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登录
- 2009-7-12
- 在线时间
- 26 小时
- 威望
- 13 点
- 金钱
- 80 点
- 注册时间
- 2009-2-5
- 阅读权限
- 10
- 帖子
- 5
- 精华
- 0
- 积分
- 35
- UID
- 31412

|
裂缝
他们沿着滨海大道悠闲的散步,男人用一只手挽着女人的纤腰,女人则迎合着男人的动作,侧身依着男人,头枕着男人的肩头。
现在是一个夏天的晚上七点半,天气不错,夜空显得很深邃,这里是这个滨海小城最繁华的商业区,街道的一旁布满了规模不大,但是档次显然不低的专卖店和精品屋,街的另一边靠海,越过隔离栏就是码头了,再远处就是海了,深夜的时候在这条街上行走还可以听到阵阵涛声。若干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海涂,仅有一个叫泥道头的寒酸码头,很难想象这个当时人迹罕至的地方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本地人提起这里喜欢用外滩这个字眼,他们都会说,瞧,这就是我们的外滩,的确,这里跟那个著名的外滩确实有相似之处。
刚开始他们走在靠海边的人行道上,那边的行人少些,好象更适合于从容的漫步,每隔几十米就有一把供行人休憩的造型典雅的石椅,甚至还分布着一些城市雕塑和滑梯翘翘板之类的娱乐设施,一些幸福的三口之家正兴致高昂的享用它们带来的好处,当然他俩对于这些没有什么兴趣,而是更倾向于纯粹的散步和情意绵绵的絮语,而这里的氛围显然很适合这种沟通,女人还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男人则含蓄的回应着她的愉悦,在这种欢畅的心情的支配下时间显得很短促,不久他们发现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那是一个叫半升洞的地方,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洞,只是一面陡峭的断崖,现在山崖下造了一个客运码头,从这里出发可以到达一个叫普陀山的地方,不过这时码头旁边的侯船大楼已经漆黑一片了,最后一班船也已经开走了,男人下意识的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哦,快九点了,他说。
回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从原路折回,而是穿过马路到了对面商铺林立的繁华地带,小城的绝大多数人都有早睡早起的良好习惯,这使街上的行人比一个多小时以前少了许多,当然商店依然灯火辉煌,丝毫没有打佯的迹象。
女人大都喜欢逛商店,这是再缠绵的情话也无法替代的,她们喜欢往各种装潢考究的门洞里钻,她们对一些琐碎的物件充满了由衷的喜欢,她们可以长时间的观察某件做工精致的饰物,可是不一定买,也许这种很有耐心的观赏就是她们的最初动机,而购买相比之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纯粹是一种附加的行为,这跟男人刚好相反,因为他们到商店的动机显然就是购买,他们感兴趣的是景物,女人,以及突发事件,可是他们却不具备细细的玩味商品的耐心。问题是很多女人在逛商店时喜欢男人作陪,她们喜欢把自己的脖子伸向柜台的同时把自己的手臂蛇一样缠在那些心不在焉,随时盘算着逃之夭夭的男人身上。更要命的是她们那些关于商品的浅陋的议论还要的得到男人的认同,否则她们会以拒绝亲昵相要挟,迫于这种压力,百般无奈的男人只好就范,当然这种情况仅仅限于恋人或新婚夫妇之间,,随着婚姻的持续,男人就渐渐失去了这种耐心,开始推脱和不耐烦或者干脆蹲在商店外头抽烟看过往的女人。因为男人这种耐心持续时间比较短,所以那些年轻的女人比较珍惜,她们一逮着机会就拉着自己的恋人或者丈夫往商店跑。
步行到半升洞后,女人提出过去逛商店,最先男人以时间为由婉言拒绝,女人立刻显出不高兴的表情,男人还是作出了让步,不过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颓唐,显然他已经意识到接下去的那段时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女人没有意识到男人的变化,显得很兴奋的样子,还过去拉男人的手,后者动作迟缓的跟在后头,与其前面欢快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他们逛了若干个商店后,女人的兴致丝毫不减,后来他们来到一家时装专卖店,这家店是刚开张的,门面的装潢显得很有品位,女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并且轻声的念了一遍霓红招牌上的店名,她想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挺不错。男人这时把身子依靠在一根灯柱上,很疲惫的样子,一眼望去,那条街居然看不到尽头,他搞不明白这个人口稀疏的城市怎么会有如此长的商业街区,他想这或许和这个小城居民贪图享乐的秉性有关,他认为这是这个小城居民的一大劣根,也是制约这个城市发展的痼疾。这时女人过来牵他的手,他望着那条灯火绚丽的长街叹了长长一口气。
那是一家夏装店,里面陈列的大都是时下流行的女装,而且店门口的招牌表明这家店是省城一家声明显赫的时装专卖店的分店,这无疑增加了这家面积不大的时装店的魅力指数,女人突然振作起来,甚至甩掉了男人僵直的手,她被货柜前款式各异的连衫裙吸引了,她发觉其中的有些款式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和许多年轻的女人一样她也有收集服装的癖好,而她的身体则是那些服装最好的展览点,身体和服装体现了某种互为依存的关系,曼妙的身体需要通过高雅的服装凸现,而服装的价值也通过体形的村托得到了提升,这就是许多拥有玲珑身材的女人热衷于各类时髦服装的原因了。
柜台后站着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男人从她与别人的谈话中知道她就是这个店的主人,因为刚开张人手不够,所以晚上抽空自己来当班,从她的洁白细腻的皮肤高雅的气质以及精巧的细框眼镜不难猜测她除了这个店以外还有一个不错的职业,而且她本人就是一个有美学修养的人,开家时装店也可以看作是她对自己业余生活的一种充实,看到自己选择的服装得到别人的认同对她来说真是一种满足,现在她正在和几个女人探讨今夏女装的流行趋势,她的言辞表明她具有不容质疑的眼光。
女店主突然停止了谈话,男人看到她绕过柜台径直向自己的伴侣走去,而后者已经被风格各异的服饰吸引而忽略了周围的现实。
喂,女店主拍了一下那女人的肩膀,真是你呀,她接着说。
女人回过头,表情很快的由惊讶切换到欣喜,怎么会是你,怎么你也出来逛街了,显然她还不知道女店主的真实身份。所幸后者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女人很快便获知自己面前的那个熟人现在就是这家店主,接着女人用略带惊诧的表情表达了对女店主的敬佩,原来这个女店主在若干年前和女人在同一个单位共事,后来由于熟人的关系调入了一个工作更悠闲而待遇更丰厚的部门,而女人之所以对女店主保持了很清晰的影象是因为她卓而不群的品位,女人还记得当年在单位的时候这个女店主就以超凡脱俗的穿着打扮令同事们为之侧目。并且给几个女同事留下了东施效颦的遗憾,有几个小肚鸡肠的女同事为此耿耿于怀,她们同仇敌讫很快就使她背负了狐狸精和骚货等多项坏名声,这最终促成了她的调离。
当然女人对女店主并没有什么看法,相反她倒是很喜欢和她接近,她觉得自己跟她比较和得来,而和那些俗气的家庭主妇一样的同事在一起却令她很压抑,她很喜欢听她跟自己谈谈她的化妆穿着的经验,以及她的爱情经历和她对男人的认识,那些看法世故而不庸俗,还时常闪现智慧的火花,这使刚从学校出来的女人敬佩不已,可是后来女店主却走的很匆忙,甚至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女店主的离去令女人很些难过,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女人遇到这个男人。
晚上的不期而遇使两个女人都显得很兴奋。女人放弃了对柜架上的服饰的观赏,她亲昵的挽起女店主的手,向后者介绍了一直站在旁边无所事事的男人,接着两人便做到柜台后面的椅子上攀谈起来,后来男人也获得了一把舒适的椅子,尽管三人的距离很近,但是男人并没有加入她们的谈话,他显然对女人之间的闺房话题缺乏兴趣,在交谈的过程中他只是偶尔礼节性的向女店主抱以微笑,更多的时候他陷于无所事事的无聊境地。这种状况使他浑身都不舒服,渐渐的他象个多动症患者一般对自己的每一个姿势都充满了仇视,现在每个在他身上发生的动作都无法摆脱迅速夭折的厄运,他感到自己的肢体出现了前所未有不协调感,它们互相抬杠。他有些后悔开始的时候为什么要坐下来,即便是站着也比现在要写意多了。他想站起来,到大厅走走,到外面透透气,但是他觉得作为一个绅士,自己的突然离去显得有些唐突,会令女士感到不安,他想克制一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于是他在心底迎接这次谈话的结束。
两个女人的谈话没完没了,她们不断的切换话题,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男人想这样下去一定会憋死,得找些什么事做做,这么想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大厅里,那里有两个女人在挑衣服,一个染着棕色的头发,另一个则染着金色的头发。现在她们对一件粉红色紧身的连衫短裙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两个人用手指头摩挲裙子,以考察它的质地,而一个服务员则警惕的站在一旁,大概是怕她们弄坏了裙子。经过长时间的酝酿,黄头发终于决定买下这件裙子,同时她怂恿棕色头发的女人也买一件,好和她配对,棕色头发面露疑难,不难看出她的难处,因为她的身体看上去显得过于丰满,穿紧身衣无疑使她的缺憾暴露无疑,于是她婉转的表示了反对。接着黄头发拿着裙子向更衣室走去。后来门砰的关上,男人听到里面发出唏唏唆唆的声响,很快门又被被拉开,黄头发夺门而出,迅速的向试装镜跑去。
意外发生了,可能是黄头发很想目睹自己的新形象,她的奔跑动作变形,显得有些怪异,而她脚下的高根鞋却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动作,于是在距离试装镜咫尺之遥的地方她终于彻底失去了平衡,男人看到黄头发的身体突然佝偻了,就象一尾蓄势待发的老虾,接着她的下颌迅疾的撞向地面,而下肢却飞离了地面,在她的头颅触及地面的同时,丢失了一只鞋子的下肢才重重的落下来。
女人和女店主的谈话被尖利的哭叫打断,她们面面相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相比较而言男人则显得从容多了,作为整个突发事件的目击者,他始终关注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此刻他的嘴角浮现一丝难以掩饰的笑容,并不是说他这个人缺乏同情心,刚才的那一幕实在太具有喜剧效果了。
黄头发坐到了地板上,双手捂着下巴,嘴里不停哭骂着,看上去她的下巴好象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且她的骂声一点也不含混。她的骂声似乎表明:这家店确切说是这家店的地板要对这次突发事件负责。服务员正象她解释什么,但是在黄头发强大的语言攻势前她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棕色头发的胖女人在声势势上也压过了她。
女店主和女人向事发地点走去,男人跟在她们后头,黄头发的骂声又涨了几个分贝。在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后,女店主开始与黄头发谈判。女店主说怎么能怪我们呀,别人不摔,怎么就你摔。黄头发说你地板上那么多蜡干什么,不是想害我嘛!女店主说你穿这么高鞋跟,还跑怎么快,要不摔也难怪了。黄头发说你想推卸责任,说完用手捂住下巴大声尖叫,作痛苦状。
在与黄头发的较量中女店主渐渐处于下风,首先她显得过于文雅,其次由于身份的差异,使她缺乏对付黄头发这类女人的经验,蜂拥而至的围观者也使女店主有些惶恐。相比较而言黄头发倒是现场感很好的演员,众多的观众反而使她的表演显得愈加生动起来。后来女店主的声音越来越弱了,男人看到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的目光好象在人群中搜索什么,围观者除了几个过路的顾客在就是周围的店主,可是他们对她的困惑似乎无动于衷,更有甚者居然加入了起哄的行列,再后来男人发现女店主将目光了伸向了他。
。。。。。。
男人对黄头发说你起来,我看你没有受伤。这句话好象有些威慑力,黄头发略微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她又恢复了叫骂,可能是她觉得这个看上去书生气的文弱男人并不构成对她的威慑。接着她把连珠炮似的脏话喷向男人,男人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电话走去。
女店主问,你干吗。
男人说我去给公安局治安科打个电话,我有个同学在那里,这事只能有他还摆平了。男人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
这句话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黄头发居然从地板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屁股,要知道刚才她的两只手可是一直捂着下巴的。
今天算我倒霉,黄头发说。
别走,等一下要法医鉴定一下,男人说。
不跟你罗嗦了,黄头发说,小杨我们走。说完她拉起那个叫小杨的棕色头发女人的手,向外边走去,一边还向围观者嘀咕着,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别忙,衣服钱还没给呢,男人说。
黄头发从包里拿钱时还不停的说算你们狠,算你们狠。
三个人又坐到了柜台后的椅子上,为了表示对男人刚才行为的谢意,或许出于更为隐秘的原因,女店主对男人明显热情起来明显,而与女人话语却不多,内容也仅限于蜿蜒的表示女人婚姻的羡慕,女店主和男人的座位并不相邻,中间夹着女人,开始的时候女人对这种冷落并不介意,相反她心里隐隐还有些许自豪,说实话她对自己刚刚开始的婚姻还是很满意的,并对它的幸福未来有着比较清晰的预见。她从女店主的口中得知,后者在经历一系列的情感挫折后还没有找到最后的归宿,她想对比象女店主一样的感情失落的女子自己还是很有些优越感的。
女店主和男人的谈话显得宽泛具有某种试探性质,内容从男人在公安局的同学一直延伸到男人从事的工作。男人是一个编辑,业余从事小说写作,当女店主获知男人的笔名后,居然随口说出了男人用这个笔名发表的几篇小说,接着她很清晰的对小说的内容作了描述,这点令男人有些吃惊,因为对于其中的一篇连他自己也忘的差不多了,况且他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因此他对自己小说的流传的程度并不报什么奢望,但是现在却在这里发现了自己的一个忠实读者,在这样一个文学全面溃退的时代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一个写作者激动的了。
由于找到了共同语言,女店主和男人的谈话显得愈来愈投机,他们的话题越过中国文学进入世界文坛,男人惊讶的发现女店主的谈吐表现出来的文学修养,与一个普通的文学爱好者的身份很不相称。果不其然,在接下去的叙述中女店主回忆了自己的文学经历,她说她小时侯的理想其实是要当一个作家,并且她的写作之路在青少年时期也一度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在这期间她已经在一些小期刊发表了诗歌和小说。那你为什么后来又不写了,男人说。女店主笑了一下表情有些枯涩,男人似乎体味到了其中蕴涵的难言之隐,于是他说,其实能够写下来的不过是运气好点罢了。女店主说,你太谦虚了。
在女店主和男人的谈话过程中,女人渐渐的被孤立了,渐渐他们好象忽略了这个夹在他们中间的女人,这段距离也不在成为他们之间的隔阂,这个年轻的新婚妻子对丈夫从事的职业一直就缺乏兴趣。她更欣赏的是他那种经过文学训练的气质,而不是文学本身。因此女人在丈夫和前同事兼朋友之间只能采取一种沉默的姿势。
不过这看似平静的水面似乎暗流涌动,女人的心情并不不象她的外表那样平和,那种机械性的表情似乎只具有某种装饰效果。筏门随时可能会被开启,一个新婚妻子怎么可能被自己的丈夫忽略,而且是在另一个女人面前。她似乎想表明自己是不应该被忽视的。
……
走吧,我们走吧。女人伸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袖,男人没有反应,女人随即加大了力度,男人的身体开始倾斜,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怎么了,你是干什么呀。男人有些生气。女人不再说话,这时女店主笑着过来打圆场,耽误你们休息了。女店主说。
在门口告别的时候,女店主好象想起什么匆匆的里面走,一边说,你们等会儿。等她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件翡翠绿的裙子。
你们结婚我也不知道,这个就作为一份迟到的贺礼吧,女店主说。
哦,那谢谢了。女店主把裙子塞到了男人的怀里,男人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女店主也伸出手来,男人觉得这双手质感很好。我也是,他听到她说。
回来的路上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沉默和一定的间距。你刚才是怎么回事,男人终于开口了。
问你呢,女人好象答非所问。她想起了刚才男人和女店主分别时的情景,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叫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当时女店主还站在店门口,而男人站在紧挨着店门口的一段台阶上,这个位置使他的身高刚好与她持平,这就为他们的目光平视创造了条件,在女人看来这绝不是一个好角度。而且他们还握着手,而她觉得一个男人和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握手告别本来就不太合适,况且这个男人的妻子也在场,本来作为她的同事和朋友应该是由她和她握手告别的,可是她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手伸过来。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男人说。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女人,而是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街头,他又叹了口气说,你知道你刚才多令我难堪,女人没有答话只是哼了一声。这种用鼻腔发声的方式似乎表明她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口舌,她试图用这种声音表达对他的蔑视。
你什么意思,男人停下脚步,等女人过来,但是女人也止步不前,他们在夜色朦胧的街头形成了微妙的对峙。男人转过身体神色严峻的凝视着女人,女人也用同样一种表情回应着,由于光线的关系其实他们并不能看青对方的脸,但是现在视觉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感觉替代。
男人开始向女人靠近,他点了一根烟,他的脸上罩了一层幽蓝色的烟雾。你吃醋了,男人对女人说,
讨厌,她说。
他对于她那种欲言又止的愤慨不耐烦起来,他瞪着眼睛看她。
烟雾随风而散。她突然咳嗽起来。他可能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调节一下紧张的氛围,于是他卡灭了烟头。他的言语也开始缓和起来,这不过是一个作者和他的读者之间的一般性交流,你也看到了这其实并没有什么。男人说。
可是。。。。。。
男人不想让女人说下去,他扬了扬手里的裙子,那件翡翠绿的裙子.你穿上她一定很漂亮,他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穿了一件绿色的裙子,当时你就象一朵莲花。
女人想起来了当时的情景,那实在她一个同学的家里,而当时这个男人就是她那个同学的男友,那天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闲聊,这是他与她的第一次见面,由于彼此并不熟悉,刚开始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话语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倾听另一个女人没完没了的扯淡,后来他们对于那个女人略显粗陋的笑话渐渐失去了兴趣,女人看到男人的目光变得散漫起来,他的眼神看上去象小虫子一样飘忽,他在干嘛呢,她这样问自己。随即她又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疑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知道他的心思。
她发现他在看她,他的目光越过夹在他们中间女人(他的女友、她的同学)她开始变得慌乱起来,她需要紧紧握住扶手才能保持一贯的姿势,她清晰的感到了那目光里面藏匿的力量。她用不停的喝水和环顾左右来逃避他的网罗,渐渐的她发现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后来他是这样对她说的,我相信当时我已经陷入你设置的泥潭。一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速度快得令人诧异,而那个憨直的女同学一直还蒙在鼓里,女人想起自己向她宣布这个惊人消息时那女同学莫名惊诧的表情,她看到女同学撑得滚圆的眼眶久久不能复原,后来她才意识到那是在酝酿泪水,她有点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女人居然收藏了这么多的眼泪。女同学当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仅仅在两个月前她还为这个男人堕了一次胎。
她突然同情起她的女同学起来,尽管自从她结婚后她们就不再往来,后来她意识到某种特定的氛围使她把自己和那个女同学联系的起来,她仿佛在女同学身上看到了未来。她觉得自己哀怨的表情在某个时间段陡然清晰起来了,这个影象漫漫的和哭泣的女同学叠加在一起了。
他们刚才在店门口惺惺相惜的样子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如此长久的对视完全可以完成一次一见钟情的所有暗示。就象从前他对她做得那样,那个男人的目光仿佛具有某种力量,至少在她哪儿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她几乎没做什么抵抗就缴械投降。现在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感情失落的女人,何况她有着令人称羡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共同语言而这恰恰是他们最缺乏的。
现在她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她迎上去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男人侧过脸看了看女人,他有些吃不准,他想是不是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白勾起了她对往事的美好记忆,使她忘掉了今晚的不快。出于某种试探的需要,他向她靠拢并伸出一只手拦住她的腰,她没有迎合,也没有表示拒绝,这多少令他有些惶惑,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接着他开始讲一些小幽默逗她开心。走到一个公共厕所附近他们停了下来,他对她说他想进去方便一下,接着他把手里的那条裙子交给了她。
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用双手提着裙子,领子刚好挂在她的脖子上,裙锯一直垂下来,安静的附在她的腿上,他以为她在试装于是他对她笑笑,他说挺好挺好。她没有反映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提住领子的手做了一个类似阔胸运动的动作,接着他听到了那种丝制品被撕裂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他上前想作出一个阻止的动作,但是此时她决绝的表情令他望而却步,他的动作看上去是那样的空虚而乏力,宛如水中抱月一般。
2001年9月 |
|