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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递给我一张照片。
我躺在睡椅里,下午三点的阳光惬意地洒在脸上,我想舒服地打个盹,可是薇的神情很急切。
我只好接过照片,白色的背景下站着一只火红色羽毛的鸟,看起来有点像孔雀,拖着长长的尾羽,头上却有着宝蓝色的冠,鹰一般的喙,眼神却温顺有如绵羊。
我笑了,把照片递回,然后字斟句酌地回应她的急切。
“……很漂亮的鸟,高贵,从容,华丽到不像凡间会出现的物种,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薇舒了一口气,重新靠到窗台上。
“我也不很清楚,这是我在攀登唐古拉山的时候拍下的,当时我迷路了,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又着急,又害怕,感觉风声像铁一般劈头压下,当时我觉得,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永远被掩埋,在这人迹不至的地方冻成一块岩石。”
“会在世界末日的时候随着熔岩流下来的。”我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嘴,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薇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说过什么,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这会她已经回到雪山了。
“我一想到这点,浑身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瘫倒在雪地上,身体奇异地开始感觉不到冷,变得懒洋洋的,仿佛在家里泡在热水里那么舒服。
这个时候,我一生发生的事情开始像电影一样从眼前过,连小时候和同桌的口角这样的小事都记起来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记得特别清楚,所以回忆里都是吵架,赌气,流泪,让人感觉一生真的很失败。”
薇的眼睛看着天空,外面,是一望无际无限接近透明的蓝。
“这时,我看到了它。”
“它就站在眼前的雪地上,离鼻尖都不到三米,它就那么静静站着,也不看我,神情淡然,落寞,超凡脱俗,你都不能想象,这种神情会出现在一只鸟的身上,而且那么自然,它的羽毛闪着玛瑙的光泽,在发光,而那天根本就没有太阳,我敢肯定,这种光泽是它自身发出的,它就这样站着,不知从哪里飞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站在那里,仿佛天地之间只有它存在着,我以为是幻觉,仔细揉揉眼睛,它还在那里,我拿起相机,下意识地按动快门,不知拍了多少张,可是只有这张最清晰。”
然后薇看着我,眼神传达着逼问的威胁。
我几乎有点一筹莫展,薇不是那种好唬弄的女孩,她对别人的反应很敏感,一点点的敷衍都可能使她受到伤害。
于是我摆出一副追问的样子。
“既然你看得这么清晰,又离得这么近,除了照片,就没有一点点别的证据?”
薇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早知道你会这么问,我捡了一根羽毛,你来看!”
薇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我一看,正是我当年送她项链用的那个盒子,心里一阵压抑。
我接过盒子,轻轻打开,一根羽毛躺在里面,纤毫必现。只不过从哪个角度来说,这都是一根普通的羽毛,而且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鸡毛,普通到哪个菜市场都能找到一大堆,而且粗心的薇居然忘了给它染色,哪怕找根鸡毛毽上的染成红色的羽毛,我这会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我看看薇的脸色,已经变成死灰。
我急中生智,猛然一拍大腿:“难道说,你看到了意怠鸟?!!”
“啊?”薇对我说出的这个名字大惑不解。
“这是在神话中才有的鸟啊,居住在仙山中,餐风饮露,五百年一现人间,我也是在古书中偶尔看到的。”
“是啊?究竟是什么样的啊?”薇追问道。
“……呃……我记得是从马王堆竹简残片中看到的,大致是这么说的,……年,有鸟落于城东,形似雉,体赤,鸣声如钟……卜咸曰,名为意怠,神使也……好像有这么几行字,可是与上下文都不接,别的书也无从可考,我也就没有在意,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忽然想了起来,究竟是不是啊?”
薇听得入神,又问:“那这竹简有没有讲别的啊?”
“啊?……”我极其窘迫,只得继续编造。
“道家典籍《翠虚吟》注释里面讲到过,别的书,我看过的没有记载啊。”
“怎么讲?”
“……意怠,蓬莱仙使,精血化成,餐风饮露,五百年一化身,羽如赤金,离体则败。”
“就是说,这种鸟,长到五百年就飞到人间寻找化身,就变形了,可能转生成人了,也可能变成别的什么了。”
薇若有所悟。
“怪不得,我见到它之后就昏迷了,醒来就在医院了……”
“对啊!那就是它救了你啊!”
薇不再问了,又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蓝天。
我抹抹额头的汗珠,薇应该不会执着到翻古书求证吧……
薇转过来,看着我笑得一脸灿烂。
“你真厉害,这种奇怪的事你都能知道,我就知道只有你才会相信我!”
我笑笑:“那当然,我什么时候都相信你啊!”
薇走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脖子,轻轻地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连古书里都没有记载哦!”
我拍拍她的背:“好啊,快说说,你还看到什么?”
“意怠鸟来人间不是化身,而是繁殖!”
“啊?繁殖?!!”
“对啊!”薇的表情郑重又神秘:“意怠鸟没有雌雄之分,它到了五百岁的时候就会到雪山上面,鸣叫,然后在风中变成碎片,血洒到的地方就会开出小小的雪莲,其实是意怠的幼鸟,幼鸟长到能飞的时候就会飞回蓬莱,继续做神使啊。”
“什么?!”我讶异。
“就是这样,我开始以为它是在自杀呢,吓坏我了,听到你说化身的事,我才彻底搞明白。”
“你……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啊!”我开始发慌。
薇又开始自顾自地说话。
“小意怠鸟虽然很多,可是雪山那么冷,蓬莱又那么远,最后能到达的,也只有一两只吧,所以我们都看不到许多,这样珍贵的鸟类,我们应该保护,对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
薇嫣然一笑:“所以,我要把羽毛还给意怠,让它再长出小意怠来!”
然后薇抓起羽毛,从十六楼的窗口纵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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