间教室一共有六盏，一盏两截灯管，六十五个学生在十二根白森森光柱的照耀下看着黑板，这些日光灯白天几乎不用的，除非碰上外面的天气十分恶劣。“不知道现在怎么会有沙尘暴，晚上竟然很少下雨了”，达珠的母亲老说这么一句话。她还说过，在她小时候很多次的夜晚，她迎着风暴站在窗口，一阵阵的风吹得她胸襟发凉，风向千回百转，星星在天空异常璀璨，令人奇异的是云团依旧厚密浓重，光线穿透它们散射出微微荧光，缓慢的沉入大地上消失不见。早上起床钻入鼻腔的一丝气息，空气中弥散的细小微粒，地面不停向上蒸腾的雾气—这些，达珠的母亲说都是晚上鬼神狂欢后留下的痕迹。　　 　　达珠把圆规放进了文具盒，朝强桑挤了挤眼，他们商量好了下午逃课，去校内的大操场或者某个山坡坐一会。强桑带了一袋风干肉，达珠提了一小壶青稞酒，下午第一节课铃响的时候，他们拿出了藏在学校大操场砖缝的酒肉还有扑克，坐成一个圈，吃喝玩闹起来。达珠朝上看了一眼，学校的隔壁是一所监狱，他们的上方一个持枪的哨兵，正在不停地来回走着，哨兵的身后是一见圆筒的小阁楼，达珠看着哨兵的时候，哨兵也瞄了他们一眼。强桑撕下来一大块风干肉，问哨兵吃不吃，哨兵没有回答，强桑把肉揣到怀里，爬上了学校操场的围墙，几乎头顶快够着阁楼的底座了，哨兵俯下身子朝着他的头顶喊了一声“下去”，强桑掉了下来。底下的达珠他们大笑了起来，强桑也笑了起来，把手做成枪的样子，身体向后仰着，嘴里不停地发出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强桑，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呢？”。达珠看着哨兵倾斜的端着的那杆黑枪，对强桑说到。强桑笑着掏出了一块用红绳子吊起来的坠饰，达珠惊讶的说，托加。强桑把托加挂在达珠挂的脖子上，祝他生日快乐。这个托加的样子，像是一个向左倾斜的十字架，凸起来的表面有一层层的沟壑，放在手心里一阵滑腻的感觉，强桑说，绳子是他自己天珠上的，托加凹下去的部位他自己滴了蜡油，他看到金银首饰加工店就是这么做的。达珠将托加盛在掌心，念了一句六字真言，随即将托加放进了衣服领口。 　　藏族人传说，托加一般出现在雷击过后的地方，比如一片草地被雷电过后草木燃烧，这时候你去拨开冒着烟的草灰，或许会找到一块滚烫的托加，这太需要运气了。托加的形状千奇百怪，就像天上的云彩，现在的人们认为这是一种合金物质，据说有几个科学家分析得出的结论，里面的物质更像是美国人从月亮上带下来的一些矿物的构成比例。藏族用托加拿来作为护身符，贵重的礼物，祛邪治病祈祷首饰无一不用，托加被藏人们认为是神赠送给他们的神奇礼物。 　　达珠回家坐在床头，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托加，他发现托加贴着胸膛的那块皮肤有些发红，可能过敏了，达珠想。他抓了几下，似乎没有解痒的感觉，过了一会，他便迷迷糊糊地睡去。 　　梦里面的达珠还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面前的同学们依旧貌合神离，交头接耳，目光诡异，老师站在讲台上，转过身用粉笔在黑板上划着什么，口鼻喷出的气息将面前图案的粉笔尘沫剥落在地上，这时候强桑忽然和他的女朋友一起转过头，对着达珠笑了一下。 　　达珠手心冒出一阵阵的汗水，他使劲的抓紧托加，预感将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他盯着强桑，强桑诡笑着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托加。 　　狂风在外面呼嚎，教室所有的窗户开始噼里啪啦的敲打着，无数墨汁一样液体的喷射在玻璃上，教室内变得一片漆黑，头顶的六盏日光灯忽然亮了起来，灯盏有节奏的交替摇摆，一盏盏顺序黯淡，熄灭，点亮，同学们的脑袋向左转去，斜视着窗外，一个鲜红的球体缓慢的下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恐怖的血色从每个人的脸上褪去，教室内的光线回到了日光灯照射下的样子，达珠惊愕的看到面前的同学将手举在空中，在日光灯一明一暗的映射下，手里握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托加，不停地闪烁着，老师依然站在讲台上背靠着学生，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一刻不停的划动，一个图案完成，紧接着，下面某个同学手里举着的托加迅速通体透明，黑板上刚刚完成的图案转瞬即逝，哦，老师在黑板上勾勒出的正是学生们手中的一个个亮点。 　　达珠想，如果昨天晚上梦里，老师每在黑板上画出一个个托加，同学们手中举着的相同形状的闪亮一下，按照这种速度，老师早就应该画完了六十五个，哦，不，六十四个，我没有举起来我的，可是从第一位的同学站起来，举着托加发光开始，老师就在黑板前不停地划动着粉笔，他划托加之前划了些什么呢？划了些什么呢？ 　　达珠握紧手中的圆规，深吸了一口气，朝身后的墙壁靠了靠，前排的同学们趁着老师转身写字的间隙，纷纷的伸着懒腰，几十条胳膊在空中突兀，坐在最后一排达珠看着他们，又贴了贴墙，他手中的圆规顺势没入了墙壁中，达珠的脚后跟蹬在地上，就像是上马的时候那样使劲，右手肘关节顶着墙微微的疼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脊背顶着墙壁拔动圆规。“圆规似乎是卡在了砖头缝”这个猜测在他的脑袋里冒出一半的时候，达珠一下子仰面朝天向后倒了下去，和凳子一起，一古脑的栽进了隔壁班，达珠听见男男女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随即变成了一阵阵肆无忌惮的狂笑，他躺在地上，右手拨去脸上的灰尘，手中圆规的铜制的旋钮轻轻的在脸颊划过一条弧线，达珠眯着双眼，看见面前有个人露出惊恐的目光，他手里的粉笔正落向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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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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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1 20:33:59 |只看该作者

"看着老师手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挥舞，随着摆动的轨迹，粉笔在黑板上组成一些奇异的图案。他前面的同学，有的一只手端着下巴打瞌睡，有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老师，"这一句不好，没经过大脑考虑。陌生性没有得到合理扩大，有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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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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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2 16:50:55 |只看该作者

后面的好不好,有没有经过大脑过滤,看起来熟悉又温顺起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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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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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2 17:21:58 |只看该作者

"随着摆动的轨迹，粉笔在黑板上组成一些奇异的图案。"这一句是引诱读者进入讲台下面的学生(他)的视角,这样,他就看不到"他前面的同学，有的一只手端着下巴打瞌睡，有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老师".那种野性是你的优点,但没有得到扩大,感觉有些顾虑和拘谨.我读的时候,总希望发生点更出格的东西,可是一直没发生.退回来,它本身也提供不了出格之内令人赞赏和愉悦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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