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怪在离家不远的公话电话点上，给朋友李明打电话。他说，李明啊，在家吗？李明说，在啊。阿怪说，那我过去找你吧。李明说，顺便给我打个盒饭和带包娇子吧，刚睡醒呢。 李明穿着条小花裤衩子，光着膀子开门，头发乱糟糟的，汲个小蓝拖鞋还蛮酷，虽然邋遢。他用手揉揉眼睛，打个哈欠。阿怪说：你这样子，还蛮像《春光乍泄》里何宝荣的。李明说，是吗。就搂着阿怪的腰，脸凑到脸上亲了起来。 不到一会，阿怪就把李明推开了，埋怨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刷牙？李明笑了，说，你怎么知道？阿怪说，好臭。李明说，还好昨天没有菜渣留在牙缝里。 李明一手拿过装盒饭和烟的塑料袋，往屋子里面走，阿怪跟着后面。没有客厅，也没有卧室。其实客厅也是卧室，卧室也是客厅。租这样个地方很便宜。在海口，大概需要200到300块就可以了。而且还有个小小的阳台和小小的卫生间。平时李明就在卫生间里洗澡大便小便手淫洗衣服洗手，在阳台上晾衣服袜子鞋还别的东西，偶尔会看看阳台下面。不过那没什么好看，因为阳台被对面的违章建筑的墙挡住了，能看到的就是一面裸砖的墙而已。 李明说，你还记得插头吗？阿怪想了想，回答，是不是那个睡过很多女人的家伙呢？李明说，就是他，昨天还到我这边来，问我借了100块。阿怪说，我好像也借过50块给他。李明把桌子上的书和杂志拿开，移了下烟灰缸，把塑料袋放在上面，打开，自己则在小破凳子坐下来，然后指着另外一张叫阿怪坐。阿怪问，他怎么老借钱呢？李明说，他就是爱去破酒吧把妹嘛，花个几十块喝酒，灌醉就带女生去便宜旅店开钟点房，自己又没什么钱，可把妹这事每星期起码得干一次。阿怪说，那他不会产生审美疲劳吗，总是和那么多女人睡觉？李明说，是啊，太多总是不好，我给你讲个故事咯。 在李明老家那边，有那么一个人，当然是男人，年轻时候很风流，就是能想象多风流他就多风流，在传说中。他甚至连表妹都睡上了。一直吊儿郎当不可一世地折腾着。结婚以前是，结婚以后也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想结婚）。到31岁那年忽然发现自己不能让女人怀孕，各种姿势都试了，还吃了好多土药，通俗点说，就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后还是不能。村里的老人说，是过早把自己一辈子的精子耗掉了。他很后悔也很失落，某天再加一点冲动，投河自尽了。他死后，到过那河洗澡的男人回来，个个都变得有点问题，主要是勃起障碍，但也不是完全不行，较之以前明显差劲了一大截而已。一个有本事的老巫婆说，这是那男人下的毒咒。人死时如果满满怨气，碰巧时辰方位之类的配合，怨恨能变成咒。这种咒要用9条黑狗血倒进河里才能解。于是，成年男人们赶紧凑钱买了9条黑狗。血倒进河里，狗肉则打边炉。那个晚上，大家都很期待，希望能成功。吃狗肉那会，李明也去吃了，他妈还特别嘱咐他年纪小，别吃狗鞭，要给李明爸爸吃。当然，那次是很成功的。一直到现在，那里的男人们个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但个个在男女那事上都特节制。 阿怪笑了，说，这样的故事，我那边也有，但不太一样，也给你说说吧。李明说，好的。 那是几十年前，甚至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阿怪隔壁村，有个特有名气的地痞流氓，经常残害强奸民女。按县志上记载，他大概强奸了上百个女人，范围从他村子一直到广西桂林。而且传奇的是他每搞完一次，那东西就更厉害一点，到最后，貌似可以直接往石头上钻洞了，所以那会很多人打石磨都偷偷来找他，报酬就是给老婆或女儿他睡一晚。后来，朝廷下了通缉，他逃了N年后给抓住，据说死那会，玩意还是像个铁榔头似的，被一个农夫切回去当铁锤用。 听的时候，李明正埋头吃饭，嘴上沾满油，左手则夹着烟，偶尔抽一口。吃饭时候，抽烟是件舒服的事情，很多人都这样觉得。包括阿怪。阿怪比较怕油腻的东西。但有时候又避免不了。比如吃鱼堡的时候，吃烤鸭的时候，比如吃那种放很多油特别是猪肉去炒菜的时候。有根香烟，让烟雾清洁下口腔，沾走油腥，蛮不错的。香菜效果更好，可是香菜没有香烟带劲。如果你有烟瘾，便能知道这东西多么刺激和难以离弃。他大可以不去吃这些菜式的，其实，可是很奇怪，偶尔偏偏又想吃。因为这些菜式里除了油腻，还有别的感觉，而那些感觉大到可以让阿怪不介意里面的油腻。 李明说，这些都是好故事啊。阿怪点头，是啊，已经好久没再听说这么好的故事了。说到这里，阿怪伸手去拿香烟，点着放在嘴里，刚抽3口就觉得不太对劲。哦，原来这是李明的娇子香烟，而不是自己的双喜。他把烟灭了，打开自己的挂包，拿红双喜。其实好多牌子的烟，阿怪都抽过。比如都宝，红梅，红河，红塔山，七匹狼，三峡，七野神，芙蓉王，万宝路，骆驼。但最爱抽的还是中南海和双喜。这时候，李明问他，对了，你是有事情才找我的吧？阿怪说，是啊。李明说，什么事？ 阿怪一脸神秘地站起来，走在李明身边，对着他耳朵小声说：我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阿怪摇摇头：不是鬼之类的，那些多恐怖啊，我是说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奇怪的不一定是吓人的，也可能是有趣的。他想了想，觉得要说形象一点才好让李明理解，所以他就打了个比方：比如UFO。
李明显得很兴奋和惊讶，含在嘴里的米粒都快要往外掉了，赶紧吞了几吞，说，你碰见UFO了啊，好牛逼哦，大吗，外形是不是像个装菜的盘子？阿怪赶紧解释：不是UFO啦，是别的东西。李明略显地失望，但还是好奇：在哪里呢？阿怪想立刻从挂包里把东西拿出来，递给李明。但是李明还在吃饭，手好多油，阿怪便又收回了想法，说，等你吃玩饭，洗了手再看吧。
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比如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在房间里，从4点半呆到6点45分，阿怪喝了杯自泡的立顿的红茶，抽了几口双喜香烟，抖抖脚，打了一个哈欠。随着剧情的推进，他越是显得平静，甚至于冷漠。或许他只是无聊到开着个电影，用片长的2个小时来作为从4点半到6点45分的沙漏而已，电影结束，时间便也到了。可是6点45分，阿怪要做点什么呢？这点也是不知道的。也许还是无聊。也许该吃晚饭了。或者给窗台的小草淋淋水。甚至是继续下一部同样不能给予他感觉的电影。 在周末，某部分人总会感觉到无聊。当然，觉得高兴的也有。终于可以彻夜约会了。终于可以上酒吧去疯了。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终于可以和那个聊2个月的白痴女网友见面了。终于不用对着傻逼同事和暴躁老板的死脸了。终于可以轻松地看个毛片再手淫一次了（别的时间也行，但周末显得更惬意点）。也有难过的，比如你肯定遇见过一位碰巧在周末失恋的女孩。当然，在周末感觉到无聊的那部分人，在不是周末的时间里，也一样感觉无聊。他们可能边工作边无聊着，边欢乐边无聊着，边瞎聊边无聊着，边吃饭边大便边写字边无聊着。他们是群可以随时随地无聊的人。在古代神话里，有一种人可以随时随地飞起来，这是种特别的本领，不受时间地点琐事的影响，在一篇叫做《飞人乔丹》的古文里，作为飞人的乔丹喜欢没事就飞下，有次竟然把用绳子牵着牛，边放牛边飞翔，但牛太重了，飞着飞着就掉了下来，摔死了，很神奇的是，他和牛摔死的地方后来开出很多同一种花来，这种花是前所未有的，就是新品种，人们为了怀念飞人乔丹和那头牛，就给花取名：牵牛花。这是题外话了。意思是说，某部分无聊的人是因为他们本身是无聊的人罢了。在这里，我们省略掉那些仅仅因为周末才会无聊的人。因为不想谈论他们。如同在秋天，我们不爱吃过于冻的冰激凌或者不爱养金鱼不想洗澡不想谈偶像明星一样。一种喜好而已。阿怪是属于那种在什么时候都感觉到无聊的人。这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无聊的时候，经常买旧火柴盒来玩。跑了很多地方，买了很多火柴盒。图案有是天安门的，劳动人民的，景色的，植物的，或者没有图片，就土黄色一个盒子。而形状有比较长的有不那么长的，有宽一点的有不那么宽的。反正他买了好多好多。可以单调地看上个把钟头，也可以拿在手上转来转去，有时还像积木那样用来搭下房子。 阿怪权当这些是益智游戏，觉得和俄罗斯魔方和五色棋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在看到那个火柴盒之前，火柴盒仅仅是火柴盒而已。在那个下午即将全部过去的时候，他发现一个不同一般很不同一般的火柴盒。 那时候，他刚刚结束一部长达2个小时的电影。本来想看接着点击播放另一部的。但发现，文件夹里没别的电影了，在线看又速度太慢，而迅雷还在蜗牛地工作着。虽然他老是落着电影在那独自播放，漫不经心用眼掠着屏幕，但还是希望电影播放能顺畅点的，毕竟都那么无聊的，要不顺畅肯定会惹毛自己的，搞不好会砸了这台电脑呢。所以怪叔叔抽一根烟后，决定玩玩今天早上刚买的火柴盒。买回来后一直晾在桌面，还没打开看呢。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甚至第四个火柴盒，都是平平常常的火柴盒。直到第五个。让他感觉到怪。 刚拿在手上的那会，他就感觉到了。因为明显就不是平时他所接触的那种火柴盒，也不是你或你平时所接触的那种。他很肯定这种感觉。他想记起这个在哪哪买的，但真的忘记了，虽然只是上午的事情，不过那么多个火柴盒都是在不同的摊位买的。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时间在外面陌生的地方无聊溜达，看看人看看物，买买火柴盒。 他在剩下的火柴盒里找了3遍，发现其它的很普通的，那么多火柴盒里就这个奇怪。而且是很明显的奇怪，从拿上手的那一秒开始便能感知它的奇怪，即便现在再拿起来，还是奇怪，不会说因为过了那么一会，它就不那么奇怪了，不是这么回事。只有伪奇怪或者感觉失灵才会是这会奇怪那会不奇怪，这个火柴盒是从头到尾任何时候拿起都是奇怪的。虽然现在还没能把奇怪具体地详细地放大地准确地说出来。阿怪打算暂时不理会它，等第二天睡醒，如果拿在手里还那么奇怪的话，那么就得好好研究下它了。不管如何说，他都是很兴奋的。在小时候，他看过一部外国片，有个解剖外星人的场景，他眼睛定定地从片头看到片尾，握住拳头，觉得愤怒：那些家伙太坏了，外星人也是无聊才来我们地球来玩的，你们干嘛解剖人家呢。但同时也觉得高兴：看看剖开的外星人也是蛮有趣的。 李明把火柴盒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还拉开来看，没觉得什么地方特别的，只是问了句阿怪：这里面没有火柴的吗？ 是啊，怎么会没有火柴呢，要是没火柴了，还不如直接把盒子扔掉算了。留着有什么用呢。李明就喜欢扔东西，破内裤旧袋子花CD之类的。阿怪说，我就是买空火柴盒啊，要火柴来干嘛呢。李明觉得蛮奇怪的，说，什么时候有这嗜好了，都没听你说过，而且有专门卖空火柴盒的店吗？
这里有一些潜台词，比如：阿怪老早就感觉到自己的不同一般，至于哪里不同了，他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感觉，至少像他这样的人，总会碰上那么一件半件很特别的事情的，而普通人则不会。普通人只会终日地在忙碌的平庸的世俗的正常的鸡毛蒜皮的正经的琐碎的事件包围下生活。他们有些甚至连比大腿粗的毛毛虫都没有见过。虽然，阿怪也没有见过，也没有能见的必然迹象，但是这里还是在打比方，就是说普通人很普通，能碰见的事物体也只能很普通。
李明还在继续说，不就是个很普通的火柴盒子吗，哪里奇怪了，怎么我没看出呢，难不成我智商或视力有问题？阿怪想了想，说：我记得小时候，有次和小伙伴们到外面去玩，看到一棵树，他们建议爬，我却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具体也知道是什么，我就叫他们别爬，他们说怕什么，那么矮的树，还笑我胆小鬼。他们爬上去了，我站在下面看到，忽然心头一紧，以此同时他们三人统统从树上摔了下来，有个还是重伤骨折。
说到这里，阿怪又拿出一根双喜，点了起来，问李明：你那CD机还能放吗？李明还拿着盒子看来看去，没听到。阿怪又说了一遍：你那CD机还能放吗？我想听下歌。
MP4听行不？李明缓回神。
阿怪说，就CD机吧。
李明哦一声，去给阿怪找碟片。本来很多的，但用上MP4以后，那些CD就不理会了，反正都是盗版货色，随便它们花掉，花了就扔。翻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最好在一张夹在杂志里面的没有名字的破CD。虽然破，但看样子还能放。李明说，就这么一张了？还听吗？阿怪点点头。
放的是香港少女组合cookies的《他不准我哭》。李明跟着调子哼了起来：谁说分手都应该欢天喜地，就好比过了愉快的假期，谁说要我赶快学会凡事也看轻，泪水假使污秽了眼影，哪位可处理，他不准我哭，怎麽可以哭……
旋律蛮好听的，虽然带点伤感，节奏也不慢，很香港风格，流行歌曲就这样嘛。而且cookies里面的女生都蛮可爱的。比如邓丽欣，有点像你中学时代偷偷暗恋隔壁班的那个校花。阿怪有段时间也拼命在听香港流行乐。也知道cookies。他喜欢吴雨霏。虽然不是很漂亮，甚至在明星里根本不算漂亮，但能给予别人（在这里特质阿怪）感觉。而阿怪又是迷恋和相信感觉的人。这个女生单飞后，《逼得太紧》让人感觉终于有点红了。在这里，我们不去多说这些，因为我们说的是阿怪，我们说阿怪现在听cookies这歌时候很专心，他坐在凳子上，斜着身子，眉头像把小锁（糟糕的比喻），手抓在牛仔裤上，而这个场景里，空火柴盒被摆在一本娱乐杂志的上面，如同晾着，也如同站立着，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圣经放置在书柜最顶格，当然阿怪现在不理会这些，他好像听很远地方某人的呼喊一样那样仔细，那个人在说。
你有没有听见叫床声？
李明惊讶地啊了一下，然后笑了：没有啊，这里怎么会有叫床声呢。
阿怪说，真的有，可能就是像而已。
李明说，哪里传来的？
阿怪说，可能就是你这个破CD吧。
李明说，没有啊，这碟是看起来破了点，但是放出来效果很不错，你耳朵晕了吧。
阿怪再仔细听了一下，很肯定那是叫床声，而且是从CD机播放的那对小音响里传出来的。即便他摇了3次头，掏了4次耳朵，还是没有改变。他对李明说，你关掉CD看看。
李明把CD关掉：还有叫床声吗？
阿怪说：没有了，你再开下看看。
李明又把CD开了，还是重复那首《她不准我哭》。
阿怪说，又有叫声了。
李明说，怎么那么奇怪呢，我没听到什么叫床声啊，这歌播得很好啊。
阿怪说，算了，关了吧，我回去啦。
4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很像明星。至于像哪个明星，他们统统说不上来。他们知道赵薇，章子怡，孙俪，李宇春，何洁，周迅和蒋雯丽等等。他们拿她和这些明星仔细地一一比较后，得出的结论是：她不像。比如头发啊，赵薇的是这样的，而她的则是那样的。比如鼻子啊，章子怡的显得挺些，而她的稍微大了点也塌了那么点，虽然还算漂亮。比如脸型啊，好像孙俪，但普通女生也有很多是这样的脸型呢。至于穿着，根本没太大的可比性，毕竟明星嘛，穿的都是名牌，有些还上万一件呢，她的最贵的无非是去年在以纯专卖店买的那件毛线外套，300多，买的时候还打了6折，就是100多靠近200那样。但他们还是说：小莉，你像个明星。她听到这话的时候，总会尴尬地低低头，腼腆地笑了笑，也不说话。大家就以为她不相信，于是接着说：小莉啊，你多么像个明星哦。小莉是个乖巧而听话的女孩子，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很少看见她出街，也很少看到她动作夸张，更不会看到她和谁插荤打磕。可能她老是自己呆着看书吧，但是学习成绩却老上不去；绣花吗，这玩意对个小女生来说有点扯。反正大家都不知道她干点什么，但总感觉这是个好女生，意思是说，女生就应该这样嘛。他们经常当着小莉父母的面，对她说：小莉啊，你总是在屋子里，会呆发霉的。然后大家就笑了起来。而此时，她会偷偷溜走。她父母说，这孩子天生就害羞，我们也不知道她整天躲房间里干嘛。他们又嘿嘿地笑了起来。他们是指小莉的邻居们。他们在湖南常德。而小莉现在海口。所以这里说的邻居是指小莉以前的邻居。
他们没有想到小莉很快就变成个不良少女，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小莉不但是不良少女，还是个鸡，最最最没有想到的是小莉到海口来，仅仅为了做鸡。这里有两个问题比较奇怪：一，为什么做鸡。二，为什么来海口做。二这个问题还可以拆出3个问题来：1，去别的地方做可以吗。2，是海口需要她来这里做。3，还是，她需要来海口做。蛮复杂的。她自己也想过一小段时间。但越想越复杂，像个刚学会初中数学的人去解高难度的高中方程式。偶尔有点头绪，但总也是解不下去的。她想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答案，那就是：就是想呗。比如纯粹想做鸡，而且纯粹只想在海口做。就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她高兴地买了1颗阿尔卑斯的咖啡牛奶棒棒糖，独自坐在万绿园傻笑了一整晚。再后来，不知道她从那里看到一句话，就把它牢牢记在心里，偶尔独自梦呓地说：她很抑郁，所以去做鸡。至于小莉自己是否抑郁的，都无所谓，仅仅是句话罢了。那么简单。爱说便说。
当然，小莉现在没有在做鸡，更没有和谁睡觉过，意思是说她还是个纯洁的处女。不是处女就是纯洁，不是非处女就不纯洁。这里仅仅是个习惯性的词语组合而已。和英俊的男士，好吃的披萨一样。比如你肯定见过一个比任何处女都纯洁的放荡女生，用俗气的形容是像莲花一样，特别点的是像那么一块透明的透明的。小莉啊，当然也应该是纯洁的。她想，虽然现在不是鸡，但总有一天会是，仿佛注定了那样，所以她觉得小莉这个名字不够直接，就给自己起了另外个名字，叫做：小莉鸡。多么好听！想到这里，她又高兴地买了1颗阿尔卑斯的咖啡牛奶棒棒糖，这次没有去公园，而是独自在大街上溜达。这个快接近晚上的城市很好看。她的裙子已经短到膝盖以上了。
5
阿怪坐上公车那会在想，呆会经过手机商场的时候，需不需要买个便宜的诺基亚。那天看到标价是198元。也就是他10天的饭钱。本来手头就不怎么宽裕嘛。所以尽量把饮食方面的话费控制在20元每天上。吃6元一份的盒饭，一个肉一个菜，这也够了，他瘦，胃口小。或者偶尔自己煮个鸡蛋面之类的。上网那会他找过好多蔡澜的美食节目来看。真是爽。里面有个好看的女人，还有看起来好吃的菜。他们会慢慢地给你介绍，比如这是什么材料啊，有什么来头，这个菜又是哪里的最正宗，什么样才算正宗啊。很有趣的。人活着，有时候舒服有趣就最好了。可惜阿怪大部分时候都觉得或者显得无聊。可能大部分人都一样吧。比如坐在他身边的那个老家伙，戴副老花眼镜，拼命地哈欠，再打下去估计鼻涕会喷出来，溅到阿怪身上。想着就恶心死了。但他看起来不像是冷，也不像有病，因为无聊没事情做才打哈欠的吧。还有那个红衣女郎，喷超厚的香水，老远都能闻到，在公车这种味道复杂繁多的场所，3米外的阿怪都闻地头脑晕晕的，直接想起日本AV，要是李明这个同性恋在肯定会鄙视地骂起来。你说她不是无聊，干嘛喷那么多香水呢。还是说阿怪手头不宽裕吧。他手头不宽裕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工作。而没有工作则会导致很多别的问题。当然，包括刚才说的无聊。但他还是不想工作。他想起上一个上司那副可恶的脸孔和那帮傻头傻脑的同事，就觉得郁闷地要命，甚至是悲伤。他们在背后则说，哦，那个阿怪啊，是个傻头傻脑的家伙罢了。
上段时间，他那个破手机掉水里捞出来用吹风筒吹了2遍，还是坏掉了，从这个角度看，电子产品就是脆弱，甚至不堪一击。手机商场已经过去了，但阿怪还没决定要不要买，因为他在想别的事情，还特意打开包看了一眼火柴盒，又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他耳朵应该蛮健康的，他想。
到站了，下车。
公车正奔赴下个站的时候，他才发现，糟糕，早下了一个站。还好离住的地方不算特别远。就溜达溜达一直溜回去吧，顺便呼吸下空气，也没必要再去坐下一辆了。他从站牌的左侧拐出去，挂着包，正好能拐上一条大街下面的另一条小街。这站牌挺好看的。他回头多望了一眼，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一个小女生。她嘴里含着的棒棒糖都给撞掉到地上去。而阿怪的下巴也给她脑壳子蹭了一下。说具体点：还隐隐作疼呢。阿怪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撞上谁，还是两人同时撞上。但他还是主动道歉了：对不起，没撞坏你吧？
小女生一直在哎哟着，手还放在头上摸，眼镜不时看了看摔没了的糖，感觉好可惜，说：这样撞，能不坏吗？她用手指指了指糖。阿怪说，那你有事吗？小女生说，我的糖都没呢，我能没事吗？那我给钱你买去吧。说着，阿怪就找兜里找钱，但找不到5毛的，就给了她一块。
小女生拿着钱也放进小裙兜里，接着说，一块钱那么大吗，就能解决问题吗，我偏不和你解决。
阿怪吓了一跳，估计得赔上个10块或者一箱棒棒糖了，他说，那你要怎样？
小女生想想了，又看了看阿怪，揉两下鼻子，说，我要跟你回家。阿怪说，啊，你有无搞错啊？这时候，小女生已经把手拉住了阿怪的衣服，看那力度，很难委婉地把她松开。但车站那么多人，又不好动粗。当然，阿怪本身也是个不爱动粗的人。阿怪试着和她商量：别拉我，我还要回家呢。小女生说，我就是要跟你回家。
阿怪想，暂时让她拉着吧，先走再说。然后，他们就走了。那是一条街道，街道就有人，特别是晚上刚刚到来的时候，而且好多人，和别的地方那么多，比如公园游乐场茶餐厅咖啡店酒吧，有做生意的上班的打杂的无所事事的失业的搞木工的弄水电的做IT的，可能也有写诗歌的写博客的玩乐器的，当然，肯定也嫖客或者梅毒感染者和白粉仔。阿怪说，你会不会是个大麻妹呢。她说，什么叫大麻妹。阿怪说，就是抽大麻的女生啊，还有，你别拉那么上，就拉衣角，人多，不好看，行啵？她说，我不知道大麻啊，我都没有听说过，我只听过海洛因啊冰毒啊白粉啊什么的。说着，她就送开手去拉衣角了。阿怪说，就是那么一类东西啦。她说，那我可没有。然后，他们就不说话了。
6
在古代，听说是在古代。那时候人比较穷。穷到什么程度呢。有很多很多人住不上楼房，即便在城市，还是住不上。而且，也不知道那会有没有城市呢，因为不想现在那么容易判断，比如你领一个人去一个很多大公路很多汽车很多商品房和大商场的地方，他一定会说，哦，这就是城市嘛。如果你领他去一个很多草很多树隔很长距离才有那么一片居住地，而且还都是私人小楼房，那么他也一定会说，哦，这就是郊区嘛。如果那里生活的人看起来更淳朴些，就是更土鳖些，穿的衣服不大搭调甚至脏兮兮皱巴巴的，他则说，哦，这是农村了。就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判断，好像养鱼的人可以很快指出这是金鱼这是斑点鱼这是孔雀鱼这是什么鱼那样。虽然在古代，可能也可以通过马车或者轿子和泥路修得好不好或者有没有修路来判断，但总是显得不那么直接不那么容易的。主要古代人还是穷，不发达。他们甚至连QQ啊手机啊都没有，写封信还要用带毛的那种笔去沾黑黑的墨，然后在宣纸上慢慢写，搞得像个蜗牛似的，写完还得托人带信，你啊，能帮我带去某某地方给某某人吗，末了，还得拼命对别人说那谢谢哦，别提多烦了。现在，直接一个E-MAIL，一秒时间，就可以飞越几十个小镇，从布鲁塞尔到达阿姆斯特丹。
可是，古代也有很牛逼的地方。就是那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就是特异功能人士。会点功夫的都基本可以飞檐走壁了，一个叫做杰克船长的年轻邮差，就是飞檐走壁的时代里佼佼者，被评过国际十大飞天杰出青年之类的奖项，当然，奖项都是不重要的啦，江湖中人嘛，都视名利这些玩意为不是玩意。他经常穿着海盗服装，留着好几撇胡子，背着信，脚尖轻轻一点石头就飞上树顶，然后再轻轻一点就飞到另一个树顶，就那么飞，从一个村庄飞到另一个村庄，最远那次，是从家乡茂名飞到长安，当然，中途也会停下来吃吃饭啊，喝喝茶啊，大大便啊，睡睡觉啊，聊聊天啊，偶尔还要装装酷啊，摆摆姿势给别人画画像啊之类的，人长得帅，粉丝很多嘛，每到一处就会引发粉丝暴动，估计和2005年李宇春那样，可惜那会没有发信息投票之类的，否则可以比比粉丝数量，李宇春夺冠那会好像是100多万票吧。曾经还有过一个林黛玉式的女生，每天就傻傻坐在村前的树下，抬头望天，也不吃不喝的，但也没死，胸口还挂着用布和木板做的牌，写着“杰克船长：我受你。小娟娟”，旁边绣了对鸳鸯。受字该是爱，她写了错别字，古代女孩子不准上学，文化低，有错别字也是能原谅的。她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忧郁的眼神啊，可以去写《最小说》了。家人请了好多巫婆来弄法术，都救不回神这个可怜的纯情小火鸡。直到杰克船长出现。
那天，杰克船长还是送信，本来不准备在她那个村子逗留的，可是上午吃的牛肉拉面好像不太新鲜，馊馊的，让他现在有点难受。很憋的那种难受，很想去拉肚子啊，那有什么办法呢，下来拉呗。明星都是假装格调和特保护隐私的人，所以他不会随便找片树林或者草地，脱开裤子，哗啦啦地拉完，不擦屁股就直接走人。他会找个合适的村子，有礼貌地问人家，这边有茅房吗，我想借用一下，可否，别人答应了就去拉，不答应就多问一个人，基本都会答应啦，古代人比较淳朴嘛。正当他从小娟娟那个村子蹲完后茅房出来，就被别人认出来了。那个人曾经在别的地方呆过，从空间见过大名鼎鼎的杰克船长。但村子里的人虽然听说过他，但很少人见过他，当然认不出来啦。那会没电视机，不能看TVB也不能看MYV，更别提名人访谈节目了。那个人说，哦，杰克船长！杰克船长对他笑了笑，摆了个惯用的姿势，说，你好。那个人又说，其实是喊，对着村子里其它的人：大家快来看啊，这是杰克船长。于是，听到的人都过来看杰克船长。他们围着他，笑嘻嘻的，更多是惊讶，怎么这小子那么帅呢，简直是从《加勒比海盗》里走出来的嘛，当然他们不知道《加勒比海盗》，就是觉得太帅了帅呆了帅死了帅到不能再帅了之类的。还有人问，作为名人，你平时生活中有没有压力啊。杰克船长一本正经地和他聊起了这个话题。他说，其实也是有的啦，虽然我现在还不算太出名，但隐约总感觉到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无数双眼镜在看着自己似的，在煤油灯聚焦的舞台上，我一直在克制自己，比如不能乱随地大小便，吃饭不能发出太吵的声音，喝酒就喝比较有格调的女儿红或竹叶青，比较要压力，还得注意那些不良书商派来的狗子队。其实古代也是有狗子队的，和现在稍微有点不同罢了，主要是揭露点名人的淫荡行为，写成地下黄色小说，老板负责出版卖给那些有偷窥欲的年轻朋友和那不那么老的不年轻朋友。《金瓶梅》《玉蒲团》就相当于日本的AV。这时候的杰克船长还没拿到十大杰出青年，所以还是比较低调的。所以说着说着，他就不说了，听大家说，自己楞在那里傻笑，像个傻逼。另外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说，哦，小娟娟不是想见到杰克船长吗，她是他的头号粉丝啊。是啊，小娟娟呢。别的人说。大家到这会才想起小娟娟来。于是大家又开始兴奋了。这是一个新的高潮，后面还有一个高潮在等着，就是杰克船长给小娟娟签名那会。
大家把他和她围成了个小圈圈，拉着手，哗啦啦地哼着土调子，有人还特意迅速地跑去摘了花，弄成花环，要小娟娟给杰克船长戴在脖子上，有人还拿出家人藏了好多年的石头腰带让小娟娟给杰克船长带在腰围上。而小娟娟的身子在抖，眼泪拼命地下来，而笑容却是灿烂的，好比春天的阳光，春天的阳光那么透明那么干净，但又像丝，缕缕的，可以从一只手指绕到另一根手指。杰克船长拿着带毛的那种笔在她拿出来的最不舍得穿的小肚兜上写下：“祝小娟娟开心！杰克船长”。大家欢呼了起来。最后杰克船长要走了，还要送信，他知道小娟娟的情况，还特意嘱咐了她一声：要多保重，多注意身体，多吃饭，多拉撒，养得白白胖胖的，你还会见到的，再见。然后，杰克船长用脚点了点草地，要飞走了，但点了好几点都飞不起来，感觉像摩托车熄火了，怎么回事呢。这时候，有个小孩子提醒了句：你的石头围带太重了，影响了飞行。于是杰克船长解下石头腰围，试飞了下，果真飞了起来。他在半空中问那小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小孩子说，我叫张衡。杰克船长又说，你真聪明。就飞走了。
这是杰克船长最感人的事迹了。当然不是最牛逼的。那会有很多的人都厉害啊，打功夫喷火龟波功钻地什么的，都厉害得要命，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有了，像恐龙那样，说没有就没有了。又不是小说，作者烦了不高兴了就不写了。关于古代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但在这里开个头，仅仅就讲那么一件而已。能明白吗？它的意义或者思想，或者又在隐喻什么。虽然是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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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生说，我不明白。阿怪说，那我也没办法弄得你明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小女生说，不够蛮好玩的，虽然假假，你好会讲故事哦。阿怪说，这是我从一本专业图书中看来的，不是我编的，你可以回去啦，别拉着我衣角了，你看，都皱了。小女生摇头：我没地方睡觉，你这里不很好吗，为什么赶我走。阿怪真的楞住了：你从车站拉着我不放手，一直到我家门口，还不放手，我就让你跟着进屋，你让我讲个古代的故事，我就讲了个古代的故事，虽然主角名字有点西方，现在故事都讲完了，你在屋里已经呆差不多1个多小时了，你还想干嘛？小女生说，想和你住。阿怪说，你有完没完的，回去吧。小女生又说，我没地方住。阿怪郁闷了：那你上哪睡觉的啊，小妹妹？小女生说不知道忘记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恐龙消失了，厉害的人们不见了，某部分记忆没有了，或者根本就没有过记忆，就那么忽然地来了就忽然地没了，或者慢慢地来了就忽然地没了，又或者没有来就忽然地没了。不知道天上怎么那么多一闪闪像灯泡的东西，但它们就在那里。不知道怎么从水泥地板上冒出个蘑菇来，但它也在那里。而小女生不知道在那睡觉了，也没人提到过她在哪睡觉，或许她不用睡觉，当然是某段时间而已，过来这段时间她还是需要的，像任何个正常人。会不会是什么谁用锤子之类的把生活的某部分给砸了出来呢，然后丢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和用粉碎机给粉碎了。阿怪想，这个谁说不准就是锤子和粉碎机本身。
阿怪把挂包里面的火柴盒拿出来。小女生要抢来看，手终于从衣角松开了，阿怪不给。小女生就用鼻孔哼了好几下，说，不就是个火柴盒嘛。阿怪没理会她。径直走向抽屉，拉出第二格把盒子放了进去，然后坐到沙发上，想想，又走向抽屉，上了锁。小女生在房间里跳来跳去的，看看这看看那，问：你房间怎么那么脏啊。阿怪还是没有理会她。不一会，小女生指着书柜上面说，哇塞，好多火柴盒哦。阿怪仍然没有理会她，随手翻翻无聊的杂志和那本《银河系漫游指南》，但更像在想事情。按照别的惯例，这时候该详细地描述下房间了，可是没什么好描述的，谁都见过房间，大的小的脏的干净的普通的稍微古怪点的，而且描述永远不是描述对象本身，而且这还得看描述者本身的兴趣能力角度乱七八糟的，最多无非是为了情节铺垫，比如悬疑小说里在开头不精心描述一大堆布景工具用品，还提到一把枪，到后面，这个碗特别有用途，就是用来砸人的，但纯粹不爱铺垫不行吗，等等，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描述的。直到小女生叹了一口好长的气，阿怪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小女生说，小莉鸡。
小莉鸡？
是啊，好听吧，你叫什么？小莉鸡问他。他回答，阿怪。小莉鸡说，呵呵，你是怪叔叔吗？阿怪汗了下：我才23岁啊，姑娘，像叔叔吗，你虽然不大，起码也有16，17了嘛。小莉鸡很倔：我说你是怪叔叔就是怪叔叔啦，怪叔叔怪叔叔怪叔叔怪叔叔。好啦，别叫了，今晚你非得住这不可？怪叔叔问。她点点头，频率很高，看起来很坚定，还补充了句，我会住这里好久好久。怪叔叔说，哎，那你去洗澡吧，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还用手指了下卫生间。小莉鸡说，好的。然后打开自己随便背的大背包去找衣服，她挑了条有印着卡通公仔的内裤和个睡裙，颜色很黄，但图案不暴力。哼着自己编的抒情小调奔卫生间去。她是这样哼的：我是一只鸡，一只小鸡，一只欢乐而抑郁的小鸡鸡。
怪叔叔趁着她洗澡，放下手，偷偷地去翻看她的大包，好些衣服，除了衣服目前还没看过别的，特别是那条淡蓝颜色的小玩意怪薄的，会不会是情趣内裤，穿上去应该蛮漏的，但漏不漏与你又何相干呢，又不是专门买来漏给你看，他想找点什么东西但又找不到，翻到这里，怪叔叔就不再翻包了，而是继续翻自己的无聊书去。比如这句：“一条毛巾，它解释说，大概是对一个星际漫游者来说最有用的东西了。从一个方面看，毛巾有着巨大的实用价值：但更重要的是，毛巾有着巨大的心理学上的价值。”小莉鸡忽然把头从开一点的卫生间钻出来，问，你说会有超人吗，这个年代？怪叔叔抬了下头，说，可能有吧，可能没有，打不准。小莉鸡说，我总是觉得有的，但可能不是超人，但总是些古怪的特别的东西，也许是人，也许是事情，对吧？怪叔叔说，恩，我有次在QQ听个网友说，他见过外星人。小莉鸡“YE”地叫了声，说，简直酷毙了！她接着说，其实我是受了某个神秘的委派才来找你的。怪叔叔觉得小女生在开玩笑，所以就哈哈地笑起来。但她又说，是真的。怪叔叔问，谁派你来的？她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忘记了，我也是忽然才记起这事而已，而找你干什么，现在也还是全然不知，但应该是重要的事吧。怪叔叔说，我们不是撞到，因为你缠住我才在一起的吗？
小莉鸡摇头：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啦。怪叔叔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随便啦，反正拿你也是无奈的，感觉在你面前，我某些东西失灵似的，比如糊里糊涂让你住了进来，反正你别把我杀了就好，虽然这条烂命不值钱，但还是有用的。小莉鸡就笑了：那当然不会啦。
小莉鸡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头发是湿的，全部扬向后面，在找吹风筒。但吹风筒不见了。于是，怪叔叔和她一起找。她还埋怨怎么男生都那么大大咧咧，连日常用的吹风筒都不知道扔哪里去。最后在一堆废纸垃圾里找到。小莉鸡说，这是什么，画也不像画。怪叔叔说，我也不知道，偶尔会乱七八糟地画点东西，无聊吧可能。小莉鸡吹起头发来了，她说，我呆会还得洗衣服呢，你等我洗完再洗澡吧。 怪叔叔望着她的脸，忽然说，哇塞，你好像那个人哦，太神奇了，怎么我现在才发现呢。小莉鸡问：谁？
8
吴雨霏光着脚走到怪叔叔身边，而他盖着暗红间隔土黄颜色的被单，有整齐的几何图案，手感柔软，然后拿开被子，女人伏在男人身上，抚摸。脸也贴着皮肤。直到男人醒过来。
怪叔叔问的第一句话是，吴雨霏，你怎么跑海口来了？她说，就是想你呗，特意来看看你。然后他和她就坐在床上聊了起来。先是聊天气，接着还是天气，从香港的聊到台北的北京的马来西亚的甚至南非的，大家没去过那么多地方，也没看过那么多介绍气候的书，只是瞎扯，比如他们说，南非啊，那边肯定冷死了，应该和北极差不多吧，有成群的企鹅和海豹，风从远处吹来，越吹越冷越吹越冷，估计能把水直接吹成冰。吴雨霏觉得无聊了，就说，我们聊点别的吧。怪叔叔说，好的。于是他们不聊天气了，去聊河流。他说，我知道有条很漂亮的河叫做“阿丹的野草莓”，真的挺像草莓的，头小小尾也小小中间有点圆，还有像小叶子的两块大石头在河的旁边。吴雨霏说，那很有意思啊，我去阿根廷一个小镇玩的时候，他们把河叫做卡尔维诺，拗口死了，卡-尔-维-诺，还是野草莓好点。他们就笑了起来，感觉很愉快那样，所以就喝了一口红酒（什么时候出现红酒的？），然后接着笑，直到怪叔叔说，不对劲，你根本不是吴雨霏，你是小莉鸡，对吗？她说，我是小莉鸡啊，吴雨霏是谁呢？怪叔叔埋怨了：那刚才你又自我介绍叫吴雨霏，别乱冒充别人，对发育影响不好。小莉鸡说，没有啊，是你说我像她，我不知道她是谁。怪叔叔说，吴雨霏是香港明星。小莉鸡说，哦。他们又干了一杯。就这样一支一支，喝了很多青岛啤酒（怎么变成青岛了？），怪叔叔还给小莉鸡看了一些他不知道画出来的奇怪画，但小莉鸡觉得无聊死了，所以她说，我们为什么不做爱呢？对哦，为什么不做呢，然后他们就做爱。按着做爱的步骤一步步来做，哪一步也没有落下，哪一步也没有轻浮敷衍对待，像道完美到极点的方程式。怪叔叔觉得，舒服死了，真的舒服死了，舒服到他傻兮兮地笑着问，这是梦吗？这是梦吗？
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的确是梦。其实，这个晚上做这样的梦不合时宜。小莉鸡还睡在床上呢，而他在沙发。毕竟这才是和女人呆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嘛。他不是很经常做梦的人，具体来说的话，大概有半年没做过梦了。上次好像是梦见一头鹿，在广阔的森林（为什么这样修饰？）里呆着，就那么呆着，也没有跑步也没有玩耍，连去小河边喝水的情境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站在那里，最后就不见了。一般而言，做梦这东西，一醒过来就会忘记掉，但现在他仍记得上一个那么无聊的梦，即不是动作片也不是搞笑片更不是恐怖片，却让他记住了，可能因为那头鹿长得比较漂亮吧，你知道的，漂亮这东西，谁都喜欢。
他不是同性恋，但也不知道取向是单纯异性恋还是双性恋，反正他好几次都没有拒绝李明对他的亲吻和抚摸，当然，还有发展到口交和进入。李明也不会那样做，李明还算是个不错的老实人嘛，而且貌似有固定的男性伴侣。怪叔叔有想过，万一李明再进一步，他该怎么处理，想了好长时间，觉得还是拒绝好点。而在女人方面，虽然他也谈过恋爱，但只限于拉拉手拥抱和舌吻的阶段，抚摸过的最敏感部位就是屁股，那时候是一个秋天，但那晚他却抖得像在冬天。对长得漂亮的女人，比如样子好看点，身材凹凸点，气味好闻点，脚裸白净点，也是抱有很大好感的。看过数量不少的AV，也幻想过那些事情。但现在还是处男。而且认识的女生很少，或根本就不认识谁。谈不上是因为腼腆，但就是那么奇怪，数得出名字和谈得来的，竟然一根手指头都不用数，孤僻他应该是有点的吧。大部分时候，都习惯手淫，和张爱玲说“我们都是寂寞惯了的人”是一样的。至于春梦，肯定也是做过。要不，少年遗精那会会梦着一头非洲大象而射的吗，想必不会。但相对同龄的别的男人，他做得少了点而已。但别人也没统计过春梦的数量，他当然也没有，所以他无非是自以为是地觉得少。他换了条内裤，看了一眼小莉鸡，就继续睡，大概已经是凌晨3点了，希望呆会别做梦了，免得射出来换内裤麻烦，但还是做了，这次梦到的是会说话的火柴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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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4 00: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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